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伪神带回人间》倦北

3、万魂窟

　　陆终手里没刀，右手还废了，一时拿这鼠兔没有办法。

　　“你帮我处理，我分你一半。”他对小姑娘说。

　　“凭什么？这可是我抓的。”

　　“你扔了不要我才捡回来的，现在是我的。”

　　“你......算了，懒得跟你计较。”姑娘朝他伸手，“给我吧。”

　　陆终二话不说递给她，“皮扒干净点啊，不喜欢带毛吃。”

　　小姑娘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从后腰抽出一把刀，轻轻一划，然后埋头扒皮，看样子十分熟练。

　　“哎，我叫陆终，你叫什么？”

　　“烛念。”

　　烛念！血衣鬼烛念！

　　陆终小小地吃了一惊。

　　书里烛念是隗玉座下第一大杀器，喜欢剜别人眼珠出来，光脚踩着玩。一脚一个，既变态又诡异。

　　陆终上下打量她一眼，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踩人眼珠子好玩吗？”他问。

　　烛念缓缓转头，手上脸颊上都是鼠兔的血，阴森森地看着他说：“我哪干过这么变态的事，你问我？”

　　“我不信。”

　　“不信拉倒，”烛念深吸一口气，嫌弃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变态，啧，又不要脸，又变态。”

　　说完，她将鼠兔脑袋朝下提高了一点，用嘴巴去接流出来的血水喝。

　　陆终：......

　　很快，肉处理好了。

　　烛念很公平地一分为二丢给他一半，自己捧着另一半吭哧吭哧啃起来。

　　陆终拎着生肉，咽了口口水，问隗玉：“你吃吗？”

　　“主人不吃东西，你别打扰他。”烛念说。

　　陆终这才埋头吃起来。

　　不得不说这生肉又腥又难嚼，实在是不好吃。可即便这样，陆终还是把每一丝肉都啃干净了，毕竟不知道吃下一顿是什么时候。

　　吃饱喝足，该聊点正事了。

　　陆终嘴里叼着鼠兔的大腿骨，含糊地问烛念：“你跟你主人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这就要走了，我本来就是来接主人的。”烛念说。

　　陆终呸地一声吐掉骨头，殷切上前，“你们走的时候顺便带上我呗。”

　　“那不行。”

　　“为什么？你看我身强力壮的，能出不少力。”

　　烛念摆摆手，“不是，你装什么傻？有魂核吗就说要走，你压根连魂窟都出不去。”

　　陆终坐了回去，“什么意思？”

　　“你还真不知道啊？”烛念来了兴致，“那你知道外头那些东西是什么吗？”

　　陆终摇头。

　　“人有三魂七魄听过吗？”烛念说。

　　“嗯。”

　　“三魂，天、地、命；人死之后，天魂归天，地魂回归大地，命魂入轮回，七魄直接消亡。万魂窟就是孕育地魂的地方。”

　　“所以外头那些怪物是地魂？”

　　“准确来说也不算。”烛念说，“他们每一个单拎出来都不算地魂，或者说不是完整的地魂。他们得通过互相吞噬，凝出魂核滋养出神志，才算是完整的地魂。”

　　“那得吞吃几个才行？”

　　“不好说，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有人吃上两三个就能凝出魂核，有的吃上几百个也不一定可以。”

　　“那我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身体里没有魂核，出不去。”

　　陆终沉默了。

　　他虽然算不得好人，但也绝对干不出吃人的勾当。

　　况且只要不吃人，他就还是人，还有机会回去自己的世界。要是吃了，他也就回不去了。

　　“你们自己走吧。”陆终把吐出去的骨头又捡回来，吹吹灰，塞嘴里继续咂摸。

　　“怎么？不想活了？”烛念凑过来。

　　陆终转了个方向，把后背转给她。

　　烛念绕到他前面蹲下，“不想吃同类？”

　　“不想。”

　　“哟，好人。”烛念阴阳怪气地说，“我都有点可怜你了，你说你要是纯纯的地魂，不吃不喝挨上个几百年不成问题。偏偏你还没凝成魂核，就先有了肉身，吃喝拉撒一样不能少。就你这情况，我和主人要是走了，不出十天你肯定一命呜呼。”

　　“我谢谢你啊。”陆终又转了个方向，不想看见她。

　　烛念起身静静地看着他，半晌，踹了他一脚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其它办法。”

　　陆终瞬间又转回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你可以去挖别人的魂核。”

　　“嗯？”

　　“魂核这东西又不带认主的，挖过来吃进去也照样能用。而且被你挖走的人也死不了，只不过要重新凝一遍就是了。”

　　陆终来了精神，“那哪里找得到魂核？”

　　“渡厄湾，在谷底。”烛念盘腿坐下，仰着头继续跟他说，“不过渡厄湾可不是什么好进好出的地方，水里有成千上万的恶魂，他们可比地魂会吃人。但凡进去凝魂的，基本九死一生。尤其你这种先有血肉的，更招他们喜欢，怕是去了一步都迈不出去，就被啃干净了。”

　　陆终倒无所谓，耸肩道：“横竖都是死，拼一下说不定能活呢。你有办法去谷底吗？我一出去就只会往上飘。”

　　烛念刚要答应，一直没说话的隗玉突然开口道：“我送你去。”

　　说完，还不等陆终反应过来，便径直起身朝洞口走去。

　　“快跟上啊，愣着做什么？”烛念踹他一脚，“我主人肯带你去，这事就稳了。”

　　“可你不是说底下不是什么好地方吗？”

　　“那也看是谁好吗？凭我主人的功力，去渡厄湾绝对如履平地。”

　　“真的？”

　　“你要不要去？大男人做事一点不干脆，难不成要老娘求你去！”

　　烛念踹他一脚，把人往隗玉身边推。

　　隗玉走到洞口站定不动，似乎是真的在等他。

　　之前陆终自己跳了两次，死了两次，没有哪一次有过害怕的情绪。

　　可这会儿跟隗玉站在这里，一想到要拉着他一块往下跳，他居然觉得心慌。

　　“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隗玉拉着胳膊拽了下去，两人直直往下落。

　　失重感袭来，陆终强压下不安，转头去看身旁的人。

　　只见他一身红袍猎猎作响，发丝飞舞，美得不像样。

　　陆终收回视线，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不多时，眼前出现莹莹绿光，很快，绿光连成一片，看上去像一块巨大的翡翠。

　　这里应该就是渡厄湾了，但似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陆终刚要开口问，就见隗玉突然停了下来，两人目光交错，陆终继续往下落，而隗玉则凭空直立而起，淡淡地望着他。

　　噗通一声，陆终落水。

　　水不算深，但也有胸口那么高，几乎是在入水的瞬间，陆终就已经干净利落地翻身站了起来，仰头，静静地与隗玉对视。

　　四周静谧而空旷，绿光森森，隗玉一袭红袍高悬半空，无悲无喜地俯视脚下的人。

　　陆终其实一直拿不准隗玉对他是个什么态度，他太喜怒无常了，常常一言不合就动手。

　　眼下，他高高悬在头顶，似乎在等着什么。

　　陆终收回视线，机敏地四下扫了一圈。

　　突然发现，水面开始悄悄显露出人脸的形状来，它们有着狰狞的五官和恶狠狠的眼神，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仿佛这并不是一汪深水，而是地狱尸海。

　　“嘶。”

　　陆终觉得自己像一块被髭狗盯上的肥肉。

　　他知道跑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落脚的地方暂时离开水面。

　　他眯起眼睛，细细观察周围，见西北方似乎有黑乎乎的东西浮出水面。

　　陆终赶紧手脚并用往那边游，谁知这些鬼东西突然沸腾起来，在水里疯狂乱窜。

　　水流被他们搅弄成利刃，一下一下切割着陆终的肌肤，很快便将周围的水染红了。

　　血水似乎激起了这些恶鬼的凶性，他们开始滋着锋利的牙齿追咬陆终。

　　陆终拳脚并用踢打着，作用并不大，因为这些鬼东西并没有实体，压根打不到。

　　此时，距离西北边落脚处还有百来米距离，但他被拖着寸步难行。

　　陆终怒了。

　　他咬牙奋力一挣，直接潜进水里，干脆让这些鬼东西缀满全身，待皮肉烂挂，便足尖点地直直冲出去，几乎蜕掉身上一层皮肉，才勉强前进两步。

　　突然，他的身体腾空而起，缓缓升到与隗玉齐平的高度。

　　身上的血水滴滴答答往下落，每落一滴下去，池水就翻腾一遍。

　　陆终脸色苍白，身形狼狈，却没有开口说让隗玉帮忙的话，只问他：“这池子你也走过？”

　　“无聊的时候会来泡一泡。”隗玉淡淡说。

　　“他们不咬你？”

　　“你说呢？”

　　陆终虚弱地笑笑，“这我上哪知道去。”

　　隗玉歪头，似乎想探究他此时还能笑得出来的原因。

　　“问你几个问题，如果答案能令本座满意，魂核我替你弄来。”他缓缓说。

　　陆终没有急着答应，而是说：“你先说说看。”

　　此时，两人面对面空悬在渡厄湾上空，脚底便是那浸满恶鬼的池水，他们贪婪的凶狠的盯着头顶的两人，而周遭是无边无际的安静。

　　“我是谁？”隗玉声音清越空灵。

　　“魔主隗玉。”陆终挑眉，回道。

　　“你是谁？”

　　“陆终。”

　　这个答案似乎并不能叫魔主大人满意。

　　于是，他抬手，食指轻轻一压，陆终急速下坠落入水中，被撕咬啃噬半晌后，又被隗玉提至跟前。

　　“想好了么？你是谁？”隗玉又轻声问。

　　陆终抬头看他，目光锋利如刀，他可算是弄清楚了，眼前这人帮他是假，审问才是真。

　　但他本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陆终，A市人，地下拳场的拳击手，住三百块钱的城中村，你还想知道什么？”

　　这回隗玉没有再把他扔水里，而是抬手将人拉近身前，扯着其衣襟，一把将他上衣退至手肘处。

　　陆终不明所以，将目光投向他凝视的地方。

　　他左肩有块胎记，是娘胎里带来的，隗玉看的正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