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一世安然》仲雪

38、第三十八章：成为太阳

　　通往楼上的路一路鲜血淋漓。

　　地上横七竖八躺得到处都是尸体，看装扮全部都是百华的忍者。我不敢停下脚步，只得匆匆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开。一路上没有我熟悉的身影。但是下一秒又如何呢？再下一秒呢？

　　恐惧和厌恶占据了我的内心，让我甚至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这些曾经阻止我们的守卫会被杀死在这里。

　　我感觉自己正行走在地狱里，而杀死这些人的恶魔此刻正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追着我，就像是等着玩弄一只老鼠的猫那样。

　　一个人的一生都在笼子里度过是怎么样的感觉？从前的我从来没有了解过。我很少为我自己的身世感到悲伤，因为我知道，在我的生命中有过实实在在的光芒。

　　在我来到吉原后，我明白了我所拥有的不只是拯救我的那一束光芒，还有很多人遥望而不可及的自由。我本来以为至少太阳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那光和热还有希望，就像是太阳本身一样会永远照耀着大地上所有的人们。

　　但是现在，我只能拼命向前跑着。
　　我脚下踩着不知道是谁的血，头顶上是人工合成的，没有温度的灯光。

　　这里唯独没有我所以为的希望。

　　那一年，当我听到铃兰小姐，日轮小姐，还有那时刚刚被卖进这里的月咏的故事时，我恍惚觉得自己穿越到了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我的一生到那一刻为止就是从乡村的小路通往战场。我自以为见识过残酷的现实，却发现这个世界上依旧满是我不能想象的事物。

　　我见过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们，我也曾在大雨之中看着所有珍视的东西全部被夺走。我曾经狭隘地以为我所经历的就是一个人能够承受的最大的悲哀。但在这之前，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被亲生父母卖掉的孩子和被关在笼子里眼神中没有一点亮色的女子。

　　“有那个力气自怨自哀还不如站起来去跟现实战斗啊。”

　　我知道日轮小姐还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我不可能听到她的声音。然而尽管这只是我的回忆，我却依旧能够非常清晰地想象出她回头看我的样子。

　　那双眼睛依然会是亮晶晶的，没有被苦难染指一星半点。

　　“就算我一辈子都只能住在笼子里，我也要好好看看这个关住了我的地方。”

　　我在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站住。只见晴太此刻正背对着我奋力拍着门，高声呼唤着里面的人。然而门的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任凭晴太怎么拍打都纹丝不动。

　　这里就是关住日轮小姐的地方了。
　　我知道她一定就在里面，就算她决定了不回应晴太的感情。

　　一位高大的白发老者此刻端正地站在晴太身旁。
　　那种居高临下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就是夜王凤仙了。

　　我毫不怀疑他一定会出手杀掉晴太甚至还有日轮小姐。
　　而我的弓和箭，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切而存在的。

　　“弓箭手小姐就不怕夜王杀掉你么？”

　　“作为他的徒弟我很负责地告诉你，我师傅发起火来可是超级恐怖的哦。”

　　追着我的死神也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但我没有回头去看他一眼，只是紧紧盯着眼前那一扇门的方向。对我来说，至少在这一刻，除了我的箭是否命中了目标别的东西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随着少年最后的一个音节落下，那扇门炸开的声音如同惊雷一样划破了空气。

　　“原来如此！是把炸药绑到了箭上啊。是从武士先生那里偷来的么？弓箭手小姐我更加看好你了哦。”

　　少年一边称赞着，一边却毫不犹豫地一个翻身跳下了楼，盘着腿一屁股坐到了中庭的兔子石雕上。

　　这种时候的下一句话难道不该是夜王那里我会帮你想想办法么？
　　至少为我说句好话也行啊！

　　果然坏人不管怎么伪装骨子里都不是好东西。

　　这么轻易地对他抱有幻想是我太天真了orz

　　但是不管怎么样，门炸都炸了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为了防止误伤，炸药的分量被我控制得非常精准，只够在箭头插进门缝里的那一刻触发从而炸开大门。晴太也是个非常机灵的孩子，在听到箭尾划破空气的响动时赶紧跳开到了一边而完全没有被波及。

　　至于夜王，以他的实力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这人被我的炸药正面糊脸也只是多了几道小伤口而已。然而就是这几道小伤便足以让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我身上了。

　　“你是谁？也是来取我人头的么？”

　　夜王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之感。我险些就被这强大的威压给打倒而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我咬了自己的手背一口从而硬生生迈开了腿，成功躲过了夜王的第一击。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翻过扶手直接跳下了阁楼。
　　虽然这高度可能会摔个半身不遂，但是如果被夜王抓住，估计小命都要当场没了。

　　“神威，这是你的人么？”

　　“长得倒不错！但是可惜，老夫还是喜欢顺从的女子。”

　　夜兔果然都是高手！我落地时还在心里暗自庆幸这次总算没有崴到脚呢，对方转眼就追了上来。夜王倒也不着急抓我，而是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我拉弓搭箭做出防御的姿势。

　　“师傅可别说笑了！我怎么会派这么弱的人来刺杀您呢？”

　　“那她就是幕府的人了。更加该杀！”
　　夜王说着，又朝我走近了一步。

　　我此刻已经别无所求了，只希望晴太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带日轮小姐离开这里。

　　“她是不是幕府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啊，她是为了楼上那位来的呢。搞不好是什么时候逃出去的侍女哦。”

　　“可笑！在老夫的吉原哪里还有能逃出去的女人？”

　　“不过，这眼神很不错啊。”

　　“有点像我的太阳。”

　　夜王没有动，也没有伸手去拿放在石雕口中的夜兔伞。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狂热。

　　“师傅，还请您手下留情，别跟我抢弓箭手小姐哦。”

　　“这个你说了可不算。”

　　“这样倔强的眼神，真是让人生厌啊。”

　　我以为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夜王却突然翻脸直接走上来按下我手中的弓箭，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他当然没有下死手,但是就这一下就让我嘴里尝到了血味。

　　“我们夜兔最大的敌人就是这天上的太阳。”

　　“不管谁在这大地上做了什么，它都永远不会改变。不管我多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战胜它，甚至不能触碰它。”

　　“我在地上已经没有对手了。但是那个太阳，唯独那个太阳，我始终不能征服。”

　　“所以你们的眼神我看了就不爽！”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无论遭到什么样的对待，都永远不会改变，永远不会沉沦。”

　　夜王拎着我的衣服把我举了起来。
　　他眼睛里赤裸裸的征服欲望让我那被打得不太清明的头脑更加难受了起来。

　　这样的眼神在吉原从来都不缺。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神时，我还非常不适应。是日轮小姐和铃兰小姐好一顿劝才让我没有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干出杀人灭口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我在知道了铃兰小姐因为将军府里的那个人而被迫和爱人分开的时候，会那么地愤怒。我恨那些只想着征服一切的人，恨他们让这些女子被当成了玩物。但是在心底的某一处，我更恨我们攘夷军拼了命却什么东西都没能改变。

　　“我要把太阳拖入地底！我要给她带上枷锁，让她永远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此刻已经陷入疯狂臆想之中的夜王这句话到底是对我说的，还是对着并不在这里的日轮小姐。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幅嘴脸都十分地让人看不下去啊。

　　脖子上的力道被再度收紧，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了。
　　但是不能放弃啊！

　　当初她们一定是付出了很多，赔了很多笑脸又说尽好话，冒失的我才没有被斩首示众。

　　为了她们，还有当年冒死跑进去救我出来的桃子姐。
　　我也不能在这里就这样死掉！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赎罪。
　　我答应了铃兰小姐还有晴太，要把太阳和月亮还给她们啊。

　　“安雅小姐！”
　　是晴太的声音啊。他居然还没有离开么？

　　“太阳是不会这么容易屈服的东西！只要还有晴天，太阳就会再次升起！”

　　小子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神智还剩下一丝清明的我突然意识到晴太的行为不太对劲。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空档无声无息地带着日轮小姐跑出去很远了。他现在的行为，倒像是在故意吸引夜王的注意力一样。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我用余光扫视着四周，果然看到了远处有一道飞奔而来的银色身影。

　　曾经的战场上，年轻的小将们飞奔而过的地方总是会带起血花一片。
　　白色的夜叉，此刻身影一如当年一样。

　　有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只要那道银色的光芒还在，就什么都足够了。他的身影比那看不见的太阳还要更加耀眼，穿过了面前的无间地狱，将一切绝望与阴霾都统统斩断。

　　面对此情此景，我又怎么还能够坐以待毙呢？

　　“喂，你这个色老头，少自称什么夜王了。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给生你养你的乡下老妈下跪道歉啊混蛋！”

　　因为是晴太的缘故，夜王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过去，施加在我身上的力道稍稍松开了一点。我趁着这个空档摸出了藏在身上的一个什么东西就朝着夜王的眼睛戳了过去。

　　那是月咏留下的那只烟斗。

　　几乎就是同时，银时的洞爷湖从夜王的右肩头穿了出来。
　　夜王的手一松，我一下子失去了钳制摔向了地上。

　　我本以为会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直接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但是下一秒，我却被一个人给稳稳地接住了。

　　“这个样子真是太狼狈了啊，百华的前首领安雅小姐。”

　　“桃，桃子姐？”

　　“先不用谢我。要不是她们通知我，我还不知道这里闹出了这么夸张的状况呢。”

　　“你们都放心吧！属于你们的希望都还好好地呢。”

　　最后这句话显然不是对我说的。我保持着被桃子半抱着的姿势扫视周围，发现房顶上，角落里，到处都站满了百华的忍者。她们都用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眼神看着地面上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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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打戏苦手的时候。
还有安雅实力银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