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玲龙吟》浣苎萝

12、血衣十二楼（1）

　　曾经血衣十二楼第七层的一个弟子名叫起七廖，暗杀了一位达官贵人，官府赏金达到了500两黄金，七廖被自己的兄弟出卖，被神捕墨阳所擒，不知墨阳用了什么法子，让七廖揭开了血衣十二楼的神秘面纱。血衣楼一共十二层，每层有层主，在一层打败所有人，就能选择成为层主还是继续往上爬，十二层就是血衣楼的核心，里面有很多不怕死的怪人，当然，楼层越高，赏金也就越高。为了金钱，刀尖上舔血，他们自称是赏金人。而他们的据点就在溧水郡外，迷雾之中。
　　这些都是唐苎萝通过雪满山得知的消息。
　　溧水郡，位于开封东北方，三人快马加鞭花费了一日从杭北赶到开封。
　　唐苎萝走在前面，印瞳跟在她身后侧，唐苎萝恍惚之间梦回十年前，以前自己也总是走在前面，身后有个人这样默默跟着她。她不经意回过头，对上印瞳从未移开的眼，她小小惊慌一下，
　　“小心”唐苎萝的衣袖被人轻轻拉住，她才发现自己差点踩到一坨牛粪。“谢。。谢谢”她尴尬极了，不知道为何，在外总是淡然的高岭之花，在印瞳面前她总是处于窘境。“溧水郡百姓生活淳朴，注意脚下”耳边是印瞳委婉的提醒，唐苎萝点点头，不敢与他对视，张望着四周，田地不少农家正在农作，黄牛耕地，下田插秧，“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由于这里鲜少有外人经过，这里只有一条主街，开封乃皇城，天子脚下的溧水郡，格外的穷，来往的人都穿着粗布麻衣，相互问候。三人一到便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力。
　　正好到了晌午，唐苎萝找了处路边摊位坐下，地方不大，老板娘挺热情，“三位客官，需要来点什么”
　　唐苎萝道“一碗馄饨”
　　暮长歌“两碗面，多谢大娘。”
　　老板娘笑眯着眼，手下动作不停，应道“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姑娘，这么俊的公子，哎呀，可不枉此生了”唐苎萝温声道“大娘言重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上了桌，唐苎萝扒拉着皮，小口小口吃着，肉馅在碗里一个不少。“姑娘你太瘦啦，该多吃点，我这猪肉都是今早现杀的，新鲜着呢”唐苎萝开口解释“不是馅的问题，我一直都不太能吃肉”。话语刚落，一碗素面放在她面前。她抬起头，对上印瞳的眼睛。“不吃可以放到我碗里。”
　　唐苎萝心里尴尬，怎么就暴露自己的本性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哎哟，这位相公对夫人真是好，不像我家那老头子，我就爱吃甜味，永远都记不住”唐苎萝磕巴解释“不是。。我们”印瞳将她碗中的肉赶了过来，语气如常“娘子别害羞，贤弟是自己人”暮长歌低头专心吃面，非礼勿视。唐苎萝羞瞪了他一眼，印瞳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一来一往间，唐苎萝就明白了印瞳的用意，假扮夫妻可能会让这里的人放松警惕，但是忍不住心跳加快。唐苎萝就着询问道“大娘，我们夫妻侄三人云游江湖，爱打抱不平，行侠仗义。最近这里可还太生”大娘笑道“以前还有什么打打杀杀的，但是最近这几年这里就太平着呢，都没怎么看到拿刀拿剑的人了”印瞳突然开口“也没有外来人么”大娘想了想“没有捏，这里街坊邻居的都是些老熟人啦，不过有几家的孩子远行回来了，我就说嘛，外面的钱哪好挣，有些人还凶神恶煞的，一不小心命就没了”唐苎萝与印瞳交换了一个眼神，暮长歌捧碗喝汤，这里的事与我无关。
　　“所以血衣楼的人已经混进这里了吗”唐苎萝思前想后，都觉得奇怪“我们刚才从入郡到吃完饭，包括田间遇到的人，也不过就几人，这馄饨摊根本赚不到钱，大娘手中有薄茧，善用刀，但是方才我们过来时，她才刚煮好水汤，正在剁馅，说明早上也没有什么客源，那有家裁缝店，我再去看看”印瞳跟了上去。一进门，狭小的店内满眼都是白灰蓝的粗布，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消瘦少年。少年一见两人，双眼冒着光“客官要点什么”唐苎萝细细打量“我想先看看”少年嘴不停歇“姑娘你随便看，咱们这都是实打实的棉质布，穿着舒服捏”唐苎萝问道“你们这能做什么样式”少年绕绕头“衣裳还分什么样式，不就是衣裳么”唐苎萝笑道“这么说也没错”她望向印瞳，坦坦荡荡道“相公，我要这个白色的，你付钱”印瞳眉眼染上笑意“买”印瞳抱着两匹白麻布走了出来，少年开心道“欢迎下次再来呀两位。”
　　暮长歌等候在外面，见两人出来，挑了挑眉。唐苎萝摸着粗布，这染色没问题，“接下来去哪”她沉思着，但是她看到布台里侧积了不少的灰，布上却没有，若说少年懒散，干活不细致，为何布上没有一丝清灰。就是这种古怪又好似平常的事，让她说不上来的怪异。印瞳轻声道“你发现什么了”唐苎萝将心中所想说给他听，印瞳点点头“你若是觉得这里有鬼，我们掀了便是。”
　　唐苎萝点点头，印瞳又拽着她的衣袖，唐苎萝疑惑道“怎么了”印瞳看向四周，这才发现，他们前后左右不知何时围上了一堆黑衣人，包括刚才煮馄饨的大娘，还有裁缝店的少年。他们眼神凌厉，手上拿着武器，他们在门口恭候多时。“既然只有这三个人，我们也懒得再装了，在这潜伏了这么些日子，皮肤都糙了不少”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人群之中走出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白皙笔直的长腿在黑纱下随她的走动若隐若现，“我就说别搞那些虚的，直接硬干，你非嫌最近无聊，想找点乐子。”裁缝店的少年慵懒的开口，根本没把这三人放在眼里。女子不满道“谁知道你演技这么差，漏洞百出，不过，我看上了这个男人，等会下手轻点”少年眼皮一抬“这人你只怕无福消遣”另一侧领头的男人冷声道“就为了对付这三人，我们派了三层人来，我倒要看看四盟的人，到底是什么水平”唐苎萝温和道“既然几位这么胸有成竹，好歹也要让我们在死之前知道是谁杀了我们吧”男人开口“血衣楼九楼楼主九晖”女子对着印瞳妖媚一笑“血衣楼十楼楼主十颜”少年不耐烦皱起眉。唐苎萝看向印瞳“这些人实力如何”印瞳将白布放到一旁“不如何”唐苎萝安了心“好”暮长歌扇子脱手而出“我们三绰绰有余”十颜甩出长鞭“好大的口气，深得老娘的喜欢，上！”她身后一众一窝蜂涌上，九晖大喊道“谁杀了他们俩谁立头功”众人更是打了鸡血，印瞳拔出无名，一剑斩四人，唐苎萝青衣湘出鞘，与众人缠斗在一起，暮长歌扇子又被血染红，他嫌弃的啧了一声。只有那少年率着的人原地不动，“暗中掩护”身后四人立刻消失。少年不紧不慢开口“你们知道这三人是谁么”九晖与唐苎萝交手几招，被弟子掩护退出战圈，震惊之余道“你认识？”少年起身，带着凌冽的杀气“一个是寒江城四龙首唐苎萝，另一个是水龙吟大龙首印瞳，还有一个水龙吟二龙首暮长歌，没我这场仗你们赢不了，有我，胜负未知！”说完他便快速动了起来。
　　唐苎萝只觉身体热意涌动，她鲜少有这么专注的时候，青衣护着她，湘剑脱手而出，回来剑身全是血。印瞳下手极狠，处处要命，不一会人就倒下一片。血染上他的眉梢，他偶尔也帮唐苎萝挡住各种暗器“小心点”唐苎萝点点头，又与九晖缠斗起来，暮长歌无奈，要不你们两个人打，我走？
　　十颜被印瞳一剑穿胸，动作慢了下来，少年一把扶住她挡下一轮攻击，“再这样，你要掉层了”少年从腰间拔出软剑，迎面而上，一句话，十颜双目通红：不行，我花费了这么多年才爬上来的，我不能掉下去。她长鞭节节断开，一把长枪握手，帮着少年对付印瞳。
　　人越来越多，唐苎萝手臂被划伤，血一滴滴滴落，疼痛刺激着她，丹田又开始隐隐作痛，内力时有时无。
　　她回过头，人影交错中，她看到了印瞳，暮长歌游刃有余的模样，她急忙道“你们先走，别管我”印瞳没有回应她，只是离她越来越近。她急切道“我可以保护自己的，你们先走吧”印瞳终于看向她，竟带有几分懊恼“我不走”
　　少年哈哈大笑“你们谁也走不了”他的匕首刀幻化出无数把从不同方向攻向印瞳，只见印瞳一个滑步，脚法极快，动作潇洒，全都躲开。唐苎萝只好道“那就没办法了”她松开青衣，伞飞上半空，她扔给暮长歌一颗药丸，暮长歌赶紧服下，她反身扑向印瞳，在印瞳瞪大眼睛同时，她一手揽过印瞳的腰，一手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印瞳会意，立即腾空而起，只见青衣旋转起来，白色药粉纷纷洒下，许多人都痛苦的倒下。少年连忙道“屏住呼吸！”唐苎萝温声道“已经来不及了，中了我的白雪，半个时辰内，你们不能用内力，不然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少年气急败坏“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唐苎萝怡然自得，头顶传来印瞳关心的询问“你受伤了？”唐苎萝柔弱的抬起头“没事，小伤而已”果然，印瞳速度又加快了许多。本来只是被剑气轻轻划伤，但是她就是想看印瞳担心她的样子，这样的行为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
　　印瞳直接将人带回了溧水郡附近的驿站，唐苎萝给自己上了药，印瞳见她无事便出门打探情况，暮长歌守着她。
　　暮长歌八卦道“你是不是跟印瞳在一起了啊，我看他好像很重视你的样子。”
　　唐苎萝心虚“你胡说什么呢，每次我见到他你都在，我们只是盟友。”
　　“哦，盟友，盟友会搂搂抱抱？印瞳这样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见，铁树开花了啊。”暮长歌满意的点点头，“你就别嘲笑我了。”唐苎萝没忍住开口询问“印瞳他是何时入的水龙吟，你能说点他的事吗？”
　　暮长歌笑道“哟，按耐不住了呀，终于问了，哥今天就来跟你说道说道，印瞳是我十六岁那年入的盟，那时候的他也是寡言少语。”
　　暮长歌那个时候已经是四龙首，老总舵主龙渊带着印瞳出现时，震惊了所有人，都暗自怀疑过是不是老总舵主失散多年的儿子。有想要攀关系的弟子主动找上印瞳，印瞳从未搭理过任何人，当时暮长歌一度怀疑印瞳是个哑巴，两年都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话。不过有个人例外，是水龙吟现任的军师柒姌，两人关系不错，老总舵主总是安排他们一起行动，一直到现在，不过，印瞳在柒姌面前，跟唐苎萝面前不一样，印瞳愿意跟柒姌走近，但是也不爱说话，印瞳这几天说的话，倒是比以往一年说的话都多。
　　唐苎萝还想问什么，但是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听到他一整年不说话，心里闷闷的，莫名的难过。
　　印瞳刚走不久，唐苎萝暮长歌就等到了客人。是血衣楼那个少年。唐苎萝好像就知道他会来一般，她刚不久前给了暮长歌药方，让他去抓几服药回来。看到少年时一点都不意外“你来啦”少年眯着眼走近“你猜到我会来？”
　　唐苎萝温声道“你来找我干什么”少年冷笑“当然是请你去血衣楼好好玩玩了，跟我走一趟吧”他伸手来擒，唐苎萝无辜眨眼“你知道我是谁吧”少年一愣“大名鼎鼎的唐龙首，你别拖延时间，他们现在根本赶不回来救你，放弃抵抗吧”唐苎萝轻笑道“我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来救我，倒是你，”唐苎萝目光打量着他“你会因为你的草率无知，而送命”少年气急，一掌打了过来“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额。。”他痛苦的跪下，额角冒出细汗，“死女人，你干了什么”唐苎萝慢悠悠起身“我还没好好跟你介绍自己呢，三苍”三苍瞪大眼，面露恐惧之色“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
　　唐苎萝温声道“寒江城四龙首唐苎萝，也是药王谷谷主花栀子”三苍吐出一口黑血“你居然是。。。药王谷谷主，什么时候。。”唐苎萝道“你又错了，我更喜欢人们叫我医仙，你进门没闻到一股香气么，刚才的教训还不够吧”
　　三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擦干嘴角的乌血，慢慢站起身，脸上带着痞笑“够了，当你说出白雪时，我就猜到你的身份了，来找你自然是有备而来，不过你这药还真是毒辣，纵使我服了解毒丹，也难受了一会”
　　唐苎萝歪着头“看来是我大意了”三苍沉声道“那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唐苎萝老实交代“我好歹也是红袖楼楼主”三苍目光凶戾“红袖楼能查出我的身份么，你自己会信这样的鬼话？”
　　唐苎萝道“那你说说你们的目的，我就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三苍抓着她的肩“跟我回去一趟说不说也由不得你了”唐苎萝无所谓的笑笑“走吧，带我去见见你们的楼主。”
　　印瞳二人回来就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桌上还留着信“与老友叙旧几日便归，勿念”暮长歌疑惑道“唐唐在江南哪来的老友，这个时候怎会有心思去见朋友”印瞳急忙下楼问道“楼上那位姑娘呢”掌柜道“之前不久，我见这个姑娘和一个男子说说笑笑离开了”印瞳总觉哪里不对。
　　“那男子什么样”掌柜尴尬一笑“我光顾着看姑娘去了，倒是没怎么看那男人，不过他比姑娘高了大半个头”暮长歌低声道“那咱们怎么办？”印瞳望向天空，道“起风了。”
　　唐苎萝被蒙住了双眼，一路颠簸，终于停了下来。随着面纱解下，她睁开眼看到的是几个黑袍人站在她的面前，每个人都戴着鬼面，只有三苍露出本来模样“启禀大司法，属下将她带回来了”领头人上前道“好，下去领赏”唐苎萝身处在大殿内，四周金碧辉煌，金光闪耀，倒是奢华。上座也是黄金打造的龙椅，上面端坐着一个身穿华裳的女子，金丝缀光，头戴金钗，身形卓越，面若桃花，看上去气势凌人，是位久居高位之人。“主上，唐苎萝已带到”女子衣袖一扬，唐苎萝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不为所动看着那女子，不知道她是何用意，静观其变。
　　女子啧啧道“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确实模样标致，不似常人。你们先下去吧”众人撤下。女子踱步到唐苎萝面前，步步生莲，“找唐龙首来是为了一事相求”
　　离近了唐苎萝就看到女子眼角细纹，她温声道“这样求人，我第一次见”女子捂嘴浅笑“动作是粗鲁了些，可是人人皆知唐龙首武功不高，但是奇门异术样样精通呢，我也只是怀疑这是你易容后的样子”唐苎萝敏锐的察觉到关键词“易容？”女子笑道“唐龙首果真聪慧过人，不错，此番邀你来是为了易容术”唐苎萝果断回绝“易容术乃是家师秘传，我不会交予任何人”“我要的不是易容术，而是你的一张皮”唐苎萝不解“什么样的人皮”女子道“比你更美的人皮。”
　　唐苎萝淡然道“我没有见过比我更好看的人，我想象不出。”血衣楼楼主赤琏用力捏住唐苎萝的脸，来回打量“你这丫头，看上去柔柔弱弱，竟敢顶撞我，那我就要你这张脸，一模一样，一丝不差，不然，我就毁了你的容，废了你的武功。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
　　唐苎萝边走边打量四周，绿茵垂柳，荷花朵朵，云雾围绕，好似仙境。血衣楼的人双手染血，明明是黄泉赶路人，却住在生机盎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