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麻烦的徒弟 ...
-
痛!剧痛!
雷欧里奥再一次醒来时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
绿色和银灰色的光芒交替着在他身上穿梭,于是他一会儿痛苦清醒一会儿麻木不仁——兰奇总是有办法把别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成倍地还回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最后他还是没有办法保持沉默。
“很久没有玩过这个游戏了,很想念。”死女人说得很轻松,可是不知为什么听起来感觉十分的疲惫,“……对了,肋骨下面十二指肠上面的那个器官叫什么名字?”
“胃。”雷欧里奥想都没想就回答,然后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你身上那个地方被你自己用刀捅了一个大洞,我不过是想提醒你一下……唉,所以才总是说不能让小孩子玩刀啊。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好,怎么可能不闯祸?”
“很好,我已经充分了解了。”雷欧力奥恨恨地问,“那你现在在干什么?……那绿色的念又是什么毒!每一次都疼死我了!”
这一次兰奇沉默了很久。雷欧里奥几乎以为自己等不到回答了。
“……绿色的含义是净化……”声音听起来更加疲倦了,“……净化“银月”的效果。如果一直在银月控制下,你的身体机能总是保持原来的状态,伤永远也好不了。”
雷欧里奥这才发现自己身体上最疼的地方似乎有一处一直处于乳白色状态。很像他自己的念的颜色,却又不完全相同。他有点不敢相信:
“……你在帮我治疗?”
兰奇“嗤”了一声,不屑地说:“想想看,你喜不喜欢自己家的客厅里总是放着一具开膛破肚的身体,出来进去总是能看到……啊,忘了你是要做医生的,大概会喜欢的哈……不过我不喜欢……乳白色的含义是活力,绿色的含义是净化。可惜对这两种色彩我都不是掌握得很好,所以这种状态你大概还得忍受几个小时……真是不好意思。”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把谈话继续下去的意思。雷欧里奥一直不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杂念。他能说话的时候,兰奇会读他的唇语;他不能说话的时候,她能直接读他念想。实在有够憋屈的。
忍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了:
“这么长时间啊,会不会很无聊?”
“是挺无聊的。”不过听这语气,说话的人对此并不如如何在意。
“哪一种颜色你掌握得最好?”
“当然是黑色。不过现在红色也已经很完美了。说起来还多亏了你。”
“你的下一步目标,就是乳白色?”
“没错。现在的你完全没有办法发挥这种能力的精髓,而我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所以她才急着打开我的精孔啊。雷欧里奥明白了。
“……酷拉皮卡能在不同时间控制五种性质的念能力。”他停了一会儿,说。
“嗯?”
她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认识一个人,名字叫做西索,据说能同时控制两种不同性质的念能力。”
她现在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而你现在看到了,我能同时控制三种不同性质的念能力。所以拜我为师可是很划算的。”她对自己很有自信。
“……你却躲不开那把飞刀。”
这句话让她沉默了一小会儿。
“我只是不习惯随时用念护住身体而已。那笔帐以后会跟你算清楚的。”这一次绿色的光芒在他身上呆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疼得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心情胡说八道。
“……我真的是不明白,你到底是强还是弱。”雷欧里奥重新缓过来,酷刑还没有停止,他只能接着问。
“你好像认识不少人,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兰奇很不以为然地说,“身手好,念量强大的人,对念能力本身的控制并不一定比其他人更精致。你却不能说他们弱小。相反,精于控制的人如果过于注重控制的精准,那么在直接力量方面往往失于强大。你同样也不能说这种选择是错误的。其实你的力量和反应都远胜于我,却落在我手里不能翻身。只因为我在这方面走得比你要远得多。
念能力的性质会根据人的性格,经历,愿望而有所不同。所以只要不是太笨,刻意去改变自己固有念的性质的人,每个人的念能力都可以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而反过来,对念能力的培养和使用其实就是无限增强自己固有的特性,会让人的性格变得更加夸张。暴力者更加暴力,阴翳者更加阴翳,狡猾者更加狡猾,变态者……更加变态。
所以念能力的学习,一定要辅以强大的精神训练加以控制,否则非常容易陷入自身性格的缺陷里而无法自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师父对你的教导过程才是最正统的。只不过等你练出来了,最快也要十年以后了。”
雷欧里奥被这一番突如其来的一本正经的说辞搞得头晕脑胀。僵化了很久的大脑努力想要思考一下,结果头绪太多,酱成了一团。
“……喂喂,你也不过才比我大四五岁吧。说得好像什么都经历过一样。难道你是从最基础的开始练起的?”
“那当然。”那语气听起来很得意,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只有这样,对念的控制才是最精准的。开精孔虽然在初期会有突飞猛进的进步,但是很快就会遇到一系列的瓶颈。除非天份好得能够逐一突破,否则这辈子就卡在那里了。酷拉皮卡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一般来说猎人协会的师傅是不赞成直接开精孔的,除非学生执意要求。”
“那你给我开精孔,是不是想让我卡在某个阶段上?”
“那要看你今后的师傅够不够格了。如果是我来教导的话,虽然不敢保证让你达到什么程度,但至少不会变成像酷拉皮卡那样……嗯,说不定你学成以后还可以帮他一把。”
“又是这句话!你从一开始就说什么拜你为师的。”不提酷拉皮卡还好,一提到他雷欧里奥忽然变得怒不可遏,“你就这么急着要得到我的念吗?”
这一次兰奇沉默了很久,七彩的光团看起来恍恍惚惚的。
她似乎叹了一口气。
“……因为,这些话总是想要说给你听的。可如果不是告诉自己徒弟,我就亏了……算了,不管怎么你已经听过了,爱怎样也随你。”
然后她就像一只被敲了一棍子的乌龟一样死死缩在壳子里,不论雷欧里奥说什么都一声不吭。他猜想这会不会又是这女人为了达到目的而使用的手段,可是心里总有些不安。
“……那么你究竟是从几岁开始学习念的?……这种问题说一下没有关系吧。”
就在雷欧里奥问了好几遍,等得快要泄气的时候,兰奇说话了。
“六岁。”
“那么小……也就是说,你学念已经将近二十年了!”雷欧里奥想,“怎么会有人教这么小的孩子念?”
然而兰奇也只回答了那一句而已,确切地说是一个词。之后直到治疗结束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阵绿光闪过,雷欧里奥却已经不再感到疼痛了。
“行了,你可以走了。”
雷欧里奥一开始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尔后觉得哪里不太正常。其实应该说是非正常状态经历得太久,对正常状态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虽然在念的世界里所有物体都是各种颜色的光的形象出现的,可是眼睛还是会被台灯微弱的光亮刺痛得冒出泪水。浑身的骨节就像锈住了一样,稍微一动就发出“咯吱”的响声。肺里的空气不知已经储存了多久,随便吸一口气都觉得异常清新。
他忍不住跳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几乎完全完全没有那种卧床很久的人应有的虚弱。果然身体机能没有任何变化,兰奇那家伙在这一点上倒是没有说谎。
不,应该说,她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不屑于去夸大它的效果。不过令人气愤的是,她居然真的就一直让他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啊——啾!”好冷。
风吹起窗纱,天色已经渐渐青白。原来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兰奇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的老位置上,脸上白惨惨的没有什么血色。
“你一晚没睡?”雷欧里奥抽了抽鼻子,问道。她则捂着嘴打了个呵欠,连正经回答都懒得给一个。
“噢,对了,你的箱子我嫌碍事放到门背后了,你自己找吧。”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一副随时都能睡着的样子。
那个位置还是很显眼的。雷欧里奥看了看自己的手提箱,又看了看兰奇,感觉有些奇怪——坐在沙发上的不再是那团会发出刺耳的讥讽的可恶彩色光团。那就是兰奇,那个总是在他起床之前就开始准备早餐的兰奇,那个不时会用担心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兰奇,那个笑靥后藏着重重心事,晚上咖啡从不离手的兰奇。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左臂的袖子上破了一个洞,旁边还有干掉的血渍。她倦倦地合着眼,披散的黑发有些凌乱,从眼睑上闪烁的亮粉来看,晚装还没有来得及卸掉,唇膏的颜色已经快自己掉光了,双唇苍白而无力。憔悴的面容之后不知还残余了多少生气。
表情看起来宁静安详得像一幅画。就是太安静了,仿佛人没有在呼吸。
“很累吗?”不由自主地问完这一句,雷欧里奥简直想打自己嘴巴。想到那个雨天发生的一切,这个女人就算暴死街头他也不会同情。
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什么新的骗术!
“废话,谁熬了一晚上不困啊!”她皱了皱眉头,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可是即使只是说句话都会觉得后力不济的疲乏,头一抽一抽的疼。
她哼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
该死的,念又透支了。这一次不知道多久才能补回来。救人果然比杀人麻烦多了。唔,如果白色能变得完美一些,大概就不用这么累了。
过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睁开眼睛,雷欧里奥还站在原地没动。她笑出了声。
“怎么?从我的大门走出去就这么困难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拿锁链捆着你呢。”她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时间不早我就不送你了……呵——我现在要抓紧一分一秒补觉。”
卧室的门“呯”地一声从里面关上了。雷欧里奥拿起自己的公文包,默默地走出了兰奇的公寓,轻轻合上了房间的大门。当黄色的桦木漆门“咔哒”一声锁上的时候,心里仿佛也有什么东西被切断了,忽地一空,一松,茫然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