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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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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所有动作,细致得仿佛一辈子没见过活人动弹一样,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态举止,眼里的光芒璀璨而柔和。
闻言,他从欧式雕花椅子中站起身,夏小萌跟着他的动作艰难地昂起脖颈,整个人被他笼罩在高大修长的阴影中。
男人拿起帽子戴回头上,满头耀眼的银色短发被笼罩进黑色中,夏小萌这才看出来,他身上的衣服肃穆笔挺,似乎是军装一类,将他的身形衬托得分外挺拔。
赫尔森戴着雪白的手套,右手五指握拳重重击在左胸口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每一个角度都完美得仿佛能用直尺测量,英俊漂亮的面容不但不显女气,反而眉眼坚毅,充满了军人的力量感。
他放下手,微微含起下颌看向仰头望着他的女孩,嗓音低沉磁性,几乎能泛起空旷的回音:“殿下,纳尔特帝国元帅,第一军团长赫尔森·里德,听从您的调遣。”
……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回复,赫尔森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夏小萌大眼瞪小眼。
“什么?”静默半分钟之后,夏小萌眨眨大眼睛,迷茫地问。
赫尔森目光一闪,担忧和犹疑涌出他的金眸,他半蹲下身单膝跪地,让自己和坐在床上的女孩能出于低于她视线的角度,“您不记得了?”
夏小萌更加迷茫:“我该记得吗?我认识你?”
赫尔森深吸口气,他伸长手臂越过女孩的耳侧,摁下召唤医师的铃,“您不要着急,可能是记忆传承出现了些问题,医生很快会为您解决。”
他有一瞬间和夏小萌挨得非常近,她的鼻尖几乎碰到了他胸口坚硬的扣子,就和他的气息一样冰凉。
就像把她抱在怀里一样,夏小萌有点脸红了。
“殿下,您不舒服吗?”
赫尔森敏锐的感知器官发觉到她体温的升高,担心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就见他左手扯住右手白手套的指尖将它拉了下来,露出一只修长漂亮的手。
就听他低声说了句:“恕臣无礼。”
然后体温微凉的大手轻轻覆上了她的额头。
夏小萌活了18年,还从来没有和异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这次突然有个异性对她超乎寻常地关怀,竟然还是一个超级帅哥。
吓得她连脸红都忘了。
赫尔森没有试出她的问题,英挺的剑眉皱了起来,夏小萌差点就想伸爪把那丝褶皱抹开。
这时敲门声传来,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推门走进,他们的目光毫无意外地一进来就捕捉到夏小萌,脸上顿时泛起激动的红晕,一个个几乎要眼放绿光。
几个看起来年纪都不小的人整整齐齐地站到夏小萌的床前,忽然齐身施礼。
“参见殿下!”
夏小萌不知所措地一伸手抓住了身侧人的袖子,往他身边挪了挪。
从有人进来开始就收起神色恢复成面无表情的赫尔森,低头看了眼靠在他身旁的小小的黑色发旋,嘴角不明显地勾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反手握住软软的小手,给予无声的安慰,一边用毫无感情的金色眼眸扫了一眼蠢蠢欲动,要不是碍着他的存在就已经扑上来的医生们,“殿下刚刚苏醒,什么都不记得了,为她做下详细检查。”
几个医生只觉得仿佛一阵来自韦拉雪原的风冷冷地刮过皮肤,刚刚见到醒来的女王激动到过热的头脑一下子冷却下来。
一个看上去颇为年青的医生上前一步,有几分美大叔气质的脸上扯出一抹强压兴奋的和蔼表情,道:“殿下请不要担心,在虫卵里时我们已经为殿下做过周详的检测,您……”
“你说什么?!”
老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夏小萌浑身一震,脑袋上细软的黑毛都几乎炸了起来。
赫尔森顿了顿,在其他人惊讶的目光中用那只摘下手套的手抚上她的头,顿时犹如冰山解冻,就没人听过元帅大人那么温和的语气:“殿下,没事的。”
夏小萌这时候却无心对着他发花痴了,她瞪大眼睛惊恐地在几个人身上来回看了一圈,猛地抬头看向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赫尔森:“他刚才说什么?我是从哪里出来的?”
赫尔森察觉到不对了,他摸了摸夏小萌手感极好的头发,慢慢地向她解释:“虫卵,殿下。每一个虫族诞生都会被包裹在里面,汲取里面的养分,变得强壮之后就会自行撕破虫卵,来到这个世界上。”
夏小萌腿一软,差点翻倒在床上。
“我……我是个……”夏小萌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虫子?”
“没错,殿下!”拼命想和她搭话的另一个医生抢到她面前,“虽然还不知道这一世殿下的虫形是什么,但一定是全虫族最珍贵美丽的虫!”
夏小萌的世界里凭空炸响了一颗巨雷,表情似乎听到了自己即将死亡的噩耗。
就这样,她稀里糊涂地成为了整个虫族备受期待的新生女王。
直接登基的那种。
她什么都不用做,每天接受检查假装回忆传承记忆,无数的虫——对不起,哪怕他们都是人型,也无法忽略他们是一只只虫子的事实——争先恐后地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只能有不存在的不能有她这里没有的,皱个眉都能被护卫队长紧张兮兮地叫来医生检查。
想起护卫队长加菲尔,夏小萌顿时一阵绝望袭来。
即使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只要一想到一只巨大雄壮,浑身覆盖着深红色机械骨骼,比人胳膊还粗的触角一晃一晃的巨型虫子冲她飞奔而来的场景,她就想直接再死一遍看能不能回到原来的正常世界。
沿途的侍从充满崇敬地向二人躬身行礼,夏小萌走进自己宫殿的大厅,果然见到一个阳光俊朗的青年第一时间向她扑过来,不用她自己躲开就被赫尔森一脚踹到了一边。
“咳咳,”青年不敢冲前任长官叫嚣,只是充满哀怨地看着缩在赫尔森身后的夏小萌,“殿下,您又抛弃属下了。”
“加菲尔。”夏小萌不好意思地走出来,还是习惯性地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敏锐地注意到她对待自己和元帅的区别,加菲尔脸色更哀怨了,“作为您的护卫队长,您的意志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无论您去哪里,属下都要跟随您。”
“这倒也不用……”
“我知道您还在为第一次见面的事不开心。”加菲尔低下头,浑身弥漫着低落的气息,像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大狗,“虫族的虫形最为威武,我以为您会喜欢。”
看夏小萌露出了不忍的神色,赫尔森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视线,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虫冷声道:“加菲尔,我让你来做女王殿下的护卫队,不是让你来当宠物的。”
“是,元帅!”曾经身为第一军团长副官的加菲尔条件反射地立正敬礼。
夏小萌:谢邀,并不想拥有这样的宠物。
赫尔森懒得理会他,垂眸看向夏小萌,神色柔和下来:“殿下,您刚才又偷偷从训练场跑出来,负责检测的士兵正因自己的失职而自责。”
“对不起。”夏小萌垂头丧气,因为自己的好奇连累他人受罚不是自己的本意,但是她是一个心智发育健全的成熟少女,实在受不了被所有人形虫当成幼崽面面呵护。
她抬头看着比她高出许多的赫尔森,诚恳地说:“赫尔森,我真的不需要这么多人看着,我很不自在。”
小小娇软的女孩仰着头,玉雪可爱的脸蛋上泛起祈求的神色,那丝隐隐的难过看得虫心都要碎了。
赫尔森看着她,金色和黑色的眼眸浅浅交织,黑色透明见底,金色深邃幽深。
“殿下,”银发的男人笔挺的身形半跪在女孩面前,抬起的金眸映着窗外强盛的日光,美丽更甚于名贵的琥珀,“您知道您对我们来说有多珍贵,对吗?”
“我知道。”夏小萌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回想起还在虫卵中时隐约听到的外界的话,“你们的女王已经消失一千年了吧。”
“殿下,我们的女王就是您。”加菲尔说。
夏小萌垂头不语。
赫尔森和加菲尔对视一眼,轻柔地捧起夏小萌的一只手,宽厚的大掌透过雪白的手套源源不断地将温度传进她的手心,耐心地问她:“是谁告诉您的?”
“那些医生自己说的。”夏小萌说。
赫尔森眼睛微眯,他曾下令严禁有权触摸在女王身边的人在她面前提起她的前世,女王的精神强度才只相当于虫族幼崽,过强的刺激容易让她崩溃。
是谁敢违抗他的命令?
就听夏小萌又说:“当时我还在卵里,他们可能没想到我能听见吧。”
“什么?!”加菲尔惊愕地叫了出来,“殿下,您在卵里的时候能听到声音?”
夏小萌点点头,疑惑地歪头看向赫尔森,似乎在问这很奇怪吗?
赫尔森站起身,从那张犹如冰雪覆盖的面容上看不出分毫他的想法,他伸手摸摸夏小萌细软的长发,转头对加菲尔吩咐:“去把塞西尔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