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九皇子的寿宴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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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殿内地龙烧的正旺，高大的殿门将外面瑟瑟的寒风相隔开来。每张桌子前都摆放了一株刚摘的梅花，此时开得正艳。
“香儿，我不是让你在府中好好养病么？你怎地如此不听话。大小姐身为长姐，也应当多多爱护姐妹才是。”
二姨娘此时气的脸色铁青，早就没了往日里的那般和颜悦色，这也是她第一次用如此语气和秦南歌说话。
秦南歌面纱下的嘴角淡淡一笑，语气不缓不急，道，“二姨娘说的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这宫中的宴请名单之上也有二妹妹的名字，她哭着求着要我带她一起来，我身为长姐，又有何理由不答应？况且，我看她精神好得很，想来是二姨娘太过紧张了才是。这整日闷在屋子里头，也不让人出来走走，就算没病也得闷出病来。况且出门前我已经请过大夫为她看过，大夫说二妹妹如今已然无碍。我这......还不够爱护姐妹吗？”
“可她才大病初愈，松仁堂的大夫说实是应该再静养一段时日才对，万不可......”
“这松仁堂的大夫为二妹妹看诊也有些时日了吧，怎么连这小小的风寒之症都看不好，断断续续地喝了这么久的苦汤子，二姨娘不心疼，我这身为长姐的可还心疼着。这往后还是换一家医馆的好，听说京城新开了一家人民医馆，这坐堂的大夫是给晋王殿下看诊的楚大夫，其为人相貌堂堂且医术高明，二姨娘下次若有个头痛脑热的，找他上门绝对没错！”
二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南歌打断，她懒得再与她周旋，说了这么一通长篇大论彻底把二姨娘堵得哑口无言。
秦远香一直低着头不曾言语，听到这里，她才小声地开口，“娘，香儿已经都好了，是香儿求姐姐带我来的，您别怪她。这里这么多人，可别让人看了笑话才好。”
事已至此，二姨娘就算再生气也没有办法，她怕过分地反对，然而会让人觉得她小题大做了。
“罢了罢了，知道你贪玩，怕你又累着了才不许你跟来，为娘也是心疼你，才会跟大小姐着了急，还望大小姐莫怪。”
二姨娘的态度立马变回了往日那般模样，秦南歌眸光深沉地扫了她一眼，点头一笑。
秦远香见母亲同意，积攒在心头多日的愁云立马散去了，抱着二姨娘的手撒起娇来，
“香儿以后定会听话的。”
二姨娘如往常般宠溺一笑，秦远香觉得，或许她再闹一闹，她的娘亲就能对她和二皇子之事松口了。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她们母女二人未曾吵架的那段时间，可只有秦南歌看到了，二姨娘转身之后那立马放下的笑容和微微皱起的眉头。
女眷与男宾分席而坐，秦南歌本想找萧雨瑄一同入席，却不曾想被景阳郡主拉到了一边。
“南歌姐姐可是第一次入宫？”
“儿时曾跟着母亲去过几次永宁宫。”秦南歌对之前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但青墨和老太君对她说过，孝慈太后在世的时候很喜欢她。
“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啊，我这每天都在静央宫住着，可把我闷坏了，还不如在北地呆地快活 。”
墨西枝双手撑着下巴，一张小脸苦哈哈的。
“那只能说明太后娘娘对你恩宠有加，你该感到高兴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太后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和惠长公主，所以才会对我多加顾念。这事儿呀，也不是什么秘密，反正静央宫上下全都心知肚明。”
她虽敢仗着皇上和靖阳王府的势在宫内外横行，但却不敢在昭慈太后面前太过放肆，每天小心翼翼拿捏好分寸地在昭慈太后面前扮演一个既听话又能撒撒娇，偶尔闹点无伤大雅的小脾气的景阳郡主，实在是......太累了。
秦南歌同情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原来看似没心没肺又有点任性的小郡主，也不像表面上那样富贵滔天般地无忧无虑，在这皇权至上的世界里，不论身份贵贱，全部都得仰人鼻息地生活。
“不管怎么说，你也已经比这世上的很多人都幸福许多。”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有如此幸运的人生，显赫的家世。
墨西枝点头，道，“宫里日子虽苦闷，但很快就能熬到头了，太后娘娘说等到朝贡结束就放我离宫，届时，我便可回靖阳王府了。”一提到出宫，墨西枝的小脸立马扬起笑意。
秦南歌觉得一阵好笑，常人巴不得天天进宫，好承蒙太后宠爱，她却像是在坐牢一般，一刻也不想多呆，“真就这么度日如年？”
墨西枝长叹一声，一脸无奈道，“原先倒也不是的，顶多就是日子过得无聊了些。可近日使臣来贺，这菀夜国的二公主不好好地在驿馆里呆着等待传唤，非偏偏乔装溜进了京城到处玩。
她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喜怒无常。有百姓走得慢了一些，挡了她的道儿，她就骑着马直接踩了过去，得亏当时萧家二公子经过，将人救了下来，才没有伤及性命。不过听说，那人的腿，怕是骨折了，也不知道今后还能否行走。
还有一日，她去肆合酒楼吃饭，碰巧遇到二皇子哥哥用完了午膳从楼上下来，正想打招呼的时候旁边一女子被后面嬉笑的孩童给撞了一下，眼见着马上要滚下楼去，是二皇子哥哥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了回来，搂在了怀里。放眼整个幽州大陆，谁人不知这菀夜二公主自小便心仪一人，那就是我的二皇子堂兄！
依着她那蛮恨的性子，眼中哪能容下一粒沙子。待那女子下楼之时，猝不及防地就用腰间长鞭甩向了那名女子，手段之毒辣，连二皇子哥哥都气红了眼。可怜那女子脸上当场就开了花，毁容之事人尽皆知，回府之后寻了好几次短见。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国子监祭酒齐大人之女。
这国子监是什么地方，想必不用我多说，这宁可得罪武将也不能得罪文人啊。那范大人天天进宫来闹，都好几十的人了，一把比一把眼泪地在皇伯伯面前哭得跟个三岁孩童似的。皇伯伯虽怒，但他也知道阿娜娲身份特殊，不好随意降罪。便以做客之名，将她接进了宫来，放在元贵妃的宫里好好看着。
至于刘府那里，他请了太医上门去给齐小姐看诊，赐了无数药材与珍宝，这才把此事给压了下来。”
“那又与你有何关系？”秦南歌不解。
墨西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哎~不曾想，没过几天太后听说了此事。她觉得我一个人呆在宫里无聊，非要给我找个伴儿，就把那二公主给接到了静央宫，我这应付一个太后还不够，还得天天跟那个二公主斗智斗勇，你没看我这头发都掉了不少么~”
这段日子的一言难尽，皆化在她那一声又一声的长叹之中，秦南歌都有点同情她了。
昭慈太后是一个面容寡淡的老妇人，大概是年轻时候不怎么受宠，得势之后吃再多保养品也无法保持一个很好的状态。进殿之时那张拉垮下来不怒自威的脸，看着比昭仁帝还要威严几分，却让人无法对她产生一丝的好感。
听说菀夜国的公主们个个天姿国色，但尤以这位二公主阿那娲的美貌最为出众，且她因为长得最像菀夜女帝，所以自小便颇得女帝以及各位皇父的宠爱，自然而然这性格也就......不服管教了些。
她今日身穿一件芙蓉醉流纱长裙，裙身以金线刺绣，红蓝的束腰裙摆上面绣以几朵金丝芙蓉，长长的头发编成无数根细长的小辫子，配以一顶银色璎珞冠，将那本就精致小巧的脸蛋衬托得更加灵动逼人。看这装扮，倒有几分苗族之风。
美则美矣，不过却不是秦南歌喜欢的那一款。
瞧她进门之时，挽着昭慈太后那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昭仁帝后宫里的新晋宠妃呢。
秦南歌看了看同样身穿一身轻薄裙装的秦远香，啧啧，这么冷的天，她二人倒是一个比一个不怕冷。
今日盛宴，昭仁帝的所有儿子女儿都盛装出席了，秦南歌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豪华的阵容，果然皇家之人就没有难看的。就连平时名声不显的六公主，也是病娇美人一枚。
昭仁帝是最后到的，门口太监唱礼的时候，众人见他携美而来，岚妃牵着年纪最小的九皇子紧紧跟在昭仁帝的身后。
皇后虽不在了，但那龙椅右前方的凤座上仍旧空着，碗筷酒杯照摆，却无人落座。岚妃向元贵妃见过一礼之后便坐在了她的下首，并未因为如今的得宠而逾越了规矩。
所有人都跪拜行礼，待到起身抬头之时，便见墨景尧不知何时站到了她对面的位子上，对着她挤了挤眼。
秦南歌翻了翻白眼，只当没看见。
除却菀夜二公主先行进了宫，其余各国使臣皆都还在偏殿等候，待到百官见礼之后，唱礼的太监才开口，“宣~各国使臣觐见~！”
蟠罗派了国君最小的儿子慕夜离前来，年仅十岁。在蟠罗排行老七，三岁便能作词成诗，五岁便能出口成章，自小便有小神童之名。
虽是如此，但到底还是个孩子，百官心里都有些不忿，这派个黄口小儿来做使节，是瞧不起他们崇渊不成？
“参见皇上，今日尔等前来进贡，一是为了两国之好结邻国之谊，二是为了恭贺贵国九皇子寿辰之喜。此为我皇精心准备的礼单，望崇渊与蟠罗永修同好。”
暮夜离人虽小，但面对强国之君却不见惶恐与卑微之色，小小年纪颇为从容，如此气度，倒是不像一个十岁的孩子，怪不得蟠罗国君会派他前来。
李公公将蟠罗的礼单呈上，昭仁帝快速地看了一眼，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七皇子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贵国的诚意，朕都收到了，只要你们继续保持友好之心，崇渊与蟠罗的百年同好之情，必会一直延续下去。”
昭仁帝是一国之君，惯会说些场面话，也不管对方来的是孩子还是君臣，皆都波澜不惊地照单全收。
暮夜离上前一步，道，“此次岁贡，恰逢冬月，小王特地准备了一些本国最为珍贵的瓜果，前来给众位品尝。这些都是蟠罗皇室才可享用的，还望皇上笑纳。”
说完，便有宫人抬了两个箱子上来，随后几个宫女端着托盘，将每种水果都一一摆放在上面，在场众人都将视线投去，皆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水果。
秦南歌看了一眼，她居然在古代看到了杨桃菠萝和火龙果？？？崇渊如此地大物博，常见的水果也不过就是苹果、橘子、香蕉、梨、葡萄、西瓜、甘蔗、荔枝、龙眼、李子，桃子，无花果等一些内陆地区常见的小野果。
菀夜离得近些，到了时令季节的时候，会有商贩将哈密瓜和芒果售卖于边境，其他的，便也无甚特别。秦南歌看了一眼阿那娲，见她眼底疑惑，想来就算南疆百年前是一国，以如今分割两地的地势关系，有些东西，应也不是两国都有的。
想来，蟠罗常年湿热，果蔬的种植种类也更为丰富一些。
秦南歌一个生活在千年以后的人，吃的多了，自然不像旁人那般一惊一乍，可殿上之人皆都未曾见过这些奇形怪状的水果，待到宫女一一呈上，皆都犯了难色，这该如何下口？？
暮夜离见众人皆都面面相觑，忽然一笑，道，“怎么，崇渊国人杰地灵，竟连如此普通的水果都不曾见过吗？”
“都说越好看的东西就越毒，谁知道你带来的果子吃了会不会要人命！”安阳郡主指着面前的一只火龙果说道，其他大臣纷纷点头附和。
“我蟠罗虽是一附属小国，但也当不得旁人如此诋毁。小王不远万里运来这些瓜果，就是为了向皇上证明我国友好的诚意。郡主不吃便罢了，竟还对小王的好意进行如此恶意的揣测，当真是欺人太甚！”
暮夜离挑眉看向安阳郡主，这话，看着是在反驳，实则是在挑衅。有点脑子的人都已经转过了弯儿来，这蟠罗七皇子，怕是来者不善。
安阳郡主此时才发现，自己做了那个吃力不讨好的出头鸟，当下便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秦南歌曾经听萧天战说过，百年前，各国之间有一个和平条约，签署此条约的番邦众国皆都要向崇渊国岁岁朝贡，期限是两百年。
眼看这契约之期未到，漠北乌达已然蠢蠢欲动，想来，这蟠罗也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重分天下。
蟠罗国君此次派稚子前来，不过也存了一份试探之心。倘若崇渊国的贵族们因此小事而被打了脸，那么崇渊在整个幽州大陆可就颜面尽失了。
而若昭仁帝因不敬之举降罪，他们又可以说，泱泱大国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孩子。不管怎么说，蟠罗国君的这个算盘，可谓是打地响亮。
“安阳郡主，不过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不识得，也并不奇怪。若方才之言有任何不当之处，还望夜离皇子多多担待。本殿下虽然不能说是学富五车，但这些年也在外游历，去过很多地方。夜离皇子带来的这些水果，虽看着难以下手，倒确实是人间美味。”
这是秦南歌第一次见到昭仁帝的其他儿子，其中一个，便是面前这位淡定从容的五皇子，墨景枫。都说五皇子是昭仁帝最难见的儿子，因为就连昭仁帝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几回，更别说别人。
墨景枫虽不如墨景佑英武，也不如墨景修儒雅，更不如墨景尧桀骜，但自有一股潇洒之风。大抵是因为常年在外奔走，皮肤呈现小麦色，倒是不如其他几位兄长俊朗。但其五官清秀，乍一眼看觉得一般，细细看来，倒也是非常耐看。
秦南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未收回视线，忽觉前方弹来一粒不明物体，她来不及闪躲，脑门吃痛，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粒瓜子。
能做如此恶作剧的，秦南歌想不通除了墨景尧还会有谁。
秦南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老天给她一个和墨景尧独处的机会，她定会将墨景尧的狗头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墨景尧却摘下面前花枝上的一朵梅花，然后当着秦南歌的面，咽了下去。
此举无疑是在暗讽她“花痴！”
呵呵，秦南歌似乎听到自己那久未活动的四肢在咯吱作响的声音。
视线又被墨景枫的声音拉回，只见他掏出一把匕首，将那火龙果一切为二，随后拿起一只银勺，递到安阳郡主的面前，道，“这火龙果有美容养颜之功效，最适合女子享用，安阳郡主不妨用勺子挖着吃。”
饶是非晋王不嫁的安阳郡主，此刻感受到了五皇子的善意解围之举，也是一下子红了脸。
众人学着五皇子的样子，纷纷切开了火龙果品尝了一番，味道清甜，确实不错。墨西枝吃完了一个还想吃，却被秦南歌拦了下来，“郡主，这东西虽好吃，但性凉，多吃了容易伤及肠胃，会拉肚子。”
秦南歌说话的声音不大，不注意听，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却不曾想，这话被那乌达的使节听了去。
“原来这火龙点不宜多吃，否则会拉肚子，秦大小姐懂得还真多，倒是让本王子受教了。”这声音听着耳熟，虽是在夸她，但怎么听都觉得有些阴阳怪气地不怀好意。
秦南歌抬眼，这孙子还没死？！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九皇子的寿宴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