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玫瑰的名字》陈十年

3、第 3 章

　　赵逢秋摸摸往椅背方向贴过去，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许卉显然也被吓到，眨着眼，无辜地看向余应春。
　　“余导……”
　　余应春铁面无情，好似没接收到她的秋波，“毫无工作态度，从签合同到现在，这么久了，你在干什么？”
　　他站起身，手撑在桌上，高挑的身材笼出一片阴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指着旁边的门:“滚蛋，就现在。”
　　许卉还懵着，试图挽救，“余导，我错了……我看了的，我……”
　　余应春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出门，椅子在他离开的时候被推后，在地面上刺啦一声。
　　赵逢秋茫然看着许卉，弱弱地站起身来，指了指门口。
　　“那……我也先走了。”
　　许卉与傅西泽搭过几次，求助地看向傅西泽，“傅老师，这……”
　　傅西泽摘了眼镜，捏了捏眉心，“抱歉，你还是找余导吧。”
　　说罢，也出了门。
　　赵逢秋步子快，走出很远才停下来，拍着胸口，余应春走得更快，她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听见傅西泽在身后叫她:“赵老师。”
　　赵逢秋停下来，转身对上傅西泽的微笑:“傅老师。”
　　傅西泽眼镜挂在胸口，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他自出道起，便是清冷挂，这会儿忽然叫人觉得亲近不少。
　　“你没被吓到吧，赵老师。”
　　赵逢秋摆手:“没有没有，余导认真是好事。”
　　傅西泽又笑:“嗯，你别放在心上，其实余导他人很好的。不过今天这会儿是开不下去了，可能开机也要推迟一段时间了。”
　　他按下去的电梯，电梯缓缓升上来:“也不好说。一起？”
　　赵逢秋点点头，和傅西泽一起搭电梯下楼，脑子里还在想他说的开机推迟一事。电梯叮一声，停在一楼大厅。
　　傅西泽和她道别:“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赵逢秋点点头，目送傅西泽离开，余光一瞥，瞥见余应春站在门外。耳边拿着电话，表情很不好看。
　　赵逢秋看他的时候，余应春恰好转过身来，目光瞥过来。
　　其实不必要躲开，但赵逢秋无端感觉做贼心虚，迅速转开了视线。
　　不对，她躲什么呀。赵逢秋吐槽自己，脑子里迅速浮现不久前余导那一句中气十足的“混蛋”。
　　算了，她还是躲着吧。
　　不对，她还是去道歉吧……
　　短短几分钟，赵逢秋心里已经退堂鼓和冲锋号角打了十几架。她怂怂地，一步一挪，挪到门口。眼看离余应春就几步之遥，赵逢秋咽下一口气，猛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余导跟前，认真鞠了个躬，声音洪亮:“余老师，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余应春看着低着头的赵逢秋，笑了声。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赵逢秋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嘲笑……？还是别的什么？
　　余应春没再出声，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抬起头，忽然听见余应春电话那头的声音:“余先生，那我们就好聚好散吧。”
　　……？
　　赵逢秋茫然抬起头来，看着余导，电话已经挂断。
　　余导……被甩了？
　　赵逢秋微微睁大眼睛，她该怎么办？安慰一下？还是……
　　好尴尬啊，早知道她就不该过来的，现在骑虎难下。
　　赵逢秋脑子里飞速运转，发现余应春正看着她。
　　几乎是异口同声:“对不起什么？”
　　“余导你别伤心，这不是什么大事。”
　　……
　　有几秒钟万籁俱寂，就像是社死的号角。
　　余应春皱眉看她，反手将手机放进上衣口袋，说:“伤心什么？对不起什么？赵逢秋，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说话我都听不明白？”
　　赵逢秋敏锐地抓住关键词:你们，都。
　　难道甩他的对象也是个小姑娘？
　　赵逢秋摆手，撇清关系:“余导，这种事不能以偏概全，我就不是这种人。”
　　余应春眉头皱得更深，一头雾水更朦胧，“没什么事就回去吧，真想点外卖就和工作人员说。”
　　他扔下这么一句，转身上了车。
　　赵逢秋看着他背影，直到连车尾气都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陷入沉思。
　　他们在一个频道上聊天吗？好像不在。
　　赵逢秋拿出手机，给顾瑶发消息。
　　【逢秋】:我刚才和余导道歉，结果碰见他被甩。
　　【瑶瑶要努力赚钱】:？姐妹，你这什么黑鬼运气。
　　【瑶瑶要努力赚钱】:你还活着吗？杀人抛尸的话，记得把埋尸地点托梦告诉我。
　　【逢秋】:……
　　【逢秋】:说点阳间话吧。
　　【瑶瑶要努力赚钱】:可是余导就是这么恐怖啊，以前八卦新闻还说，女演员被他骂哭。
　　【逢秋】:……
　　【逢秋】:这个我能想象，他今天让许卉混蛋。
　　【瑶瑶要努力赚钱】:！！许卉？？一种植物，怎么是她啊？她肯定又要拉着我偶像炒作了！！！！！我恨！！！！！
　　【逢秋】撤回了一条消息。
　　【逢秋】:你什么也没听见，不然你帮我赔钱，一百万，你得摊五十万。
　　【瑶瑶要努力赚钱】撤回了一条消息。
　　【瑶瑶要努力赚钱】:但真的骂得好，许卉要演技没演技，要颜值也就那样，还扒拉我男神吸血。
　　【瑶瑶要努力赚钱】撤回了一条消息。
　　赵逢秋笑出声来。
　　一抬头，又笑不出来了。
　　她好像把余导的八卦传出去了，还撤不回了。
　　*
　　那天赵逢秋回到酒店，对门的余应春一直没动静，剧组的群里也安静如鸡，一切都感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直到三天之后，看见群里的消息，换了女主角，这一次是一个新人演员张惜。
　　赵逢秋在这两天里，和剧组的场务和统筹老师倒是打成一片，并从她们那儿得知，原本余应春就不想选许卉出演，碍于背后的金猪爸爸，这才妥协。
　　陈音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你之后记得离余导远一点，他吃人的。”
　　周悦啧她一声，让她别吓小孩。
　　赵逢秋弱弱地反驳:“周姐，陈姐，其实我已经二十四了。”
　　她俩异口同声，把碗里的肉夹给逢秋:“那不就是小孩儿嘛。”
　　逢秋只好道谢，拦住自己的碗:“好了，谢谢陈姐周姐，真吃不下了。”
　　那天余应春和她说，想点外卖可以找工作人员，她还是没好意思找。在楼下餐厅吃了两顿，被周姐看见，拉着她一起下馆子，这才促进了这关系。
　　赵逢秋扒拉一口饭，想起什么，忽然问:“陈姐，余导他……有对象吗？”
　　陈音瞥她一眼，想得很歪，一巴掌还在她肩上，“小赵啊，眼光真不错，看上小余了是吧？”
　　赵逢秋被呛到，咳嗽起来，连忙否认:“不不不，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
　　陈姐一脸“我懂的”的表情，语重心长告诉她:“小余是好人，工作认真，长得可帅，不输那些小明星的。你有眼光啊。”
　　赵逢秋:“可是你刚才还跟我说，让我离他远一点。”
　　陈音嗐了声，“这不是逗你玩嘛，要是真看上小余，你就上，姐姐们支持你。”
　　周悦也跟着劝:“是啊，小余这人不错的，就是看着有点凶，你别被他外表吓到。”
　　赵逢秋:……
　　何止是有点。
　　她咳嗽几声，低头吃饭，试图把这事儿含糊过去。
　　陈姐和周姐好像都不知道余导被甩的事儿，甚至都不知道他谈了恋爱。按理说，陈姐和周姐都和余导是老搭档了……
　　赵逢秋更心疼余应春了，太可怜了，还没来得及公开，感情就已经结束了。
　　赵逢秋本以为陈音和周悦在开玩笑，哪知道当晚就收到了陈音的微信消息，她把余导的微信名片推给了自己。
　　【音沉】:小赵啊，下午都忘了问你有没有对象了。你没对象吧？
　　【逢秋】:……没有。
　　【音沉】:那整挺好，你快去追吧，我看好你。
　　赵逢秋不知道该回什么，索性没再回复。她对着那张截图发了好久的呆，犹豫着要不要添加，在微信上再和余导道个歉。
　　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顾瑶的电话先来了。
　　“许卉走了吗？”她单刀直入，只对傅西泽的事感兴趣。
　　赵逢秋觉得她们的友谊好像塑料花，不满道:“你都不关心关心我？没爱了。”
　　顾瑶找补:“这你不是好好的吗？我不用操心啊。所以许卉走了没有？”
　　“嗯。”赵逢秋回答，一心二用，决定还是加一下余导的微信和他道歉。
　　她保存图片，退出陈音的对话框，打开扫一扫。
　　——叮。
　　跳出来联系人。
　　顾瑶听见肯定答复，声音明显兴奋了好几个度，“我就知道，她才不配！哼……”
　　点击添加通讯录。
　　顾瑶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大抵是解气了，终于想起关心好友。
　　“哎，对了，你上回那相亲怎么样了？”
　　赵逢秋漫不经心地答:“还能怎么样，掰了呗。那个男的看着挺好的，结果开口三句不离他妈，我无语了呗。”
　　顾瑶哈哈大笑，赵逢秋看着手机里跳出来那行小字，陷入沉思。
　　……
　　【添加联系人失败，对方把你加入了黑名单】

　　鱼把逢秋拉黑了，逢秋把他删了，鱼改了昵称和头像。
就得到了以下结果
↓
【添加联系人失败，对方把你加入了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