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心》晚安虫

35、交杯

　　阮沛慢慢掀开盖头，鸾心身上独有的香味，赛过脂粉的味道，往阮沛鼻子里钻。

　　阮沛霎时就恍惚起来。

　　毋庸置疑这是今天六个女人里最美的一个，或者是他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美的一个，夜澜天这父亲心够狠，这样的女儿嫁来这么远。

　　“爱妃好颜色，不用那交杯盏，本王就醉了。”

　　阮沛细细地看着鸾心，从脸往下看，目光在鸾心起伏的胸口上停了停，又瞟见她突然捏紧的戒备拳头，不禁轻笑了一下。

　　侧身端过两个酒樽，北境交杯盏里是醇香的合欢酿。

　　阮沛瞧着鸾心，左手拉起鸾心的手，右手将酒樽递了过去。

　　待鸾心握稳，伸出手臂，示意鸾心交杯饮酒，鸾心只得抬起右手，朝阮沛的右手绕了过去，不等鸾心嘴唇触到酒樽，阮沛就用左手揽过鸾心的腰，顺势将她往怀里带。

　　两人的鼻尖触到一起，阮沛看着鸾心突然羞怯的双眼，两人的睫毛扫做一处，眼角发痒，阮沛轻轻的抿了一口，真是好酒。

　　鸾心反应过来，仓促的抿了一口，整个人就往后退。

　　没想到阮沛顺势放开了手，起身开门换来嬷嬷们道：

　　“好生伺候王妃就寝，今日之事，谁若透露出去，小心本王的手段。”

　　说完理了理衣袖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只见打灯的小厮一路小跑跟去。

　　书瑶出尘赶忙进去伺候，见鸾心呆坐在床边，双颊酡红，手里绞着一方丝帕，嘴里絮絮叨叨念叨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都是诛心的南烟骂语。

　　鸾心将一应装束卸下，和衣躺下的时候卯时刚过，想着自己一刻钟之后就得起来，想哭哭不出来，这时候才像是一个刚出阁的女子一样开始分外的思念父亲和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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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王嬷嬷差人传话过来了，王爷在侧妃韦氏的房中歇下了。”

　　王蔓凝贴身侍女惠樱小心翼翼觑着主子的脸色道。

　　“几时歇下的？”

　　“嬷嬷说似是今日有些军务耽搁了，王爷卯时才从书房中出来，往韦氏房中去了，小姐也歇下吧，再过两刻钟，又得起身梳妆预备入宫觐见皇后了。”

　　“爹爹原说的不错，估摸着要娶两位正妃了，沛哥哥就忙不迭将韦氏纳作侧妃，这是在我跟那夜鸾心之间使的制衡之术呢，韦先两朝帝师，晚年悉心教导沛哥哥，既然纳了恩师孙女为妃，新婚之夜歇在那儿，谁又敢说个不是？”

　　王蔓凝早料定，阮沛今日不会来她这儿了，可还是不死心，不卸妆不褪衣，硬是等到了卯时。

　　“在这之前，他可是一直呆在书房中？”

　　王蔓凝还有些不放心。

　　“王嬷嬷说，婚宴开席的时候，王爷饮了几杯就去了书房还跟萧将军柴将军说了好一阵军务呢，后来两位将军领命去了，王爷就呆在书房处理军务，一直不曾出来，奴婢刚问了打灯的小厮，也是这么回我的。”

　　惠樱端来一盆清水，这就要伺候蔓凝卸妆。

　　“如此这就歇下吧”蔓凝顿了顿又道：

　　“韦家虽出了韦先这么一位帝师，可他太过清高，熬到闭眼，也没给家中晚辈博得些像样的恩宠福泽，老人家去了，韦氏一族越发势单力薄了，虽说新婚之夜给了韦敏，可也别叫她太过得意，你们将韦敏房中一概事务盯紧了，若沛哥哥只是看在恩师的面上敷衍着她还尚可，若是她恬不知耻，不守侧妃本分，就要她好看。”

　　王蔓凝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吓得房中伺候的丫头嬷嬷跪了一地。

　　阮沛信步踏入韦敏的居所的时候，卯时刚过，已经卸下装束的韦敏携一干丫头嬷嬷跪在门口。

　　“臣妾不知王爷今夜会来，歇得早了些，王爷恕罪。”韦敏说完向阮沛磕了一个头。

　　“都起来吧，本王今晚就宿在这儿了，汤沐伺候。”

　　于是阮沛就在韦敏的伺候下，浸在了浴桶里，热水浸身，阮沛放松之余也终于感到了一丝困意。

　　“韦家的女子，名唤什么？年方几何？”阮沛闭着眼，和自己的侧妃搭话。

　　“臣妾韦氏，单名一个敏，今年刚过十七。”韦敏惊讶于阮沛竟然不知道自己名讳年纪的同时悲从中来。

　　浴桶里热汤滚滚，阮沛倦意越发浓厚，他闭着双眼，忽闻一阵女人香，阮沛睁开眼睛。

　　这才瞧见韦敏已经换上了侍寝的纱衣，散落及腰的长发，胸前雪白一大片，双乳在大红色的肚兜里随着她急促起来的呼吸起起伏伏。

　　见阮沛睁开眼瞧着她，韦敏不由得满脸羞红。

　　阮沛瞧着眼前美人娇滴滴的新妇思春模样，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若是那悍妇也穿成这样，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阮沛终究没有在自己的新婚之夜洞房，他躺在韦敏的床上，不会儿就睡着了，韦敏失落地蜷在婚床的角落处，阮沛的睡相十分霸道，总把人往边儿上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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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第二日，鸡鸣第一声，鸾心就被出尘书瑶硬是从床上拽了起来。

　　两人也顾不得鸾心瞌睡连天，手脚发软，只是紧张地为鸾心洗脸梳头。

　　张罗了半天，终于将懒散地鸾心打扮作了一副规规矩矩的新妇模样。

　　书瑶为鸾心梳了一头一丝不苟的百合髻，髻发上缀了青鸾点翠，插上双翼金凤步摇。

　　出尘拿出银丝荼白鸾鸟宫装，百褶如意撒花烟罗裙，苏绣水仙纹衫，云霏妆花披风，一件一件往鸾心身上套。

　　小丫鬟们抬过来供穿衣用的琉璃镜，鸾心起身走到镜子前，左瞧瞧右看看，这就是新妇的装束啊。

　　正在细看间，外面青泉进来传话，看着鸾心的样子，话都到嘴边了突然愣怔，一句也说不出来。

　　“呆子，进来也不说话，愣着干嘛，现在偷看公主越发胆子大了，也不知道在墙角偷偷看。”

　　书瑶瞧着青泉呆住的模样，忍不住拿他取笑。

　　“公主，今儿这新妇做派太美了，奴才只当是咱屋里来了那瑶池仙女，一时呆了。”

　　青泉跪在鸾心面前，满脸绯红。

　　“瞧你那没出息样，小太监哪懂什么少女样儿，新妇样儿。”出尘敲了敲青泉的脑袋道。

　　“太监怎么了，太监就不辨美丑了？公主今日这番颜色，北境宫人们可要小心了，不留神都伺候不好主子了。”

　　青泉横了出尘一眼，只是朝鸾心傻兮兮的笑。

　　“呆子，顾着一嘴子浑话，倒把传话的事儿忘了，都说什么？”鸾心道。

　　“府里的王嬷嬷传话，就请公主往正门去，王爷陪着两位王妃进宫去呢。”

　　“这么快，这王府早间都不用膳食的？”

　　可得想办法填饱肚子，北境繁文缛节可是要人命的。鸾心让跟着入宫的出尘往荷包里装了些点心，扶着青泉的手往那王府正门走去。

　　阮沛起身之后就领着韦敏往正房去用早膳，刚跨进正方，王蔓凝就迎了上去，勾着阮沛的胳膊让伺候阮沛坐在主座上，阮沛方落座，王蔓凝就招丫鬟们摆饭。

　　阮沛扫了大厅一眼。还未开口，就听蔓凝道：

　　“方才差人去请鸾心妹妹，不过她房中人说，她已经用了，就不来了。”

　　王蔓凝冲着阮沛嫣然一笑，从丫鬟手中接过汤勺，为阮沛盛了一碗五谷粥，仔细为阮沛吹着粥上的热气。

　　阮沛房里今日当值的水桑，见蔓凝往那粥中吹气，心里窃喜，觑了一眼阮沛的神色，果然见阮沛皱紧了眉头道：

　　“用不着操心，自己好生用些吧，昨儿也累了。”

　　说完不动声色的移开那碗粥，水桑赶紧往阮沛的碟子里夹了如意倦，金丝酥雀，又往阮沛碗中盛上半碗杏仁露。

　　侧妃柳婉盈见阮沛进的香甜，心想，都说六王素有洁癖，自小亲密的王蔓凝竟不知晓，安敢往王爷碗里吹气，自小的情分想必颇有几分是吹出来的，倒是跟前这还未开脸的半个主子丫头，不得不防啊。

　　王蔓凝一早献殷勤不成倒在四位侧妃面前失了脸面，一时脸红脖子粗，心想着，这些没眼色的贱婢，本王妃入府的头一遭就是狠狠的治你们一顿。

　　夜鸾心等人候在正门影壁处，见府门处除了守卫，左等右等，一个人影儿也没有，正纳闷，忽然门边闪出了个总角稚子，朝着鸾心捧腹大笑。

　　鸾心瞧着这古怪的小孩儿笑个不停也不搭理，让出尘拿出荷包里的点心来吃。

　　“叔父说的没错，自古容色倾城的女子都是内里藏着杂草的绣花枕头，红颜薄命怪不了别人，都是笨死的。”

　　那小子见鸾心不搭理他，走近些朝着鸾心嚷嚷。

　　“哪家稚子在此狂言，小心姑奶奶撕烂你的嘴。”

　　出尘作势要唬一唬他。

　　“难道南烟人蠢笨得竟连北境何时用膳都不知？不蠢死，都得笨死。”

　　那小孩不理出尘，只朝着鸾心言语，见鸾心丝绢里包了一块茶香青团子，正嚼着。

　　团子的茶香味直往他鼻子里窜，肚子竟咕咕叫了起来。

　　跟着鸾心的一干丫鬟听见了，全都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