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婚后成宠妻狂魔》梁阿满

15、偶遇

　　在上梁能把生意做大的，自然是有些特殊关系。在这城里，有两个商人鼎鼎有名。

　　一个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弈亲王，另一个就是霍远山的儿子霍东行了。

　　霍东行极有商人头脑，酒楼都设在繁华地带，或临江或依山。而且他慧眼识人，能挑选出弹唱出色又有身段的艺女，那些酒楼整日都能听到姑娘们婉转的弹唱声，以致客人络绎不绝，平常人家想定个雅座都是极难的。

　　而那汇宝楼也就只有弈亲王能开得了。若没有王爷的身份，那些五湖四海来的宝贝怎会都聚到这汇宝楼来。整个上梁，若有人说我这东西是从汇宝楼买的，人们必是要好奇地看上两眼。

　　郭怀清能直接就带她来汇宝楼，也是说明了他将此事放在心上的。

　　二人让小穆和愿儿等在门口，这才进去。

　　这楼足有三层高，一楼是装点门面用的，摆上的都是极贵重的首饰摆件，更有些见都没有见过的舶来品。二楼摆着的是各色绸缎和新样式的衣服，这里的衣服绝对是上梁城最潮流的，往往刚出个样式，就会被其他作坊仿制。而三楼则装饰得文雅闲趣，这层卖的是文房四宝和各家名字画，是文人甚爱逛的地方。

　　怀清径直带涟漪上了三楼，他知道自己的岳丈是钟爱那些物件的。此刻三楼倒没有多少人，这京官白日都忙得很，只有到了晚上，这汇宝楼才是真的热闹。

　　二人离得不远不近，全然没有亲昵感。好在这里的伙计在武威军得胜回来时，在大街上见过郭怀清，又想起昨日他成婚，想必身边就是将军夫人。他机灵得很，忙招呼着，“郭将军，您和夫人是要置办些什么吗？”

　　怀清看向涟漪，他也不太清楚这些文人墨客的玩意儿。

　　涟漪低着声跟他说：“父亲对这些笔墨纸砚都是喜爱的，将军拿主意吧。”

　　那伙计听到了她的话，忙接话道：“您二位来得巧，我们这有一方砚台那是极好的，前两日刚运过来。”

　　说着，他引着二人来到一个柜子前，“这一方砚台可是极难得的。因这京郊发现了一处老坑石，石质极佳。后来经过打磨加工，方才产出十几块这样的砚台。您二位摸摸看这个质感，就像摸着婴儿的肌肤似的，光滑的很！”

　　怀清摸摸了，也不禁点头，他见涟漪点了点头，随即决定要下了，“就要这个了，给我包起来吧。”

　　东西置办好了，涟漪倒是被一张字画给吸引。她凝神欣赏着，怀清都不愿打扰到她。

　　“喜欢这幅字画？”他问道。

　　涟漪点点头，“这是前朝王衍的书法，他的行书最是了得。字迹飘逸灵动、遒美健秀，并且字与字之间都是呼应的，每个字都好像只能这么写。”一说起王衍，涟漪就会滔滔不绝，眼神中也是流光溢彩，“我只在父亲书房见过一副真迹，不过而那幅也只是他年轻时所做，笔法还有些欠缺。”

　　听到身边没有出声，涟漪这才觉得自己好想话有点多，想着郭怀清对这个应该不感兴趣的吧。

　　她转头过去，郭怀清只是看着她，“嗯？怎么不再说下去。你这讲解我听着津津有味。”

　　涟漪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都是我自己胡乱说的，将军随便一听就好。”

　　突然，楼梯处有人喊着，“涟漪，郭将军。”二人皆看了过去。

　　涟漪看到来人，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瞬间便僵住了。怎么这么巧。

　　来人正是楚渭，而在他身边挽着他的应该就是元家小姐元雁之了。元家小姐身量娇小，皮肤白皙得很，一双笑眼让人觉得十分亲近，而楚渭一表人材又恰逢喜事，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二人倒真是般配的很。

　　倒是郭怀清先出了声，他略一点头，“楚大人。”

　　楚渭作揖。

　　“真是好巧，能在这里见到你们。雁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定西将军，郭怀清郭将军。而这位就是郭将军的夫人，也是家父故交宋祭酒家的小姐，宋涟漪。”楚渭一一介绍着。

　　元雁之福了福身，“听文达提起过二位，如今得以一见是雁之之幸。”

　　“夫人客气了。”涟漪忙回礼道。

　　楚渭看到涟漪面前的字画，赞叹起来，“竟是王衍的书法！汇宝楼当真是汇天下珍宝。这幅行书，字飘逸而遒劲，有仙风道骨般的美感。况且王衍的字最讲究字字间的结构，真是赏心悦目啊！”

　　楚渭欣赏王衍的字涟漪当然也知晓，只是听到他和自己相似的点评，她心中就烦躁得很。她下意识偏过头去看郭怀清。

　　郭怀清脸色倒是正常，仍是微笑着，“我一武将出身，听楚大人一番介绍倒真是开了眼。”

　　“怀清，我们置办得差不多了，就不打扰楚大人与楚夫人挑选了吧？”涟漪顺势挽上怀清的胳膊说道。

　　怀清看着挽着自己的那双手，轻挑了下眉毛，他顺势接过话，“是啊，出来也有一会了。那二位好好选着，我们二人就先下楼了。”

　　“如此，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道别后，怀清与涟漪相携着下了楼。

　　看着那二人消失的身影，楚渭稍稍愣了下神。元雁之在一旁说道：“郭将军和夫人相配得很。”

　　楚渭恍过神来，扯着笑，似打趣说道：“雁之是羡慕人家了？”

　　元雁之搂紧了楚渭的手臂说道：“我羡慕人家干什么，有文达在我就不会去羡慕旁人的。”

　　楚渭握住了她的手，笑着回应她，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痛楚。

　　下楼时，涟漪踩着阶梯越走越快，想马上离开汇宝楼。一个转角后，她径直就向一楼走去。郭怀清突然伸出手，与她十指紧扣。

　　“怎么走得这么慌，二楼也该看看，买了父亲的东西可不能忘了母亲的。”

　　涟漪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平静了思绪，才觉得自己似乎失了态，她轻声回道，“好。”

　　怀清便一直拉着涟漪，未说一句话。涟漪不知道他心里是何想法，他知道自己和楚渭曾经的关系吗？毕竟中秋那日他碰到了她，而当时自己还和楚渭那般亲昵。他会不会在意这些？刚才他有恼吗？涟漪这样想着，心慌得很。

　　“涟漪。”

　　“啊？”听到他在喊自己，涟漪这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我都叫了你好几声了。”怀清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上的绸缎，不知何时他已经和二楼的伙计聊上了。

　　“哦，我刚才走神了，许是累了。”她回道。

　　伙计在一旁介绍着，“这绸缎是最近极流行的，上午兵部尚书家的曹夫人还购置了一匹，现下就剩这一匹了。这是江南丝织局进来的新货，春天穿是十分合适的。”

　　郭怀清问涟漪，“你觉得如何？”

　　涟漪没有什么异议，应道，“挺好的。”

　　“那就包起来吧，连同那方砚台，都仔细包装起来。”

　　伙计见怀清如此爽快，忙应道：“郭将军放心，我们定会包装仔细的。”

　　付了钱，小穆拿起礼盒，二人这才上了马车。

　　怀清仍然还牵着涟漪的手，握久了，此时手上都出了汗，有些粘腻。

　　见涟漪好像有些不适，他这才松了手。现下在马车中，一个密闭的空间，旁下又无人，涟漪心中都开始打算如何回应怀清自己与楚渭的关系。

　　但是直至到了将军府，他仍未发一语。

　　穿过前厅，他才出了声，“我还有公事要忙，你今日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哦，好。”

　　涟漪眼看着他朝左边那条小路走去了。

　　看着他走远，她才右转，走去栖梅院。

　　愿儿见四周无人，轻轻地问：“小姐，那楚渭在你们进去后也进了汇宝楼，没出什么事吧？”

　　涟漪“嗯”了声，却不再细说下去。愿儿也只有噤声不提。

　　郭怀清的书房里，他摩挲着指尖，原本出汗的手被风一吹，此时已经干了。他叫来小穆。

　　“将军有何事？”

　　“唔，你去东市最大的书坊看看，有没有简单易懂的书法鉴赏书籍。对了，必须有王衍的章节。”说及此，他又有些担忧，“你知道王衍是谁吗？”

　　“王衍属下肯定知道啊。属下从军前也是读过几年私塾的，王衍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前朝书圣啊。”

　　郭怀清摸了摸鼻子，“是吗……那行，你去置办吧。”

　　不过小穆有些疑惑，刚想问，就被郭怀清制止，“你别多问，只管替我办好这事就行。”

　　小穆应下，就去置办了。

　　郭怀清背靠着木椅，心底竟生出几分自卑感。终究还是乡下来的蛮汉子，连小穆都识王衍，自己却连听都没听过。他六岁就被霍远山带在身边，当时霍远山也是个小兵而已，家里两个孩子本就快养不起了，再加上他，有时候都揭不开锅，更别提上学了。

　　霍夫人自然是疼自家孩子的，他也能理解。总归是寄人篱下，他就自己学乖一点，不让霍远山破费，也不提上学的事情，能活下去便好。霍东行倒是上了几年学，他好显摆，也会教他识几个字，他这才不至于做个睁眼瞎。把字学齐已经很幸运了，别提诗词歌赋这些文雅活动。

　　等他再大点，就去军营了。混在一帮文盲中倒也觉得自己有些文化，还能替他们写家书。

　　可当今日涟漪与那楚渭说出近乎相同的评价，他才知道原来艺术真可以叫人有心灵相通之感。若不是出了那事，他们确实相配的很……

　　想着，他的拳头便握紧了。

　　回门那日，涟漪才再次见到郭怀清。她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二人同在一个府中，这两日竟愣是一面都未见着。反而是和这院中的婆子丫鬟们熟络起来。院子里有个小厨房，平日也不必去前厅吃饭，三餐都是院中庞妈做的，那手艺竟比自家的王妈都好。

　　而自己这几日忙着整理登记那些礼品，倒也过得充实。

　　走到门口，涟漪看到怀清已经在等候了，身后是提着礼盒的小穆。

　　二人上了马车，缓缓向西边的淳屏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