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搭讪方式》溯流回川

5、第 5 章

　　李知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服装店。
　　没人说话。
　　空气凝固了。

　　李知慢慢放下手，想了想，补了一句渣男经典语录：“我已经解释过了，你如果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回应他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知有点摸不准情况，“怎么了？”
　　他目光投向苏祈。
　　而刚刚跟他一唱一和的苏祈，悄悄挪动脚步往后退，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苏祈刚挪动脚步，季云深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回头看了他一眼。
　　苏祈僵住。
　　但他没有放弃，顿了一秒后，还是慢慢往后退。

　　季云深头也不回：“想走？”
　　苏祈：“……”
　　李知：“啊？”

　　苏祈：“……那什么，季老师你饿了吧？”
　　季云深：“不饿，吃了某人一肚子坏水。”
　　苏祈：“……”

　　李知后知后觉，“不是，你们不会是认识吧？”
　　苏祈正想说话，却被季云深截下了话茬，“不认识。”

　　苏祈怔了一怔。
　　季云深平静地把话补全：“多情玫瑰，第一次见，真吓人。”
　　苏祈：“……”

　　季云深回过身，看着已经退到门边上的苏祈，意味深长地说：“从小老师就教你大爱无疆，看来你是听进去了。”
　　“到处播撒爱的种子。”

　　苏祈默默捂脸，“……”
　　快别说了！
　　留点面子吧老师！

　　李知再迟钝，也从苏祈的反应中看出他们确实认识。
　　他刚刚用苏祈的名义发誓，自然是穿帮了。

　　李知讪讪地把头套摘下来，“咳，不好意思啊。”
　　苏祈咬牙切齿地说：“你干什么用我名字发誓。”
　　李知：“……我这不是还要娶媳妇儿么。”
　　苏祈：“……”

　　季云深闻言，瞥了苏祈一眼：“他不用？”
　　李知：“他啊，和尚似的，就没见他找过女朋友，估计用不着。”
　　苏祈翻了个白眼。
　　季云深的目光瞬间带上了谴责。
　　苏祈：“？”
　　季云深语气复杂：“只撩不给名分？”
　　苏祈：“……”
　　李知：“……”
　　差点忘了，多情玫瑰这个名声还是苏祈自己给按头上的。

　　但是除此之外，苏祈又不愿坦诚自己对他的背影动心过。
　　如果坦诚，估计要吓到他。
　　苏祈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个自己取的称号，“是我不好，只图一时新鲜感。”
　　季云深：“嗯，确实是你不好。”
　　苏祈：“……”

　　季云深没有再多留。
　　他中午抽空出来了一趟，下午还有个重要会议。

　　苏祈松了口气：“我送送您。”
　　季云深没有拒绝。

　　走了一小段路，季云深问：“你能适应这里？”
　　苏祈：“还行吧，我是正经生意人，不惹事。”
　　季云深想起那叠资料，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

　　这里离季云深停车的地方不远。
　　车停在光明街就近的停车场，等他们走近，一个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

　　“季总。”
　　高明看到苏祈，笑着对他打招呼：“你好。”
　　苏祈看了看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顿了顿，“你好。”

　　季云深拿出钢笔，问高明要了张纸，写下一串号码，“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解决不了，可以找我。”
　　苏祈迟疑一瞬，接过了便签纸，“好。老师……”
　　他有一瞬间想问，为什么当时你突然离开。
　　可话到嘴边时，苏祈放弃了。

　　车子拐了个弯，消失在街口。
　　苏祈把便签纸折了起来，往口袋里一塞，并没有存下季云深的号码。
　　他哼着歌，慢慢走回了服装店。

　　李知在店里等着他。
　　苏祈一进门，就看见他拆了第二杯奶茶，满足地吸溜一口。

　　“我草，你喝奶茶不给我留一杯？”苏祈扑过去，只来得及从他手中抢到半杯。
　　李知解释说：“太热了，头套里是真热，不信你感受一下。”
　　苏祈：“我感受得还比你少？”

　　苏祈也渴，几口喝完奶茶，把空杯子往垃圾桶里扔。
　　李知好奇道：“刚那男的谁啊？”
　　苏祈：“就我说的那债主。”
　　李知：“你们之前认识？”

　　苏祈往蒲团上一座，沉默片刻后，说：“我老师。”
　　李知刚刚确实听见苏祈喊过老师，但以为是跟“师傅”差不多意思，没想到真是老师。

　　季云深看着也不过二十七八，李知算了算，说：“你这老师挺年轻啊。”
　　苏祈：“我高中的家教老师。”
　　这人李知知道。
　　苏祈曾经喝醉酒还控诉过他为什么走。

　　李知语气复杂：“你都不知道，你刚在他面前有多怂。”
　　苏祈一愣，“有吗？”
　　李知：“知道的是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前男友。”
　　苏祈眼角抽了抽，“瞎说什么。”

　　李知蹲到他面前，戳了戳他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我本来以为你在外面欠了什么情债。没想到只是家教老师，你至于那么害怕么？都毕业多少年了，你们早就没关系了。不过他气场是强了点……”
　　苏祈拿开他的手：“谁害怕了。我那是尊敬。”

　　李知：“哦，那下次你也拿出点气势。”
　　苏祈：“没下次了。”
　　李知：“？”
　　苏祈有点犯困，靠在收银台上闭上眼，“应该不会再见了，人家没事跑这来干什么？”

　　得知他过得不错，苏祈也就安心了。
　　更多的交集……
　　好像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店里没生意，苏祈准备睡一觉，晚上再去摆夜摊。
　　但睡到一半，他被房东的电话吵醒。

　　“苏祈啊，下季度的房租该交了，就剩你没交。”
　　听到要花钱，苏祈顿时就不困了，把打瞌睡的李知喊起来，捂着手机说：“我们的钱够交房租吗？”
　　李知看了看余额，脸绿了，“还差一半。”

　　之前进了一批货，但衣服没卖两件，根本回不了本。
　　手上可用的资金不够，苏祈好声好气地跟房东打商量，希望宽限几天。

　　房东自然不太乐意，“最多两天啊，后天你们一定要给我。”
　　苏祈连声应了。
　　电话一挂断，苏祈抬头问李知：“你晚上不是在那直播吗，直播得怎么样？”
　　李知沉沉叹气：“在我的呐喊之下，终于有三个人来看，但是一件都没卖出去。一问，他们是觉得我一个人可怜，帮忙暖暖场子，但是衣服不需要。”

　　“你那摆摊呢？”
　　苏祈：“摆摊应该能赚点，大不了我摆得晚一点。”

　　畅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晚上七点半，苏祈拖着推车跑得飞快。
　　“这地方城管不是不来吗？”苏祈大声问隔壁卖炒面的大叔。

　　大叔操着一口乡音，也大声回答他：“好像是什么，建设美丽新城市，有领导要来检查。”
　　苏祈：“……”
　　为什么挑在这几天。

　　由于上面领导检查，现在全面禁止夜市和摆摊。
　　而且雇佣了不少巡查人员，一晚上，苏祈推车都没有停下来的机会。

　　只要一停下来，就会被赶走。
　　如果不听劝，东西也会被没收。

　　无奈，苏祈只能一无所获地回了光明街。

　　苏祈把衣服搬回店里，李知正扯着嗓子嘶吼。
　　“这衣服原价四百八，现价只卖199！只要199，羊绒外套带回家。”

　　服装店楼上有个小阁楼，他们晚上就住在这。
　　这样还省了房租钱。

　　李知吼得嗓子疼，拿起矿泉水灌了半瓶。
　　看到苏祈，他诧异道：“你怎么回来了？”
　　苏祈：“有城管。”
　　李知：“……”

　　李知正想接着吼，突然看见一条弹幕跳了出来。
　　【那位小哥哥是谁啊，声音好好听。】

　　李知差点哭出来。
　　终于有人理他了！

　　李知对苏祈吼：“祈祈！”
　　苏祈被恶心得一哆嗦，握在手中的矿泉水瓶险些掉下去，“恶心我？”

　　【声音好好听，让他出镜我就买。】

　　李知看了眼弹幕，催促道：“你快来，有小仙女愿意买衣服！”
　　苏祈了然，把水瓶放下，转身从衣架上挑衣服。

　　李知：“你干嘛呢？”
　　苏祈随手拿了两件：“打扮好看点。”
　　李知：“……”

　　苏祈拿的是秋款外套，一件深绿色风衣。
　　他直接套在了T恤外面，走到了镜头前。

　　沉寂已久的弹幕活跃了起来。
　　三个人轮流刷起了屏。
　　【！！！】
　　【啊啊啊好帅，我买了我买了，这件风衣多少钱，我送给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QAQ】

　　苏祈十分坦然地接受对他容貌的赞美，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这件风衣的面料、版型，“还有别的颜色，我去拿过来。”

　　为了卖衣服，苏祈相当愿意出卖色相。
　　他自己当模特，试了不少衣服。

　　但毕竟只有三个人，购买力有限。
　　倒是有个叫仙女有钱的买了不少，刚刚也是她让苏祈出镜。

　　【哥哥我小叔叔催我睡觉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呀~】
　　【明天还播吗？播的话我也来。】

　　苏祈瞥了眼弹幕，“播，每天晚上七点开始，我一定来。”
　　等直播间人散去，苏祈也下了播。

　　李知给他递上去一瓶水，感慨：“早知道就让你上，我还费那劲做什么。”
　　苏祈：“原来长得帅真的能当饭吃。”
　　李知：“日。我差哪了？”
　　苏祈笑说：“差惊艳感。”
　　“滚。”

　　两人凑在一起看今晚赚了多少钱。
　　提现直播平台要抽成一部分，24小时之内到账。

　　除掉抽成，能拿到一千八。
　　苏祈泪目了：“好久没见到那么多钱了。”
　　李知哽咽道：“值得庆祝。”

　　“我们房租够了吗？”
　　“还差点。”

　　突然一条消息提醒跳了出来。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所有人。

　　便利店龙哥：雇佣任务，明天晚上十点，有兴趣的来，有人头费，一个两百，限十人。
　　服装店苏神：2个人。

　　便利店龙哥：？？？
　　烧烤铺小王：？？？

　　下面一大排的问号。
　　所有人都很吃惊苏祈会参与。

　　苏神抱着手机嗦泡面。
　　谁不是为了吃口热汤面呢。
　　苏祈寂寞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