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惘然》小怪兽来自外太空

20、往事（1）

　　身体好轻，眼前是不断交叠的景象，她看见了父亲笑吟吟地在向她招手，母亲哀怨的眼神，烟圈下，他孤傲的背影……她半眯着眼好想睡去。“病人大量失血，快从血库调血……”

　　放学回家，她按了半天门铃，却没有回应，奇怪，家里没有人吗？这才发现，大门虚掩着，推开繁重的雕花铁门，穿过甬道，悄无人声，隐隐约约听见二楼似有哭声。带着惊悸，她蹑手蹑脚地走上盘旋楼梯，却见母亲跌坐在主卧门口，倚着门框，身边是一地的碎片。
　　“妈，怎么了？”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母亲怔忡地看着她，表情呆滞。
　　“到底怎么回事？”她焦急地晃着母亲的肩膀，“爸爸呢？”说着起身要去打电话。
　　刚到楼下，即见几个西装革挺的男子走进来。
　　“你们是谁？怎么随便进人家家里？”她毫不客气地质问。
　　“岑小姐吧，您好，我是广洋事务所的律师。”说着，向身后的助手示意，那人立马递上一叠文件，“我是代表我的当事人来的，请你们在三天内搬离。”他笑吟吟地说着。
　　“你说什么？这是我家！”声音渐渐变大。
　　“请您先看着这个。”他递上文件。
　　她接过来，随便翻了翻，什么也看不懂。“我来解释吧。”那人再度开口。
　　她看看他，什么也没说。
　　“您父亲因涉嫌走私毒品以及私吞公款，目前已经被刑事拘留，所有财产充公。而这栋别墅，已经在今天早上由我的当事人拍卖购得……”
　　“好，我们马上搬！”
　　她回头，朝楼梯口方向望去，只见母亲咬紧下唇，死死地吐出那几个字。“妈，你说什么，为什么啊？”
　　“那我们不打扰了。”那人识趣地走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们家了。”
　　“妈，……”
　　“他说的是真的。”母亲打断她的话。
　　“我不信，爸爸怎么可能……”
　　母亲已经不再说话，转身上楼。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父母的感情一直不好，从她有记忆以来，他们似乎就不怎么说话，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都很疼她。一直以来，父亲在国企担任高层，工作繁忙，而且经常出差，她总以为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所以感情不好。直到有一天她听见了他们的争执：
　　“怎么，又要去祭奠那个狐狸精？”
　　“她都死了，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我凭什么不能这么说？她要是个好女人就不该拆散别人家庭！”
　　“要这样说，那也是我先认识她的！”
　　“怪就怪你贪图我们家的家财。”
　　“你！……”
　　“你什么？岑政，你就是个小人，当初骗得我嫁给你。现在看我父亲死了，家财到了你手里，你就心心念念那死狐狸精，告诉你，做梦，我死也不会答应离婚……”
　　“你无理取闹……”
　　门内突然噤声了，原本甩门而出的岑政看见了门口的女儿……

　　不，她相信父亲绝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她要去见父亲，要把事情弄清楚。她打车到了市郊的监狱，经过一连串繁复的手续，终于见到了父亲。才几天不见，原本英姿勃发的父亲已经是满脸憔悴，下巴上满是胡渣，“爸……”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囡囡，别哭啊，爸爸没事。”他故作淡定地笑笑，“爸爸又没犯法，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到是你，怎么哭成这样呢？”略带责备的口气里掩不住他的心疼。他伸手想为女儿抹去泪水，却被探视玻璃无情地阻隔，“唉”他轻叹。
　　她赶紧抹抹泪，“爸，我相信你！”
　　“恩，也只有你相信爸爸。兮儿，跟着你妈好好过，我这辈子也对不住她啊！那时候好高骛远，就放下小雪娶了你妈妈，结果祸害了两个女人啊。”他知道，这次是上面的人要他死，恐怕是躲不过了。
　　“爸爸，别说了，等你出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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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的时间很快过了，临走时，她看到父亲坚定地眼神，那是在告诉她：“爸爸没有做任何违反法律的事！”她相信父亲，就凭那一个坚定地眼神。可是，她一个高中生，又有什么办法。她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

　　两天后，她和母亲从家里搬出来，走的时候，母亲很决绝，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可是她，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她舍不得，那是她住了１９年的家，承载着她成长的点点滴滴，记载着一家人的过往……
　　新家安置在一幢有些年头的旧楼道里，外墙被长年的油烟熏得黑漆麻黑，寻不到一点当初的样子。屋子小小的，只有一室一厅，连书桌也没有，和她们原来带花园的别墅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可是她也不敢抱怨，母亲是一个千金小姐，结婚后又是家庭主妇，面对这样的变故，她能从容不迫地生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她们母女俩必须好好的，等父亲出来。
　　学校也退学了，那样的高等学府，已经不再适合，她上了邻近的城区高中。过去父母所谓的至交好友，对她们趋之若鹜，只有几个，送些钱过来，但是都被母亲婉言谢绝了，她是一个好强的女人，从来都是，容不得别人一点侮辱。日子虽清贫，却也过得下去。
　　直到一个星期后，父亲判刑的前一天深夜，两个身穿警察上门，传来了父亲的死讯——畏罪自杀！
　　父亲的死彻底打垮了她，原来还可以凭着仅存的一点希望佯装微笑，现在她却连哭的泪水都没有。她不知道，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每天望着父亲的相片呆坐着，对时间的流逝没有一点概念。她不知道外面的生活，一日三餐也是由母亲送进来。
　　还好，一直有蓝麟俊陪着她，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家里的事，他也从不过问，也许他知道，那是她的痛。其实，她多希望，他可以询问她，那么她可以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向男友倾诉，不过，也许她并不适合做一个依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