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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菱纱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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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的时候,老爹就跟我讲:菱纱,你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他每次一说这话就会深沉的远目,弄得我后来一听见别人严肃地说辞都会纯洁地45度望天。
我一度天真的以为我的不同或许就如同十里八乡家喻户晓的那个神童,或者是像邻县那个从小艳名远播貌美如花的少女一般。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与其他孩子不一样就在于我每天都要比别人多学习几个时辰。我多想告诉他如果你不让我每天都学习那些风水堪舆占星卜卦之术的话其实我会很快乐的,即使我很喜欢。
那个时候的老爹已经听不到了。
其实说实话我对爹娘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因为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不过每当我看见别的小孩子在爹怀里撒娇要糖葫芦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一边鄙视糖葫芦真难吃一边想起我老爹那张略显淡漠的脸。
再后来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与别人的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短命。
韩家人丁很单薄,在我印象里,从来没有一个能够白胡子的老爷爷微笑着抚摩我的头给我几个铜板,他们大多数都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死了,有的甚至连三十都不到。我常常问叔叔是不是我们韩家的祖坟没有选对地方,这个时候,叔叔就会和老爹一样深沉地远目。
没多久,这个与老爹性格极为相似的叔叔也去了。
临走前他握着我的手跟我说:“菱纱,你要弄清楚原因,然后好好地活下去。”
他一直以来身体就不好,为了抚养我长大我能够拖到今天已经是奇迹。想起他以前常常说我散漫,我就跪在他的床前向他保证:“叔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成为一代大盗的。”
他似乎还不满意,喘了口长气,却只吐出三个字:“活下去。”
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我立刻惊醒!
松开不知何时被我抓在手中的床帐,一时有些怔忪。
现在应该还是夜里吧。起身坐在床沿,看着从窗柃透进来的月光微微出神。
我居然做了爹娘外加叔叔一起出现的梦。
老爹你所谓的“让你在午夜梦回时泪流满面的东西”居然真的出现在我这个一夜到天明的人身上了。
爹你瞑目吧,即使我没能泪流满面。
可是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如何在午夜梦回以后继续入睡?
我,韩菱纱,将来的大盗,终于在17年以来第一次失眠了。
在床来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干脆起来走到窗边支起窗户,望着清冷的月亮发呆。
我对爹的记忆仅止于他说我与众不同以及要我珍惜在午夜梦回时让我泪流满面的东西。而能记住这两句话只因为前者是我童年时期美丽的梦想而后者是我这个从来一觉到天明的人好奇的对象。
已经只记得模糊长相的爹忽然清晰地出现在我梦里不得不说是一件怪事,我还能够回忆起老爹刚才在梦里那清晰的胡渣。
难道他和娘在地下没钱用了来给我这个女儿托梦?
好吧爹娘,女儿明天就给你们烧纸钱,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不要再做什么让我午夜梦回的事了。
好不容易熬到破晓,我立刻向山上进发了。
早就打听过了,这山上传说有神仙居住。嘻嘻,有神仙的地方宝物肯定更多才对;就算没有宝物也当自己是去拜神好了。不过这上山的路怎么这么讨厌啊,弯弯曲曲也就算了还有一堆令人讨厌的怪物。先不说价格,你知不知道本姑娘的药粉有多难配啊。一边小心躲开缠人的怪物,一边用特制的药粉驱赶野兽。
穿过怪物群,又是盘跚的山路,身上的药都已经快用完了。
这次真是亏大了。
气喘吁吁地站在山顶,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果然盗墓是一项需要足够的体力和灵活的身手以及智慧的头脑的伟大职业。
很好,这次要是不带点东西回去我就不姓韩。
满意地拍拍手上的药粉,刚想仔细地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身后忽然传来“哦咿哦咿”地声音。
不~~会~~吧!
天那爹娘,我知道我今天一早没有给你们烧纸钱是我的错,可是你们也该保佑保佑你们唯一的女儿吧。
什么都不用说了,直接往后撒一把药粉没头没脑往前跑,身后传来更加愤怒的“哦~咿~”地声音。
我管你怎么叫,跑了再说。
直到身后的声音消失时我才喘着气靠在墙壁上休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等等等等,为什么我身后的墙壁摸起来感觉很光滑。
心中一动立刻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两扇青石板门。
太过分了,真是看不起我。这么简单的机关怎么能难得到我堂堂的大盗韩菱纱。
轻轻松松破解机关,我在外面犹豫不决,究竟是进还是不进。
不进,怎么可以,明明都已经到这里来了,再说万一真有神仙怎么办?我还可以问问他为什么我们家人这么短命呢。
进,要是里面有妖怪怎么办?我可不想早早地就被妖怪给吃了。
进吧,反正这次也亏大了。我宁愿相信是神仙。再说后面还有大山猪呢。
推开沉重的石门,直接走了进去。
光线很幽暗,不过这对常年与古墓打交道的我并没有什么阻碍。
小心翼翼地避开遇到的乱七八糟的怪物,还好其中没野猪。
越危险的地方越有值钱的东西,这是绝对可靠的经验之谈。
嘻嘻,看来这次我又发财了。
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还没回过神,忽然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飞过,反射性地一躲,结果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地上。
旁边掉着一把剑。
剑身隐隐有寒光,是把好剑。
混蛋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直接站起来大吼:“是谁这么无耻敢袭击本姑娘。”可恶,就算是同行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哇!居然会说话!”有人在旁边紧张地大叫。
抬头、转眼,我第一次看见他。
很没气概地抱头站在一旁。
即使多年以后,我依旧能够清楚地说出与他见面的每一个细节。
当时的我并没有多想,直接走过去指责那个披着兽皮的男子:“太卑鄙了,你是从哪来的山顶野人居然偷袭!”
他似乎很怕我,张口就冒了一句:“妖、妖怪会说话。”
可恶,本姑娘如此如花似玉居然敢说我是妖怪!!
“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啊啊啊猪妖说话了!”
气死我了!哼,本姑娘还有更重要的事才不和你纠缠。
退后一步准备离开。
那野人却似乎想靠过来。
“喂,你别过来,我可打不过你。”我可不想和野人打。
伸手扔了一颗烟雨夺魂,乘他在后面呛得要死的时候踩着烟雾跑掉了。
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继续开始自己的寻宝~哦不,主要是寻仙之旅。
虽然这里面像迷宫一样绕来绕去,可惜本姑娘的强项就是寻路,宝藏我来了。
我明天一定要先给爹娘烧纸钱!!
当我到达目的地时,野人再次出现在面前,我脑海中只留下这个想法。
那只野人在说了一堆叽里咕噜的话后直接搭剑朝我射了过来,心里诅咒着他家祖宗我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我眼花了,我看见野人的剑又自己飞了回去。
不过我刚才听见他说什么?猪妖??
等等,该不会是刚才追我那只猪吧?
“你刚才说什么?”
“你是我的晚餐!”
“上一句。”
“你是猪妖!”
“喂,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猪妖了,本姑娘如此如花似玉哪里像猪妖!”
“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那你说你哪里不像猪妖。”
“你是不是追着一只山猪进了洞然后遇见了我。”
“你怎么知道?”
“我是女人不是猪妖!可恶!”
“女人?我爹说的那种女人?”他似乎是吃了一惊。
不会吧,这究竟是哪里来的野人啊,居然连女孩子都没见过。
“噢咿哦咿~~~~”
我回过头去,看见那只追我的山猪似乎是专门来指责他的错误,在洞口晃了一下又不见了。
这下看你这只野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没事吧?”他跑过来问我。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脚隐隐作痛。
这回真的四赔了夫人又折兵了,都怪这只该死的野人。
没好气的说:“扶我起来。”
“不、不行。”他直摆手:“我爹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随便摸你。”
“你想得美,我是让你扶我!”气死我了。
“那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野人磨磨蹭蹭地蹲下来把手伸到我面前,他似乎很怕我,眼睛一直盯着别的地方;我忽然发现他有一双很清亮的眼眸,不过这也不能改变你让我受伤的事实。
“哼,谢啦~”搭着他的手我缓缓站起来。
“你是山下村里的人吗?”应该不是,山下的应该不会没见过女孩子吧。
“我一直住山上。”果然是野人!
“难怪一直都没见过女孩子,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女孩子的胸软软的,不可以随便乱摸。”
“啊啊啊啊,你爹肯定是淫贼。”
“住口。”下一秒他立刻变得很生气,“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不准说他坏话。”
“好了,是我讲错了,你别生气。”虽然他傻头傻脑让人生气,不过不是刚好能问问这山洞的秘密嘛。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山洞的秘密?”
“秘密??我爹说这个山洞不让随便进。是你打开机关的对不对?”他立刻变得很恶狠狠的样子让我吃了一惊,原来野人的脑子也是能思考的。
“你爹又没在机关上写说不让进入!”
“也对啊~~不对!!”野人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嘘为云雨,呼为雷霆,通天彻地,出幽入明,千变万化,何者非我~
一个身音在洞中响起。
哇呀~鬼!!
我直接躲到了野人的身后。
“这、这是鬼吗?”我结结巴巴地问他。
之后那只鬼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好象是说了什么擅闯者死。
“野人我们还是先走吧,他看起来好凶。”
“我爹比他凶多了。”你这个脑如草包的家伙!!
跑不掉了,那个自称魁召的家伙已经擅自开打了。
混蛋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从一个变成了三个啊啊啊!!还怎么打都没反应。
反正横竖都是死了不如试一试吧。
我把法术的心法口诀告诉了野人。
我果然命不该绝,不得不承认野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脑子。
他对法术的学习能力很强,可惜我只会初级的,要不然我一定全部教会他然后拐他给我当护法,以后我盗墓就不用怕了。
我和他进了他爹娘的墓室,墓室被毁掉其实我也有责任,而且我还偷偷地拿走了一样东西。
我并不清楚这样东西后来会帮了我们大忙。
我骗他,我知道他怕他爹,而且经过墓室的事之后,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爹是什么人,我凭这两点把他骗下了山。
下山前的那个晚上,他带我到他的树屋。
只一眼我就喜欢上这里。
很高,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
我当时就告诉自己如果我可以变老,也要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在自己走不动的时候,就这样坐着静静眺望远方。
不去想什么山的那边有什么,也不去想天空是否会有神仙经过,只是坐着。
清晨可以在鸟儿的叫声中醒来,白天可以晒晒从树叶缝隙里洒下来的阳光,下雨天肯定会有彩虹,这里的彩虹也肯定比其他地方的漂亮。
当我把这些说给野人听的时候,他很肯定地回答我:早上的鸟儿很吵你会睡不着,阳光晒着会很热,而且这里的彩虹只有太常出现所以一点也不稀奇。
而且他一本正经地问我:那你每天都不吃饭吗?
气得我直敲他的头。
一语成畿。
当我真的只能坐在树屋里度过剩下的岁月时,我常常会想起我跟他说要霸占他树屋的场景。
太多的细枝末节我已经无法再回想起,我只记得他用清亮的眼眸凝视我,
然后说:
我叫云天河。
似乎我所有磨难的开始,是在遇到他以后。
生命里最为惊险的历练,是因为他而开始。
而令我刻骨铭心的记忆,也是他。
在生命开始慢慢流逝的日子里,我常常在屋子里望着床上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人,更多的时候,我会赤着脚坐在树屋外面发呆。
一个时辰后,我会慢慢移到树屋里,去探他的鼻息。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他在我之前死去。
即使紫英一遍一遍地向我保证他只是昏睡而已。
我多想告诉爹,我找到了你所说的的午夜梦回时让我泪流满面的东西。
我的记忆也开始流失,为了不忘记这种东西,就只能在脑子里一遍遍地回忆,想让自己高兴的时候,我就回忆他的种种傻样以及缠着我问东问西的那些话语:为什么我们不能住别人的房子,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为什么人人都要听“黄弟”的话;为什么我不能嫁给你……
我从来都没能够好好解释给他听。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人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我曾经问过紫英这个问题,他的回答很大气:
因为天道循环。
我知道,可是我并不满意。
我又问紫英,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情景?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回答: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