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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毒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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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起话说得急,朝旁边啐了口唾沫,接着道:
“这会儿也不过是崖底无人罢了,崖外定然是阮沛的天罗地网,不过是暂时输掉了霾水凉州,你当我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不顾性命不顾我背后的国家?你是医者,你自己闻闻这异味,浓烈至此,蛇群至少被引过来一月有余!一月时间!公子沛的护卫还有你的飞羽卫,发现过一丝丝西祁之人潜入的活动?一月前我在哪儿?一月之前我纳侧妃了,簌仙!”
反应过来的赫连垣,急怒攻心.
这女人竟误会自己卑劣至此,而自己不远万里来为她庆生!
在崖底发现已入蛇阵之时,毫无犹豫就将身上唯一一颗隐浴雄黄放入了她的口中。
如今真是败兴!败兴至极!
夜鸾心明白过来,内心越发纠成一团,是呀,她这是怎么了?摆阵之人怎么可能是霍起呢。
撇开他不可能开启蛇阵不说,他本一贯鄙夷卑劣地用毒之术。
何况他可是自己打小的密友,蛇阵虽是西祁毒师的绝技,可若是掌握了精髓要诀,别国之人也不是不可以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言了。”
鸾心满眼歉疚,急忙道歉。
赫连垣见状,神色缓和不少,后悔方才自己怎的如此失态,几乎是在朝鸾心大吼。
“内子不过是想着这是西祁秘术,才会无意疑心到三皇子身上,三皇子如此疾言厉色,真是有失风度。”
阮沛不待见赫连垣急红了眼的样子,更不受用鸾心那满脸的歉意。
过来又想拉鸾心上马,鸾心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只是焦急地思考起来。
怎么办!聚集的毒蛇越来越多,狼群不停地踩踏攻击,风魁和雪刃也不停地踩着正四处游走的毒蛇。鸾心瞄见正靠近赫连垣的毒蛇,大惊。
“霍起,你没吃隐浴雄黄?”
“如今笛声尚未想起,你已经服下了隐浴雄黄,暂时能应付还没发疯的蛇群,如今蛇阵摆在这崖底的平地上,让公子沛的狼王带你从崖壁上离开。”赫连垣道。
赫连垣听见夜鸾心只是哼了一声,就知道她那股子倔劲儿有又上来了。
刚想开口,只见好久没吭声的阮沛将鸾心一边将鸾心拎了起来,一边打起来口哨,威风凌凌的白狼王闻声而至。
看来阮沛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阮沛,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鸾心大喊。
阮沛刚把鸾心放在白狼王的背上,鸾心抽出白绫将阮沛双手缚住,自己抽身闪到一边。
“怎么?觉得我是你们抵抗蛇阵的累赘吗?一个自作主张要把唯一的隐浴雄黄硬塞给我,一个逼着我先逃,如果现在是走一个是一个的境况,那个人也不该是我,我服了药,蛇群暂时不会动我,你们两个谁爱走谁走!阮沛走,你的狼,拼死也会带你离开,把这两匹马也带走!出去把治蛇毒的药备好。”鸾心大声道。
听见那句“阮沛走”的时候,阮沛像是被扇了一记耳光,尤其看见赫连垣眼神突然亮起来的时候,更是急怒攻心。
“你们都想让我走,别忘了,我可能是那个唯一能解决蛇阵的人。”
鸾心瞧着阮沛发红的眼睛,朝她嚷嚷了一句。又开始思考起来。
忽然飘渺的笛声像是从高处散落下来,带来无边的凉意。
蛇群闻声开始剧烈的扭动身体,它们纷纷抬起可怖的蛇头,蛇信齐齐吐露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随着笛声节奏加快,蛇群疯狂地攻击起来,它们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升向着阮沛和赫连垣方向猛扑。
他二人提轻功飞来转去,砍杀蛇头,可是蛇头像是无尽的,砍了一波,接着又是一波。
鸾心边抽着丝线绞杀蛇头,瞟见已经被蛇咬中的他们,心里搅做一团。赫连垣的方向没了动静,阮沛一只腿像是费了一般,只能半跪着对付袭来地无数蛇头。
难道真要命丧于此??
万分为难之时,鸾心突然想起面目模糊的母亲,那个着青衣,一张面具覆面,轻易就能不着痕迹用轻笑掩盖愁容的女子,每夜都会立在一盏灯前,听自己背诗……
“鸾心,若是遇到人你打不过了怎么办?”
“跑!师父教了鸾心轻功。”
“要是跑也跑不过,飞也飞不动了呢?”
“嗯……额娘会来救我的。”
“傻孩子,记得额娘督促你背的诗吗?”
“鹤鸣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嗯,记住额娘的话,以后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飞也飞不过,就深呼凝神想想这些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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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六王隔着纱帐眯眼瞧着正在捣药的白衣女子。
她披散着只束了纯白丝带的一头黑发,偶尔发丝飘下,纤指轻勾,别上耳发,低着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偶尔指尖轻点捣好的药粉,放入口中浅尝,这入神的模样,像是下凡的捣药仙姑。
四周都是辛辣苦涩的药草味道,这从阮沛醒来之后就一直折磨着他,可他还是耐着性子装作还没有醒来的样子,贪图她每日轻手轻脚给伤口上药的指尖带给他的酥麻触感。
“你再不醒来,你的蔓凝妹妹就要将此事禀报皇后,柴将军和萧将军一个张罗着要把我这南烟公主打入天牢,一个要去驿馆手刃尚在病中的西祁三皇子,你的人已经偷偷将驿馆围了好多圈了,皇上那里你预备瞒得了几时?”
鸾心捣着药,轻声道。
这是从崖底出来的第七日了。
鸾心还记得萧晋从狼王身上将阮沛放下之后,朝鸾心射过来的眼神,那用力看穿的样子,仿佛自己就是咬伤阮沛的毒蛇。
鸾心回想起来不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手上配好的十几份药粉,是给风魁雪刃还有狼群的。
风魁那烈马,昨日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还多亏这马离奇的恢复速度,阮淇才一排众议硬是让自己继续治疗阮沛。不然王蔓凝等人早恨不得将她关进牢房。
西祁的人本就有秘术治疗蛇毒,听闻赫连垣已经醒过来多日,就是因为这个消息,表面上看更是坐实了南烟公主和西祁三皇子联手毒杀北境六王的罪名。
鸾心本对自己治疗蛇毒是很有信心的,尤其是听柴风说,奄奄一息的狼群已经可以行走有些甚至可以奔跑,风魁和雪刃也有明显好转的时候。
可是阮沛却迟迟不醒,按照阮沛的体质是明显不应该的,直到两日前,鸾心才发现这人偷偷控制自己的脉息。
鸾心讲完,发现阮沛还是躺着不动,想着要不要拿针扎醒他,突然门被大力推开。
果不其然,是王蔓凝那张怒气冲冲又憔悴发白的脸。
“毒妇,还不给我跪下!”
王蔓凝这几日担心阮沛安危,心力交瘁几乎变了一番模样。
她是把阮沛当做命在爱惜啊,那日瞧着阮沛被咬的浑身流着黑血的样子,当时就晕了过去,这几日不吃不睡,鸾心本着医者父母心的精神,一直忍耐着她对自己不堪入耳的大喊大骂。
前几日还有阮淇帮忙压着王蔓凝,不让她来打扰阮沛治疗,今日阮淇不得不回映天去给已经有些疑心的皇后吃颗定心丸。
阮淇不在,她又来了。
王蔓凝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就是夜鸾心勾结西祁的人毒杀阮沛,为什么阮淇硬是说证据不足?还要什么证据?
就凭就她一人全须全尾地从崖底出来,赫连垣已经醒来,而阮沛还没有任何舒醒的痕迹,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毒妇!原本就是你毒杀王爷!如今竟然留下你来医治王爷!我看阮淇是疯魔了,或者也被你施了毒计蒙了心了,他不除掉你,我却容不得你,我知道你会武功,我奈何不了你,可你也别忘了,你是南烟公主!毒杀王爷,此事若是禀报了皇上,两国就是一场血雨腥风,你自己掂量掂量,是自己把这事儿给担下来,还是让南烟子民跟着遭殃。”
王蔓凝顿了顿又道:
“这里有毒酒,白绫,匕首,你自己了结了,我自会说,你是因为不堪受王爷冷落,伤了王爷,自己也自裁了,你若是不从,别忘了你在王府还有不少南烟的家奴,我先解决掉他们,再禀报皇上,往南烟讨回公道。”
鸾心这几日为了治疗蛇毒,虽然没费多少心力,体力是着实耗费不少。
毕竟阮沛的浑身是伤,马和狼群也需要大量的药粉,而这些都只能依靠自己配制,她的侍婢们包括青泉出尘都被软禁起来了,整个王府都没有人帮她,从配药捣药制药熬药,都是她一个人,她如今连站立也有些颤颤巍巍地,疲劳地头疼,听着王蔓凝这番喊话,顿觉头重脚轻,霎时就晕了过去。
“主子,晕过去了。”
“正好,省的我还要找高手来制服她,抬到柴房去,那杯毒酒喂她服下。”王蔓凝恶狠狠道。
“来人……来人!突然从纱帐内传来了阮沛的声音。
王蔓凝惊喜交加还未回过神来。
“来人,将鸾妃扶过来,躺在本王边上。”
阮沛语气有一丝沙哑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