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有月几时来》兀兀莜

17、祖母要求

　　刚用过晚膳，秦南歌便被老太太请了过来，白天楚麼麽那么大的阵仗，怕是传的满府皆知，秦南歌料定她今晚定是会被请过来坐坐的，便也没有立即洗漱。果不其然，老太太身边的孙麼麽来了。

　　此时此刻，她正端坐在松仁堂的大厅里，品着茶。秦远香侍奉于老太太跟前，揉着肩，二姨娘和秦南歌面对面地坐着。老太太一脸和颜悦色地笑着，只不过那抹笑容里，却看不到丝毫的真诚。

　　只听老太太说道“南儿，祖母听说，今日将军府的楚麼麽来了，抬了不少箱子进了你的院子，也不知你那院子可放的下？祖母这儿，有好几间空屋子，你若是嫌自己地方小了，可以搬到祖母这来，祖母给你看着，待你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地给你抬出去。”

　　秦南歌不是没想到老太太会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毕竟她不在秦府这些年，在这府里没有根基，没有话语权，回来后又表现地没有丝毫脾气，老太太就真把她当软柿子捏。

　　只是没想到，老太太这番话说得如此直接，拿了她的东西，用了便可说是她的孝敬，不用，便可一分不花地再用这些东西把她嫁出去，她这如意算盘打地可真响，秦南歌都差点笑出声来。一个外祖家都送了她这么多东西，她这个亲祖母，可有亲自过问过她的生活起居？这秦府当真就如此缺钱？一个两个都盯着她手里的这些东西。

　　“祖母，孙女刚刚回府，院子里东西不多，空了不少屋子，许是姨母上次来过，觉得这些年对我多有亏欠，便送来了这些东西。听楚麼麽说，这些都是宫里的御赐之物，都是记了物案的，所以，还是孙女自己保管最为妥当。”

　　老太太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方才还满脸如花的笑意，立马消失不见。

　　宫里的御赐之物，是不可以随意转赠他人的，这是对皇权的亵渎，哪怕你不喜欢不需要你也得好好收着。除非是转赠三代以内血脉之亲，或者家族传承。但那也需得记下物案，上报宫里，银两除外。除非是失窃，否则若是御赐之物流落他人之手，是会被降罪的。

　　当然，除了这些宝贝和首饰，秦南歌当然不会告诉老太太，她还有金银两箱，省的老太太天天惦记着，求而不得容易生病。

　　“老夫人，这大小姐在外八年，确实是辛苦，这大将军府送来的东西也是对大小姐的一番慰问，媳妇儿知道您今儿一早就让孙麼麽去买了不少补品，准备给大小姐补身子用，大小姐，老夫人对您也是疼爱得很呢。”

　　二姨娘每次都很适时地出来打圆场，缓和了老太太被秦南歌拒绝的尴尬。只是不知道，她和秦远香此时也在这里，是有何目的。

　　“是啊，姐姐的首饰都不多，香儿那里有好几套玲珑阁今年刚到的新款，姐姐若是不嫌弃，等下妹妹就派人给你送过来，咱们是姐妹，自然是荣辱与共的。”

　　自打进屋后，秦远香就没开口说过话，只是一脸纯良地站在老太太身后揉着肩。这母女两在老太太面前一唱一和地唱双簧，老太太倒也配合。

　　“是啊，湘容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孙麼麽，赶紧去把二夫人说的东西拿过来，让大小姐拿回去补补身子。”老太太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赶紧吩咐孙麼麽去准备，倒也不说是她命人去买的。而是说‘是二夫人说的那些东西’，怕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什么吧。

　　秦南歌遮于面纱下的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看来，要东西还不是主要目的，老太太应该也猜到了她大概是不会给的，提这个要求，不过是顺带，若是她答应了，那当然是最好，若是不答应，那也没有损失。

　　但若接下去还有第二个要求，她又刚好有能力办到，她便不好拒绝了。秦南歌在心里暗自思量了片刻，或许，她大概能猜到点儿了。

　　“南儿，祖母有一事，想要跟你商量。”老太太慢悠悠地开口，随即又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您是南儿的祖母，何来商量一说，只要南儿能办到，自是愿意替祖母分忧的。”刚才拒绝了老太太已经惹得她颇为不快，此时姿态若不放低点儿，恐怕今后的日子，老太太都不会给她好脸色了。

　　“这过几日就是施老太君的寿宴，可那请柬的名单上只写了我与你父亲，还有你的名字。这香儿也到了快及笄的年龄，平日里，其他府门的宴会也甚少抛头露面。但这大将军府和我秦家好歹也是姻亲，萧贺也算香儿的半个舅舅，施老太君也算香儿的半个外祖母。他们有如此喜事，香儿作为晚辈，也该前去祝贺。你身为长姐，也理应带着妹妹出去走动走动。”

　　果不其然，若说近日有何事是需要她可以插手帮忙的，那便只有大将军府的寿宴一事了。秦南歌若是没有记错，这府里怕是不止秦远香一个庶妹吧，老太太却把秦远香单独拎出来说，可见这心眼儿，不是一般地偏。

　　秦南歌淡淡一笑，开口回道“祖母，孙女还当是什么事儿呢，不过是带妹妹们一同前去贺寿，这又有何不可。回头可得麻烦二姨娘为二妹妹和三妹妹准备两套新衣裳，好一同参加宴会。”

　　秦远香可没想带着她那个三妹妹一同前去，刚要开口便被二姨娘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对于二姨娘来说，三小姐年纪还小，且性子软弱，在宴会上也出不了什么风头。倒是可以一同前去，做个陪衬。

　　老夫人没想到秦南歌答应地如此爽快，竟然答应连三小姐也一起带去，当下便和颜悦色地放秦南歌回去休息了。

　　施老太君为人低调，每年的寿辰其实并不会大肆操办，只是今年略有不同，因着长子立下战功，秦南歌被接回京城，所以便大开府门，宴请四方。

　　当年因为秦老太太给秦尚书纳妾的事情，导致萧雨盈产后郁郁寡欢，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了。这件事情一直横亘在施老太君的心里，久久不能释怀。秦府的庶子庶女，她自是不待见的，别说宴请了。

　　可既然是占便宜，那就都一起来吧，她是长姐，自然也不能太过偏心才对。

　　将军府的寿宴办的可不是一般的热闹，从一大早便有路过的百姓在门口道贺，看门的下人特意在府门前摆了寿桌，路过的人都能前来领一个寿包。整个将军府前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一辆辆马车堵在了这条靠近皇城的□□街上。

　　“今日老太君的寿宴，听说皇上也会来呢。”早有官家女眷先行到来，秦南歌的马车刚刚停下，便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

　　“呀，先前只听说这在京的几位皇子会出席，没听说皇上也来啊。”

　　“我夫君是礼部侍郎，昨晚礼部尚书被召见入宫，宫门的锁都晚了一个时辰才下的，怕是皇上临时的决定，今早礼部就在忙活，不然，我怎会一人前来。”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听这话，大概便是礼部侍郎的夫人。

　　自打客人上门开始，便有一个婆子站在门口伸长着脖子向门外面望着。远远瞧见挂着秦府名牌的马车，当即就从府门的台阶上跑下来。

　　“老奴参见大小姐，老太君正在屋里等着您，您可随老奴来。”秦南歌和两个妹妹同坐一辆马车当中，老夫人自己一辆马车，青墨和青雀随行伺候。

　　“姐姐，你和老太君多年未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我与祖母和三妹妹在厅中等你便是，你快去吧。”

　　秦南歌和秦远香先后下了马车，秦婉画紧随其后。门口停了两辆秦府的马车，因着秦南歌的脸带着面纱，未免他人太过注意，秦尚书特地叮嘱两个小女儿，今日出门也一同带着面纱。

　　秦南歌点点头，站在老太太的马车外面，得到了她的同意，便没有在门口多做逗留，跟着领路的麼麽向老太君的院子走去。

　　身后不停有别家的马车前来，今日到场的可有不少名门贵公子，更有皇子前来，哪家女儿不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巴不得被人瞧见自己的美貌，这秦府的三位小姐倒好，把自己的脸遮地严严实实，在其他夫人小姐周围便显得鹤立鸡群了，自是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这秦府不是只有两位小姐吗？那秦远香还是崇渊第一才女，天生自带香气，你闻闻，是不是闻到了一股清幽的香味。”

　　“是啊，我听说那小女儿，虽说年纪不大，却是画得一手好画，有日我去我儿书房，瞧见他墙上正挂着这秦家小姐的画像，说这是秦家小姐的妹妹亲手所画，我瞧了一眼，可真是个美人，想来啊，这秦府小女儿自然长得也不会差。”

　　“你们是后来才来京里的，所以不知道，这先前呀秦府有三位小姐，秦尚书的正妻可是这施老太君的长女，后来因病早逝，这秦府的大小姐便去了寺庙里为母守孝了，多年未在京城，是最近才回来的呢。”说话的依旧是那位礼部侍郎的夫人。

　　秦远香扶着老太太下了马车，便带着秦婉画进了门，经过几人身边的时候，留下了一路的沁人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