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小废物》麻嘎嘎

5、第三章

　　却说那日沉睡后，槐生在这睡梦中依稀间，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在那云海中遨游，惬意得很。

　　她似乎只是个十分细微的物件，常常幽藏于一四四方方，幽暗狭长，充满柏油的香气的匣子里。

　　某一天，这狭长幽暗的匣子忽然间剧烈抖动。

　　她常在一件绵软、细滑的深色丝绸上玩耍，她是坚硬的、尖锐的，很是喜欢这样的材质。

　　这匣子里多的是这样的织物。

　　有些毛呢子、羽毛、锦罗、蚕丝、素麻等等，数不胜数，琳琅满目。

　　但她对于那件小物件却是极其留恋，触感极度舒适。

　　却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这匣子忽然打开，她粘在那物件上飘飘悠悠地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同样是绵软的，真舒服。

　　但不过一会，自己和那小物件便被提溜了起来。

　　悬在空中的感觉于她而言熟悉至极。

　　一股强烈的火焰便将她附着的物件烧着了，浑身炽热，她便从灰烬中飘到尘土中。
　　后来便不省人事了。

　　只记得那里黑得要命，暗无天日，总是有炎热的气息在周围环绕。

　　仿佛过了千年…

　　她霎然间苏醒，像是憋不住气一般，大口喘息着。

　　但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早已经围了一圈的…妖魔鬼怪。

　　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睁着他们那或是血肉模糊的、五颜六色的、奇形怪状的眼睛看着槐生。

　　那些眼神分明在说：我们很饿。

　　槐生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不免有一些兜不住神色，露出惊讶的神情。

　　惦着脚尖便飞至万鬼之木上，红袍在空中扬起，她飒然有力的模样竟然引来一些看戏的登徒子轻佻的口哨。

　　一个眼神犹如利箭，那群人便停下了骚动。

　　她正打算栖在万鬼之木上再好生休憩一番，毕竟方才苏醒，身上还有些酥软。

　　刚刚闭眼，便听见树下头那群偷窥她睡觉的登徒子嚎叫。

　　“树上俊俏的姑娘！下来玩儿啊！”

　　这个说话的像是带头的，倒不像个人样，是个豹子精。

　　那豹子精周围一圈围着些横七竖八的妖怪，还有跟在身后的一些鬼魅。

　　槐生懒得搭理，她只是想再睡一觉。
　　那豹子精却是不死心，竟然化为原形，正是一头健硕的豹子，花纹却是猩红与墨黑，浑身的戾气。

　　竟有些熏人…

　　槐生不禁捂上了口鼻。

　　看到槐生这样一个举动，那豹子精好似被激怒了一般，他本能的窜上树来。

　　豹子上树，天经地义。

　　随着这头豹子精的逼近，他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

　　那围观的妖群却很是沸腾，看着这豹子精敏捷飞速窜上，他们口中则不停地叫嚣着、嘶吼着。

　　“大哥果真厉害。”花枝招展的蛇精抱胸观看，一边还不屑的看着槐生。
　　“大哥确实不凡，咱轮回井旁，也就他称霸傲立了！”

　　“最喜欢大哥那迷人的獠牙了。”

　　槐生忍无可忍，赤脚跃起，红袍飞转，腾空之间快速飞起

　　出脚——

　　落空！

　　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空气上。

　　白痴！蛇妖发出轻蔑的冷笑。

　　难道不知道豹子以速度著称？竟然妄图以速度战胜他。

　　虽然那日她手撕蛟龙族令她记忆犹新，但这头豹子精不是平凡之物。
　　他是从那无尽地狱上来的妖物…

　　在这地狱城中，如鱼得水，如虎添翼，悠哉自得得很。

　　整个轮回井附近的妖物鬼怪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就是那酸溜溜的判官见了他们也是绕道走。

　　槐生轻笑，眼中竟是兴奋的神色，她的困倦全数消解，现在精力旺盛得很，正想要舒展筋骨一番。

　　看着这蛇妖对豹子精信心十足的样子，她便忍不住地……

　　想要打击。

　　“你这豹子精味道可真大！”她看着这豹子精的身上虽有一些恐怖猩红的花纹，但那花纹之下藏污纳垢。

　　于是她一路狂奔到黄泉河边，那豹子精跑红了眼睛，跟得很紧。
　　她跃至空中，悬于黄泉河上方。

　　底下是汹涌激荡的黄泉河水，黄泉河对这地狱城中的生物有着巨大的伤害。

　　轻则皮肤尽损，重则魂飞魄散。全凭个人造化。

　　豹子精见她试图将战场转移至空中，有些拘谨，贸贸然不敢上前。

　　槐生一见，刺激他道：“来玩儿啊！臭豹子。”

　　她的心中充满不屑，她这样想到：就这点胆量还敢上树逮我，难怪臭的要命。

　　不过就是个害怕洗澡的胆小鬼罢了。

　　那群起初很是嚣张的宵小们，纷纷露出紧张的神色，倒吸一口凉气。

　　蛇精大喊，“算了大哥！”

　　豹子精一个腾跃，空中张开他那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吞了槐生。

　　槐生嘴角微微扬起，“很好。”

　　正中下怀！

　　她的利爪蓦然间刺出，豹子精的下骸裂成两半，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

　　他跌入黄泉河中，发出滋滋的声音。

　　这声音就好像无尽地狱里的油锅一般……

　　一众妖魔鬼怪不禁打了个寒颤，纷纷不敢上前查看自己口中那厉害无比的大哥。

　　槐生笑起来没有丝毫的女儿气质，“你好好洗洗吧！”

　　洗什么？

　　这比岩浆还难受的黄泉也是妖物能洗的？

　　那蛇妖扭着身子快速上前，薅了一根棍子将在黄泉河里苦苦挣扎的豹子精捞上来。

　　“大哥，你还好吧！”

　　双手却是不敢触摸，一副担心的神色。

　　豹子精说不出话来，只一瞬间，那原本茂密的毛皮，那一身通亮的猩红墨黑的漂亮皮毛，在众目睽睽之下——

　　掉光了。

　　如今在这河边的便是一头光秃秃的豹子，露出他那□□发黄的皮子来。

　　还有点松弛。

　　槐生一见，不禁喷笑，响彻云霄。

　　大抵是她的笑容有魔力，亦或是豹子精这幅样子过于滑稽，皆大笑起来。

　　豹子精只觉生不如死。

　　但内心对于槐生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她竟然有这样的智慧，利用黄泉水击败他。
　　于是这一头光秃秃的赤果豹子，跪倒槐生面前。

　　话中带泪：“大人！”地狱城中将那些能力超凡，长相为人类的皆唤做大人。

　　槐生立马端起了架子：“何事。”

　　“或许这轮回井区域，霸主便是您了。”他实在是无颜再在这里称霸，如今大家都已经看过他的身体，实在是羞愧难当。

　　况且他的实力的确并不如她。

　　轮回井区域便是这中部地区，虽然鱼龙混杂，但是真正强大的妖魔并没有在这里存在。

　　强大的一部分在那无尽地狱，一部分则分布于四周高耸的山脉。

　　槐生看着跪在地上的诚恳果豹，欣然接受。
　　那些看客则对豹子精没有丝毫的留恋，纷纷欢呼新霸主的到来。

　　就这样槐生便在地狱城站稳了脚跟。

　　豹子精说是去中部边缘的妖窟隐退，将自己这一身毛皮挽救回来。

　　但那蛇妖却是要执意追随槐生。

　　“大人您就让我跟着您吧，我是跟惯了强者，若是去那妖窟边缘实在有些不习惯。”

　　妖窟便是一处仅供妖族战损族类休憩之地，僻静得很。

　　也是冷清又奇怪。

　　槐生不太在意，她要跟便让她跟了。

　　白日里她在轮回井旁转转悠悠，时常打架；歇息时，她便在万鬼之木上睡眠。

　　这蛇妖也想要缠在树上歇息一下，却被槐生冷酷拒绝。

　　跟着她便落得了个无处安歇的境地。

　　一日槐生百无聊奈之际，与那蛇妖聊了起来。

　　她在树上，

　　蛇妖便在地上，露出木盆那样粗硕的身子，盘了好几圈。

　　那鳞片闪耀着异彩，竟有些好看。

　　她问道：“大虫，你可知这地狱城有什么趣事。”大虫是她给她起的名字，因为她的原形就像是玛瑙虫一样的，只不过大了数倍。

　　玛瑙虫是她在话本里瞧见的，一个来自人间的书生予她的志怪集，上头的插画与这地狱城的某些妖物十分吻合。

　　这便是她的寻常乐子，那日瞧见玛瑙虫便觉得与这蛇妖神似。

　　想也没想便安了个大虫之名。

　　人间说，名字皆是父母所取。

　　万鬼之木则是槐生之父，那么这蛇妖便是她的子嗣了。

　　那蛇妖倒是欣然接受这个名讳，毫不忸怩，槐生对她的好感便多了些。

　　加上这些日子，蛇妖总是会弄些妖族的吃食与她，像什么清蒸鼠酿之类的，虽然不合胃口但是孝心为大。

　　这段日子下来，她也能与这蛇妖说上几句闲话了。

　　那蛇妖便是得意说道，“大人可知道这地狱城有五个区域？”

　　槐生兴趣盎然，“哪五个？”

　　蛇妖一副学问深厚的模样，“北面熔岩火山、南面妖兽森林、西面极崖峰顶尸骨山区、东面鬼门峡谷，中部则是我们这轮回井。”

　　“那又如何。”

　　蛇妖眼中露出精光，谄媚道，“大人可知这中部是最强的区域。而如今您已经称霸中部，为何不开疆拓土，统一地狱城呢？”

　　槐生此时此刻竟然觉得这蛇妖像极了那些话本中的谋士，军师一样的人物。

　　凡是讲求个天时地利人和。

　　莫非这就是她降临的大任吗？

　　而这蛇妖便是极好的军师，传说中的智囊。

　　她鲜见地垂首低问，“那依大虫高见，我应当先向哪里进发？”

　　大虫恳切道：“极崖峰尸骨山一带，坐那往生舟便可抵达。与我方相去最近，正是开疆拓土统一大业的第一颗棋子。”

　　槐生热血上头，对大虫的话深信不疑。

　　她想到，妙哉。

　　功成名就，千秋万代。

　　第四章：极崖峰上背水一战

　　今日便是大虫预测的袭击极崖峰最佳时期…

　　但是蛇妖却说要回妖窟探望豹子精。

　　槐生原是不肯，怎料她拿出一纸文书，说是那豹子精命不久矣。

　　上头的字又是那妖族的符号，着实难懂。

　　这些日子与这大虫相伴甚欢，听到豹子精将忘的噩耗竟无端地生出一股懊悔之情来。

　　毕竟这蛇妖与豹子精也是因为自己才被拆散，但是谁让她在这地狱城中所向披靡呢？

　　看大虫面露难色便由着她去了。

　　好在黄泉河边的往生舟许多，常常是狱卒们捞浮尸的工具，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件。

　　在地狱城中，除了狱卒们，就没有生物会去那黄泉河边。

　　当然，总有那么几个寻短见的。

　　槐生背着一桶子地狱城的污水在背后，一袭红袍背着那脏篓子，到底有些违和感。

　　由于负重和水桶里摇摇晃晃，强悍如斯的槐生，竟也有几分脚步发虚。

　　但这是大虫说的背水一战。

　　在人间的话本里常常会提到这个词语，虽然具体含义不甚了解，但是在关键时刻总是背水一战，方能取胜。

　　槐生内心有些感动，因为她相信这是大虫给她的祝愿。

　　待她在往生舟上坐稳，便划着木浆飘飘荡荡向着极崖峰进击。

　　黄泉河水冷冽，河面上的迷雾朦胧，有些难以辨别方向。

　　但是这黄泉河并无其他分支，就是顺流而上也能游荡到那黄泉河的上游——尸骨山

　　尸骨山之上便是那极崖峰。

　　不知过了多久，槐生在某处河水回溯之地停下，有一处狭小的低洼处，长着几丛亭亭的彼岸花。

　　雾色朦胧之间，依稀可见那水汽中闪着蓝光的光点。

　　槐生伸手试探着抓去，竟扑了个空，瞄准一只，一个眼疾手快。

　　只见长着透明翅膀，尾部有着蓝色的囊袋的小虫，躺在自己的手心，撅着屁股匍匐，顺便遗留一条蓝莹色的点线。

　　她却忽视了，它的尾部亦有一根毒针。

　　啊。

　　刺痛中带着灼热，一根毒针扎进她的手心。

　　她用力一捏，那蓝萤虫便化成光点消失了。

　　看来是出师不利啊。

　　她皱起了眉头，一抬头——

　　却瞧见了漫天的蓝萤虫，美丽至极。

　　在那成片的红色的彼岸花中舞蹈，旋转，她立马忘记了与这小虫子的旧仇，欢喜起来。

　　在这雾色浓重的黄泉河上，尸骨山下，闯入了一个红袍蓝瞳的姑娘…

　　炎修早已察觉这尸骨山下有异动。

　　但没曾想是个背着脏水，看着蓝萤虫，驶着往生舟在回溯低洼边打转转的傻笑姑娘。

　　他本想要走开，但忍不住还是想要过去瞧瞧这个来尸骨山的不速之客。

　　尸骨山向来没有什么人造访。

　　更别提那极崖峰。

　　在迷雾中，槐生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人看起来十分挺拔，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看起来就并非什么猥琐之徒。

　　于是她大喊，“上面的兄台，可否拉我一把？”

　　炎修一愣，莫非这是什么魅惑之术？

　　但她的身上并没有幻术的痕迹。

　　他的眼睛透过大雾，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原来是她。

　　他问道：“你是谁，来做什么？”

　　声音如这迷雾中漫天的蓝萤虫般，冷冽而动听。

　　槐生向来不懂什么圆滑、提防，只是实话实说，再说了，大虫说她是这地狱城中最强的人。

　　说实话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我来挑战极崖峰这一方的霸主，你可知这一方是谁最强？我要将这四方霸主一一击败，统一地狱城！”

　　她说得慷慨激昂，仿佛这地狱城只是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炎修听了这话，眼角浮起笑意。

　　他将自己的手伸向河面上狂放厥词的姑娘。

　　槐生一见，这雾中的手苍白但骨节分明，苍劲有力的模样，却瘦的很，倒像是一根煞白的枯骨。

　　平添了几分恐怖。

　　她并未犹豫，只是牵住，微微凉意划过手心。

　　那人使劲一拽，她便已经上岸。

　　怎奈雾气过大，相隔一臂的距离，却仍然看不清他的面目。

　　炎修却看得见她的模样……

　　她的红袍因为雾气已有些微润，因为潮湿则将身子的线条描勒地更为明显。

　　头发粘在脖子上，从锁骨处流下几滴香汗。

　　幽蓝色的眸子因为迷雾视线受阻，更添几分迷离。

　　美中不足的便是背上那桶子污水。

　　他不禁问她，“背这脏水作甚？”

　　她只觉这地狱城的人大多皆是粗鲁之辈，不懂这背水一战的含义，颇为自豪的说道，“背水一战！”

　　噗…

　　炎修眼角笑意更深，嘴边的笑更是收不住。

　　背水一战原来是背着水战斗啊，他不禁拱手佩服道：“受教了。”

　　槐生在这黄泉河上不知漂浮了几时，如今又在这大雾中耽搁多时，心中不免有些急躁，有些无礼地问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霸主的住所？”

　　炎修故作谦逊，“回大人，我只知道那人住在那极崖峰上。你一直走，走出这迷雾便可看见。我就不便和你一同前去，我胆小得很。”

　　又是一个胆小之徒，看在他拉她一把的份上。

　　槐生很是大方地说道，“无妨，你走吧。我一人前去，待我统一地狱城吧。小妖怪。”

　　槐生只当这苍白手掌的主人是个鬼魅小妖罢了，因为他的身上并没有多大的戾气。

　　反倒是有些花草的味道。

　　这味道越来越淡，那人也没了声响。槐生便知他定是走了。

　　这迷雾中却仿佛总是有些碎石一般，害她走得跌跌撞撞。
　　这背上的脏水也是荡一荡的，没过一会，也就只有半桶子了。

　　所谓半桶水，响叮当。整个山下只有她将水弄泼了的哗啦声音。

　　又过了良久，肩上已有了勒痕，但却不知晓使什么法子才能让自己轻松些。

　　若是使了小聪明，又担心这彩头会不详，此战若是败了，她会很不高兴。

　　脚下只得加快步伐，期盼着早日出去。

　　忽然间，雾气散尽，一座高山映入眼帘。

　　那便是极崖峰。

　　犹如蓝色火焰之上的圣杯一般，陡峭而耸立。

　　这里看不见那血红的冷月，但见一片天空，四周静谧，空气中是不是传来阵阵鸟鸣。

　　那不是人间的鸟长莺飞，而是专食尸骨山间碎尸残魄之物，凶残之极的鸠摩隼乌。

　　原是天下的神鸟，只不过犯了过错堕了地狱。

　　槐生看着那峰顶之上，还有一处绝世松柏，色若翡翠，倒有几分神往。

　　她妖力一肆，整个人便轻盈了起来。

　　俯瞰着尸骨山竟觉得这连绵不绝的磷火与这地狱城的彼岸花像是绝配。

　　简直是天作之合，好看极了。

　　向上看去，极崖峰的山壁陡峭，也不同于轮回井处的风景。

　　炎修屏了结界，他的地狱冢就这样暴露在极崖峰上。

　　他想要看看这个小女娃，要如何统一地狱城。

　　槐生在远处便瞥见一处隐蔽的山庄，规整整洁，错落有致，门楣高起，恢弘大气。

　　她开心极了，想必这定是那霸主的“巢穴”。

　　敌在明处她在暗，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但是她并不打算偷袭，她一脸决绝、大步流星，背着那一桶子脏水便上去敲门。

　　砰砰砰！

　　声音果敢有力。
　　响彻山崖之上。

　　门忽而自己徐徐打开，空气中回荡着那低沉清幽的声音：

　　“阁下莅临寒舍，蓬荜生辉。”

　　她冲着那空气大喊，“少啰嗦！你若是最强的，便出来战一战！”

　　那声音发出低笑，不知怎的，空气中又翻滚热上几分。

　　兴许是自己赶路有些疲倦罢，在这高巓之上竟觉得有些发热。

　　槐生站在这四方的天井里，周围皆是阁楼院子，园林假山设置精巧，还有些小桥流水。

　　这地狱城何时还有这人间的别院？

　　像极了在话本里看到的富贵人家的院子。只可惜那书生已经投胎去了，不然便可以讨教一番。

　　虽然占地宽大，却空空荡荡，只不过是欣赏了个寂寞。

　　在别院回廊处，一副兰花屏风后，竟闪现出一个翩翩公子。

　　那人穿着一身玄服，腰间一块翡翠金缕环，束着麒麟玉带，发色若那蓝色火焰般流淌着，带着几分幽暗，几分狠厉。

　　那是藏不住的。

　　槐生陷进那人深赤色的瞳孔中，咋一眼是狠厉，可往深处探去，竟望见那温柔的蓝湖…

　　她不禁脸色微红起来，支支吾吾不知说些什么，“那个…你…我…”

　　那人沉稳接话，“原来是位姑娘。”
　　她像小鸡吃米一样上下点头，“是的是的，姑娘姑娘。”

　　表情痴傻地重复着炎修的话，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

　　那人单手背后邀她进屋叙谈，“恳请姑娘赏脸，一同共饮几杯。”

　　这人的才识风度全然不是轮回井附近的市民风气可以比拟，槐生何时见过这等世面。

　　那人的话像魔笛一样，她任由着着自己被他领进了屋。

　　她在这一刻已经全然忘乎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爽快聊起天来，“你这别院可真大。”

　　那人一笑，“姑娘抬举，容我一人的确有些寂寞。若姑娘与我相伴，便再好不过了。”

　　这怎么能行？
　　槐生停下了自己的步伐，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不成，相伴不成，我很忙的。你们这方霸主挑战过后，我还得去挑战其他人，地狱城我势必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