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顾良州（穿书）》扬州渡

54、第 54 章

　　从那以后徐缓丧心病狂的教小孩叫嫂子的事明面上就少了。

　　林玉茹说那句话以后每次教小家伙叫嫂子都像是叫他自己一样。

　　高考成绩出来了，可能是心态问题，他考得挺好，672分，比平时都要高了好几分。顾良州就不用说了，临川省省状元，裸分732，徐缓只能感叹顾良州那异乎常人的变态学习能力了。

　　徐缓随着天气越来越灼热他也越来越焦躁了，现在连抱五个多月的小家伙都累得气喘吁吁的不想动。

　　林玉茹即使很少回家也发现了徐缓的不对劲。

　　徐缓虽然不想让他们担心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心力去遮掩了。每次发病都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黑熏熏的，看不见尽头。

　　还有半个月大学就开学了，顾良州本来可以去TOP2的，但因为徐缓留在了临川。徐缓见劝顾良州劝多了以后顾良州黑沉的脸也不打算再去碰壁了，在临川就临川吧，好歹也是个985。

　　顾良州填志愿的时候见徐缓一再的劝自己去该去的学校，心里的黑暗压抑不住的肆掠，从心底蔓延开来。

　　他知道徐缓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不想连累他。可是感情的事从来不是一个人就说得清楚的，这是两个人的事情。

　　徐缓本来就白，最近脸色更是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要融进光里，随时可能消散。

　　顾良州看着徐缓发病的次数呈直线上涨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现在他更是一步都不敢离了。每天黏着徐缓。

　　林玉茹自发现顾良州和徐缓的关系以后，一开始心中还有一种隐约的排斥，可是后来发现，其实顾良州给徐缓的比她给的还多时，那种排斥就渐渐消逝了，反而有一种看儿子的感觉。

　　徐缓从桌箱里翻出录取通知书，手拿在手上出神的摩挲着边角，怔怔的看着上面烫金的大字，格外灼人，看来他终究是和大学无缘。

　　这就是剧情吗？没想到剧情都崩成这样了，还能记得他只有两个字的剧情，还能接上他的剧情节点，还记得该给他划上句号了。

　　徐缓苦笑一声，没想到都穿过来两年多了，这两年发生的事，给他一种他在这里呆了一个世纪的错觉。

　　一开始心心念念想着徐忆巧，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徐缓想着，眼前却越来越模糊，终于，手上的录取通知书轻轻砸在地上，接而是一声重响，他好像听见了自己的闷哼声，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见门口焦急的身影，想说自己没事，可是嘴唇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皮越来越重，终于连模糊的身影也看不清了，只余一片黑暗。

　　徐缓以为顾良州看见他蠕动的嘴唇了。可是顾良州听见声响跑上楼时只看见地上躺着的少年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消逝，就连微末的最后一丝光亮也随着少年的闭眼与他隔绝。

　　少年无助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最平常的夜晚正常的安睡一般。

　　顾良州看着急诊室滚红的三个大字，就怕与一年前的记忆重合。现在他体会到当初林九栀等在门前的感觉了。

　　徐缓又一次进了重症ICU，顾良州从透出来的小窗口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少年，少年脸色煞白，卷翘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留下一小片剪影。

　　第四天了。

　　徐缓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他每天都会来，即使进不去仍然会在门口透过那小小的窗子看着里面的少年。

　　临川这边最好的医院也束手无策，林玉茹把所有工作都推了。每天焦急地通过人脉联系着先心病方面的专家。

　　抱着那渺茫的希望每天忙碌着麻木自己。她知道这次或许真的过不去了，她这些年一直没放弃着寻找可以治疗徐缓的方案，可是每一次现实都把那渺茫的希望粉碎得很彻底。

　　当初她带徐缓去美国治疗的那两个月也是徒劳，所有人都说病发现得太晚了。

　　要是当初她能早一点带徐缓去医院检查会不会就不会药石不灵了？

　　第五天。

　　徐缓醒了。明明重症监护室是不能让除医生之外的人进去的，可是今天却破天荒的让他们进了，连衣服都没让他们换。

　　徐缓睁开眼看着满目的白，眼睛酸涩。

　　没过多久他的主治医生进来看了一眼把他的氧气罩摘下以后就出去了。

　　这时进来了一个人，是顾良州。顾良州眼睛里布满血丝。

　　徐缓轻轻地对顾良州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不好好睡觉？”

　　徐缓声音轻不可闻，不过在安静的病房里却能砸在人的心上，一下一下，不知停歇。

　　“谁让你那么贪睡，把我的那份都睡了。”顾良州喉咙上下滑动，一开口声音都是哽咽的。

　　“顾良州。”徐缓伸手握住顾良州渗着冷意的手，“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上学了。”我等不到开学了，还没看看临川的大学是什么样子呢。

　　“没关系，我陪着你。”顾良州回握着徐缓没有一丝力气的手，颤抖的摩挲着他冷得透骨的手，妄想把自己的温度传递一些给他。

　　林玉茹和房名进来时林玉茹看见病床上的徐缓眼眶一红，这些天徐缓没醒她没哭，没日没夜的联系医生专家她没哭，可是一看见病床上苍白的少年时眼泪没来得及商量就狠狠的砸在地上，遇上一地冰凉。

　　徐缓看着林玉茹短短几天却憔悴了不少心里也不好受，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场面，可是躲都躲不过。

　　“妈。”徐缓虚弱的开口，林玉茹一听见徐缓的声音更是忍不住，泪水蜂拥而至。

　　“你别哭。我难受。”林玉茹知道他说的难受是看见她哭他心里难受，可是明明平时极擅长隐藏情绪的职场高手这一刻却是想忍都忍不住。

　　她刚刚听说可以过来看徐缓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可能是最后一程。

　　来的路上她也想着好好的，不让徐缓难受，可是一看见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的少年却控制不住情绪。

　　“妈不哭，不哭。”

　　徐缓笑了笑，“妈。没关系，很开心能遇见你，还有房叔叔。”说着看了病床前眼眶也有些微红的房名说道。

　　“你好好的。”这一刻似乎早就打好腹稿的安慰之词都显得如此苍白，徐缓顿了顿只说道，好好的。

　　可是谁都知道并不能好好的，他只希望时间能过快点，抚平她的伤痛。

　　后来林玉茹怕再控制不住自己出去了。她也知道徐缓的时间不多了，她想把时间留给顾良州，这些天顾良州的情绪她都看在心里。

　　“你还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一个条件吗”顾良州轻声开口，生怕语气重了床上的少年就会被吓跑。

　　徐缓一愣，他差点都忘了，当初他答应了顾良州一个条件。

　　“你想要什么？”徐缓轻声开口，如果是要一个吻的话也简单，只不过他身子现在软弱无力，主动是主动不了了，只能顾良州凑过来。

　　“我要你好好的”顾良州看着少年的犹如婴儿般纯粹的眼眸请求道，“好不好？”

　　徐缓听着顾良州小心翼翼的卑微的求他好好的，问他，好不好？

　　心里一窒，眼睛酸痛却哭不出来。明明在小说里是狂拽霸气的一个人现在却卑微到尘埃里。

　　“对不起……”徐缓沙哑着声音开口。他眼皮越来越重，快要承受不住那轻微的重量重重地阖上，眼前的一切都逐渐模糊。

　　顾良州看着少年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只余无边黑暗留给他。

　　徐缓从醒来就一直笑着，想笑着离开。可是临闭眼从眼尾滑落的那一滴泪还是出卖了他。

　　顾良州，对不起………

　　我招惹了你却又丢下了你………

　　对不起………

　　林玉茹进来看见徐缓闭上的眼睛，毫无声息的躺在苍白的病床上，脸色惨白，几乎要与病床融为一体。

　　少年安静的躺着。病床前的少年还紧紧的握着少年的手。

　　少年一动不动的看着床上安静的少年，终于承受不住，不再压抑着，崩溃大哭，哭得像一个孩子……

　　………………

　　万里无云，阳光火辣辣的灼烤着大地。

　　行人匆匆来往，穿着短T短裤仍旧热得直冒汗，不耐烦的用手中的扇子猛扇着，借此来缓解外界带来的灼热。

　　房名本来是不让把软软抱过来的。

　　“让他去见他哥哥最后一面吧。”林玉茹双目无神，这几天小家伙因为见不到黏的哥哥了一个劲的哭闹。

　　现在小眼睛还一片通红。

　　顾良州站在冰冷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少年定格的笑颜。

　　明明是那么灼热的天，顾良州却从心里蔓延出无边的冰冷，比凛冬的寒风拍打在脸上还凉。

　　小家伙终于见着了想见的人，看着照片上的哥哥“咯咯咯”的笑着，似乎想要去找哥哥玩，想要哥哥像往常一样抱着他转圈。

　　林玉茹把软软抱到徐缓照片前面。众人看着软软一无所知的笑着，他不知道他的哥哥永远不会醒来和他玩了。

　　他伸出肉肉的婴儿手抓着墓碑上哥哥的笑脸，无邪地笑着吐出模糊不清的两个发音，“咯咯”，接着便一遍一遍的叫着，“咯咯！咯咯！锅锅！蝈蝈……”

　　林玉茹一怔，软软从一出生基本都是徐缓在陪他玩，徐缓一直教他哥哥嫂嫂的乱叫，没想到软软叫的第一个人是哥哥。

　　林玉茹忍不住，把头埋进婴儿软软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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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挺感动的，结果写到软软蝈蝈锅锅的叫的时候没忍住/c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