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婚后成宠妻狂魔》梁阿满

10、往事

　　霍府书房，怀清跪在霍远山面前。

　　霍远山在书桌前来回踱步，并怒骂道：“你可知这是多大的事情！你倒是能耐了，敢自己做主。还以命担保！你可知我对你倾注了多少心血，为了一个女子，你就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了！你真是难成大事！”

　　郭怀清自是听出了霍远山语气中的恨铁不成钢。他未还嘴，等霍远山骂够了，才缓缓开口：“大将军对怀清的用心良苦，怀清一辈子不会忘记。但怀清认为自己并无错处，为国为己，怀清都觉得是对的。”

　　霍远山重重地拍下桌子：“你对？你可知自己是在下注！万一你知道吗？万一你夺取失败，你可知是何后果。不说你的命保不住，多少将士要为你的冲动丧命！”

　　郭怀清仍是坚持着：“怀清认为，大周谨慎太久了，失了些血性。与那些草原野蛮相比，我们怯懦的多，这也是造成他们一步步进攻的原因之一。战争本就是赌注，有勇、敢打，就能取胜！”

　　见霍远山还未被说动，郭怀清说道：“怀清知道自己这次过于鲁莽，未经得大将军的同意就擅自作主，怀清愿接受惩罚。”说着，就向外走去，“嗵”的一声跪在院中。

　　霍远山简直要被气死，大怒道：“要跪你就跪着吧！”

　　他气得站起身，重重地关上了门。他觉得太阳穴直突突，顺不下气来。

　　待渐渐冷静下来后，看到院子里那个不愿屈服的身影，与记忆中的身影是何等的相似，以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自己戎马半生，之所以能坐到如此高位，和一位好友分不开。他们曾是同乡，那时国家正处于分崩离析之际，各地藩王群起造反。自己和好友都是想要保家卫国，便一起参了军。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更是亲如手足的兄弟。

　　一日风雪交加，他们的部队被困于山谷里，举步维艰。粮食已经告急，战友却将偷偷藏起来的大饼分与自己一半，自己这才扛了过来。他们等到了援军，但在厮杀中，战友中箭而亡。

　　冰天雪地里，霍远山拼命地抱住战友，他却只留下了遗言：“帮我照顾清儿。”

　　那场战役是平乱的转折点。之后，他屡立战功，平定了诸多叛乱，从一个小兵逐渐成为了大将军。他一直将好友的儿子当作自己亲生儿子对待，更何况他天赋异禀，对于作战有独到的见解，比自己那游手好闲的儿子出色不知多少。他一直想培养出大周下一代的大将，而那个好友遗孤就是他最为看好的人选。

　　可他现在却为了一个女人，竟用自己的性命作赌注，真是令人失望！

　　时间流逝，原本就阴沉的天转眼就下起雨来。直到晚饭时，霍玉珠赶到了书房，瞧见了这一幕。她回府时就已经听父亲身边的侍卫向她禀告了此事，此时看到大雨倾盆，郭怀清还跪在院内，也是有些不忍。

　　她也没有劝阻他，只是走入书房内，关上了门。

　　“父亲。”玉珠喊了一声。

　　霍远山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的女儿，他不无遗憾地说：“那小子，竟什么时候有了中意的女子我都不知，我还想着给你们牵红线。”

　　玉珠强颜欢笑：“哪家的小姐，竟能让怀清都如此冲动。”

　　“国子监祭酒，宋运的女儿。”

　　玉珠大为吃惊，竟是宋涟漪！

　　怪不得，怪不得中秋那天，她总觉得他有点奇怪，原来如此！宋涟漪的样子瞬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模样确实惹人怜爱。

　　玉珠本就是习武之人，生性豪爽，既然人家对自己无意，那她就爽快地放下了。但作为好友，她觉得应该帮郭怀清一把：“父亲，怀清也不是鲁莽之人，他定是深思熟虑后才作出决定。他是如何与你说的？”

　　霍远山将郭怀清的话仔细地回想了下，向玉珠转述。等他转述完，他心中却已是有点赞同怀清的说法。

　　玉珠说：“爹爹，我认为怀清说的也并不全无道理。大周向来重视本朝发展，历代君王都致力于百姓们安居乐业。可也正是如此，我们大周对外过于谨慎，只是一味求和，到如今送了多少银两？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进行强有力的回击了。”

　　听玉珠也这么说，霍远山态度更加缓和下来。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那个身影还是一如既往地直直跪在那里，任凭雨打风吹。

　　呵，这性子倒真是像他爹。他想，也罢，就让他赌去吧。若是赌赢了，那也是他的幸事。

　　雨纷纷砸到郭怀清的头顶，又从头顶流进了脖子里，怀清觉得自己身体渐渐冰冷下来。

　　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怀清勉强睁开了眼。霍远山沉声说：“进来换件衣服。”

　　怀清大喜，忙给他磕了个头：“谢将军！”

　　待怀清在里间换上玉珠放在门口的衣服后，这才走了出来。

　　霍远山此时正喝着茶，见他出来，说道：“你也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中郎将了。这次是你自己领的命，那不管后果如何，都由你自己承担。这担子重大，你应该知道。”

　　怀清知道霍远山已经消了气，应道：“大将军请放心，怀清有十足的信心攻下四州！”

　　“不过，怀清倒还有一事不明。”

　　霍远山接上他的话：“你运气好，今日若没有右相帮你，恐怕你也很难得到皇上的准许。你是想问右相为何要帮助你吧？”

　　怀清点了点头，“是的，怀清不太明白。”

　　霍远山说道：“你可知右相孑然一身，从未娶妻？”

　　“此事我倒是略有耳闻。”郭怀清很是疑惑，“这与右相同意助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也是一段往事了。”霍远山戎马一生，本不重男女情长，但一想起这段往事，心底也不免有些动容。

　　几十年前，有个出身世家的少年。年轻时，便引得上梁城无数姑娘芳心暗许。他十七岁便进士登科，成为当年的状元郎，一路皆是顺风顺水。他胸怀家国，先帝在位时便听取他的意见，采取许多改革。因为他才华横溢，先帝十分看重他，并将自己最疼爱的公主托于他管教。

　　那位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先帝老来得女，对公主更是喜爱万分。公主活泼机灵，又生来便受万千宠爱，脾性自然也颇有几分顽劣。宫中常常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可谁知，自托付于这位状元郎后，公主倒乖巧懂事的多了。

　　随着公主渐渐长大，转眼间也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公主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姑娘，与风流儒雅的老师日日相处，自是生出几分依赖和爱恋。说来也是奇怪，那时状元郎已年过三十，却仍未娶亲。现在想来，公主也并不是单相思，只怕二人之间早已互生情愫。

　　谁料，大周战事突起。在国内叛乱还未平息之前，西戎又侵犯我边疆。各位朝官纷纷谏言，以和亲来求边疆安宁。因小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其他公主都已婚配，若要和亲，必然就要牺牲小公主。

　　先帝当然不舍，这是他从小捧在手上的明珠。因此一开始，他极力反对，并怒斥上奏的大臣们。但边境战事日益严峻，许多大臣都以死力荐，先帝终究是无奈的妥协了。

　　不过半月，那小公主与运送几十万两白银队伍一起，带着自己的使命，辗转千里，去了西戎。自公主和亲之后，大周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公主和亲那年，不过十八岁，但她为大周所做的功绩是任何大将都匹敌不了的。

　　不过红颜薄命，在西戎的日子，公主整日郁郁寡欢。刚过完三十五岁生辰，便薨逝了。

　　那状元郎也从未娶亲，转眼便是二十多年。

　　“这位状元郎应当就是右相，而那位小公主必是崇明公主了。”玉珠本不是个感性的人，此刻听完却也满腹不是滋味。

　　霍远山点了点头，对怀清说：“十几年后相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右相能在朝堂上助你，也不过是慰藉自己罢了。”

　　怀清的心中大受触动，当被裹挟进国家兴亡中去，深情之人也不过是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