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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泪水令她心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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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在我的面前撒野!”
少年人的声音清脆嘹亮,一道喝斥惊起枝头鸟雀纷飞,树叶婆娑间,细碎的日光洒到他身上,繁复华丽的罗裙闪着淡淡的金光,姚盼盼慢慢上前,一张明艳动人的脸映入眼帘。
“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的是林璟渊,因为他被一群人围着,姚盼盼垫起脚才看见了他。
男主手里正捧着一叠书籍,厚重古旧的卷轴和脆薄扁长的字画混在一起,满满当当抱了满怀,胳膊微微颤抖着、看上去有些吃力,但面前人却挡住了他的去路,气势汹汹硬是不让离开。
“呵,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撞了我们戚芳君,不磕头道歉可没那么好解决。”
一人把他迈出去的脚踢回来,叉着腰耀武扬威道。
“你们是什么人?”
林璟渊微微皱眉,面无表情地询问。
“还装傻?郡主的芳君们都不认识,果然,你是从外面摸进来的毛贼吧,竟然敢跑进郡主府偷东西,真是胆大包天!”
似是被他冷淡的态度激到了,被称为“戚芳君”的少年举起手,重重推了他一下,把林璟渊怀里的书撞掉了一地,他两臂环于胸前,居高临下:
“就你这样的贱.种也配看书?不如撒泡尿看看你那副熊样!”
他粗俗轻蔑的口吻和外表完全不符,林璟渊打量了几眼他和周围几人鲜亮飘逸的衣着,忽然微笑起来:
“嗯,可你们也不过是狗仗人势的男宠罢了。”
“你说什么?!”
少年睁大眼睛,被这句话彻底激怒,让身边人把林璟渊控制住、右手臂便倏地抬起来,眼看着那只柔嫩修长的手掌就要扇到男主脸上,姚盼盼忍不住跃出:
“住手!”
一双水色潋滟的桃花眼猛地对上她的视线,漂亮得雌雄难辨的五官近在咫尺,晃得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就在这停顿的刹那间,少年迅速跪了下去,垂下头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
“戚文见过郡主殿下。”
声音清甜、语调柔软,哪里还有方才面对林璟渊时的嚣张气焰?如果不是姚盼盼在树后默默看到了一切,恐怕还真会被他这副纯洁无害的模样骗过去。
“见过郡主殿下。”
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戚文身后的人也接二连三跪下,五颜六色的裙摆袖沿摇曳翩跹,各式环佩叮当作响,馥郁香气扑面而来。
“你们……”
姚盼盼眨了眨眼,一时间在场的居然只有自己和男主还站着,她仔细环视了一下这几人的样貌,竟然无一丑陋平庸,各个都是朱唇皓齿、眉清目秀的美少年,清冷的、柔媚的、野性的,端庄的…风格迥异的美人们看得她眼花缭乱。
按了按太阳穴,她想起来这些人是谁了。
“嗯,戚、文儿,你说说,发生什么了。”
“芳君”是原主对她后院里一众面首们的称呼,大都是些被她强行掠回或是别人献上的美人,唯有眼前这个,戚文,是主动要求跟着原主的一位勾栏里的小倌儿,因为相貌最为出色又惯会审时度势,晨钰郡主对他时不时的撒娇讨好也很是受用,因此向来宠他,给了不少相对自由的权利。
“郡主,如您所见!我替您抓住了一个妄想偷窃藏书的毛贼,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十七八岁的艳丽少年眉蹙春山、眼含秋水,毫不掩饰地瞪了林璟渊一眼,义愤填膺道:
“要是别的也就算了,偏偏是价值不可估量的书本,圣人智慧岂是他这种人能碰的!”
他表情严肃,看起来竟是真的在为“藏书失窃”感到痛心,姚盼盼不由感到些许有趣,这可和原主记忆里单蠢无脑的印象不一样。
不过……
“偷书?”
姚盼盼好笑地看了林璟渊一眼,男主正板着脸捡起书本,全程木头人似的,任由戚文泼脏水污蔑自己,却压根没有给自己辩解的意思。
“晨钰郡主,林某确实不曾做出那样的事。”
林璟渊抿着唇,平静谦和的口吻听上去仿佛丝毫对此不在意,然而姚盼盼仔细瞅他两眼,却发现他手背青筋凸起,肌肉紧绷,显然真实的情绪相当不悦。
……唔,所以这副样子果然是装出来的吧,男主被迫寄人篱下,不装作无害一点哪能在“晨钰郡主”手下存活。
这种伪装或许对原主是有用的,但对于她这样早就看过原著、上帝视角了解了他真实性格的人来说,这副温和假象可并没有说服力。
姚盼盼了解他的心情,对他的“冒犯之举”并没有在意,然而旁边的芳君们看到林璟渊死不承认,甚至还试图蒙混过关的样子,纷纷怒了,不由七嘴八舌指责道:
“胡说八道,郡主面前知道装了,刚刚讽刺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乖?”
“真是个假惺惺的骗子,你们看他走路一瘸一拐,怕不是作了什么缺德事被人打了吧!就这样还敢这么猖狂?”
“郡主殿下,这等无礼之徒,您一定要好好给他个教训……”
说话间姚盼盼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几只手悄悄抓住了,有人在若有若无地抚摸着她的小臂、指尖甚至还有一点点往上爬的意思,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连忙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故作镇定道:
“咳,事情的经过我大致都明白了。”
其实并没有。
“林璟渊,你搬这些书是打算去做什么?”
她询问道。
“……许多古籍长久不翻阅,已经被白蚁啃食了,还有些卷轴保养不当,发霉腐化……”
姚盼盼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不远处空旷的广场,头顶阳光灿烂,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晒书是吧,嗯,确、确实是需要的,林璟渊……勉强算你合格。”
原来是这样,虽然只是为了随便打发他选的工作,男主干活倒还挺上心。
姚盼盼模仿原主的倨傲语气居高临下地点评道,听到她的话,旁边定定看了半晌、愣了好一会的戚文等人突然回过神来,盯着林璟渊一脸惊恐:
“等等,林……皇姓,你你你,难道是——”
不自觉声音开始打颤,身子一点点发起抖来。
林璟渊微微一笑:
“在下林璟渊,奉旨前来作郡主陪读。”
“皇、七皇子殿下!”
戚文一个哆嗦,领着众人当场跪了下来,那速度竟是比看到郡主还要快上几分。
姚盼盼讶然地看着戚文等人的举动,前后判若两人的模样令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习武人极好的视力让她看到,这些人跪下去时小腿肚子都在发颤,整个脑袋都磕到了地上,重重的闷响听着就令人牙酸,然而这些人却感受不到疼痛一样,边磕头边不住求饶。
可见在他们心中,皇族的地位非同小可,这些人应该是久居后院太久了,原主又不让无关人员靠近的缘故,所以不知道林璟渊虽为皇子,在外面的声名却差到极致,否则就连门口的小厮都敢肆意嘲笑,他们却还把男主当皇嗣尊敬着。
……但这副抛下性情暴戾的主子去讨好别人的行为,在原主眼里可是不可饶恕的行为啊。
姚盼盼闭了闭眼,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不得不冷声道:
“跪什么跪,都给我起来!”
如果不是这个壳子限制着……
“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你们效忠的主人?你们吃的穿的住的都是谁的东西,居然当着我的面跪一个伴读?还想不想活命了!”
晨钰郡主表情愤怒,眼神凌冽,想起来这位一贯的狠厉作风,芳君们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唯有戚文反应迅速,非常大声地抽噎一声,珠子样的眼泪说掉就掉,一边跪一边挪到了她的身边。
他用自己柔软的黑发蹭着她的掌心,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啜泣道:
“对不起郡主,求求您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文儿心里只有郡主一个,一直以来,郡主说什么文儿都不敢违背的,今天只是不小心才、郡主,求您放过我一马,之后会更加努力服侍您——”
湿漉漉的泪水落到指尖上,他哭得梨花带雨——姚盼盼很难想象这个词有一天居然会被她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可此时竟然觉得再适合不过。
他的眼尾湿润而柔软,如酒中玫瑰般泛着艳色的殷红,晶莹的水珠摇摇欲坠,白皙的颊边滑下道道泪痕。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当真令人心酸得很,既是为他受惊时的美丽,亦是为这惶恐背后的悲哀。
“好了,别哭了,不怪你、你也不是有意的……”
看到他这样,姚盼盼不禁想起了暴风雨中的花朵,美丽而脆弱地让她胆战心惊。
——反正原主本来就宠他,安慰一下应该没事的吧。
“……和大家一起回去吧,啊。”
姚盼盼情不自禁放缓了声音,蹲下.身近乎轻柔地拂去他眼角的泪水,小声哄着,拍着他的背让他先行回去。
“唔……抱抱。”
临走前,戚文吸了吸鼻子,睁着泛红的眼睛向她张开双臂,模样乖巧又可人。
“好。”
姚盼盼瞧着他,感觉是在陪大龄儿童玩耍,颇有一番老母亲心态的她当然是欣然应予,然而她却忽略了自己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的鬼畜行为,在外人看来有多么令人发指。
“……”
林璟渊静静地看着她。
少女的笑容温暖又和善,俯身安慰芳君们的动作轻柔和缓,处处透着珍视和怜惜,可把他们吓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分明就是她本人,而这副表里不一的样子,同她微笑着捏碎自己玉坠的时候一模一样。
——真是虚伪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我得假意作出顺从的样子来麻痹敌人。
女主:我知道你是装的但我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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