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故间》西空龄

1、我是你养的那株蓝风铃啊

　　日不升月不落
　　泛白的宫殿里一袭白衣男子坐在伏案上，额前的两缕长发随意的垂落，身旁卷云来回更替，他站起身来，素白色的衣摆随着他挥动 ，他走到窗边，用手探了一下他面前的蓝风铃，他的手节骨分明，指尖在尘光的照耀下略显透明，这几日他总是感觉他这株蓝风铃有异常气息，但是又探不出是什么 ，他收回手，走向床边，和衣而卧。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那株蓝风铃微微动了一下。刚开始只是轻轻的，后面摆动的越来越激烈，床上的男人皱了皱眉，抬起他微微上挑的眼睛看了看，蓝风铃又恢复如常，男人又躺了下去，蓝风铃又开始摆动，这次没有动响，就像只是被风轻轻吹动了。
　　尘川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的脸。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定了定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面前确实是一个男人，他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男人？
　　尘川落说：“你是谁？”那个男人说：“我是你养的那株蓝风铃啊。”
　　尘川落用最快的时间恢复了平时那种淡定从容的气质，他微微上挑的眼睛随便扫了扫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着一身暗蓝色的长袍，腰间有一条灰白色的腰带上面绣着丹顶鹤，那丹顶鹤栩栩如生，奔向腰带右侧上方尽头的一轮红日，一双桃花眼，眼角向下，为他的眉飞色舞增加了几分无辜，但是他身上带着得杀气并没有被减弱，他的瞳孔很黑像一口深渊让人望不到底，微微一侧，尘川落看见了那男人苍白的手，左手中指上带着一个古铜色的戒指，戒指上面雕刻着诡异十足的蓝风铃，尘川落只能判断到，在这里他不会伤害他，那个男人同样也注视着这个他每天都能看见的人，没想到真人比在盘里张望更惊艳。尘川落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瞳孔的颜色很深，更增加了他身上的疏离，没有人能入他的眼，但是这种气质不让人觉得讨厌，全身都是浑然天成的 ，他挑挑眉，抬抬眼，皱皱眉 ，都让人觉得大方，那是一种不用慷慨，就让人觉得这个人很大方，所有一切在他身上都说的通，一张脸更像是仔细雕刻的，脸上的留白全部都恰到好处，好像有人拿了一把尺子，精确到一分一毫给他创造的这张老少通吃的脸和浑然天成的气质。
　　那个男人微微纽了一下头，尘川落看见了他脖子后面的红色莲花座图案很精美，他白皙的皮肤把这个红色的莲花座衬的更加生动。尘川落闻到了那个男人身上淡淡的蓝风铃香，然后伸出手探了一下那个男人身上就是他感觉到的那个异常气息，尘川落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睛，两双深色的眼睛在泛白的空间里来回试探。
　　尘川落说：“多久了？” 那个男人说：“十年了。”
　　十年前尘川落才刚把这盆蓝风铃带回九重天，也就是说在这之前那个男人就在里面了，谁把他封印了十年。“你叫什么名字 ？”尘川落说
　　那个男人说：“蔚泊遥 。”
　　“仙尊，天帝叫您去大殿上，有要事相商。”门外传来一个男声，尘川落下了床，对蔚泊遥说：“在这里等我。”然后就走了出去。
　　大殿上，几乎所有上仙都到了，尘川落大概心里有底了，必然不是什么小事。天帝坐在大殿中央，六扇金雀扇逐一在左右散开，陪衬这个九重天最尊贵的帝君。
　　天帝开口：“今日叫你们来是有大事相商，近日有下届小仙来报，说下届魔气滋生。”魔气这个两个字瞬间在这个庄重，奢华，沉默的宫殿炸开，大家面露惊色。
　　掌管云的流云上仙第一开口了：“近十年六界一直都安稳太平，怎么近日会发生这种事情。”旁边掌管风的，凌风上仙开口了：“你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近十年太平，要你来是解决问题的，可不是提出问题的。”流云上仙白了凌风上仙一眼说：“不提出具体问题怎么解决问题，现在要先看清局势，才能铺第一步路，莽夫。”凌风上仙撩起袖子说：“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是莽夫。”流云上仙也不甘示弱，往前凑说：“我说你是莽夫。”就在他们就要大打出手的时候，天帝拍了一下椅手说：“够了。”流云和凌风被这一句喝住了，天帝说：“要你们来是解决问题，不是来听你的吵架的。”
　　说着说着，天帝把目光转向了右边的尘川落，尘川落是九重天除了天帝以外最尊贵的神，所有人都有称呼他一句仙尊，尘川落静静的坐在下面，旁边流云围绕，他思绪万千，为什么蔚泊遥出来后突然下届魔气滋生，还有他身上那种异常的气息和自带的杀气到底是什么，他脖子后面的红色莲花座到底是什么，他的出现和下届的异常到底有没有联系，或者说联系是肯定有的，只是他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沉寂十年，而为什么已经安排好了许多棋，还要出现在尘川落面前，自古神魔不和，尘川落的母亲尘寄风也是在十年前轰动六界的神魔大战中以体捐国彻底镇压魔族，天帝说：“这件事仙尊怎么看呢？”尘川落微微抬起上挑的眼睛看向天帝，尘川落总有种一抬眼就让周围气氛全部凝固的能力，好像此刻所有人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尘川落说：“先派几对下去打探情况吧，没有了解好情况不要轻举妄动，回来之后从长计议。”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所有人现在都是一头雾水，也只能这样了。天帝安排了流云和凌风各带一人前往下届查探情况，流云走的时候路过凌风身边冷哼了一声，凌风也不屑的瞟了一眼，他们两向来不和。
　　从大殿出来后，尘川落直奔藏书阁，希望在里面找到一点关于那个莲花座的蛛丝马迹，尘川落飞快的过滤那些经文，把藏书阁的所有书，包括禁书都查完了，都没找到关于那个莲花座的一点信息。
　　尘川落回到了自己的故间殿，蔚泊遥果然还在里面等他，尘川落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接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蔚泊遥嘴角勾起一点弧度说：“仙尊，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我是你养的那株蓝风铃啊。”尘川落看着蔚泊遥，眼神里有探究，但更多的是冷漠：“我问的是你的身份。”蔚泊遥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十年前刚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在盆里，然后就有一双手拖住了我的盆，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了，十年里我也试过挣扎着出来，但是一直出不来，但是昨晚不知道怎么了，我感觉我心脏快要裂开了，我整个人都很浮躁，很难受，然后就奇迹般的出来了。”尘川落伸出自己苍白的手把蔚泊遥的手拉过来，蔚泊遥说：“你干嘛！我说的真的是实话。”尘川落还是径直拉过蔚泊遥的手，探进去摸了摸他的脉象，尘川落的手很冰凉，和他这个人的感觉一样，蔚泊遥打了个激灵，尘川落说：“你的脉象很混乱，你身上的气息很杂乱，你身上的杀气很重，你后面的莲花座很邪气。”说着蔚泊遥摸了摸自己脖子后面的莲花座说：“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不过好像还挺好看的。”
　　尘川落.....
　　“川落你在吗？”屋外是默漩的声音，蔚泊遥说：“我现在是不是要躲起来。”尘川落点点头，所以当默漩进来的时候，屋里一切恢复如常，刚才的试探，不安，疑惑，探究全部被尘川落收起来了，默漩说：“那么久不来你这里还是那么冷清。”尘川落坐在桌前添了半杯茶，推向了默漩每次来的时候坐的位置，默漩随意在屋里转了转，走到窗前，摆弄着那盘蓝风铃说：“你这蓝风铃怎么死了。”尘川落依旧低着头在轻轻摆弄那些茶具，不甚在意的说：“应该是昨晚。”默漩叹了口气说：“可惜了，养了那么久。”要不是旁边窗纱下的蔚泊遥恶狠狠的看着默漩，真要相信默漩刚刚的惋惜了，蔚泊遥回忆起每次默漩来都要拽拽他的叶子，然后还故作要修剪的姿势，每次都把蔚泊遥吓的要死，生怕他手一下去他就夭折了。
　　默漩又在无内随意看了看，尘川落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指尖在暗绿色的陶瓷下更显得苍白：“你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随即又放下茶杯，垂眸看着随意走动的默漩。默漩回头望向尘川落那个位置，走过去坐下来，拿起他面前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发出了一个感叹词：“喔，你这茶不错啊。”尘川落看着默漩没说话，默漩斜视了一下尘川落：“嘿，你别这种眼神。”尘川落再次给出了我再给你三秒的眼神，默漩放下茶杯：“你这人性格就是急。”尘川落面不改色的说了句：“有话快说，这里不是你的茶馆。”默漩的表情在瞬间变了，没有刚才的嬉皮笑脸，面色凝重的说：“下届魔气滋生的事你怎么看。”
　　“今天在大殿上我不是说了吗。”尘川落随意道。
　　“你跟我就不能说句实话吗，你心里是什么主意。”默漩看着尘川落
　　尘川落回看默漩，又垂眸说：“不是已经派人去下届查看了，等他们探回来再说。”
　　默漩低头看着木色的桌面，轻笑了一声说：“也是，是我太敏感了。”
　　“你还有没有事，没事赶紧走。”
　　“那么快就开始赶人了。”默漩佯装叹了口气“哎”
　　尘川落还是毫不留情的说：“赶紧走，趁我没用滚这个字之前。”
　　默漩用手指在空中敲了敲说：“你这个人。”然后一溜烟跑了。
　　尘川落轻轻摇了摇头，把默漩前面的那个茶杯拿走说：“出来吧。”蔚泊遥从窗纱后面出来了，快步走到茶桌前坐下，愤愤不平的说：“之前每次就是他差点害我英年早逝。”
　　“那你不也没死。”尘川落总是用最平淡的口气说出最气人的话。
　　“话是这么说，但是还不允许别人随便吐槽一下么。”
　　“你暂时在我这里住下，我去哪你就跟着我去哪，在查清你的身份之前。”尘川落话锋急转
　　蔚泊遥激动的站了起来说：“你这是囚禁，你们神仙都是这么霸道的么。”
　　尘川落也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对，但是我也不是神仙。”蔚泊遥还没来得及反驳，尘川落已经迈着他那霸道的步伐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蔚泊遥对着尘川落消失的地方大喊看一声：“你这样是犯天规的！！！”然后转身往尘川落床上一趟，把头埋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