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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见还是陌生人 ...

  •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一万种可能。
      这是李非非以前乐观积极的想法。
      在她怀孕生子之后,她的人生只剩下一种活法,那就是把李乐乐养大成人。
      小孩今年三周岁,到了入园的年龄,李非非的前夫陈志刚托人走关系,让他小孩上了Z市的第一幼儿园。一幼是Z市的一所公立幼儿园,相比众多私立幼儿园,一幼兼具师资好、学费低两大优点,每年九月份开学季,会有不计其数的家长挤破脑袋排长队为孩子报名入园,有些家长唯恐落人于后排不上号,甚至在报名前一晚就提前抱着凉席搬着马扎去园门外安营扎寨,替孩子争做第一。
      今天是小孩入园的第三天,小孩上学积极性很高,没有出现哭闹着不肯去上学的问题,令她这个当妈的倍感欣慰。
      有太多的孩子一入园就好比要被砍掉脑袋,令家长棘手,连哄带吓,用尽法子也无济于事,孩子还是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家长也于心不忍。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伴着这首经典的《上学歌》,李非非骑着电动车将小孩送到一幼园门前。
      李乐乐乖顺的背上小书包,和她说再见。
      幼儿园是孩子上学的第一个里程碑,凡事要有个过程。在准备送小孩入园之前,她对他小孩进行了长达十天的教育,让他上学,不代表妈妈不爱他了,而是换了一种更爱他的方式守护他的成长,每个孩子到了一定年岁都要上学,这是学龄前儿童的必经阶段,总要有个过渡期。
      每日她都会不厌其烦的叮咛小孩,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等他放了学,她就来接他回家。对于她的教育和叮嘱,李乐乐像个小大人,认真地聆听,妈妈说的话,他都记住了,都能一字不差的重复。
      母子俩站在路边,一辆白色宝马驶过来,停在他们旁边,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小女孩,穿着洋气的公主裙,扎着两条羊角辫,大大的眼睛像个洋娃娃。
      “李乐乐你来啦!”小女孩欢喜地跑过来。
      “你的小同学啊?”李非非小声看向小孩。
      李乐乐点了下头。
      她这个当妈的不护短,小孩样样好,就是太太太有些少年老成……有她的责任。
      纪岚从主驾上下车,教导女儿不可以在路上乱跑,目光滑过李乐乐,眼中闪过不可思议。
      李非非微微一笑。
      两个小孩分在同一个小班,还是同桌。
      “……你好,我是如月的妈妈……”
      “您好。”李非非礼貌打招呼,这对母女非贵即富,和他们不是同一路人。
      纪岚的目光,不时在他们母子身上来回飘移,“时间还早,留个影吧!”她着急忙慌地从车上取下包,又从包里翻出手机对着姜如月和李乐乐拍了张照。
      李非非不好阻拒,往旁边挪了半步,不想入镜。
      小女孩很爱拍照,甜甜的对着镜头做了个剪刀手,李乐乐反而有分害羞。
      “妈妈再见!”
      拍完照,姜如月主动牵起李乐乐的小手,两个小孩手牵手走进一幼园门。
      “小朋友早上好!”
      “老师早上好!”
      园内当值的老师,和小朋友们鞠躬互道早上好。
      看着小孩走进园门后,李非非同纪岚说了声“再见”,匆匆赶去家政公司。
      纪岚目送她骑远,上了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驱车离去。她的女儿姜如月入园的第一天,回到外婆家就指着墙上的老照片说她的小同学长得可像她舅舅小时候了,她还笑女儿别是看上人家小男生了。
      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能有八分相像,已是一种缘分,长成十分相像的,还真是稀奇。
      从入园起,小女孩说的最多的话题就是这个叫李乐乐的小男生,饭桌上说,洗澡时说,睡觉时还在说她的小同学李乐乐,就连早上睡醒,起床第一句话也是要早点上学,因为李乐乐去的早,常是他们班上最早到校的小朋友。
      这么小的小女孩,应该谈不上早熟,更谈不上早恋。刚入园两天,女儿竟对一个小男孩这般痴迷,还吵闹着今天非让她亲自送她上学,因为李乐乐常是他的妈妈接送他,纪岚只好送她一次。
      缘分就是这么巧。
      她们母女俩正好遇见他们母子俩。
      在亲眼见到李乐乐的一瞬间,纪岚是惊讶的。她本以为女儿说的都是小孩子话,然而,这个小男孩的确和纪言中长得太像,若不是她非常的了解她这个弟弟身边是真的没有女人,都会怀疑这个叫李乐乐的小男孩会不会是纪言中遗失在外边的私生子。
      女人最狼狈的时候就是带孩子的那几年,从生下李乐乐开始,李非非就要为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负责任。
      在月子里,她就答应了离婚,出了月子就和前夫陈志刚办了离婚手续,他们是和离。离婚后的这两年,李非非当过餐厅服务员,干过马路上的清洁工,帮人蒸过馒头,替人送过外卖,她找工作的唯一请求就是允许她可以带着小孩。今年七月份,房东程太太给她介绍了一家家政公司,现在她在这家家政公司做钟点工,时间上相对自由,不会耽误接送小孩上下学。
      同纪岚母女的这次偶遇,她很快就把它抛到了脑后。直到星期五下午,李非非照常去接小孩放学时,她骑的电动车被一辆黑色奔驰挡住了去路。
      车窗降下,姜如月探出她的小脑袋瓜,眼睛笑成月芽状,在朝他们挥手。
      这个小女孩长得很是可爱,很讨人喜,李非非冲她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下一秒,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这个男人,长身玉立,西装革履,站定在他们面前。
      时隔四年,再见到这个男人,这时候的李非非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字叫纪言中。
      “我是纪言中,我们谈谈。”
      男人看着她,目光落向李乐乐。
      小孩就是他的缩小版。
      有些事情,一目了然。
      “他是我舅舅!”姜如月朝李乐乐通风报信,很多人都怕她的舅舅,她不怕他。在家里,舅舅最疼她。
      小孩抬头看了看李非非,小眼神儿藏着些许好奇。
      兜里的手机振响,一连响了两遍,李非非都好像没听见似的。
      “……妈妈!”小孩从她兜里掏出手机。
      来电人是陈志刚,李非非没有接听电话,她握着手机的手,明显在发抖,骨节泛白。
      她的错愕,及惊慌失措,尽收于纪言中眼底。
      boss蹲下身,蹲在小孩面前,温声对小孩说,让小孩先上车和姜如月玩一会儿,他和他的妈妈有些话要说。
      boss很少有这么好的耐心,和一个小孩商量问题。
      “李乐乐快上来!”被留在车上的姜如月,非常配合的将车门从里面推开。
      小孩望向李非非,妈妈告诉过他,在外面不要轻易听信陌生人说的话。
      手机又振响,还是陈志刚打来的,明天是周末,没有特殊情况,陈志刚每周的星期五晚上会来看望他们。李非非将手机塞进兜里,转身把小孩抱上电动车。
      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也不想认识他,只想快点回家。
      眼泪涌出来,视线变得更模糊,李非非拿着钥匙的手抖得太厉害,钥匙怎么也插不进电动车车把的钥匙孔里,手上的钥匙掉在地上。
      “……妈妈!”小孩从电动车上爬下来,小手捡起钥匙,“啪嗒”拧开了车锁。
      她赶紧抹干净眼泪。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害怕……”纪言中皱起眉头,他不会哄女人。
      看着她哭,boss的心情有些烦躁。收到纪岚发给他的那张照片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明白,他必须来找这个女人,必须和这个女人见一面,必须和她好好谈谈。
      这样的见面方式,是突然了些。
      她不能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在他的预料之中。
      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无法再改变,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善后。
      至于要怎么具体处理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清楚,所以也想先听听她有什么想法。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在这件事上,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会尽量满足她。
      “麻烦让一下!”李非非低着头,他的车尾挡在她的电动车后边,电动车调不过头,硬推车,会碰了他的车。
      她不想被人说成碰瓷。
      划伤他的车,她赔不起。
      纪言中看看她,随手带上后车门,走上车,将车向前开了几米。
      李非非骑上电动车,带着小孩向北而去。
      园门外,挤满了接孩子放学的人。
      纪言中从后视镜中睨了一眼她的方向,转动方向盘,驾车向南驶去。
      今天不适合谈话,他会再找个合适的机会约她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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