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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试音 ...

  •   “民女玉萼见过公主。”

      这玉萼倒是好手段,居然能将黏在她身上韦敛遣走。

      韦敛这小子,疯狂迷恋她到了让鸾心等人瞠目结舌的地步,整日寸步不离,恨不得能将玉萼绑在身上。

      玉萼跪在鸾心面前的时候,鸾心还没从惊叹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天哪,真奇女子,怎么把韦敛那种跟屁粘人精甩掉的啊!

      玉萼挪到鸾心面前,郑重一拜,额顶触地,双臂往前一展,如此不寻常的跪拜的礼数,上次见到还是在阮沛的地牢里。

      鸾心还记得自己上次还被□□的跪拜惊到过,往事心中过,鸾心忽地双眸一亮,所以,这女子也是无妄谷的旧人?

      不该啊,鸾心将眼神往那玉萼扣在地面上的双手一放,玉手如斯,定未到双十的年华。

      鸾心让她落了座,也不言语,耐着性子,等着她先讲,心里不知怎的,有些难耐地焦躁,无妄谷的人每次出现都会让她心绪不宁。

      “玉萼的主人是无妄谷旧人,见到公主按照谷中规矩行礼是主人的意思。”

      玉萼讲话很慢,照鸾心平时的性子,应该很惊异遇到和有关母亲的人,可了解到玉萼此番来到她面前,阮沛在当中有点将计就计推波助澜的意思,鸾心就一阵心不在焉,她突然很不想听玉萼的话。

      “公主聪慧,想来对无妄谷的渊源早有耳闻,按照谷中规矩,无妄谷现在的主人应该是公主……”

      “要见本宫,想来你家主子自有别的办法,为什么要先把你弄成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要见本宫,用得着先从韦敛下手?绕那么多弯路,你家主子这是何意?”

      “还望公主宽宥,玉萼是个奴才,主子下令,奴才听令,主子的用意,奴才又怎敢擅自揣测。”

      玉萼见鸾心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好生惊诧。

      “不过奴才前日里如何这般不死不活的样子,主人是吩咐过,要讲予公主听的。”

      玉萼见鸾心微微侧过头,一双眸子猛然刀子一样朝自己刮了过来,心里一惊,道:

      “主子说:当日公主的母亲,侧千谷主就是如玉萼前几日那般,断了这血枯的药,又临盆出血,才暂且殒命的,如今公主若是得了打开续命轮的法子,侧千谷主或许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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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鸾心料到此行南烟,定免不了要和聂云昭照面,只是没想到,聂云昭竟然会定下群芳馆当日与鸾心诀别的那间厢房,而且还带着林樾婉。

      聂云昭身边的小厮打帘迎鸾心进去的时候,那曲《月下海棠》的最后一抹余音正从樾婉手中的琵琶弦上散开。

      鸾心方才就在外间的听了好一会儿了,樾婉一手琵琶弹得还跟当年一样,丝丝缕缕,一曲作罢,用鸾心母亲的话来讲,曲子弹得跟梦一样,醒来恍惚间以为那弦音就是那水中月,手中沙,掷个石子儿,呼口气就散了……

      鸾心绕到屏风正面,聂云昭正捧着手掌大小的茶壶站在窗边,眼神放在窗外的景致里。

      一阵风起,撂起他的发带,鸾心从他的鬓角看起,看到他越发凸显的下颚骨,就将眼神收了回来。

      就这么轻描淡的一眼,分量虽轻,一旁的林樾婉却很用力地将这眼神的余温一丝不剩地记在了心里。

      她自小就有意于聂云昭,也并不避讳自己芳心暗许之处被旁人所知晓。

      她在意的是夜鸾心的态度,当年的夜鸾心对她放在聂云昭身上昭然若揭的心思满不在乎,现在更这样……

      只是恐怕现在多了些怜悯,对,怜悯,林樾婉低头勾了勾嘴角,弹琵琶的手麻麻的。

      鸾心见林樾婉试了试音,知道这是还有一曲的意思,鸾心也不急,沉默地落座,注意力放在早就备放置在桌上的一摞一摞地账本上。

      这曲,我夜鸾心不听了,她心道,从小只要我在场,你的琵琶就变味儿。

      鸾心耐心地翻看着,瞥眼瞧见一旁的香灰已经积了一层,才回过神来,一抬头,正撞到聂云昭早放在她身上却来不及撤走的眼神上。

      那眼神鸾心是熟悉的,鸾心没有回避,只是默然地正襟危坐,微微吐了一口气,聂云昭仓皇地收掉眼神,揭开一旁的香炉,用银簪拨了拨。

      “张凌的二儿子张思维,如今是户部尚书,今冬刚履的职,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平步青云是谁一手促成的,想必你已了然,走马上任之后,这户部尚书,整个南烟的账房先生,果然非同寻常,算了一大笔账,国库的账自然不必说,他还一并把皇上的私账也算了,这南烟宫廷的账向来就是越查越乱,他倒好,在文武百官面前,将皇上的私账点算的一清二楚,每笔银子的出入,点算的一干二净,场面一度紧张,搞得皇上下不来台,只得把后宫掌事儿的太监交出去几个,当庭杖毙,好歹保了杨公公,这出朝廷闹剧最终以皇上应允,以后将后宫账册交予户部对账而宣告结束,今后每逢初一十五,这惊魂未定的杨公公可得拿着后宫一水的账册往户部去签批了,就是个太监恐怕都咽不下这口气,可万万没想到今上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权威扫地,户部一提要审后宫账册,他大大方方就应了。”

      聂云昭顿了顿又道:

      “说来可笑,整个南烟都是皇上的,可皇上如今花一毛钱都得朝野皆知,一不留神这银钱使的随意些,御史台那群老顽固“勤俭治国”的话头又是个没完没了,今冬外销炭的去向,恐怕皇上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聂云昭边讲边瞄到夜鸾心的纤指,这时候她正将两手的食指扣在一起,这是她费神揪心时的惯常小动作。

      南烟朝野这出由账本引出的闹剧,鸾心通过飞羽卫很早就听说了,可如今在南烟地界,由故人之口听得事情的原委,鸾心内心又是另一番计较。

      连聂云昭都体会到了父皇对放权事的不屑一顾吗?

      她不信她的父亲真如聂云昭所说的毫不在乎,父皇热衷风月,淡看国事,这她知道,可父皇绝不会如此显而易见的大权旁落。

      父皇近来来总是有些离奇的举动,鸾心至今琢磨不明白。

      比如聂忌海谋反之事虽没有明刀明枪可也是昭然若揭,随可他全然没有对聂家赶尽杀绝的意思,甚至是装糊涂对此事不了了之,聂忌海也不傻,告病托职,赋闲在家,闭门不出。

      父皇仍然把护卫自己和太子的要职交给了聂云昭,宸妃是聂忌海的人,父皇早就知晓,可依旧保着她宫妃的尊荣,皇长子夜长亭也无分毫牵连,甚至从边境调回了烟都。

      鸾心自想起讲“别以为在南烟有聂家就够了”的那人就给父皇去了信,可如今南烟这形势,父皇哪儿像是将那信读进去了的意思?

      自己的远嫁的原因又有多少是父皇没有讲出来的?

      母亲的事呢?母亲的事,父皇又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鸾心又想起了那日玉萼那番轻易就让她夜不能寐的话,她没想到此次回南,本意是搞清楚外销炭的事情,回南第一步就又是母亲的往事找上门来。

      她绝不相信母亲只是玉萼口中的“暂时”殒命,母亲咽气的时候,她就站在她身旁,“母亲还活着这个念头”在玉萼话音刚落的时候,石破天惊地从鸾心的脑海里掀起了一阵猛浪。

      转瞬又被鸾心清晰的回忆平息了下去,绝不可能……可她提到了续命轮,又是续命轮……

      “此事听来离奇,公主心有疑虑不稀奇,我家主人说了,能费多般周折,勉力当面将此话讲给公主听,自然是有实证作保,公主若能给我家主人一展实证的机会,定能让公主确信无疑。”

      一番话完,玉萼提议让鸾心三日之后随她去见这让她确信无疑的实证,鸾心目送玉萼掩门而去,留下一屋的沉寂,猛然觉得遍体身凉,掌心一展,上面是一层颤抖的湿意。

      鸾心深陷在对双亲的疑惑当中,一时倒忘了身旁的两人。

      回过神来的时候,正瞧见樾婉正掀开聂云昭的茶壶,往里续水,一小截皓腕从衣衫里露了出来。

      鸾心眼前一亮,心叹,林家的闺秀真真是正经的烟都闺秀,尽管家族败落,身世蒙尘,不得不靠俗脂艳粉掩盖从高处跌落的自尊心,可这偶尔抖落出的美,始终是晃眼的,是经得住琢磨的……

      鸾心见聂云昭并不避讳地林樾婉来见她,其中的用意她犯不着深究,也就懒得跟她搭话,自顾自地与询问了聂云昭一些南烟朝事。

      “这些账本,有些是从税官处得来的历年外销炭的账目总览,有些是从杨公公手上拿来的以前的后宫账目,杨公公手下的小太监办事倒挺利落,拓印的速度很快,飞快就呈了上去,皇上一页没看,就差人交给了太子。”

      聂云昭讲完啜了一口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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