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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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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修回归地狱城千年。
时间在这里停滞,幽灵隔着一盏盏鬼火遥遥对望,在这永无止息的轮回中包罗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有人选择离开,有人选择留下。
熙熙攘攘,犹如地上。
唯一的不同便是人间已是岁月更替,一去不返;而地狱城则是静止,容纳了各个时期的妖魔鬼怪。
地狱城四个区域,北面熔岩火山、南面妖兽森林、西面极崖峰顶尸骨山区、东面鬼门峡谷。
中部则是最低凹处,轮回井。
最为纷繁复杂,鱼龙混珠的区域,或有新死的魂灵,或有千年的老妖,或有堕入无尽地狱的魔族。
亦有隔着黄泉水和奈何桥的曼珠沙华…
来来往往的妖魔鬼怪述说着自己的故事和过往。
正因为其地处轮回井,形势复杂,鬼怪历时长,常常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
这中部地区理所当然是能够见到地狱城官吏最频繁的区域。
纵使如此,依旧难改其复杂形势。
今日又是地府平静的一天——
“羞答答,过来把黑蛟龙的皮扒了吧。”
“羞答答,过来把鬼母的头发剃了,她又在作恶了!”
“羞答答快来搭把手,这个狐狸精已经勾了好几个狱卒的魂魄了。”
“羞答答……”
被唤做羞答答的魔女并不在意那些大惊小怪的狱卒,地狱鱼龙混杂,人间不要的垃圾全丢来这里,每天都有人惹是生非,街上总是你追我赶鸡飞狗跳,她早习惯了。
曼妙身影悄然落到桥边,一双玉手以完全不相符的狠厉捏爆了某个刺头的脑子。
顿时献血淋漓。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恶劣的欢呼,被捏爆身躯的鬼魂残骸迸出一股恶臭,此臭天上人间难得,顿时熏退了一圈人。
呕……羞答答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瞪着眼睛看着化为飞灰的魂魄。
心情更坏了。
狱卒见事情解决,不由露出轻松笑容,就准备离开了,毫无表示。
羞答答哼了一声,一脚踩在桥头,一跃而上坐在了屋顶,懒洋洋的发呆。
打白工这回事,她也早习惯了。每天她都被那些没用的狱卒拉去当苦力,这些小狱卒也穷的叮当响,因此这么多年来哪怕是地狱城里最风靡的末日岩浆,也没有一口送到她的嘴边。
末日岩浆啊,选自最为深处的地狱深层,加工时间长,融合了酒精的微醺感觉,浓密粘稠的口感,紧致而又细密,滑入口腔之中,仿佛有一千只美妙的精灵在舌尖上跳舞。
生前做什么“推销”的鬼魂是这样跟她说的——羞答答不怎么理解推销是什么东西,人间变化如此之快,有时她能见到跟自己一样穿着长袍的,有时又看见衣装暴露胸部呼之欲出的女子,往往两方遇见必来一场对骂,她就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话说回来,一想到末日岩浆,羞答答就有些馋了……据说这一款甜酒是专门为地狱之主研发的,啊,有权有钱就是好。
哪像她,竟然是一棵树生的,没后台。
哦,还是一棵雄树……
地狱沉睡了数万年的万鬼之木在那一天苏醒,随即天空一声巨响,她羞答答闪亮登场,就此祸害了地狱五百年。那棵树还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槐生”。
槐生槐生,木头所生。
那块木头用一股沧桑低沉的嗓音说道:“吾乃汝父,亘古不变,槐生自然,自有奇功,生于魔道,自有轮回。”
呱呱坠地的小魔女槐生不明觉厉,但自从那一天起,万鬼之木就从奄奄一息变得生气蓬勃。
它曾经是在地狱肥沃岩浆之土中都犹如死物的一根木头,却忽然拔地而起,长成了参天大树,险些冲破地狱城的地皮直抵人间。
为了不让它捅破地表,冥王带领了一帮人足足砍了三天三夜,终于解决了一树压万城的千古“奇景”。
万鬼之木传说是地狱中最为古老的树,它甚至老到在生死簿上都没了名字,忽然之间,它竟以这样宏伟的方式再度出现了。
但羞答答对这个没什么概念,她趴在屋顶上,昏昏欲睡。
底下狱卒的头子却来了,是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众人都叫他判官。
判官道:“羞答答,记你一功。”
羞答答:“哦。”
想了想,又补一句:“快滚。”
少女一袭红袍宛如火烧,眼眸中是目空一切的无聊,她总是这样想着什么,却没人能猜透。
判官叹了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判官,在地狱城里诨名笔仙,掌管生死簿,主宰轮回之道,无人不敬,无人不畏。众生皆道他一笔定生死,双眼通因果,尤其是在见他胸膛黄金眼瞳熠熠生辉,恍如老君真火,更是卑躬屈膝想求得来生富贵。
但其实也只是因果定律的木偶。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看惯了生死自然,没什么会让他真正记挂……
但他永远都忘不了和羞答答的初见。
那一日,判官拿着的生死簿忽然发烫,他第一念头是案牍劳累,生死簿抗议不干,但很快按灭了这个想法。只因生死簿——这本被无数鬼怪觊觎的命理之书赫然出现四个烫金大字:
万鬼之木。
这生死簿已经多年未曾发烫,莫非……
万鬼之木位于地狱城的正中心,依傍轮回井,而轮回井乃是地狱重地,是一方至邪至恶之地,每日都有无数的厉鬼妖魔被拖入无尽地狱,也有不少东西妄图爬出来一步登天。
判官穿过奈何桥,正遇到桥上发孟婆汤的佳人,那时他还年轻,此等危机之下还是向孟婆姑娘献殷勤,却被冷漠忽视。不仅如此,佳人还打翻了他的笔仙墨水,无奈之下他只好先下黄泉掏出淤泥重制血墨。
生死簿越来越烫,烫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烧起来了,判官背后冷汗淋漓,等他终于赶到轮回井之时,却被眼前一幕震撼了——
小小的女娃身穿红色肚兜,正坐在万鬼之木树梢之上啼哭,她的声音之大,宛若东海倾覆,山岛崩塌。
“天呐!快看轮回井!”
判官被周围尖叫惊醒,才发现地府众人已来了七七八八,顺着视线望去,只见轮回井下万鬼躁动不安,几乎就要在下一秒倾巢而出!
是结界!周围的结界竟然在消退?!
若是今日守不住轮回井,他们都要被地狱之主追责……一想到那个后果,判官打了个寒颤。
怕什么来什么,一条千年黑蛟龙已从轮回井中奋力一跃,企图脱离轮回井的吸引力!
蛟龙正显吃力之时,背后忽然生出两叠硕骨,这是翅骨!黑蛟龙长出羽翼这是魔化的征兆,实力会翻上几番,它遮天蔽日,将地狱城的半边阳天遮住,十分恐怖。
而万鬼之木的树干还在不断向上延伸,眼看就要捅破人间地皮助它一臂之力了……
判官呼吸都停了,根本来不及通知地狱主人。
“糟——”
绿色光芒突兀闪现,打断了判官未尽之语,那道光芒从空中无限放大,越来越亮,亮到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只是瞬间的光景,睁眼之后,他们却发现那黑蛟龙已经成为碎片,血化成雨从天而降,滴落在了他们脸上……
只是周围躁动的空气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一场倾覆之灾被化于无形。
那个穿着红色肚兜的小女娃娃,齐耳短发在能量波中凌乱,那是黑蛟龙碎片的冲击力。
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她那胖乎乎的手中,拽着一张皮,她坐在万鬼之木上耍弄拉扯着那一张可怜的皮。
她发出了银铃般天真无邪的孩童笑声,就像人间最为普通的孩子似的。
随着她的笑声,万鬼之木已经停止了生长。
距离太远,人们根本不能看不清这个小魔女的真正面目。
莫非是什么嗜血妖童?众人纷纷猜想,黄泉河对面的孟婆震惊之时,竟少灌了几人孟婆汤。
她是怎么将黑蛟龙瞬间震碎并且保留下完整的皮囊呢?
不可思议。
笔仙瑟瑟发抖不敢上前,手中的生死簿几个烫金大字反而越来越大。
他心中忍不住抱怨:‘生死簿啊生死簿,我平时待你不薄啊,别闪了行不行,别太耀眼了好嘛?我害怕,我真的不瞎,不用这么大字!’
接下来万年不开口的万鬼之木在万鬼之目的注视下,说话了…“吾乃汝父,亘古不变,槐生自然,自有奇功,生于魔道,自有轮回。”
穿肚兜的小女娃从空中缓缓下降,身边环绕着象征着地狱城的烈焰红色,魔的气息十分霸道。
但是一张脸却十分白净,在地狱城从未见过。
她的瞳孔却十分地骇人,是一种奇异的幽蓝,就好像地狱城里尸骨山外极寒之地的冰冷。
她带着懵懂好奇的目光扫射周围一圈,接着说出一句极为轻蔑的话,“真难看,这一个个长得太难看了。”
笔仙:“.……”
众狱卒:“.……随便你,反正我打不过。”
众妖魔鬼怪:“.……她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