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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缘 妙不可言 ...

  •   第七章 缘妙不可言

      在很早很早以前,吕之秋便开始吃人,而且他只喜欢挑选美味的恶人,直接从鲜活的身体里掏出心脏先品尝,再将整张皮都剥下来,慢慢吃掉四肢再到躯体部位,从还热乎的状态吃到尸体冰凉。明明对他来说吃掉一个完整的成年人类,瞬间便可以吞噬干净。但他喜欢一点点细致品尝,享受温热血液在喉咙里流淌,肌肉纤维在口中咀嚼的时刻。

      可能是他那时吃人太过张扬从不低调,因此出了名,关于他的传闻非常多,人类提到他时都惊恐害怕,甚至拿他当作教育小孩别出去乱跑的恐怖故事题材,四处都谣传他各类版本的传说,意思也渐渐开始产生偏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谣言变成他是个专门喜欢吃小孩的邪恶妖物,为了祈祷太平无事,每一年好几个村子的村民,都会从各自村子里选出一对童男童女,献祭到特地搭建的高台木屋中,希望用小孩祭祀来保佑村子。

      而这几个村子在献祭过后都能平安无事,甚至变得富裕起来,村民们更坚信这是祭祀后妖怪对他们村子的回报,因此每年参加献祭的村子越来越多,村民们都渴望通过献祭一对小孩,就能让村子平安甚至繁荣。

      这件事原本吕之秋并不知情,他又不是老待在同一个地方吃人,他喜欢在四处游荡的途中顺便找一些当地恶人品尝,这才符合他随意的妖怪本性。直到有那么一天,他正倚坐在树杈上慢条斯理地啃食一条胳膊,听见树下赶路途中恰巧在林中小憩的人,提起马上就要举行的盛大祭祀活动,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完全和他没有关系,却打着他的旗号举办祭祀活动,待他好奇寻找到村子祭祀活动的地点时,看到已经从山上返回,结束祭祀活动的村民们。每个村子的青壮年都抬着用各色鲜花与布料装饰的木轿,看样子原本这些轿子都是用来抬童男童女上山的。大山在这些喧哗吵闹的人群散去后,重新又恢复到寂静,而那献祭的高台木屋就建在这四处荒无人烟的大山顶端。

      吕之秋是挺好奇,这些他从来没有吃过的人类小孩,究竟为何不见的?好几年都献祭给他的“礼物”,他自己却不知情,那为什么这些小孩没有找回家去?还是被其他妖怪顶了他的名头给吃了?

      直到走近木屋的附近,也没有闻到有其他妖魔的气息,只有人类的味道。吕之秋决定直接进到木屋中,扯掉封闭在木门门把上的绳结打开门,发现里边根本没有一个小孩。

      环顾屋内摆设,吕之秋发现屋子正中靠墙位置摆放的木头雕像后遮挡了一个洞口。人类有时候狡猾得很,还玩了这么一手,没耐心的把那木头雕像瞬间炸个粉碎,让后边人为挖掘出的山洞露出,踩过地上的木头碎屑,吕之秋不屑地评价:“这破雕塑可一点都不像我。”

      从木屋的洞口朝里,一直延伸到山脚后方,是一个人为挖通可供穿行的密道,沿着洞出了山,眼前便是一条宽阔的大路。路上已空无一人,但地上泥土中残留下的轮子和马蹄印记,可以猜测出这里原本停了好些马车,是那些马车将村子献祭的小孩全部带走。

      如果一般人肯定很难再追查小孩接下来的下落,然而对于不是人类的吕之秋来说,循着地上微弱的痕迹和气味,就像是人类看不见但妖怪却能看到的丝线,顺着线便能找到。

      一路寻到位置异常僻静而又隐蔽的建筑外围,吕之秋迅速变成刚从偏门内出来的下人模样又混了进去,双脚踏在擦拭得异常干净的木板长廊上,跟着声音和气味传来的方向逐渐接近目的地,快速地推开了密闭的厚实铜门……

      其实不推门,吕之秋也早已经闻见浓郁的血腥气,所有献祭的孩子已经没了呼吸,他们如同被宰杀的动物,甚至可以说动物都比他们要好一些,至少一刀放血给个痛快。而这些人类的小孩,被比他们不管是年纪还是体型都要大许多的同类,用各种吕之秋都叫不上名字的刑具,折磨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整个现场宛如人类自己常常提起的地狱景象再现。

      吕之秋没有兴趣知道这些人类为什么要虐杀无辜孩童,杀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些人用妖怪吃人的传闻同各个村子的带头人合作,引出恐慌举办祭祀活动,村民贡献童男童女,他们出资给到村子,私下实现各自目的。

      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吕之秋见过不少,现在看到的也只是其中的九牛一毛,但打着他的名头做这种事,他可一点都不乐意,不可能放过在场的人,何况这些还都是正宗恶人,在见到他出现后急速紧张跳动的心脏,远远闻上去已经可以想象味道会有多棒。

      所以,吕之秋将屋内的恶人都吃了,吃得相当干净,味道也确实如他想象中的醇厚美味。

      只是吕之秋并不知道组建这活动的屋主当天没有到,因为出意外延误了时间没有去成,反倒是留下一条命。等屋主得知同伙都被真正的妖怪统统吃掉后,吓得整夜都不敢闭眼,当晚立即呼唤下人写公示,出黄金万两诚召各行各业只要是会驱魔除妖的人都行,来护他周全。

      金钱的诱惑驱使下,不管是骗人的假道士还是真正有实力的驱魔师都被请到了屋主府上,为了能抓住吕之秋一同商量对策。于是乎,吕之秋突然便被各路出现的人马不停设圈套围杀,无论什么法器都挨过,什么香都被迫熏过,在他暴怒地将抓他的人七七八八干掉后,终于碰上一位灵力超强的人,将他困在原地无法挣脱,最后甚至抬出一块厉害的法器——也就是那块深褐色巨石,上边刻满了用来镇住他的咒文,将他原地封住。

      那人倒是没收屋主钱,纯粹因为最近死去的驱魔道士太多,只能出手将此事尽快解决,他没有顺着屋主指示把吕之秋真的杀了,而是把吕之秋就这么原地封印了。

      随着时间一年年推移,封印住吕之秋的人身体也在变得衰弱,而那人家族的灵气血统慢慢减少散去,于是吕之秋就开始苏醒了。

      ******

      驱赶完夏廉指尖的所有乌秽,吕之秋转过手又攥住了夏廉的脚,撕开上面贴着的胶布,见原是灰青色的手掌印记已变成深黑色,掌印周遭的皮肤开始显现出淡青色。

      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侧身拖起,脸重重地撞在床铺上,脚还悬在半空,接着又感觉到皮肤被那熟悉的湿热触感舔上,原本以为指尖已经非常刺激,没想到小腿位置更加敏感,一把捂住差点出口的呜咽,夏廉被提在半空中的小腿肚子止不住地哆嗦,这……也太……

      “你、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这样的姿势很……奇怪吗?”夏廉欲言又止。

      “怎么奇怪?”

      “就是……”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指指自己又指指吕之秋,夏廉终于选择放弃,“难道没有更好的方式解决这些你说的乌秽?”

      “也有别的办法,但现在已经是最温和的。若是你不怕痛,我也可以选择直接将它们从你体内强制召唤出来。不过,应该会血流如注,痛感和活活被火烤差不多吧。”毕竟要让乌秽从附生者身上出来,主动和强制出来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呃,那您还是继续吧。”光是想想就感到血腥和肉痛,夏廉立刻抬手示意吕之秋继续用温和的方式操作。

      等看到自己的腿也恢复正常,再没有灰青色的手掌印和刺痛感,脑袋不再昏昏沉沉十分难受,夏廉长舒口气:“这样是解决了吧?”

      “没,才解决完最简单的部分。”吕之秋手指了一圈卧室墙面,这些才是最主要得被解决的,“你还没看过乌秽怎么去除吧?很有意思,就是吵了点~”

      “有意思?吵?”

      夏廉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看见吕之秋抬起手用一个掐住某种东西的姿势,硬生生把附在墙面上的人形霉斑拖到了半空中。那一团灰黑色像是空气中被掸起的厚重灰尘,又像是汽车排放的浓黑尾气,在空中各种翻转试图挣脱,直到吕之秋手抓的姿势改成握拳掐紧,那灰黑色的人形倏地发出剧烈的哀嚎,像是不同的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小孩混合一起的极为尖锐的嘶吼。几乎要将夏廉的耳膜震破,若不是他反应及时立即捂住双耳,感觉都快当场变聋子了。

      等到夏廉从尖叫声中缓过神来,耳朵仿佛不是自己的耳朵,隐约还在耳鸣。而那被抓到空中的人形霉斑此时已经变得越来越透明,直至完全不见,声音也消失了。

      剩余一团团人形霉斑接二连三被吕之秋拖了出来,一批批消除,惨叫和哀嚎声没有断过,直到最后,卧室墙上夏廉辛辛苦苦贴了半天遮挡用的牛皮纸掉落一地,纸后边墙面上的人形霉斑也已经全部消失。墙面干干净净,除了没彻底撕掉的粉色残留墙纸还有点碍眼外。

      掏了掏耳朵,夏廉极度怀疑这可怕的哀嚎声只有他和吕之秋能够听见,不然就凭这个分贝,三更半夜的,邻居们早该上来砸门骂街了。可见别的人都听不到这可怕的声音,这整个过程都是对耳朵的极度摧残,完全没有吕之秋说的那么“有意思”。

      “好了,你家的这些乌秽都解决了,”拍了拍手,拂去并不存在的霉斑灰尘,吕之秋转身直视向夏廉的双眼,“你打算怎么答谢我?”

      “呃,还要答谢?”

      “不然你以为我会白白帮你?”

      夏廉立刻挺直腰开始斟酌起措辞,一把握住吕之秋的双手上下晃了晃,用非常认真发好人卡的那种姿态表达出他的谢意:“那……你真是个好妖,谢谢你。”

      “就一句话便想打发我?”吕之秋藏不住的尖牙已经龇了出来。

      瑟缩地抖了抖,夏廉道:“你难不成还想要钱?可是我才刚开始工作不久,工资不高,得出房租水电煤和交通伙食费,并没有多少钱。”

      “谁稀罕你这个人类的钱了!!”吕之秋真是对这个人类的反应感到服气,被逼得几乎要抓狂。

      “其实吧,在我们现在的这个时代,有规定建国之后是不能成精的。所以像你这种情况,还挺尴尬的。”咽了口唾沫,夏廉壮起胆子继续提议,“反正你也沉睡了那么久,不如考虑再睡一会儿?等到妖魔鬼怪都可以自由出现的时候再醒过来,岂不是更好?”

      “……”被夏廉的‘好心提议’气到停顿了一下无话可说的吕之秋,在暴怒边缘徘徊,又在转瞬间一扫而空他的怒气,笑得异常亲切地对夏廉说:“你知道吗?我突然感觉应该好好观察研究现在的世界,学习之后再适应,和你一块住,我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呃??”夏廉立刻皱起了眉,万分纠结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婉拒这个要求。

      “对了,你可能不知道,若是有人沾染过乌秽,即使被清除干净,他也等于被盯上了。乌秽就像是共同体,当它附在一个人身上时,所有乌秽都将感觉得到。所以,即使一部分乌秽被清除,只要这世上还存在乌秽,它们就会被你吸引,慢慢凑过来,找机会附到你的身上。”吕之秋此时显得特别有耐心,同夏廉谈起乌秽的执念究竟可以有多么深。

      “你是说,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人形霉斑找上我?”夏廉迅速抓住了吕之秋话中的重点,惊恐地发问。

      “是啊,不止有,还会有很多。即使选择搬家也没用,虽然最初的乌秽是从这个房子开始的,但现在不管你搬到哪里,都没有用,它们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属于它们。”

      “……”沉默了一会儿,夏廉倏地攥住正准备起身的吕之秋袖口,“你要去哪?”

      “看你的反应,似乎并不欢迎我和你同住,”吕之秋垂下眸认真在思索,像是真的在考虑,“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该听你的提议,再去找个地方睡上几百年。”

      “不!不、不,我很欢迎!”

      “是吗?”

      “真的!我一直希望有个室友,显得屋里特别热闹。何况你刚刚才救过我一次,你就这么走了,我心里得多么愧疚难受?留在这儿,我一定非常详细告诉你现在这个世界是什么状况,你想怎么熟悉,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当作我对你的答谢。”安全感突然异常缺失的夏廉,极力试图挽留吕之秋。

      “既然你这么诚恳地挽留我,”吕之秋拖着时间假装沉思,直到夏廉脸色发白局促地露出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继续说服他的慌张表情,才缓缓回复道:“好吧,我就留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真是太好了……

      盯着心中喜悦暗自松下一口气却努力掩饰自己表情不表露出来的夏廉,吕之秋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

      ******

      “老头子~我回来了~”卖完了所有带出去和一路上捡到的废品杂物,阿婆一脸喜气洋洋地打开门,大声朝里喊着。

      “诶~老婆子,怎么的?看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的样子?”端着已经烧好的最后一道菜摆在桌子中央,阿婆的丈夫边解开围裙边问。

      “那是!今天赚的可不少,我今天遇见了一个年轻人,正好碰上了麻烦,我就把香卖给他,赚了好几百块钱呢~”阿婆美滋滋地坐上靠椅,从麻布包里将东西一一拿出来收拾,其中便有四五盒的香,看着这些香,阿婆随手将其中一盒香推开盖子,在瞧见里边的东西时,脸色骤然一变。

      “老头子,你上次帮我整理香的时候,把这些不同的香都放进一样的盒子里了??”

      “啊?我有吗?”老头闻言,赶紧凑过头看了眼阿婆手里已经打开的香盒,丝毫回忆不起来这件事情。

      “这个颜色的盒子是用来装驱邪香的,怎么会有姻缘香在里头?”将剩下几个盒子全部打开,阿婆发现有的盒子里装的是姻缘香,有的盒子里装的是驱邪香,就不知道她给到那小伙子的到底是哪一种。

      “有区别吗?”老头戴起老花眼镜,接过来两盒香仔细对比。

      “当然有,驱邪香是棕色的呀,用来驱除邪灵;姻缘香是朱红色的,是为了祈求遇见命定姻缘,找到伴侣的。”

      “那、那,你今天卖香的时候给错了?”

      “应该……没有错吧?”阿婆也不是太确定,因为卖出去的那盒香,她并没有打开来确认过。

      “哎,老婆子,还是先吃饭吧。你的话肯定不会卖错的,做生意你比我机灵多了,我就是一个老糊涂。”轻轻拍了拍阿婆的肩膀,老头宽慰说。

      “嗯,希望那小伙子没事吧,他人其实挺好的。”阿婆努力试图回忆,却还是没能想起来她到底给没给错,懒得再纠结,她决定将此事抛到脑后,只是,在心头她暗暗希望那小伙子能够平安无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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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缘 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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