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龟小皮

2、序

　　光明森林是向天大陆最大的奇迹，最美的奇迹。它是向天大陆的瑰宝。
　　它好像在时间之外，总是年轻而有活力。它从不会老去，时间在这留不下印记。它又是时间的忠实表现者，每天都有新的变化。今天生一片新叶，明天发一棵绿芽；这一秒开一朵鲜花，下一秒滴一滴露珠。它是生命的汇集，是生命的花园。每天，枝叶孕育新的妖灵。每天，小生命们在树妖的庇护下嬉戏。它们踏破露水，越过树叶间的阴影，伴着树妖的歌声游戏。
　　若说光明森林是梦的故乡，妖木镇就是梦的城堡。无论是集市的喧嚣还是小巷的安宁。抑或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得与“一夜看尽长安灯”的潇洒。这里都有。
　　妖木镇就是如此奇妙地融合了人们对林间古镇的幻想，就像鸳鸯锅把清汤与麻辣两个不相融的东西同时摆到了一张桌上。
　　向天大陆偏爱它的亲生子女。每天起风时，说书人的故事同酒香一起飘得很远，很远。它们纠缠着向那时战火纷飞中的向天大陆唱起和平的圣歌。
　　后来啊，天黑了。天黑了，在一个美丽的午后。天黑了，在也没有亮过。
　　后来啊，后来啊。光明森林真在时间之外了。在历史的长河中它遗失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人们叫它黑暗森林。
　　荷星河在森林中心哭泣，她的泪水那么那么轻，它们唱着伤心的歌落在乌云上，变成了星星。空灵的声音在湖上回荡，久久不息。
　　后来啊，后来啊。后来啊我也不知道了。我只希望这个故事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会吧，你说呢？
　　不许逃。
　　不要忘了它啊。
　　祝一路顺风。
　　捕：不会的呢。后来啊，天亮啦。妖木镇回来啦，荷星河笑啦，所有人都知道了光明森林。所以呀我亲爱的小怪物你什么时候才从灯上下来见见我，我都要结婚了。
　　涅：皇后娘娘的话好多哦。记得吃药。
　　以上是《遗失的童话》的最后一页。
　　这个故事叫《黑暗森林》。
　　噢，不好意思。我想我应该讲讲向天大陆的事。不过讲多了也没什么意思，我只讲一个故事。
　　讲什么好呢？讲讲草原女神白空的事儿吧。
　　不许跳过，以后有用。向天大陆被创造出来时，有六个神明。其他五个嘛，别急，一个一个讲，讲得完。
　　六个神都不是好战之徒，但因为向天大陆的主人一时兴起，一场战争出现了。
　　这场战争叫“六神之战”。
　　你们知道，向天大陆就是她的玩具。
　　她说：“你们打一架吧。”于是就打起来了。可草率了。
　　“我不想和他们打。”白空说。时间抬起头：“为什么要打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白空笑了笑，不回答。
　　时间拉拉白空的袖子：“为什么啊白姐姐？”
　　“乖时间，知道的少也是幸运。”白空说，“哥哥姐姐们闹矛盾了。不要凑热闹，保护好自己。记住了吗？”
　　“我还是很好奇。”“你会明白的。”
　　时间又问：“万一他们来了怎么办？”
　　“万一有人非要来犯，我不会输的。六神之战的战火不许烧到我庇护的土地上。”
　　草原女神遵守了她的诺言。她没参与战争。她在草原上漫步。有时，她会去练习运用自己的能力。她的左眼开始变得特别，它可以看透一切真相。
　　向天大陆的主人又无聊了，于是让他们每个人为向天大陆留下什么。
　　白空留下的是无尽草场。她留下它后，抚着一只好奇的小狼的背：“你们要保护好它呀。”
　　小狼似乎听懂了，似乎又没听懂。反正它一溜烟跑了，步子带起一阵风。白空看着它，忽然很开心很开心。
　　月亮黄黄的，像用久了的楼道里的灯。
　　那夜，泉水仙子初泉死了，在星星草原上。白空很生气，因为初泉一向很照顾她，因为是在星星草原上。
　　“小狼啊小狼。”她在无尽草场边呼唤。小狼站在她对面的山坡上，静静地听。
　　白空的左眼告诉她，是高山之神。
　　万一有人非要来犯，不会输的。
　　这是白空第一次杀死与自己一道的人。
　　高山之神的力量如此沉重。鲜血流入土地，红红的，让人想起偶尔出现的红月亮。
　　高山之神很强大，但他忘了这里是白空的地盘。
　　白空静静地走近了高山之神的营火，火焰吓退了草原的狼，却没赶走草原的主人。
　　高山之神跟她打招呼，邀请她一同在无边的草原上停下脚步。白空笑了笑，没有任何回答。在无边的草原上，她静静地坐在火堆旁，宛如一片柳叶。
　　“我记得我说过，六神之战的战火不许烧到我庇护的土地上。”她说。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然后是箭筒的哗啦声，箭的“嘣”的声音。白空没有躲闪，只是唤出一阵风，把箭吹进正雄雄燃烧的火里。
　　“六神之战的战火不许烧到我庇护的土地上。”她说。
　　又是一阵风，抹去了火的红色。唯有一丝细烟在夜空中旋转、扩散。白空伸手去摸那缕烟：“这个时候点火不好，会吓着小家伙们。”
　　高山之神拨出剑向面前的少女刺去，白空轻轻一挥，剑落在地上。“你听，小家伙们来了。”绿荧荧的眼睛围着他们。
　　白空轻轻站起来，优雅的襦裙随风摆动：“小家伙们啊小家伙们。”声音传了很远，很远。
　　“阿水，我给过你机会的。”白空回头看了眼高山之神，绿荧荧的眼睛缀入群星，满是悲哀。
　　这里是星星平原，这里是草原女神与她的小家伙们生活的地方。高原的力量再强大，在草原上什么都不是。
　　“动手吧。”
　　白空走了。
　　这是高山之神看到的。他不知道的是，白空跪在他的尸体边哭了很久。
　　“这是所有人的结局。”
　　“太残忍了。”
　　“那也不过是一场游戏。”
　　“不过？你不配用这个词。”
　　向天大陆的主人沉默了很久，说：“嗯。”
　　远处，隐隐传来不知什么动物的叫声。
　　天空仙子从宇宙深处来，以一个很烂的理由挑战白空。
　　白空没听出来，她们不熟。
　　白空没有傻傻地离开星星草原。她只是每天戏耍着高山之神的剑，把剑舞得宛如光带。她不担心，她有高山之神的力量，有高山之神获得的泉水仙子的力量。在这片大陆上她是作为强者的存在。
　　不过与天空仙子的对决并不容易，因为天空仙子也不想离开自己的领地。
　　她终究是下来了，因为她想速战速决。
　　结果我不想说。
　　天空仙子的力量是无边宇宙的力量。任何生命都无法承受。
　　白空不许狼们参与，于是乎她失去了右臂。
　　小狼看着空空的袖子，不满地看了一眼白空。带着几分心痛与埋怨。
　　水袖飘飘，像一面旗帜。
　　白空不在意。从那天起她就一直坐在无尽草场边看着，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直觉告诉她做了就知道了。
　　一个月后，生灵之神死了。六神都没有好下场。
　　时间跑到白空所在的小丘上，说他想离开星星草原，到光明森林去。
　　“白姐姐，林哥哥说他在森林边等你。”时间说。在他眼里六神之战就是几个哥哥姐姐闹矛盾了。
　　“我会去的。”
　　时间很惊奇地看着“无尽草场”，说：“林哥哥也造了一个湖。不过没你的好看。”
　　白空吃力地站起来：“谢谢你。不过这不是湖。”她伸出手指着水面。
　　水渐渐干了，露出水底的草场。一片绿浪翻动着，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原景色。
　　“哦哦，好看。”时间拍着手。白空挥挥手，一大片蒲公英在山谷中飞舞。
　　小狼追着一只小动物冲进山谷，它把那个小生命扑倒了，然后很熟练地吞食着。
　　白空看着，笑了。她说：“看来小家伙们不会饿着。”
　　小狼吃得很欢，没注意到白空在看着它。
　　白空直到它离开了才走。
　　白空去了森林边缘，她到时，森林之神在河边发呆。
　　“阿木，该走了。”“快点吧，我实在受够了。”
　　抽箭，搭弓。
　　白空没看森林之神。
　　然后啊，白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草原，自杀了。
　　没人记得那是她的生日。
　　白空在铜宫的地面躺着，左手完好无缺。其他五个神在宫殿里开心地说说笑笑，让白空想起自己遥远的童年。本来嘛，六神就是一家人。
　　“小空，你该走了。”泉水仙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初姐姐，你们一直在等我吗？”白空睁开眼，看见了其他五神熟悉的脸。
　　“走吧，我们都该走了。我们几个先来的早该出发了，但我们想看结局，就等到了现在。”高山之神微笑着，与那夜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本来就该这样。几个人分散在大陆各个地方，不远不近。不缺乏自己的空间，也不缺乏沟通。相互照顾，其乐融融。只惜过于无趣。
　　他们唱着歌，穿过奈何桥，抱怨着彼岸花的样子，走向未知的路。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不、不。
　　作为名义上的六神之战的胜利者，白空转世们有着自己的故事。
　　向天大陆的主人不在意个体感受，她只想让故事更有趣一些，更有趣一些。她是向天大陆最坏的的人。
　　白空转世作为“六神转世”这一类妖的最强存在。于是啊，只有那么一个可以拥有“神”这一量级的力量。
　　白空转世在此之前已消失了近百年。没谁知道她在哪里，是谁。兴许是刚刚发出一声啼哭的婴孩，也可能是伏在窗边歌唱的那个少女。
　　只有两件事可以肯定：她是一个女孩，她生在星星草原。六神转世总是这样。性别不变，生活的地方不变，其它全变了，没有一点儿规律。
　　一百年都没有出现已经很短了，初泉转世近四百年没动静，向天王朝甚至试过一百多年一个六神转世都没有。
　　凤城的深夜，一个女孩出生了。没人知道她是白空转世，而她自己意识到这件事还要再大一点。
　　“我是白空转世！”凤涅很夸张地在床上跳，却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青灵在在凤涅房间里，和凤涅的哥哥凤槃一起笑出了声。凤涅自己也笑了，又站起来叉着腰，问：“信不信？”“不信。”青灵咯咯笑着，仿佛这辈子都不会停下来。“好吧。但你为什么不信？”凤涅坐下来。
　　“因为我就是啊。”青灵继续笑着。凤涅挥起枕头向青灵呼去：“不许开玩笑！”“好好好……”青灵终于止住了笑。
　　“哥哥抱！”凤涅在凤槃面前蹦蹦跳跳。“阿槃哥抱！”青灵咯咯笑着。凤槃无可奈何，只好把两个都抱了一下。
　　“小孩子们，该睡觉了。”凤涅的妈妈，皇后凤浴站在门口，声音柔柔的。
　　于是啊，青灵就提着小灯笼，一摇一摆地跑回房间。
　　青灵的妈妈凤梅坐在青灵的小床上。青灵扑到床上，床板“哐哐”地响了两声。青灵滚了两下：“哇！好暖呀。谢谢妈妈！”青灵开心地对妈妈笑。可爱得像一小团棉花，软软的，萌萌的。
　　“灵儿乖。”凤梅摸着女儿的头。头发散乱着，几根头发立起来，怪讨人喜欢。
　　“睌安。”青灵的妈妈熄灭了吊灯。
　　“妈妈晚安。”青灵把自己包在被子里。被妈妈用魔力加热过的被子暖暖的，是催人入眠的好道具。
　　青灵缩在被子里，做了个混血凤妖的好梦。小蜜蜂夜灯发出橙黄色的暖光，温热了童年的梦境与回忆。
　　星星草原的星星闪呀闪呀闪，闪了好久。让人想起白空带着狼群取走高山之神性命时的夜空。
　　只是那两颗绿色的，很近的星星不见了。
　　再后来啊，凤涅的妈妈在全星星草原最有名的自杀胜地-亡湖被推入湖中，溺亡。
　　再后来啊，凤槃出来工作了，他接手了第四军的工作。
　　再后来啊，凤涅也完成了学业。她有了自己的事业，结交了不少值得交往的人，日子充实又快乐。
　　再后来啊，算了，说多了也烦。
　　那么，晚安吧。下一章我再讲讲这个属于向天大陆的故事。
　　那是多年以后了，是青灵成年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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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可草率了。草率吗？呵呵，草率的地方多了去了。
2白空的眼睛！
3凤涅青灵凤槃有人说了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