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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玉萧(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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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村又恢复了平静,宛如一颗石子扔进如镜的湖水一样,湖面漾了几漾,很快又光滑如镜了。不过,湖水里发生的变化,却几乎没有人能看到。
秦守宗等人回到醉仙楼里,又围着八仙桌坐下。夜色渐深,宋如玉给他们烫了酒,此时还保持着温热,而酒楼里依然坐满了人。
众人有的在谈论“八卦金刚盾”的巨大威力,有的在探讨仙人的行踪,一时酒楼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刘智、何峻、何田田、黄大通、林敏、林捷等人坐在一起,对修仙涌起了莫大的兴趣。
何田田看看天色,酉时将过,不由说道:“这么晚了,我大哥也该要回家了吧!”黄大通闻言,大声笑道:“又在等你那书呆子大哥了吧!哈哈。”原来,大哥何凌云与何峻、何田田是三兄妹。
如果说宋如玉在三山村不修仙算是奇葩的话,那何凌云更是一个奇怪的人。在年轻一辈中,何凌云是最厌烦修仙,却最喜欢读圣贤书。
何凌云不象何峻、何田田他们,天天习武筑基,他只有二个愿望:一是金榜题名,二是赡养母亲。由于秦守宗家的书比较多,何凌云就到醉仙楼当散工,他当散工的要求也比较怪,不要月费(薪水),只要能够到秦家看书,并且由醉仙楼供给他和母亲饭菜就好了。
何凌云虽然打散工,但每天要上山砍柴,中午开始在酒楼帮忙做菜,三山村年轻人都热衷于修仙,再无愿意砍柴煮饭的,所以何凌云也算是醉仙楼的顶梁柱了。犹为重要的是,醉仙楼的老板宋如玉也不喜欢修仙,反而支持何凌云读书,时常接济他,偶尔还给他几两碎银,何凌云倒也衣食无忧,与母亲相依为命,轻松而惬意。
秦守宗挥挥手说:“诶,黄大哥,为何要取笑凌云大哥呢?人各有志,我母亲也不喜欢修仙呢。”这时,宋如玉正为黄衣女子上一盘山鸡,经过八仙桌旁边,听到秦守宗的话,道:“娘也不喜欢读书,娘喜欢做生意,醉仙楼就是娘的命根子。”刘智跟着对秦守宗说道:“醉仙楼菜肴美味无比,令慈一定能财源滚滚的。”众人附和道:“对对对,财源广进!”
众人正在说话间,见一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左手提着一只烧鸡,从厨房走了出来——这就是何峻与何田田的大哥了。何凌云头上包着帻巾,身穿无袖青色短衫,浓眉大眼,由于经常上山砍柴的缘故,身上肌肉都比较结实,一块一块棱角分明。
何凌云走到众人跟前,大声说道:“刚才不知怎么回事,厨房震动得厉害,我摞好的碗盘倒了下来,砸烂了多个。”何田田奇道:“大哥,你明知震动,怎么不跑出来看看?”
何凌云道:“我刚在给娘焗二只山鸡,炉火正旺,不敢走开,怕山鸡烤焦哩。今天我去山上砍柴,看到许多山鸡在山上乱飞,就打了二只。可惜我没有武功,不然娘就可以一饱口福了。”黄大通不屑道:“呵呵,武功,武功,难道练武就是为了打山鸡么?”
刘智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争执。他对何凌云说道:“凌云兄弟,我有一事相询。”刘智大约二十七、八岁,已经成家,但醉心于修仙,回家甚少,他年龄最大,见多识广,是这几个人里面的“智囊”,果然应了名字里的“智”字。
何凌云见问,拱手道:“刘兄不必客气,在下洗耳恭听。”众人也十分好奇,毕竟刘智平时也不大看得起何凌云这个书呆子,见刘智突然客气起来,也都静静聆听。
刘智见大伙安静下来,故意提高声音问道:“凌云兄弟,你在醉仙楼有好多年了吧?”众人见问,内心暗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问题呢!”何凌云也很意外,答道:“小弟在此十年出头矣!”刘智接着问道:“你这十年都一直上山砍柴?”其他人心道:“砍柴都是些粗活,提不上台面的,难道刘智哥又要取笑何凌云了?”
何凌云道:“除了雨天,天天上山。”刘智又问:“你上的山,只是上东面的小山坡么?”何凌云依旧老老实实答道:“四面的山都去,哪里有柴去哪里,哪里有山鸡野兔的我也去哪里。”刘智点点头,接着问道:“如此说来,每座山你都很熟悉?”何凌云“嗯”了一声,道:“可以这么说吧,整个三山村没有人能比我更熟悉了!山上有几条小路,我都是一清二楚的。”
刘智还想再问,突然间,醉仙楼门口踉踉跄跄晃进来一人,秦守宗厌恶地说道:“这个无赖又来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约四五十岁,穿着破旧的棉衣,头发凌乱,双目无神,慢慢从大门走了进来。
这男子原名宋三瓜,早年也是来三山村修炼的,无奈进步缓慢,又忙于生计,两头忙两头空,渐渐地生活就窘迫起来。由于他也姓宋,便自称是宋如玉的大哥,是秦守宗的娘舅,常常来酒楼蹭吃蹭喝。宋如玉虽然十分讨厌宋三瓜,但始终不敢和他撕破脸皮,怕他来酒楼使坏,影响生意。所以每次宋三瓜到来,宋如玉都会小心招待他,给他少许酒肉。
何凌云见宋三瓜到来,连忙迎上前去,左手一挥,将其指点到西边的角落上,然后拿起一张椅子,给宋三瓜坐,陪笑道:“客官,不巧啊,本店客满了,委屈您在此先坐一会儿”。只要宋三瓜安心在角落里吃东西,酒楼就能正常营业了。
宋三瓜刚坐定,就站起来,大声喊到:“老板,来一只烧鸡,二两温酒。”他也不敢叫太多。叫多了,宋如玉心痛起来,强行要收酒钱的话,自己反而占不了便宜。
何凌云连忙到柜台打来一壶温酒,然后对宋三瓜说道:“客官,真不巧,今天的烧鸡卖完了。”酒楼虽然没有烧鸡,但野兔、猪耳、炒花生等下酒菜还是不少的,宋三瓜只要点其它下酒菜,便无可争执的事端了。
宋三瓜本来就想蹭吃蹭喝的,便趁此机会大声说道:“酒楼都没有烧鸡,难道不想开下去了么?来个关张大吉!”
做生意之人,最忌讳有人说“倒闭”、“关张”等话语。宋如玉闻言,轻摆柳腰,快步走到宋三瓜面前,笑道:“哥诶,今天烧鸡真的全部卖完了,要不您歇息一下,我给您上盘猪耳?本店生意兴隆,开成百年老店都不是问题。”
宋三瓜闻言,刚想坐下,不料眼光一扫,看见黄衣女子桌上的那盘山鸡,便指着道:“众人来评评理吧!酒楼明明有烧鸡,还不卖给我。我可是有钱的!”钱字话音刚落,便从怀里掏出三两碎银来。
酒楼里吃饭喝酒的人虽多,但看到宋三瓜在耍无赖,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皆知“阎王好斗,小鬼难缠”之理,没人相劝宋三瓜,怕被搭上,成为他耍赖的目标。
宋三瓜见众人望着他,愈发得意起来,又因为有钱,仿佛底气又壮了不少。他摇摇晃晃走到黄衣女子跟前,大喇喇就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宋三瓜看完烧鸡,眼睛又被烧鸡旁边的一根玉萧吸引住了。那根玉萧通体深绿,绿得如刚长开的竹叶一般,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而且,在萧的末尾,有个小洞,系着一条金色的细丝,上面连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玉坠——单单玉坠就是无价之宝。
宋三瓜抬起头望着女子,发现该女子竟是一绝色美女,不由看呆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对方。
女子年约十八九岁,肤白如雪,发黑如墨,两道弯弯的黑黑的眉毛,一双杏仁大眼,身着杏黄绸缎衫,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的带子,一阵暖暖的香气,混合着焗山鸡的味道,弥漫在周围。宋三瓜咽了一下口水,道:“这……这玉……萧是你的?”
女子闻到一阵酒气,皱了皱眉头,用玉葱般的左手轻捂口鼻,点点头说道:“这是我的青篱竹玉萧。”声音清脆婉转,如春天的黄鹂鸟鸣一般。宋三瓜嘿嘿两声,转头对宋如玉说道:“老板娘,你不是说没有烧鸡吗?她为何有呢?”
何凌云走到宋如玉身边,说道:“这是我今天打的山鸡,本想焗给我娘的,但我娘吃不下两只,便上给这位姑娘了。你要吃山鸡的话,明天我再上山打几只回来就是了,这几天山上的山鸡很多,到处飞……”
何凌云还没说完,宋三瓜不耐烦说道:“谁要你的山鸡!你们要把这根玉萧赔给我!”“你们”二字刚说完,他已伸手,说完“赔给我”三字时,宋三瓜已经把玉萧攥在手里了。
宋三瓜自恃早年修炼过,见女子单身一人,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禁有些放肆起来。整个酒店的客户见胡三瓜蛮横无理,却没人站出来主持公道,或埋头用膳,或抬头观望。秦守宗等人皆知胡三瓜是无赖,也在一旁看戏。
何凌云见状,指着玉萧问道:“这……这玉萧分明是这位姑娘的,你要把它还给人家。”宋三瓜把玉萧插进黑色的束腰带里,干笑着说:“哈哈,要你多管闲事!你是她什么人?”何凌云见宋三瓜不讲道理,气得有结巴地说:“我我我是这酒楼的,当然要为顾……客着想啊!”
何凌云还想接着说,却见黄衣女子站了起来,向何凌云道:“喂,这山鸡是你焗的?”一副不关心玉萧的模样。何凌云心道:“你这青篱竹玉萧一看就知道是个宝物,贵重无比,拿它换整个醉仙楼都绰绰有余了,怎么还关心起山鸡来?”但他不便详问,只好如实答道:“不单山鸡是我焗的,还是我上山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