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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

  •   阮溯见阮沛不答,又道:

      “这么些年,你翅膀硬了,一颗糖一巴掌得搪塞着母舅王家,费尽心思扶持落魄的韦家,薛家剩下的独苗被你亲子一般将养着,连东边谢家的路都被你悄无声息地铺到映天城,如今你那国君丈人的主意你都有本事左右了,为什么就是不肯给乔家一个机会?”

      “父皇严重了,乔氏满门清贵,于北境有大功……”

      “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你就给我滚!”

      阮溯听不得阮沛满嘴的场面话。

      阮沛噤了声,阮溯气喘吁吁地椅子上一座。

      “我知道薛圭安算你半个师父,你既然能一口气憋到今天,如今也就没有憋不下去的理由,撂了吧,你要什么?”

      阮溯回想起前几日,阮沛才替韦家要走了京兆尹,制造了王家和乔家在映天兵马指挥使司处的困局,如今难道……

      “还请父皇下昭,指薛郯为薛圭安遗孀苏氏嫡亲子。”

      他要什么?哼……

      这可是阮皓阮皈两蠢人赶着趟子要送他的,他可没想着讨要,送上门来嘛,那可别怪他,阮沛见阮溯不答,继续道:

      “若说乔氏一族满门忠君,儿臣深以为然,可若乔氏一再放纵阮皓阮皈在御前杂耍一般抖低智的机灵,父皇英明,当知乔氏的忠君,只是维诺保全的忠君罢了。”

      “哼……竖子,若不是……”

      “父皇想说是薛圭安的死逼得乔国公不得不嫁女给阮皓?”

      阮沛见阮溯一时语塞,愣住了。

      “焉知嫁女予皇长子就不是唯诺的保全?”

      “那你是觉得当年那场变故,死一门薛家还不够,乔家也得跟着殉葬?或者你让乔国公顶着王家的压力,顶着你皇长兄的压力,或者朕的压力,公开为薛家叫屈?”

      阮溯歇斯底里地朝阮沛喊了一句。

      “薛家不过薛家罢了……这么些年薛家的院子都快被你翻烂了,我问你!朕问你,他薛圭安有什么?嗯……有什么值得乔家出来叫屈?”

      阮溯睁圆了双眼瞪着阮沛。

      这回换阮沛不搭话了,父子间长久的静默。

      北风呼呼穿堂而过,阮沛感觉耳朵都快结冰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酒喝多了,居然又在这儿屁话一箩筐。

      阮沛想了想自己的目的,刚想开口,见阮溯也正打着哆嗦,父子俩今天都多饮了些,不被这刺骨的北风吹一吹,话怕讲得更难听。

      阮溯见阮沛被北风刮得也懒得伪装了,倔强又冷漠的真本色表情往脸上一挂。

      阮溯定了定神,暗自嘀咕,自己都生了些什么儿子啊!

      聪明的太聪明,机关算尽,蠢的太蠢,不知收敛,班门弄斧。

      脑子里掠过阮皓阮皈方才殿中,蠢到让人发笑的脸。

      当年乔国公为了顾及皇家颜面和王家如日中天的气势,不得不嫁了嫡女,北境有多少蠢人跟着倒向了皇长子。

      阮溯突然想起某次在小祠堂,尚且是总角小儿的阮沛,挨了一顿打,也不忘嘲笑自己的长兄。

      “兄长又如何?只要是个蠢人,本公子就懒得理他!”

      阮溯冲阮沛不耐烦挥了挥手,撵他离开。

      阮沛行至宫门处的甬道,六王府的人正侯在甬道口,见他出来,小碎步迅速到他跟前,伺候着给阮沛穿上了披风。

      阮沛身子暖了过来,神思回到方才,他提的要求父皇也没说答应不答应。

      阮沛心想,原本想着过个年,懒得搭理这群蠢货,没想到殿中饮酒还能惹到他头上来。

      宴中侍女回话,鸾心统共饮了三杯酒,换酒前喝了一杯,这悍妇,喝下了一整杯渗了焚山灰的酒竟然也不知道?还医女?

      这曾经使在薛圭安身上的把戏,时隔多年居然再次出现,还使到了夜鸾心身上,还好这悍妇虽大意了些,可也不笨,随身总带着些药瓶子。

      阮沛细想,鸾心在这北境皇宫都遭遇两次毒杀了,这第二次,她可大意到让毒入了口,阮沛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殿中那场变故的险要之处,这时才暴露出来,若是没有那个眼生内侍的报信,夜鸾心可能会喝到过量的焚山灰,情形将不可控制。

      毒发的当下,若是怜儿还没将薛圭安的死状告诉他,他甚至无法从中毒的症状去锁定下毒之人。

      毕竟夜宴当中可不只阮皓阮皈两个可疑的人。

      阮沛恨极了这种失控的感觉,这就是将映天城交出去的第一场好戏,差点将鸾心交出去,却只套出这么两头蠢狼吗?

      方才赫连垣说的话不无道理,如今能在皇城随意走动,掀起波浪的人,太多了,他这步棋,难道下错了?

      阮沛撇了撇嘴角,那个眼生内侍的样子在他脑中飘来荡去。这个报信,是今晚的关键。

      阮沛行至宫门,六王府的马车已经候在那儿了。马车上灯笼中烛火正旺,灯面上那硕大的“沛”子,随身北风晃晃荡荡。

      “王爷,今儿宫里守岁宴散得早,皇上让娘娘们偏殿歇着,后来李全公公上偏殿来,让娘娘们都回府歇着去了,两位主子都先回了。”

      何忠在这儿侯着的时间不短了,似是有些冻僵了,说话都哆哆嗦嗦地。阮沛刚想踩着矮凳上马车,又听何忠道:

      “方才画师南宫谦差人来让老奴知会王爷一声,说是他门下小徒年幼顽劣,猎奇心重,方才冲撞了王爷,忘王爷看在他给鸾心公主送新酒的份上,饶了他……”

      “南宫谦?哼……撂底还撂得挺快。”

      阮沛冷哼了几声,暗想,他又怎么知道那酒的蹊跷之处的……

      “府中韦侧妃身子不爽利,老奴差府中的大夫前去请脉,大夫回话说是韦娘娘有了身孕。”

      阮沛闻言一脚踩实了矮凳,小厮利索地打开门帘,马车中笼着火盆,暖气忽地将阮沛整个儿罩住了。

      阮沛歪在软垫上,身体越发温暖起来。

      按照府中规矩,王爷成婚尚不及一年,嫡子嫡女出生之前,庶出的孩子是不能出生的,要想有庶出的长子长女,得有皇后的懿旨,别说亲王一脉,就是当今皇帝,皇长子皇长女要庶出,那都得先有皇太后的旨意。

      照着这规矩,如今六王府的庶妃妾婢,侍寝之后都得入口避子的汤药。

      韦敏自然也不例外,所以这胎可不是蹊跷吗。

      阮沛掐了掐人中,有些疲惫地伸直了双腿。

      何忠是阮沛出生起就跟在他身边的家生奴才,宫里宫外府里府外的规矩,没有他不知道的。

      他方才一番话说的小心,一个管家今儿却揽了小厮的活儿,在这寒夜中站了那么久,只禀了阮沛只言片语,阮沛就清楚了。

      韦侧妃这胎蹊跷,且何忠能保证事后服药的规矩并没疏忽,至少何忠约束的王府下人们并没疏忽,一直看紧用药的时间和药量。

      马车很快就到了王府门口,阮沛临下车前嘱咐了何忠两句,然后快步踏入府中。

      “娘娘,您可千万耐住性子,如今何忠将那大夫拘了起来,韦侧妃房中的人也是寸步不能外出,何忠那人虽说平日里滑溜溜得,让人瞧不起性子,可琢磨王爷心思,他可是厉害着呢,如今何忠这么做兴许就是王爷意思。咱暂且噤声就当不知道,准没错,若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您把主母的声势给亮了出来,闹得阖府上下都知道了,这家丑散播出府外的速度可就更快了些,这事儿传出去最没脸的,不就是这王府的主母吗?”

      王蔓凝回府之后,韦敏有了身孕的消息一入耳,她立时就把房中她能拿起来的东西摔了个遍,又哭又闹。

      好在王嬷嬷料到了王蔓凝的反应,主子闹归闹,王嬷嬷始终拘着下人别将这事儿声张出去,还硬是将王蔓凝拦住没让她往韦敏处兴师问罪。

      此时王嬷嬷遣走了一干子婢女,站在一屋子物件的碎片残渣中,又是一阵苦口婆心。

      “嬷嬷,那就这么由着那贱人张狂吗?”

      王蔓凝闹累了就哭,抽抽搭搭地满脸眼泪鼻涕也顾不得了。

      “您瞧何忠那雷厉风行地唯恐这事儿传出去的样子,韦侧妃这胎像是什么喜事儿吗?这王府的家事儿啊,何忠那滑头可从来没办出过岔子,您且瞧着,何忠的反应十有八九就是王爷的态度,韦侧妃这胎触了王府的规矩,您且耐着性子等着王爷,王爷若忌讳这胎,韦敏没好日子过,若是王爷把这胎当做喜事,娘娘你如今去闹也只会在王爷面前讨一个“争风吃醋不懂事儿”的名声,家中庶妻先怀孕这事儿,最后是个怎么走向,也就这家长说了算,您可千万忍忍。”

      王嬷嬷瞧王蔓凝还是边哭边痛骂韦敏是不知好歹的狐狸精,又道:

      “您且瞧瞧“落花烟渚”那位,我差人去打探了,人精着呢,现在一声不吭,那主屋可是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没有,这种事儿,她能不气?她就等着娘娘您去作这出头鸟,头一个去触霉头呢。”

      王嬷嬷搬出夜鸾心来劝,果然奏效,王蔓凝将满腔的苦水咽了又咽。

      对啊……就算她韦敏把这胎生下来又如何呢?顶多一个庶子罢了,她怎么能跟一个庶妃一般见识,让夜鸾心把她当抢使?

      王蔓凝这才擦干了眼泪,唤人进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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