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七》榆玖

2、七七

　　沈予安看着那袋零食觉得碍眼，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沈黛倒是感觉到他周遭的气压变低了，但是想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什么指向啊，总不能是说生气就生气吧？

　　戚柒刚吃完面，满足地拍着自己的小肚子。
　　脑袋已经不疼了，吃饭都香了不少，感觉应该是调整过来了，她慢悠悠地往回走着，手里拿着玻璃瓶装的酸奶。
　　还没到楼下，大老远的就看到了沈予安从单元楼大堂里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戚柒挪到路边背过身去，为了避免尴尬开始研究着手里的瓶装酸奶。
　　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

　　“戚柒。”一道冷冽的声线拆穿了戚柒的伪装。
　　好家伙，戚柒想什么就不来什么。

　　戚柒转过身来，笑得灿烂，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夸张地打着招呼，“好巧啊，沈医生，您要走了么？路上....”小心。
　　沈予安打断戚柒的客套话，“你男朋友刚来给你送零食了。”

　　他看了一眼戚柒手里的酸奶，吸管口咬得扁扁的，还有牙齿印。

　　男朋友？
　　戚柒一脸疑惑，但沈予安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
　　谁啊？冒充她男朋友！

　　沈予安看这表情却松了口气。
　　不是就行。

　　“杨帆。”他提醒道。
　　“啊，杨帆啊。”戚柒恍然大悟。
　　“那个是我朋友的朋友，应该是托我朋友的帮忙照顾一下我，其实没什么好照顾的。”戚柒讪讪地笑。

　　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还不走啊，他不像是爱闲聊的人啊。

　　“那沈医生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戚柒指了指家的方向。

　　沈医生...

　　“戚柒。”
　　“嗯？”戚柒积极回应，脸上的洋溢着标准的假笑。

　　沈予安低头看向她的眼睛，讳莫如深，良久才缓缓地开口，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真当老子忘记你了？”
　　戚柒愣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沈予安冷冷地勾了勾嘴角，继续嘲讽，“缠了我三年的跟屁虫，怎么会轻易就忘掉呢，你说是吧？”
　　戚柒心底叹了口气，好像有些难过，又说不上来。
　　她笨也听出了字里行间的讽刺，但她这辈子都学不会刺儿别人，只好笑着打趣自己。

　　怎么办？认错。
　　“我那时候太小了不懂事，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啊。”
　　“......”

　　“得亏你后来及时止损，给了我一个清净的大学。”沈予安看着她，稍微凑近了些，“既然如此回来干嘛？”

　　话里句句带刺。
　　她说小时候不懂事。
　　呵，小时候不懂事。

　　回来干嘛？
　　是啊，回来干嘛。

　　戚柒挠了挠头，颇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我不会打扰你的，你要是要来家里你让沈黛提前给我说，我避开就是啦，”
　　沈予安听言脸色愈发的沉。

　　“倒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避着，不过是陌生人。”

　　诶哟，干什么非要这么讲话。
　　戚柒叹口气。

　　行吧，怎么说都不对，不说了。

　　沈予安看她不说话了，许是觉得无趣，开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话音一落便头也不回的与戚柒侧身而过。

　　戚柒冲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那么多年了，还是一副扑克脸。

　　-

　　高中，戚柒想了想，这个词太遥远了。

　　高一的时候，戚柒和黎书又分到了同一个班。
　　两人家离得远，家庭条件也差了八条街，但因为一直读公立学校，两人从小学同班到了高中，经历了数次分班，但两人却怎么分班都分不掉。

　　滨江二中开学第一天，戚柒陪着黎书在一楼接水。
　　黎书杯子里的水位不断上升着，戚柒盯着白净地水愣着神，不远处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戚柒从小做事就容易分心，听见躁动声就回头了，不远处有一个高出周围人好多的男孩。
　　长相瞩目，气质瞩目。

　　戚柒不惊惊叹道，“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黎书刚收回目光，白了戚柒一眼，“所以呢？”
　　“呃.....”戚柒想了想，随口说道，“所以我应该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生。”
　　“......”
　　黎书无语，戚柒的脑回路还真是无人可及。

　　原以为没听见的人，就在这时抬头，目光落在盯着保温水箱的女孩儿身上。

　　矮个子，像是发育不良。
　　头发是标准的学生头，露出来的一截儿手臂倒是白白嫩嫩，但是脸颊有些红。
　　他收回目光，往高一一班去。

　　文理没分班前是打乱顺序分的，不然戚柒这成绩也不敢奢望进一班。
　　好巧，她挽着黎书进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
　　刚刚引起骚动的源泉。

　　戚柒突然兴奋了，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看向侧面的黎书。
　　黎书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敲她的头，“醒醒吧你。”
　　被打的女孩撇撇嘴，吃痛地揉脑袋。

　　戚柒一点都不懂矜持，在所有女孩子都故作姿态不敢上前的时候，戚柒拖着黎书直接往沈予安前排一坐。
　　黎书嘴角直抽，这丫头进学校第一件事就是看男生？

　　沈予安彼时正在写英文书上的名字，听到前排的动静抬了抬眼，随即淡漠地低下头继续写名。
　　戚柒瞟了一眼英语书的扉页：Yuan Shen。

　　她用手肘戳了戳黎书，压低声音道，“他叫沈源，名字好好听啊。”
　　“......”
　　黎书压根儿不怎么想理她。

　　-

　　“大家好，我叫沈予安。”少年的自我介绍简洁明了，全班响起鼓点般的响声。
　　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按照国际惯例都是开班会，老班让全班挨个上去做自我介绍。

　　沈予安做完自我介绍，戚柒又压着声音和黎书咬耳朵。
　　“呜呜，这名字瞬间变成了我高攀不起的样子。”
　　说完脑子上又挨了一下。

　　“怎么都高攀不上。”
　　呃，来自亲发小的吐槽。

　　戚柒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崇拜地看着沈予安。

　　老班按点名册叫名字，叫到戚柒时，戚柒大大方方的站上讲台。

　　沈予安这才看清楚那姑娘的长相。
　　她额头上稀稀拉拉的长着几颗青春痘，鼻梁不高，鼻子也挺小，嘴唇薄薄的，整张脸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那双杏眼了吧。
　　倒是真的挺白，不过更显得脸上的青春痘明显。

　　“大家好！我叫戚柒，今年十五岁，性格活泼开朗，但是成绩一般般，希望大家多多指教啦！”
　　戚柒小大多同级生一岁，笑容灿烂，废话多。
　　这是沈予安的初印象。

　　沈予安发现自己有些过多关注戚柒，多半是那姑娘不在意的一句“所以我大概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