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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蔓凝 ...

  •   王皇后虽恼两个儿子的任性顽劣,可瞧着搁到跟前的心头肉,还是忍掩饰不住面露心疼。

      “皇兄在南烟还受了受伤。”

      阮淇紧接着又补了一刀。

      “受伤?沛儿还会受伤?快来让我瞧瞧,传御医,传御医。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在南烟是遇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王皇后心急如焚,这嘴上的礼数都顾不得了,满口都是你呀我的。

      “母后别被阮淇诓了,儿臣手伤无碍,只是些许剐蹭罢了,如今结了痂都好了。”

      阮沛坐在皇后边上,摊开手心让母亲瞧。

      “你们两个翅膀不是硬了吗?还是不让人省心,出去一个月罢了,瘦的瘦,伤的伤。罚你们俩跪一下,都不专心思过,一个跪着神游,心思早不在这儿了,另一个一心只惦记母后身边的丫头。”

      王皇后一人给了他俩脑门一下。

      “母后……儿臣哪儿……”

      阮淇心虚的试图反驳。

      “刚跟锦儿在那儿眉来眼去的,你当本宫眼盲?”

      皇后白了阮淇一眼,又道:

      “罢了,择个日子就把锦儿带回你府上去吧。”

      锦儿是王皇后的侍女,一年前在昭阳宫伺候阮淇午睡的时候成了他的人,早该带回去了。

      “谢母后,还是母后心疼儿臣。”

      阮淇眉开眼笑的,脸颊上还有泪痕,王皇后用丝巾给他擦了擦。

      “沛儿,你父皇前几日提了你的婚事,说是等到阮皓从西祁回来之后就给你指婚呢。”

      王皇后就着自己的黄金护甲,轻轻抠出一块化淤膏,往阮沛手上抹。

      阮沛知道母亲这话的重点不在自己的婚事上。

      “儿臣的婚事恐怕不是等皇兄从西祁回来以后,而是儿臣自己从西祁回来以后。”

      阮沛冷哼了一声,转头望着母亲又笑了笑。

      “沛儿,真要如此?”

      王皇后看着阮沛,一脸的忧心忡忡。

      冬日里,北境皇长子阮皓执意西征祁地,夺取西祁霾水一带,仗着群臣支持,逼着皇六子阮沛交出了兵符。

      “如今儿臣两手空空,手下的副将们无所事事,只等着皇兄捷报传来,如若不然,恐怕儿臣西征祁地之日不远了。”

      阮沛瞧着母亲一脸忧心之色,心下恻然。

      他勾起皇后耳边落下的几缕青丝,轻轻别在了母亲耳后。

      阮沛知道阮皓此行是吃准了父皇阮溯的心意。

      索性干干脆脆交出了兵符,带着弟弟一路南下游玩,斩断阮皓的后顾之忧,连朝事都交了出去,还吩咐手下人分毫不干涉他的西征战事。

      不过阮沛料定急于揽兵权攒军功的阮皓这一仗绝不容易。

      如今放到西面儿的细作,日日军报不断地往他跟前递。

      阮沛推算了此战的延续时间,如今就等着国君阮溯的一纸诏书,放下身段,让他去摆平霾水的乱局。

      “母后,皇兄若是征战西祁,儿臣也要随兄出征。”

      阮淇睁大眼睛恳求母亲。

      “你给我闭嘴,如今阮皓在霾水还好好的,今日还有捷报传来,你就安心等着你皇长兄得胜归来。”

      王皇后这话说得底气不足。

      这些年发生的一桩桩棘手事让她明白了她的大儿子阮沛实在是为谋略征战而生的。

      这一点自十岁的阮沛不费一兵一卒御群狼赶走西祁扰边的悍匪开始她就不得不信了。

      如今阮沛的一干推测,她自然是虽不想相信,可也不得不信。

      阮沛西征之事恐怕已成定局,可如今次子也想沾染那要命的战事。

      王皇后咬紧了牙关,暗想怎么也不能让阮淇去。

      那西祁是什么地方,霾水一带,穷乡僻壤,大漠里更是飞沙走石。

      到这样的地方征战,还未迎敌,恐就被恶劣的天气折磨的只剩半条命了。

      她自然由不得阮沛,可这小儿子实在还没那个能耐。

      王皇后后悔没生个女儿,一双儿子总是不安分,硬要往危险处钻。

      “沛儿可有属意的正妃人选?”

      王皇后转了个话题堵住阮淇再要出口哀求的嘴。

      “除了王家的那个蔓凝还有谁?”

      阮淇抖了抖肩膀,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王家,那是你母舅家,蔓凝是你表姐,日后十有八/九就是你皇嫂。”

      王皇后拧了拧阮淇的耳朵,王皇自来就知道阮沛待蔓凝的情分,说是兄妹之情都嫌多了。

      可是……

      “正妃人选儿臣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婚事就劳母后操心了。”

      王蔓凝是王皇后胞兄,北境宰相王超的嫡女,年纪小阮沛两岁,两人的家世年龄都是良配。

      阮沛从小就知道谁是他将来堂妻,他对早就订好的事情自来兴趣索然,对自己的婚事也就从来不上心。

      在阮沛看来女人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他从来就有一堆比女人更重要的事情。

      再说堂妻跟其他女人的区别也无非就是,妻子是他王府的正牌管家而已。

      “蔓凝是你舅舅嫡女,自小也是娇惯了些,母后再为你物色几位性情更温婉的侧妃一同入府,再配上你房里那四个还没开脸的,如此,你的府邸便有个府邸的样子了。”

      王皇后边说边盘算,倒是旁边的正主,早就神游到西祁战事了。

      “府里有了正妃,皇兄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王蔓凝那脾气,啧啧啧。”

      阮淇撇撇嘴道。

      “你皇兄的日子更好过了才对,男儿成了家,有人照顾起居,母亲才能放心,蔓凝那点子蛮横也是对你,对沛儿什么时候不是娇滴滴的。”

      王皇后斜晲了阮淇一眼,冲侯立一旁的宫人摆了摆手,让人把饭摆到这儿来。

      -----------

      宫门下钥的时候阮沛才从昭阳宫里出来,费心思想了个法子留了阮淇一人在宫里应付王皇后乐此不彼的问诊之事。

      阮沛府里的管家何忠带这两个小厮儿已经在偏殿侯立多时了。

      见阮沛出来,何忠赶忙将手里已经捂热的披风搭在阮沛身上。

      “春日暮深,起了风的映天城还凉得很,殿下得披上。”

      何忠声音有些干涩。

      “怎么自己过来了?府里的人都被你赶走了?”

      阮沛挺直了直身板,往宫门走去。

      何忠一时语塞,他不敢跟阮沛说,自己就是因为应付不了府里候着的那群人,心虚到不行,这才悻悻地跑来宫里接他,赶在他回府之前请罪。

      阮沛见何忠半天不回话,停下来,往后面望,那三人,正蜷着腿弓着背,朝他这边小跑。

      阮沛身量高,走得又稍微急了些,步子迈得大。

      他站着等了一会儿,何忠跑到他跟前才气喘吁吁道:

      “老奴有罪,实在赶不走几位爷。”

      阮沛刚想张口再问几句,宫门前狭长的甬道里刮过一缕细长的风。

      身上的披风被掀起,一簇簇往阮沛的鼻尖送上早在披风里蛰伏已久的味道。

      阮沛皱了皱眉头,抬手盯着这披风,不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瞧不出什么。

      何忠见状道:

      “这是水桑姑娘让老奴带来的,恐公子受凉,若非水桑姑娘心细,老奴是断然想不起给公子带披风的。”

      何忠觑着阮沛的眼色,估摸着水桑是不是哪儿犯了忌讳,按理说不应该呀,何忠纳闷。

      水桑是贴身侍奉阮沛的,说是侍女,其实早就是阮沛的屋里人,是阮沛府里的半个主子,只是碍着府中还没正经的堂妇,还未抬身份。

      阮沛嗯了一声,想把这熏了香的披风脱下来,可又觉得披风里确有些温暖。

      一双手就这么迟疑地放在披风的系带上,抿嘴忍着这恼人的香气踱到了宫门口。

      阮沛正准备接过内侍递上的马绳骑马回府。身后有人道:

      “奴婢见过公子沛,我家小姐在此等候多时了。”

      一个侍女扮相的女子朝阮沛屈膝见礼。

      阮沛方才就远远的就看见了那辆马车,车上四角悬挂的灯笼上那个硕大的“王”字,随着夜风轻微地摇摆。

      “天色已晚,带你们小姐回府吧,女儿家怎么能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

      阮沛捋了捋风魁马毛,撇见了那抹有些凌乱的小碎步正朝着自己趋近。

      “沛哥哥怎不理蔓凝。”

      王蔓凝走到阮沛跟前,靠得很近,高昂着头,直视阮沛的眼睛,发髻甚至扫到了阮沛的下巴。

      阮沛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撅着嘴皱着眉的女子,满脸无奈。

      “天色已晚,表妹大张旗鼓侯在这宫门处,大姑娘家且不怕人闲言碎语?”

      “随别人说什么,沛哥哥可知,连这守宫门的侍卫都晓得王家小姐在等谁。”

      王蔓凝咬了咬牙,两手去扯阮沛的衣袖。

      她就这么直愣愣地盯这阮沛,眼里眸色泛光,当中的水泽若隐若现。

      阮沛长呼一口气,解下披风轻轻围在蔓凝身上。

      披风上残留的体温,浇熄了蔓凝满心的愤懑,嘴角换成了撒娇的弧度。

      她伸手迎向阮沛放下的掌心,与他十指紧扣。

      多年来,王蔓凝初见阮沛的矜持早就消失了。

      阮沛越是待她不咸不淡,她就越是急于去抓哪怕是一点点的甜。

      言行举止早已不是羞涩的闺阁少女,对阮沛过分浓烈的爱意再也不加分毫的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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