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深几许》莫问情缘

21、第二十一章过往，真相，无奈（3）

　　乌云密布，原本被神秘白雾笼罩着的岛上现在处处充满着令人难以呼吸的黑雾……

　　“仙音岛”自古以来的秘宝－鬼獒灯黑化了！！

　　这也是千万年来第一次有秘宝黑化，与之反抗。

　　原本一身幽蓝色长袖服霎时间变成了黑色，脚下踩着的灯笼猛然变成了白骨，挂着的鬼火变成了令人心生恐惧，毛骨悚然的幽绿色鬼火。

　　他的发色变成了灰白相间，左边的头上戴着一个头骨，长长的头发发末用小小的白头骨松松垮垮地系着。

　　他们所站之地化为死地……

　　看着这样最信任也是唯一的朋友－鬼獒变成这副模样，纳西塞斯感到很是心痛，神情满是伤痛，不由自主地往前了几步，双手不自觉地微微弯起，用只有自己听得到声音，担心又轻声说道，“鬼獒……”

　　升在高空的鬼獒用一种居高临下，没有丝毫感情的冷冰冰的眼神看着矮小的宛如蝼蚁一般的纳西塞斯，就好像从未见过，认识过他一样！！

　　浓浓难以呼吸的黑雾贸然间变成了极热的蓝色火焰，一点点地焚烧着“仙音岛”好让其消失。

　　焚烧着跟纳西塞斯有共同回忆的地方……

　　所有人都出手攻击着黑化的鬼獒，唯有纳西塞斯跟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所有人的攻击根本就伤不了鬼獒，身边飘散着的黑雾就像是有意识一样只围着他一人，保护他一人，攻击外人。

　　只要有攻击，黑雾就会缠绕着抵御着攻击并慢慢缠到他们的手上控制着。

　　鬼獒看着被所有人保护起来的玉芝，感到更加生气，看着持剑冲向自己，共同合力攻击着自己的所有人……

　　如此美丽宏大壮观的力量，似曾相识的场面，相同却不同的众人，他们的敌人却依然是同一个人啊！！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人最终都会是跟自己是敌对的！！

　　所有人给自己归所只是为了自己身上力量，还为此跟自己强行签订永生永世的主仆契约！！

　　就连那个曾经跟自己约定过一起去看世间一切风景事物的少年也已不复存在了！！

　　既然如此……

　　鬼獒的脸颊上若隐若现地浮现着黑白色草花纹，所有黑雾变得更为强，缠着颜漓他们战斗。

　　九宫颜漓在与黑雾对招表面上极为绝情恨厉，实则是是在防守，抵御黑雾，招招留有余地……

　　因为在鬼獒暴走放大招时，隐约间看到了他的眼泪，感受到了他的心伤，绝望，迷茫……

　　强大力量的背后却是伤痕累累的过往……

　　就跟曾经的自己一样……

　　黑雾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就算被击伤了，被打退了也能瞬间愈合，而且越是愈合的次数多力量就越强……

　　众人逐渐体力不支，力量也快透支到顶了……

　　但鬼獒就像是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和体力一样，丝毫不见累！！

　　所有黑雾突然聚集起来，不约而同的冲向一直被所有人护在身后之一的力量极弱的苏玉芝……

　　离玉芝最近的青辕愣住了一会儿，嘴张了张但不知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什么话也说不出，双脚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动也动不了……

　　反而是一直未被攻击过的纳西赛斯反应快速，脚下生风瞬移到她身边将其不紧但又不松地搂住她的腰身躲开几个黑雾后在飞到高处，闲着的那只手张开五指，眼神剧变，施法对战了那个一直逼得大家毫无办法的黑雾。

　　奇怪的是黑雾就像是突然之间没有了力量一样，轻而易举的被破开了……

　　两人与之面对的是陷入黑化的鬼獒……

　　曾经亲密无间，始终剪不断理还乱的三人不会有任何时候比这时候明明很痛心却不得不面对对方的时候……

　　纳西赛斯看向鬼獒的眼神中有心痛，内疚……

　　鬼獒看着这两人的眼神却是相同的，有悲愤，心伤，求而不得的迷茫……

　　九宫颜漓看着这三人什么话也不说，大眼瞪小眼的作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纳西赛斯的犹豫不决，取舍不觉，缺乏明确态度的做法，眉头微微一皱，袖下的手暗中施法。

　　空气中猛然出现几朵听命于九宫颜漓的黑雾，朝那三人的方向攻去！！

　　奇怪的是黑雾只是将纳西赛斯逼退了好几米不攻击，只攻击除了纳西赛斯的两人，一样的攻击速度，一样的攻击力量，似是在等待他会去救谁？？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只能救一人！！

　　看着虽然心中地位不同，但却是唯一的“家人”，在看到他们被击伤一道伤口时，心上紧张了几分，咬牙施法瞬移到玉芝的身边将其救走到青辕的身边……

　　这种弱不禁风的黑雾早就一个手指头搞定了，只是想要像那时候一样假装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看他会不会跟那个时候一样露出着急的神情向自己奔跑过来的模样……

　　可是没有……！！

　　他依旧毫无反顾地选择了他的挚爱，他的妻！！

　　他想着如果受了重伤是不是就能重新看到他为自己着急的神情？？

　　活了这么多年，有着强大的力量，看多了千秋万代，看多了虚情假意……

　　其实已经不在乎被强行捆绑的主仆契约，不怕被强行当做工具一样强行夺取并耗尽身上的力量了……

　　只不过若是有个人会跟自己说说家常，会保护自己的人，那也是好的……

　　鬼獒更加心如刀割，死咬着牙，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一声，身上全部的力量就像是漏了气一样的气球一样全部发泄出来，踩在脚下的笼罩着鬼火的灯玻璃支离破碎，就如同那颗心一样……

　　所有黑雾不约而同地朝所有人胡乱攻击，唯有纳西赛斯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坚定甚至透露出不易被发现的担心地朝万念俱灰而逐渐被自身力量反噬的鬼獒身边飞去，在鬼獒快要被吞噬掉时，及时抓住了他那一只未曾向自己伸出的手也未放下的手，但是那滴被风吹走的那滴泪确确实实地滴到他的脸上，那几欲崩溃的眼神中藏着几分求救……

　　这样的鬼獒，令纳西赛斯回忆起了当初约定过无论是什么险境，什么敌人，只要他向自己求救，自己都一定会救他的的承诺。

　　纳西赛斯更加握紧了他的手，空着的手掌一掌不重不轻地打在他的脖子处，道，“吾乃仙音山山主，鬼獒灯最后一任主人，在此解除跟鬼獒灯主仆契约！永生永世不得有人跟其签订契约！！”

　　言罢，更是不顾风烛残年的身体，拼尽全身最后的一点法力施法将其让鬼獒恢复原来的样子。

　　原本充斥着令人不安，绝望，令人毛骨悚然，如坐针毡的黑漆漆的的天空突然间万里晴空。

　　鬼獒嘴微微张开，目光中透露着不敢相信，心痛地看着在一点点变透明的不曾跟自己要过任何力量，就连别人要借力量也会问自己愿不愿意的似主非主的纳西赛斯。

　　他没有想过自己会害了他，轻声唤道，“纳西赛斯……”

　　这一声呼唤含了太多的含义在里面，

　　纳西赛斯露出令人感到温暖，随和的笑容，似是一点也不在意救下他的代价，道，“我就说吧！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救你的！！”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笑容，当初他就是被这个笑容慢慢从充满污泥的地方里拉起来，让那颗早已冰冷，尘封多年的心再次热乎起来，跳动起来！！

　　可是他没想过再次看到时会是这幅场景，会是他生命消耗殆尽之时，会是自己害了他……

　　纳西赛斯道，“在西边有个叫”梨花缘“的镇子，那里有我给你准备了好一会儿的”家“，你可以带着”我“一起去看看世间的一切吗？？”

　　鬼獒只知纳西赛斯自从伤好后回到“仙音山”后性情大变，不再跟以往那样笑着将饭菜拿到自己跟前，不曾想过他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约定，为自己制造了一个他一直想要的“家”。

　　看着已经消失到只剩下头的纳西赛斯，鬼獒极为艰难，声音中带着哭泣，嘴张了张什么话也没有说出，闭上之后再张嘴一字一句艰难地说，“好……！我答应你。”

　　言罢，纳西赛斯转头用极为不舍的眼神看了眼已然忘记自己的苏玉芝，含泪笑着向鬼獒说声，“下次见面，我要吃你的饭！”

　　言罢，消失不见……

　　可是已然消失于天地间的人哪里还有缘再来见面？？

　　其实他想说的是下一世你可愿意跟我定结契约？？

　　可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因为连他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来世。

　　鬼獒瞬移到众人面前，微微鞠躬，礼貌道，“给众位添麻烦了！为表歉意，阁主，我这就为你解毒！！”

　　言罢，手掌伸到他的额头边五指张开便有一个鬼火进入他体内，过了好一会，鬼火出来后变成黑色。

　　鬼獒眉头紧紧皱起来，手一挥，鬼火撞到石头上，赫然有毒素出现。

　　“毒已解！”鬼獒转头看向在青辕身旁的苏玉芝，又道，“苏姑娘，我一直想带你去个地方，请随我来。”

　　青辕一听这话，立刻心生警惕，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将玉芝护在身后，一来担心他会对玉芝不利，二是担心他会替其唤回她的记忆，记起纳西赛斯，那么他就一点也没有机会了。

　　鬼獒岂能不知他的想法，道，“你想来就来，不想就走吧！毕竟”仙音山‘没有了主人将来沉入海底，被世人遗忘于世间。“

　　言罢，走向暗处。

　　有一个声音在玉芝心底响起，”想要去，一定要去，要是不去会后悔一辈子。“双脚不受控制地抬脚就要跟他走，却被青辕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他轻声唤道，”别去！玉芝，我求你别去！“

　　这一句低声的话语中虽温柔却尽是不安，抓住手臂的动作极为温柔，只许微微一动即可挣脱，但又觉得一旦挣脱，身边之人则会支离破碎！！

　　但即使如此，玉芝也想要知道为何见到纳西赛斯消失时，那股难以呼吸的几乎撕裂了整个身子的心痛是从何而来？？

　　玉芝看向青辕的眼神依旧清澈，但现在想要知道答案多过于清澈。

　　他知道阻止无用，只能忍着心痛无力地垂下抓着她手臂的手，她擦过他的身旁重新踏入有着纳西赛斯气息的道路上……

　　这一去，怕是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了！！

　　这么久了，自己明知答案却还是不舍放手，到底是在坚持着什么？？

　　青辕踏入海中，转身对惜泠他们说，“替我转告玉芝，若是有缘，我们就在府里见面吧。”

　　言罢，进到海里。

　　“缘”？他跟苏玉芝只有短暂的缘，这缘怕是到了今日不会在出现了……

　　“仙音山”某一处不显眼却也不隐秘的地方，明明地面早已化为死地，没有任何生机。

　　可是这百里地的紫色蒲公英还是开的十分美丽，充满魅力，还散发着淡淡的紫光，丝毫没受到影响。

　　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玉芝惊讶于紫色蒲公英的生存意志，明明主人已经死了但还盛开着。

　　似是感知到有什么人在身旁，微微发出一点光亮。

　　在看到光亮后，苏玉芝眼神空洞了起来，许许多多被遗忘的往事浮现了出来……

　　包括那些关于纳西赛斯不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原来当时纳西赛斯真的兑现了当时的诺言，亲手收集了同门师兄弟买通当初那些天兵天将和陷害苏府的证据，将其送入天牢并还给了苏府一个真相。

　　然而在亲手杀死假心假意对自己好，有目的性的师父后，遭到了师父临死前的下咒，每日每夜都会遭受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一会热的宛如在火海里，一会冷的在雪山上。

　　无论是哪种毒，心口处都会无比地疼痛！！

　　他之所以会周而复始地去找鸟族郡主是因为她的力量能让其减轻痛苦，之所以不跟自己同睡一个房间是担心身上的毒会在自己面前发作！！

　　他身上的毒早已浸入每个骨髓，毒入膏骨，早就应该在一千年前死去！！

　　只因希望能再见苏玉芝一面，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的声音，每日每日施法支撑着整座岛，撑着身体到了今日。

　　其实他是真心爱着自己，只是自己误会了！

　　所有的一切全都记起来！！

　　无论过了多久，心里头还是如此的疼痛，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如瀑布般大颗大颗地掉落下来………

　　如果一开始自己没有忘记一切，而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种满百里地的紫色蒲公英在这一刻全部飞升起来，随风飘散，随风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