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顾良州（穿书）》扬州渡

47、第 47 章

　　徐缓等在急诊室门口，林母控制不住低声抽咽出声，林父心情也很烦乱，但这一刻却奇异的没说话，只轻轻抚着林母的背，弄不清是想给她些安慰，还是在安慰自己。

　　林今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每个人都紧张地盯着手术门上那醒目猩红“手术中”的三个大字。

　　这时徐缓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徐缓顿了几秒，还来不及反应便看见林九栀一个残影，“碰”的一声，林九栀揪着贺永的衣领把贺永挥到医院走廊的墙上，眼中布满血丝，直直地盯着贺永，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这时旁边一个护士听见声响出来制止，“吵什么呢？家属安静一点！”

　　林九栀松开贺永，狠狠道，“你最好祈祷他没有什么事！”

　　林今那一下割得极狠，其实现场大多数人都看见林今到底流了多少血，只不过都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不会有事的……

　　又过了两个小时，急诊室门顶的三个发着光的大字突然暗淡下来，门哄的一声从里面打开。

　　等在外面的人将目光放在最后出来的那个主治医师身上，感觉所有精神寄托都在那儿了，一句定生死。

　　纵使医生见惯了生死，但是看见一双双饱含期待的眸子挣扎的看着自己时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对不起……”

　　仅仅三个字，便将外面的一堆人打入深渊，林母终于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失声痛哭。林父也深受打击，跌坐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椅子不堪重负发出“吱呀”一声悲鸣。

　　林九栀似乎不信，脚下灌了铅似的，一动不动，眼眶通红红至燕尾。

　　贺永怔了几秒，随即回过神来，走进急诊室，他不信，不信林今这么脆弱，他只不过稍微折磨了他一下而已，他不过喜欢他而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么会？

　　徐缓眼前一阵发黑，呼吸有些急促，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像是有人拿一把刀一下一下的在那里割一般，末了一个深插，旋着圈戳着里面的烂肉。

　　顾良州一直注意着徐缓，看见徐缓煞白着脸，眼睛怔怔地望着急诊室一眨不眨，陷入魔怔。

　　徐缓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唇不可抑制的打着冷颤，顾良州急忙扶住徐缓，把徐缓固定在怀中，找出药给徐缓喂下。

　　“顾良州……”徐缓眼睛通红，酸胀涩痛，看着急诊室的门，仿佛隔着的不是几步，而是刀山火海，“你给我吃的什么药啊……”

　　以往吃了药症状都要缓和很多，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好痛……”

　　顾良州只紧紧抱着徐缓，过了一会儿徐缓恢复了一些力气。

　　徐缓走进去，看见了被围在中间的少年。遮在少年脸上的白布不知被谁拉至脖颈处，露出少年惨白的一张脸。

　　少年眉目温和，漆黑的头发柔顺的搭在白色的病床上。若不是少年双眸紧闭，脸上毫无血色，会让人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林九栀看见在病床前一脸不可置信的贺永，手上青劲爆起，想动手时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终究只是凶狠的把人粗暴地拎出去，对着一脸失神的贺永说，“不要在这里碍他的眼！”

　　徐缓早就认出了贺永，可是他心力交瘁，满心满眼都是床上那人。仿佛下一秒那人就会从床上起来，眉眼吟吟的说，

　　‘看，被我吓到了吧？逗你玩呢？’

　　仿佛昨天还在控诉着他不回他消息，急得跳脚的样子，“哎！徐缓！不带这样的啊，一直不回我消息！！”

　　仿佛昨天他还眉眼含笑，故作羞涩的扯着徐缓衣角嗲着声音道，“公子不要不理奴家嘛～奴家哪里错了奴家改～～”

　　……………

　　徐缓回神，看着躺在床上，了无声息的少年，泪水牵丝而下，

　　“林今，别吓我了，我错了。”

　　“你醒过来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会不回你消息了。我第一时间回你好不好？”

　　…………

　　林今下葬那天天气晴朗，仿佛少年热情洋溢的笑脸。

　　可是谁都知道，少年不会醒过来了。

　　就连林玉茹都推了工作赶了过来，看见鲜活的少年被框在了地下小小的一隅不由眼眶通红，她一直把林今当她的第二个儿子一样养着。

　　徐缓看着林今碑上的那张照片，少年言笑晏晏，眉目间皆是掩不住的笑意，只是他永远不会动了，他永远十七岁。

　　“顾良州。”徐缓看着林今碑上的笑颜，脸上毫无表情，“你昨天为什么让我打120。”

　　当时即使是他，他都没想到林今会想不开，他不知道为什么和林今几面之缘的顾良州会猜到，还猜得那么准。

　　顾良州被徐缓的眼神刺得一痛。

　　“你知道？”

　　顾良州心口一窒，轻声道，“嗯。”

　　顾良州声音轻不可闻，但徐缓却听见了，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你知道。”

　　“你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就我不知道………”徐缓眼眶蓄满泪水，视线逐渐被泪水晕染，眼前少年的笑脸逐渐模糊。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早点发现。

　　明明都那么明显了，是我太笨了。

　　如果我早点发现，如果我多关心你一点，如果我………

　　顾良州看着徐缓六神无主的样子，“徐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

　　徐缓没有怪顾良州瞒着他，他只怪自己那么久了，一直没发现林今出现了问题。

　　徐缓只是…… 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他从来没想过，林今会比他先……

　　他还想过，如果他的病撑不住他先走了，想请他帮忙开导一下顾良州……

　　可是……可是再也不会了，他躺在那里再也不会起来了……

　　徐缓眼中一片涩痛，不知道迎着风站了多久。

　　“徐缓。”

　　“你来了……”

　　他通知了沈汐，毕竟是林今唯一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徐缓不想林今最后都见不着她最后一面。

　　徐缓把时间留给沈汐。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课也没去上，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窗外发呆。

　　林今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有一半的时间是住在他家，仿佛每一个角落都能看见林今的影子，仿佛下一秒他就能像以前一样从某个角落里一下窜出来。

　　“咚咚咚”

　　敲门的人小心翼翼，深怕打扰了他。

　　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门被敲响了，徐缓没动，眼睛出神的看着窗外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缓缓……”徐缓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是顾良州。

　　他知道这件事不怪顾良州，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林今的事？

　　徐缓自欺欺人的想着，如果他早点说，如果他早点发现。会不会，林今就不会走了？不会一个人孤寂的躺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