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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另类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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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玄国太子容深自去赈灾归来就病了,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病因。
太子言:许是赈灾路上被什么东西冲撞了,寻个命硬的人住进太子别院,祈福七七四十九天,或许可解。
钦天监火速测算,最后算出那命硬之人出自镇国将军府,名字里含有草之意。
众人皆知,镇国将军府里名字带草意的,只有镇国将军那不受宠的庶子,戚莯。
既是庶子,那就好办了,一道圣旨下去,想来镇国将军一定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公然抗旨。
果然,抗旨是不可能抗旨的,戚述巴不得把戚莯送走,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戚家人送得绝情,戚莯也走得毫不留恋。
十岁大的小孩儿冷着脸,头也不回地跟前来接他的太子别院管家离开,曝于人前的那张脸左边完美无瑕,右边却有一道自眼角到下颌的陈年刀伤。
仿佛一件精美的瓷器上,出现了人为的一道破坏整体美感的裂痕。
“太子殿下,人已经送进别院,您可要去瞧瞧?”
“多嘴。”
……
是夜,太子别院的一支巡逻小队过去后,一道颀长身影悄无声息地跃上太子别院墙头,潜了进去。
临时布置出来的佛堂内,戚莯跪在蒲团上,身侧有一据说是前来监督他祈福的太监,手里拿了一本厚厚的佛经,神色满是倨傲。
“这佛经便是你今夜要念完的,念不完不许睡,明日一早,还要将佛经抄写一遍。”
“是。”戚莯面色平静地从太监手里接过足足有两指厚的佛经,翻开第一页,毫无感情可言地念了起来。
房顶上的容深惊得差点脚下打滑,这似乎不太像他第一次见到的戚莯,他过于顺从了。
难道是,畏于权势,不得不低头顺从?
不应该啊,这下头就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太监罢了,念不完不许睡明显不合理,依着戚莯的性子,不该这么听话才对。
容深眸底划过一丝危险,有些人的手,真的是伸得太长了。
一刻钟过去,戚莯把盯着他的太监给念得昏昏欲睡。
又一刻钟过去,太监坐在椅子上,手撑着脑袋睡熟了。
戚莯放下手中佛经,起身朝佛堂内燃烧着的蜡烛走去,嘴上念着的佛经并没有停,若是细听,就会发现他念的佛经是重复的。
戚莯边念着重复的佛经,边动手将佛堂内的蜡烛一一弄灭,很快,整个佛堂就暗了下来,在佛经声中透着些许的诡异。
下一刻,念佛经声骤停。
正在考虑怎么把太监弄走的容深精神一震,暗夜下两眼放光,他就说戚莯不可能那么乖!
“怎么没声音了?你偷懒是不是?”太监拧眉睁眼,入目却是一张几乎怼到他脸上来的鬼脸,吓得他瞬间失声,瞳孔地震。
戚莯顶着鬼脸,将手上拿着的唯一一根还在燃烧的蜡烛微微倾斜,让蜡油滴向太监的脸。
灼烫的蜡油与脸上娇嫩的皮肤相撞,顿时引起了一阵刺痛,太监呆木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会疼,他不是在做梦。
“鬼啊!”太监惨叫了一声,抬手狠狠推开戚莯,夺门而出。
戚莯踉跄了两步,站稳,手上的蜡烛烛光晃了晃,顽强地没灭。
“呵!”戚莯不屑,果然心中有鬼的人,最容易吓了。
戚家那几个胆子是真不小,在太子的地盘上,竟还敢想法子折腾他,谁大晚上地念那么厚的佛经?还念不完不许睡,呸!
“啪啪啪,精彩,真是精彩。”容深笑着从屋檐上倒挂下来,跟戚莯来了个对视。
戚莯抿唇:“……”
“你那般吓人,就不怕他反应过来后,找你麻烦?”没把人吓着,容深有些遗憾,他摇了摇头,松开勾着屋檐的脚,落到戚莯面前。
戚莯防备地后退了两步,“你什么人?”
太子别院有巡逻侍卫,他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你猜。”容深迈步走向戚莯,想将戚莯脸上那丑陋的鬼脸给摘下来。
戚莯想也不想地放声大喊:“来人啊!有贼!”
“!”容深脚步一顿,失策了,万万没想到小孩儿竟会这么干脆的喊人,他已经清晰听到侍卫往佛堂赶来的脚步声了。
不想被自己人给抓起来从而暴露身份,今儿个只能先退出去,毕竟小孩儿警惕心太重,直接以太子身份接近根本就达不到他想要的目的。
“我记住你了。”容深故意最后深深看了戚莯一眼,方才依依不舍地在侍卫赶到之前飞快离开。
几乎在容深身影消失的同时,侍卫也恰好赶到。
侍卫目下四周搜寻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忍不住皱眉,“贼呢?”
“往那边跑了。”戚莯抬手指向容深方才离开的方向,脸上原本戴着的鬼脸面具已经被他在侍卫到之前快速地摘下了。
侍卫怀疑戚莯是耍他们玩,哪儿有人能跑得这么快?他们可是一听到戚莯的喊叫就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你最好保证你不是在撒谎耍我等玩!”侍卫恶狠狠地瞪了戚莯一眼,才带着人往戚莯所指的方向追过去。
尽管这儿只是太子别院,但放置的东西也都是价值连城,若真丢了,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容深将要跃出别院的墙头之际,突然想到小孩儿喊的是有贼,他若是不拿点东西就走,怕是在他走后,别院里的侍卫会为难他。
于是,容深扭头就近拿走了一个花瓶。
侍卫一直顺着方向追到了向外的墙头,没发现小贼影子,但确实是发现别院里的东西少了一个出自许老之手的花瓶。
虽然只丢了一个花瓶,但也证明戚莯不是耍他们玩,只证明了他们到得太快,那小贼没来得及拿走其他东西。
太子别院的巡逻因此又加强了不少。
戚莯听到结果有一瞬间的怀疑,那人真是贼?
可如若不是贼,那丢失的花瓶难道还能是因为他说了有贼,那人故意拿走的不成?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想,戚莯扭头就心安理得地去睡了,他从来没有要给自己找麻烦的习惯。
后半夜,被戚莯所吓到的太监搁自己屋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没道理他都被吓到了,戚莯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儿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除非,压根就是戚莯趁他睡着之际,故意捣鬼吓他,把他吓走了,戚莯就不必继续念佛经了!
一定是这样!
太监气得咬牙切齿,哪儿还待得住?他就不是那种明知吃亏,还什么都不做的人!
“嘭!”太监亲自端着一盆掺了冰的水,一脚踹开了戚莯的房门。
戚莯瞬间惊醒,却来不及躲,兜头被太监用冰水浇了个透心凉,身上那些还未愈合的鞭伤遇水瞬间刺痛起来,他禁不住打了个颤,小脸白了白。
“贱命一条之人,竟敢胆大包天装鬼吓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太监将手上的木盆狠狠地砸到戚莯身上。
戚莯疼得闷哼了声,可下一刻他却笑了,漂亮的眼睛里飞快地划过一丝讥讽。
“你也不比我高贵多少,让你针对我的那人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要是死了,没人给太子祈福,你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也会不保?”
“你,你胡说!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你少唬我!”太监心中慌了慌,可随即他就想起戚大少爷说的,就算是他将人给折磨死了也会没事,瞬间又不慌了。
戚莯伸手拿过木盆,在太监的注视之下,像他刚才砸到他身上一样,狠狠地将木盆朝太监砸了过去,对准他的脑门。
“那就试试我们到底是谁说的对,但在此之前我得先将你砸我的,讨回来。”
太监哪儿能想到戚莯敢对他动手?登时就被砸了个正着,眼冒金星,一时顾不上对戚莯开骂。
戚莯没管他,径直下床,赤脚往门外跑,“杀人啦杀人啦,他要掐死我,害太子殿下好不了!”
“胡说八道,我何时要掐死你了!?”太监回神拔腿追了出去,想要将人给拖回来,捂住嘴,可显然是来不及了。
太子别院的侍卫可不管是不是胡说八道,他们只看到了深秋的天气里,要给太子祈福的人浑身湿透,小脸苍白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很快有人去通禀了太子,事关自己生死,太子强撑着病体,在一众伺候的奴仆的簇拥之下来到别院。
太监没想过真的惊动太子,见到太子的刹那,双腿禁不住一软,完了!
戚莯沉默地跪下,悄悄拿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太子。
皇族从来就没有丑的,太子即便处于病中,脸色有些不好,也还是难掩他容貌上的优越,那种美,跟他的男生女相是不一样的。
容深捕捉到戚莯偷偷打量他的目光,眉峰一挑,眸底划过冷光,他才刚离开没多久,小孩儿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太子殿下,我有好好给您祈福,可他却趁我睡着,意图想要我的命!”戚莯心下一惊,反射性地垂眸。
奇怪,他为什么会觉得太子的眼睛有点眼熟呢?明明是两张不同的脸,难道是因为他们都是桃花眼吗?
“太子殿下,他血口喷人!奴才没有!”太监急声辩解,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戚莯一眼。
容深扶额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厌厌,“本殿下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来人,卸了他胆敢伤人的双手,扔回他该去的地方。”
“是。”侍卫麻溜地上前,捂住太监还想说话的嘴,将他给拖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镇国将军府戚瑜的卧房内,突降一道人影,弄出的动静瞬间将戚瑜惊醒。
“谁!?”
“戚大少,是奴才啊!”太监哭得鼻涕横流,双手不自然垂着,一看就是废了。
戚瑜想起来这道熟悉声音的主人是谁,脸色渐渐地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