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韵和陆温瑜的故事放在下面了,感觉有些累赘就从正文删除了,对言情不感兴趣的可以不看,app右上角隐藏作话,不看不影响对正文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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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韵睁开眼的那一刻,陆温瑜被吓了一跳,一声“我的妈呀”后,整个人就蹿出了炼蛊房。
片刻后,门框边探进了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和姬韵对视着,满目好奇与警惕,像只受惊的兔子。
在姬韵刚出声,“主人”两个字还没念完的时候,陆温瑜又吓了一跳,边“我的妈呀”边嘭得砸上了门。
他从小便在学堂与炼蛊房中往复,甚至都没怎么出过家院大门,乍一见到凭空出现的好看女子,实在吓得不轻,想赶紧跑去找家里高人来看看。
他朝学堂的方向跑着,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
他猛然想到了舅舅前两天才受人之托,在一名官人的小妾身上下了一只蛊,而后那小妾便恍若生了重病般卧床不起了。
陆温瑜脚步停住了。
他觉得这个女孩落在家里所谓高人的手上一定没有好下场。
也许她并不是坏人。
陆温瑜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又调头回到了炼蛊房。
他小心又紧张地打开门,看到了缩在角落的女孩。
陆温瑜想,自己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来过家里请人说要报复小妾或者正房的女子都不及她的半分美貌。
她的大眼睛满是茫然,看起来也人畜无害的。
陆温瑜不由开始庆幸,自己幸好没有去找家人来处理。
“你……”
陆温瑜试探着对她开口:“你叫什么名字?你从哪儿来的?”
就见那女孩更茫然了,很久后才慢慢出声:“我没有名字,我……我不是你召唤出来的吗?”
“啊?”
陆温瑜也愣了,跟她大眼瞪小眼片刻,道:“我没有召唤你啊。再说了,你活生生一个人,怎么会被人召唤呢?”
谁知这女孩很不给面子般地道:“我……我不是人,我是妖,我是蛊妖。”
她觉得自己会再听到第三声“我的妈呀”。
然而陆温瑜此刻连“我的妈呀”都说不出口,他瞪大了眼,结结巴巴道:“妖……妖?”
“我不害人!”
女孩连忙道:“我也知道你从未用蛊害过人,所以我才会被唤醒。而且……是你唤醒的我,我只听你的话。”
陆温瑜显然有些懵:“我说什么?是唤醒的你?所以你只听的话?”
女孩连忙点头。
“那我以后不让你害人你就不会害人了?”
女孩又连忙点头。
陆温瑜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那还挺奇怪的,这蛊非但能害人,竟还能生出不害人的妖。以后还算多了个人陪我说话……”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等等,那你是我唤醒的,所以我还要负责养活你是吗?”
女孩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有些害怕自己说错话了陆温瑜会不要她。
“不过既然是我唤醒你的,那理应是我来负责……”
陆温瑜问她:“你需要吃饭吗?需要穿新衣裳吗?需要……需要有地方睡觉吗?需要……”
女孩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什么也不需要,我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你不想别人见到我我也可以附身在小物体上。”
陆温瑜张大了嘴:“这么厉害!”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只会附身这一种妖术……对了,我可能过一段时间便需要回到你身边,不然我掩盖不住自身的妖气。”
“那还不简单。”陆温瑜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挥手:“你可以附身在我的钱袋或者发带上,我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当然你若是不想出去,我每天都得来这里练习制蛊,你也可以见到我的。”
女孩有些小开心,连连点头:“我想出去看看。”
于是她便跟在了陆温瑜身边。
刚开始她会附身在他的腰带上,那时候陆温瑜才十岁出头,身材有些矮,去集市买药材时人一多她就被挡得什么也看不到了。
于是她便附身在了他的衣襟上,但陆温瑜说她的气息弄得他脖子痒痒,于是她最后附到了他的发带。
陆温瑜还给她取了个名字,他觉得自己见过最好看最适合女子的姓是姬,名是韵,便叫她姬韵。
因为她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姬韵很开心。
那几天,药材店的人总是见到陆家小少爷的发带飘飘然的,还疑心是不是窗户漏风,检查了好几遍。
白天,姬韵就跟着陆温瑜去学堂上课,买药材,炼蛊,吃饭,看陆家人收钱帮别人下蛊。
晚上她就一个人回到陆温瑜的炼蛊房在那里睡觉。
时不时的,姬韵还会见到陆温瑜又被陆家老爷打骂,因为他对于坚决不下蛊害人这件事还是不松口。
陆家明面上是医药世家,实则却靠私底下为人中蛊闻名城镇的官府商家。
陆家这一代只有最小的孩子,陆温瑜,还未曾独自接过任务。
每次陆家老爷打他的时候,姬韵就跑到陆温瑜的后背上替他挡棍棒,陆温瑜不让,她却死活不听,把陆温瑜气得不行,后来预感自己要挨打时便把姬韵关在炼蛊房里。
姬韵委屈,只能备好药草在陆温瑜回房时给他上药。
她心疼得不行,陆温瑜倒还乐呵呵的,说自己不能让女人挡伤。
不知不觉,近十年就这样度过,姬韵偶尔一次接触到蛊虫,才发现自己在炼蛊方面极具天赋,便开始和陆温瑜一起制蛊,以及帮他偷偷完成学堂的作业。
这么久过去,陆温瑜还是不同意继承家业。
弱冠那一年,陆温瑜的成年礼上,姬韵附身在了素冠之上。
因为陆温瑜告诉他,自己要被加冠三次,分别是黑麻布的缁布冠,代表之后有参政的资格了;然后是白鹿皮的皮弁,代表要担负保家卫国的责任了,最后才是素冠,代表可以参加祭祀大典了。
而之后的宴席和拜见长辈,他都一直得带着素冠,这样姬韵可以一直陪着他了。
姬韵在情感方面是一片白纸,却无端地觉得,自己可以一直如此陪着陆温瑜。
直到有一天,陆温瑜带回来了一名女子。
女孩是寒门出身,老母身患重病找陆家求助,陆家嫌她付不起钱便拒绝了,谁知带着姬韵散步回来的陆温瑜看到了,也不知怎的,直接就答应了她他免费给他母亲治病。
姬韵还是照常附身在陆温瑜的发带上,只是目光所及之处,却总是多出这名女子的身影。
“央央,这个发簪很配你,我特意买来,喜欢吗?”
“还好。”
“央央,明天我再去给你母亲治病,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去集市买药吗?”
“可以。”
“央央,若你母亲病好后你还会与我来往吗?”
“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我定会偿还。”
而且两人的聊天对话不论从什么开始,最后都总会回到——
“以身相许可以吗?”
“……我可以再攒钱找别人救治。”
“哎我就是随口一提,你不愿就算了。”
“嗯。”
渐渐的,姬韵觉得有些无趣,在炼蛊房呆的时间变长了,出门的时间变短了。
刚好,她多帮陆温瑜完成陆家老爷布置的任务,他便能多腾出时间来陪央央出去。
虽然陆温瑜借着给老人治病的机会,与央央相处了很久一段时间,但他的单方面相思却还是没能感化央央。
陆温瑜虽然制蛊技术不怎么好,但医术却十分卓然,饶是他有意拖时间,央央母亲的病也被治好了。
央央带着母亲来找陆温瑜道谢,把家里所有钱财和值钱的物件都带上,说要偿还恩情。
陆温瑜又何尝不知,她是想早日与自己划清界限。
央央离开陆家的时候,姬韵看到了陆温瑜眼底的一抹伤悲与无力。
她偷偷附在了央央的发簪跟了上去,就听到老人一出陆府便叹气说道:“央央,这一路走来,我能感受到陆府的水之深,我们如此出身,你是配不上陆家少爷的。哪怕他现在是真心爱你,时间久了感情终有磨灭的一天,那时这陆家,对你来说便是冷宫炼狱一般的存在了。”
央央道:“母亲,我知道。我这段时间从未给过他念想,我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姬韵一惊,她想赶紧回去把央央的真心告诉陆温瑜,走到一半却突然想到,若是陆温瑜与央央真的在一起了,那她岂不是……又成一个人。
没人可以再带她出去玩,没人会想她陪着度过整个无聊的宴席,给他上药也轮不到自己了。
姬韵突然有些慌。
那一天,姬韵在炼蛊房自己跟自己作斗争了一个晚上,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而从那一天起,姬韵发现陆温瑜看自己的眼神逐渐有些不对劲。
他在炼蛊房中制蛊的时候,会突然盯着一个方向很久,而后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姬韵,目光在她身上落一会儿,再移开。
姬韵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哎!”
伴随一声惊呼,陆温瑜的蛊罐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姬韵抬起头,快速冲了过去。
陆温瑜一把推开了她,语气有些烦躁:“你在干什么?以前我炼蛊你还会帮我看着,现在我不小心加了个错误的配方你也不给我说了!”
“对不起,对不起……”
姬韵只能连声道歉,手忙脚乱翻出药草给陆温瑜被烫伤的手敷上。
等她敷好,陆温瑜站起身,一声不吭就走了出去。
姬韵站在他身后,嘴唇翕动,却还是没有说出话。
姬韵能明显感受到陆温瑜的疏离。
她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有把央央的真心告诉陆温瑜被他知道了,他开始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隐瞒与自私。
可她又觉得不像,如果陆温瑜知道了央央的真心,那他一定会再去找她,可他并没有。
但不论他有没有知道,姬韵都觉得,自己可能要失去陆温瑜了。
姬韵这种预感愈来愈强烈,直到有一天,陆温瑜突然拿给她了一个药罐,对她说:“姬韵,这是我炼出来的药,可以让你在离开我后也能掩饰住自己妖气。你走吧。”
姬韵怀疑自己在炼蛊房的黑暗中呆太久以致出现幻听了,她呆呆地看着陆温瑜,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说,你走吧。”
陆温瑜把药罐塞到姬韵的怀里。
“什……什么……”
姬韵彻底愣住了,颤抖着嘴唇:“为什么……”
陆温瑜抿了抿唇,却还是硬下心来开口:“人妖殊途,我们不适合再待在一起。”
而后他别过了脸,不再去看姬韵,语气依然坚定:“我是你的主人,你说过,你会听我的话。我现在命令你走。”
那是他第一次动用自己作为唤醒蛊妖之人对蛊妖下命令的能力,却也是最后一次。
屋外阳光依然灿烂,万里无云,姬韵却觉得,她的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