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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82天牢之闹、修炼心法 ...

  •   “法神殿下,您不是答应了小仙会饶他一命吗,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一声虚弱的质问引得叶昙侧首望去。

      说话的正是武德星君,他低着头不敢看向血肉模糊的鸿晖。

      “星君,他刚才什么样子你也看见了。亏得我在这里将他拦下,不然若是他一路闯到御花园大开杀戒,造成难以预计、不可挽回的后果,这罪名谁背负得起?

      “你何必说我下手狠,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是都这么久了,你非但没有问出些什么、找到些什么给我看,反而让他再次狂性大发,你办事的效率实在令我失望。如此,我就只能亲自帮你一把。”

      “帮……帮我?”

      人都已经死了,还是当着他的面死的,这也能叫做帮?

      “当然。”

      叶昙微笑着,将捅穿鸿晖身体的长剑拔了出来。鲜血从他胸口涌出,飞溅了几滴自空中落下。

      “你们几个人,”她看向聚集在不远处的监察使几人和师爷,“把他拖回天牢。”

      “是。”

      ——人不是都死透了吗,为什么还要留着尸体?家属不就在这里,直接打发给他处理不是更简单?

      几人沉默着,捉着鸿晖的双手双脚抬了进去。

      叶昙右手挽个剑花,甩掉剑上的血迹便将剑背在身后,脚步稳健地向天帝这边走来。

      她方才经过一场激烈大战,沾血的戎甲尚未换下,浓烈的杀意还萦绕在她周身,再加上那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真真像极了一位夜叉杀神。

      众人虽知她不会对他们如何,但看到她这样还是忍不住心生胆怯,纷纷偏过头不敢再看向她。

      “陛下,”她炯炯有神地看着太微,反手握着剑拱手行礼道,“小神已将罪魁祸首擒拿,陛下和天妃可安心继续宴会。”

      太微僵硬着回答道,“法神今日力擒祸端,英勇无畏,本座心中甚慰。”

      “谢陛下夸奖。”

      临秀担心地走到她身边,抚上了她的手臂。

      “没事吧?听润玉说你肩上有伤,怎么也不和娘说一声,还卯足了劲往这里跑?”

      “娘,我的伤没那么严重,不用担心我。你看,我这不是打赢了吗?”

      叶昙四周一看,好像没有看见她爹和润玉。

      临秀了然地回答道,“润玉不便离开,你爹正照看他呢。”

      “嗯嗯。”

      她手里的剑震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叶昙手一松开,长剑便化成一个成年男子,向她跪地参拜。

      “主人威武无敌,修魄莫敢不从。”

      他抬起头,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崇拜和仰慕。

      “奉承话就不必了,”她挑眉说道,“不过,你还是那副样子看着顺眼。”

      她手一挥,这个成年男子转眼间,就变成了大多数人熟悉的少年形态。

      “是。”

      修魄恭敬且安静地站到了叶昙身后。

      “参见父帝。”

      旭凤捂着胸口走了过来,“儿臣轻敌险些让这贼子逃跑,请父帝责罚。”

      “不用不用,”元香赶紧打圆场,对太微说道,“今日是臣妾生辰,请陛下看在臣妾的面上,免了火神殿下的责罚吧。”

      太微叹一口气,看了神色自若的叶昙一眼便回答,“就依了爱妃,免除火神责罚。”

      元香依偎着他笑道,“谢陛下。”

      “谢父帝,谢天妃。”

      旭凤转头看向叶昙,指着她的额头说道,“你脸上这里有血迹,是受了伤还是沾到了血?”

      “是吗?”

      叶昙立刻化出一面水镜,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额头上确实有滴血。不过她没想到,形状刚巧像是一个水滴花钿。

      看了许久之后,她极其臭美地捧着脸回道,“我喜欢这个颜色的花钿,回头我让人做这种颜色的。”

      旭凤一噎,“你……喜欢就好。”

      她说得倒也没错,比起素雅清淡的白,还是血一般浓烈的红更趁她。

      见这里的情况处理好了,太微便吩咐着众人回御花园继续与宴。

      叶昙突然开口说道,“陛下,小神现今未知天牢内情况如何,想请火神陪同一并巡查天牢。若是有宵小趁机出逃,也能立即擒获。”

      太微沉思一会儿便同意了,“火神便留下帮忙查看。”

      旭凤犹犹豫豫地说道,“天牢不是儿臣的辖地……”

      叶昙在背后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他。

      他便立即改口道,“不过既是法神相邀,儿臣何来推脱之理,自当竭力替法神排忧解难。”

      “嗯,你们这般和睦,本座便放心了。”

      说完太微揽着元香,拖着一条长长的队伍走了。

      “娘也去看看爹和润玉吧,这里的事我能处理好的。”

      临秀瞥了一眼旭凤,点头说道,“处理完这里的事后,早些来御花园。”

      “好。”

      待临秀也走了之后,叶昙转身对着旭凤不满地说道,“你怎么回事,那个鸿晖你又不是打不过,怎么打得这般费力,栖梧宫少了你饭吃不成。”

      “没有,我这不是想让你来出这个风头嘛。”

      “让我?我用得着你来让吗?”

      旭凤摸摸鼻子说道,“出出风头,总归是好的。”

      他实在顶不住叶昙诡异的目光,找了个话准备揭过去。

      “……我们还是先进去查看天牢的情况吧?”

      “呵,走吧。”

      ——古古怪怪的,一看就是有事不敢说,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让他主动说出来。

      *

      天牢。

      明镜厅里,唐凡三人、师爷对着鸿晖的尸体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这么入神?”

      叶昙笑着问道,“难道你们对死尸有兴趣?”

      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没没没,绝对没有。”

      “没有的话,你们就和师爷去清点囚犯的数目,修魄也去帮忙。这里乱成一团,别又出什么岔子了。”

      “是。”

      旭凤看着尸体,忍不住叹口气。

      “想不到他会变成这样。”

      “你不仅想不到这件事,”叶昙接着他的话说着,“今后还有的是你想不到的事。”

      旭凤:???

      她忽视旭凤惊异的眼神,转身便走向了毗娑牢狱。

      “跟我来。我现在兑现承诺,带你去见你母神。”

      旭凤简直大喜过望,“原来你要我留下来,不是让我帮忙,是让我见母神?”

      “不然呢?”

      她就是想提醒一下旭凤,没有她的允许,他不但进不了这天牢,更休想见到荼姚一面。

      毗娑牢狱门口,叶昙缄默着开了石门,又打了两个响指。

      石门一开,沉闷的风便从里面向外翻涌。

      “长话短说,你只有半个时辰。”

      旭凤低头看向叶昙,“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见母神?”

      叶昙笑着,端正着身姿转身离开。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徒留旭凤一人兀自惆怅不已。

      她回到空空如也的明镜厅,手上聚起一团滋啦作响的雷电灵力,对着鸿晖尸体胸膛的缺口拍了进去。

      他的身体忽然猛地一颤,四肢不停抽搐着。

      “不想死,就给我起来。憋屈了这么久,你难道就不想亲手复仇吗?”

      慢慢地,他的胸口竟然有了些许起伏。

      叶昙招来门口的两个侍卫,“你们把他抬去药师宫,手脚隐秘点别让人发现了,传我的话让药仙竭尽全力医治好他。”

      “是。”

      她看着牌匾上「明镜高悬」这四个字,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宴会还没结束,现在生气太早了。

      半个时辰了。

      这么点时间,唐凡他们也还没有清点完犯人的数目。

      旭凤却是准时回来了,只是他看着有些气愤,不知荼姚又和他说了什么闲话。

      此时,叶昙正坐在上座,脚踏在案桌,手里拿着折扇百无聊赖地扇着风。

      见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旭凤便不客气地问道,“母神同我说,大哥在你身中琉璃净火之时,就已逼迫你灵修了,为的是拿捏你和水神。有这件事吗?”

      她停了扇风的手势,转而看折扇上的行草魏碑体,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回答,“你的脑袋长了是摆看的吗?听见什么事,就不能过过脑子,判断一下是真是假?”

      “母神说是大哥亲口所言,还能有假吗?”

      叶昙收回脚,认真地看向旭凤。

      “我那时是如何惨淡的样子,你又不是没有亲眼见过。你和润玉一起生活了一万多年,在你心里他是能做出那样事来的人,他就这么禽兽?”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母神说的话就一定是金科玉律?她以前还骂我是个不知羞耻的下贱胚子,你也相信、也觉得我下贱?”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

      她瞪了旭凤一眼,“从来不就是她说什么你信什么吗?你连你朝夕相处的亲大哥都信不过,更遑论我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了。我看你背着我,也觉得我下贱吧!”

      “真不是,”旭凤懊恼地回答道,“是我错了,不该母神说什么我便全盘相信。你说得对,听任何话之前,我是该好好过过脑子,就别生气了。”

      “哼,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违抗陛下的命令,让你和废后悄悄见面,不想竟套出了你的真心话。我看今后你也不必和我来往了,我一个下贱人不配和高高在上的火神殿下说话。”

      叶昙气得拍了几下案桌,“你现在给我滚!”

      “别这样,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觉得我下贱?不必了!”

      “不是不是……”

      他们这里的争吵声传到了后方的牢房里,修魄脸色一变便扔下唐凡赶了过来。

      “主人,发生什么事了?”

      “你来得正好,给我把他轰出去。”

      修魄嘴角一弯笑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方才那一架我还没尽兴,火神殿下就让我一尝所愿了。”

      “我不和你打。”

      旭凤在他身侧寻个空档,看向了叶昙。

      “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她冷漠地回答道,“修魄你没长耳朵?”

      “长了,我这就把火神殿下请出去。”

      他手里的圆棍挡在旭凤身前,非常客气地说道,“殿下,您是想体面地站着出去,还是想难堪地躺着出去?”

      旭凤:……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大哥会这么烦修魄,这人不分是非黑白,只盲从叶昙一人的话,真是太难缠了!

      “好好好,我先出去。等你气消了,我再向你赔罪。”

      修魄闪身挡住他的视线,“请吧,殿下。”

      于是旭凤被不留情地踢出了天牢。

      “主人,你们在吵什么?声音都传到后面了。”

      “没什么,”叶昙淡定地躺回太师椅上,“给他个教训,让他动动脑子。”

      “打一棒子再给个蜜枣,我明白了,主人这是在……”

      “话这么多,犯人清点好了?”

      他笑出一口大白牙,“快了快了,我这就去。”

      ——主人真是,身边有几条走狗还不够,还想再多一个?

      *

      快午时了,叶昙换回刚才那套淡紫色长裙,才姗姗回到御花园。

      她一来,天帝才命仙侍给众仙端上酒菜,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洛霖关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爹不用担心,一些骚乱而已,我都处理好了没事的。”

      “我不是问天牢,我是问火神。”

      他朝对面一偏头,“刚才火神回来,脸色就不大好看。你一出现,我看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就直接来找你了。”

      “是吗?”

      叶昙不咸不淡地回答道,“爹,人家可是火神,出了什么事,自有无数人想要替他排忧解难,轮不到咱们操心的。”

      洛霖:???话是没错,这个语气听着怎么不对味?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对面的旭凤耳里,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尴尬起来。

      犹豫一小会儿,他转而问向身旁的穗禾,“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生气。”她闭上眼睛翻个白眼,冷漠地回答道,“不知表哥做了什么,竟让法神这般刁钻?”

      “我……不甚失言。”

      “说错话,就诚心道歉。”

      “道过歉了,她不接受。”

      “那就赔礼。”

      “还要这样么?明明你以前说几句话便哄好了呀。”

      穗禾一顿,“法神可不如咱们血脉亲近,而且她素来对我们有偏见,自是不可相提并论。”

      “我明白了,要赔礼。”

      “表哥明白就好。”

      ——呵,以前是她蠢,几句话就松口消气了。天道好轮回,且看旭凤这回怎么受挫。

      “叶儿,你怎么坐回去了,不是答应了要坐在我这里吗?”

      叶昙深深地埋下头,小声问道,“爹,我都打完一架了,润玉怎么还没好?”

      “这个……岐黄仙官说他吸进的醉心幻蝶粉末有点多,可能还要持续几天。”

      几天?

      让润玉口不择言几天?

      搞笑吧?!

      “实在不行,你就去打晕他,先过了这几天再说。”洛霖出了个好主意,“反正他不会反抗的。”

      现在不反抗,以后翻旧账?

      “爹,你这是在损我?”

      “怎么可能,你听爹的准没错。”

      ——才不是他生气了。润玉也没说什么洛湘府的门禁太早,他没时间和叶昙相处,劝他早点取消之类的话。

      “叶儿?”润玉还在叫她的名字。

      叶昙忽而反口道,“爹,我觉得你说得十分之正确,等一会儿没人看着我就去打晕他。”

      “嗯,你听进就好。”

      临秀淡定地喝着茶,一副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润玉:???身上莫名一阵寒意是怎么回事?

      实在拗不过润玉的固执,叶昙最后还是坐到了他的身边。他含着笑握住了叶昙的手,对她的守约十分开心。

      这个时候该来参拜的人都已经来了,午宴也正式开始。

      吃饱喝足了之后,有些人(白衡)便举着杯子远远地向叶昙敬酒。

      “法神殿下,小人今日有幸看到殿下的英姿,实在敬佩不已。这杯酒,就当是小人敬给殿下的。若是以前有不足之处,请殿下海涵。小人先干为敬!”

      他一口闷了这杯酒,堆着笑将酒杯翻转,表示全部喝完了。

      “哥,这是天妃的寿宴,你不敬天妃就算了,敬法神干什么?”

      “爹说了要和水族打好关系,可咱们和水神又不熟,突破口不就在法神身上吗。”

      “这样……于理不合吧?”

      “怕什么,天妃原来不也是法神的侍女,她还能落了法神的面子不成。”

      白曦扶住额头哀叹一声。

      面对白衡的示好,叶昙举起宽口茶杯回道,“世子说笑。世子一向行事稳当,何来的不足之处?小神酒量浅薄,以茶代酒回敬世子一杯。”

      “谢殿下夸奖。”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向她敬起酒来。

      叶昙不好推脱,几轮下来她喝茶都喝撑了……

      太巳仙人看这个势头不太好,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便召来歌姬舞女助兴。

      看了几个歌舞之后,叶昙有点肚子胀,便小声说要去方便一下,让润玉在这里等着。

      “还会回来吗?”

      “……会。”

      “快去快回。”

      “……知道。”真是无语了。

      她迅速遁离御花园,真的方便完了之后,才慢悠悠地往回走,时不时还找个地方坐着歇口气。

      ——累死了。

      她向来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比打架练功还要累一百倍。这些人为什么能乐在其中,他们当真就不觉得累?

      就在她躺在一个长凳上闭眼休息之时,一个人悄悄来到她的身边。

      “你在这里。”

      叶昙蓦然睁开眼,发现来人是润玉。

      “你怎么来了?”

      “我见你迟迟未归,又好像没怎么走动,便猜你躲在这里休息。”

      她翻身起来,让润玉坐在长凳另一边。

      “我出来很久了吗,你都来找我了?”

      “你应我快去快回……你却只快去未曾快回,我就找个理由出来寻你。”

      “哎呀,你来何必走这一遭,我很快就回去了。”

      “是吗?”他不置可否,“我看你在这里挺惬意的,以为你不想回去。”

      叶昙:……所以你就来逮人了?

      “呵呵呵,宴会还早着呢,我自是要回去的。”

      “还有一件事。”

      润玉专心地说道,“方才旭凤和我说,他惹你生气了,要我给他说点好话。你们刚才吵架了?”

      说起这个,叶昙忍不住瞪了一眼润玉。

      “你还替他说情,就是因为你才有今天的事。”

      “什么?”他表示不解。

      “你上次见废后的时候,对她说那些赌气话,她可是原封不动都说给旭凤听了。现在旭凤以为你早就强占了我,就是为了要挟我爹呢。”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问他是什么事,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原是心里有愧。”

      “我后来狠狠骂了他一顿,他说是知错了。怎么着,竟是找你来说情了?”

      他坦然笑道,“这种事他处理不了,只能来找我求助。”

      “要我原谅他,休想!”

      “他说他真的知错了,他不该轻易冤枉人,只要你愿意原谅他,不管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他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要不要给他个台阶下?”

      “哼哼。”

      “他还说,要是你真的想吃凤凰肉的话……都好商量。”

      叶昙惊讶地问道,“他还这么说?我随口胡诌的,他真信了?”

      “是啊。我看你要再拖下去,他当真会割肉喂你。”

      “一块肉怎么够。他那小身板,全都割下来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对对对,你说得对。”

      润玉眼睛瞟瞟前面,暗示她去看看。她一转头,看到草丛那里好像藏着个人。

      ——应该就是那只傻鸟了。

      她迅速换了张脸,带着忧愁拖长着声音说道,“唉,求我原谅做什么,他又不是故意诋毁。难道他看不出,从来都是废后千方百计要谋害我们,我们何曾真的伤害过旭凤半分?就算是我们关系最剑拔弩张的时候,我们不也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吗。”

      润玉也挑着话说,“那个时候是母神和穗禾从中作梗,见不得我们一团和气。我看她们是怕旭凤会看清她们的真面目背离她们,才生出许多事扰乱我们的关系。”

      “想当初在凡界陈国之时,我和旭凤相处得也算和睦。怎知到了天界,竟被挑拨得这般水火不容。他一日未定己心,只怕我们的关系还会继续这样,在辅车相依和反目成仇之间摇摆不定。彼时,我们又要如何面对这瞬息万变的情势呢?”

      他将叶昙抱进怀里,安慰地拍着她的背。

      “不要想这么多。旭凤他……迟早会想清楚的,只是一时被假象蒙了眼看不清而已。”

      “我还没在一个人身上费这么多心思,他真是了不得。”

      “心烦就不想他,想想我吧。”

      “你有什么好想的,你不就在我眼前吗?”

      她抬起头看着润玉的脸庞,“幸好你没让我操这么多心。”

      “我心里只有你,当然能省了这个心。”

      “真的?”

      “千真万确,醉心幻蝶便是佐证。哪怕是魔界的验心石,我也不在怕的。”

      叶昙笑倒在他怀里,“上次去魔界我们没来得及试就回来了,这个验心石真有这么厉害吗?”

      “当然了。历任魔尊大婚都会滴血在验心石上,验心石变红就表示二人情比金坚、珠联璧合。”

      “你这么笃定自己,那要是我没有通过验心石呢?”

      润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那一定是验心石被掉包了。”

      “是吗?”

      “要么就是,你没有像我爱你那样爱我,罚你呆在我身边一辈子。”

      叶昙便捏着嗓子演戏说道,“你留得住我的人,却留不住我的心。”

      润玉也起了兴,“说,你的心里都有谁?”

      “自由!”

      二人顿时笑翻了。

      笑完之后,叶昙感叹着说道,“要是旭凤带着他的肉求我原谅,我还真不知要如何应对。你让他千万别这样做,也许过一段日子我的气自动消了,也就没事了。”

      “知道了,我会这么转达的。”

      “唉,烦心!”

      她又一头扑进了润玉的怀里。

      润玉再去看时,草丛里已没了旭凤的身影。希望旭凤听了这些话,能够幡然醒悟吧。

      *

      叶昙和润玉回到宴会上时,发现这里一些女仙正在玩投壶的游戏。

      简单点说就是比赛双方各有八支箭,把这些箭全部投出去,谁投进壶里的箭多谁获胜。

      壶有三个,分别是大口、小口、大口,投进小口的按一比二折合成大口。

      看样子她们玩得很热闹开心,却依然吸引不了叶昙的注意力。

      “嗵”一支箭不小心飞过壶口,落到了她脚前面。

      “殿下恕罪!”似有人小声说着。

      叶昙不耐烦地捡起这支箭,随意一扔便投进了中间的小口里。

      “你们继续。”

      她懒洋洋地打着呵欠,慢腾腾地经过沉默的人群。

      ——真不知道这么无聊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有这个时间她宁愿回床上睡大觉。

      本来这些女仙还想邀请她一起玩,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真的射箭她都不在话下,这简易版的投壶不是轻而易举吗?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叶昙坐回自己的位置,准备靠在临秀身上眯一会儿。

      “无聊了?”

      “无聊。不是一般的无聊,是真的极其无聊。娘,这样的宴会你参加得多吗,就不觉得无聊?”

      “当然无聊。这种宴会娘能推就推,不能推就只能和你爹一起来。你看看那边,也不是你一个觉得乏善可陈。”

      她顺势望过去,发现邝露一个人坐在那里,太巳仙人不知去向,她已经快要头点地了。

      “哈哈哈,小露珠也太可怜了。”

      “太巳仙人的独女,将来不出意外会女承父业。你若和她打好关系,能省下不少工夫。”

      “我和她关系很好的,不用特意打点。”

      “这就好。话说回来,你肩上的伤怎么样了,还要上药吗?”

      “好的差不多了,不碍事。”

      “你这孩子也真是,受了伤就和娘说一声,有什么大不了的。如今还是润玉说出来,娘才知道你受了伤。他是怎么发现你伤在肩膀的?”

      叶昙撇撇嘴回道,“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发现我的表情不大对,就问我怎么了,我耐不住就告诉他受了点小伤。本来以为没人会知道,结果他嘴巴一张就说出来了。”

      “这么说倒显得娘不够关心你,和你日夜相处都没发现你受了伤。”

      她嘻嘻笑道,“还不是因为我演技好,娘这么英明神武都被我骗过去了。”

      “乱说,娘哪有这么厉害?”

      “就是就是。”

      临秀忍俊不禁,“你呀,惯会哄人。”

      “我只哄对我好的人,娘就是对我最好的那一个。”

      “知道了。困了就靠在娘身上睡一会儿,有事娘再叫你。”

      “好。”

      她这样亲密地依偎在临秀身上,着实让不少人吃了一惊。

      白曦犹豫地问道,“大哥,风神真的不是法神的亲娘吗?我看她们简直比亲母女还要亲近。你有这么靠在阿娘身上过吗?”

      “有是有过,不过好像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了。长了一些,我就没这么对阿娘撒过娇了,不然她会骂我小孩子心性的。”

      “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那她是怎么做到的?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也不显得拘谨生疏,好像以前经常做这样的事。”

      “也是。”

      他忽然敲敲头说道,“其实我隐约听说过这样一个谣言,说法神其实是风神和仁德天王的私生女,水神只是她的师父。法神的身份非比寻常,本来这些人不打算让她飞升的,但是后来实在压制不住了,她才会找个地方独自飞升。水神为了不让风神和法神俩母女在天界相见不相识,才会把法神认做女儿,让她住进洛湘府。你看后来,法神不是被封为琼华公主了吗,水神没有一点缘由求这个封号做什么?”

      “这么说的话,那他们不就是……堂兄妹,仁德天王也会答应这种事?”

      “这个谣言就是在这里说不通,所以没人在传了。我也搞不懂,谁这么无聊把仙逝的仁德天王也编进来了。这可是削仙籍、贬下界的大罪呀。”

      穗禾离他们两个比较近,把白衡的话一字不露都听进去了。

      如果她那天没有在紫方云宫,没有亲眼看见天帝这一辈人的恩怨纠葛,估计她也会相信这样的谣言。

      以她对这件事的了解,此谣言的真实度,或许是众多谣言里最高的一个,只是它在天王和少主的关系上牵绊不清,才会让人觉得不大可信。

      仔细想来,说不定这个谣言就是他们这几个知情人里面,谁悄悄篡改之后泄露出来的。

      所以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排除处境窘迫的天帝、深陷牢狱的废后、身死魂消的天王、隐瞒多年的水神风神、感情匪浅的润玉旭凤、遭受警告的杜佳和她自己之后——

      从穗禾心里传来的声音太过刺耳,本该靠在临秀身上入睡的叶昙,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向前方,正和缘机以及一众小仙打闹嬉戏的丹朱。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渗人,却又压下这种情绪,阖上双眼继续睡觉。

      *

      叶昙小睡一会之后,伸着懒腰问道,“娘,有个人立了一功,我想要给她一点奖赏,但是不知道给什么。”

      “给她最想要的。”

      她笑道,“她最想要的我暂时给不了。”

      “那她若有何缺憾,弥补了就是。”

      “是个好主意。”叶昙看向临秀,“娘真厉害。我想不通的事,问娘就明白了。”

      临秀嗔道,“又在哄娘了。”

      她靠回临秀身上。

      ——缺憾?那个人最大的缺憾,自己正好有办法补全呢。

      为了给她解闷,临秀便说要教她一招八方浩风诀。

      “这招听起来很有上清天的风格,娘真的要教我吗?”

      “招式不就是用来学的。反正你闲在这里没事做,不如趁这个机会学学新招式。”

      “可是我连爹的凌波掌还没学会……”

      洛霖插上一嘴道,“那是因为平时没人监督你,你犯懒了,不然以你的资质早就学会了。”

      “还不是因为,”她吸吸鼻子说道,“慎行司太忙了,我没时间修炼嘛。”

      “忙?这么久了连凌波掌都没学会,我看八方浩风诀你也没时间学。临秀,你就不要给咱们法神殿下多添功课了。”

      叶昙摇着临秀的身子耍赖道,“娘,你看爹又埋汰我。”

      “好了,”临秀飞了一眼洛霖,“她这才刚上任,事情当然多了,哪有你一个甩手掌柜清闲。”

      洛霖有些不平,“我清闲?我哪里清闲了?”

      “这么多年都是小昙给你处理公文,你说你是不是甩手掌柜。”

      “……那我也不清闲。”

      临秀看回叶昙,“你爹就是爱面子,别理他,娘这就教你八方浩风诀。”

      说完她手里凝出个诀,这个闪耀着光的小白球,顺着临秀的手钻进了叶昙的额头。

      瞬时间,叶昙的眼前像是在翻书一样,一一浮现了八方浩风诀的口诀、心法和招式。

      再回神时,临秀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看清了吗?”

      “看清楚了。”

      “那应该学会了吧?”

      “大概,要试一试才知道。”

      “你现在就试试,娘也好提点你。”

      “好。”

      叶昙手上慢慢起了一个势,随着她生疏的动作变得流畅,空气似乎有了些许异常流动。

      “慢些、再慢些,认真感受风在你指尖穿梭。你现在是它的主人,它如何运行全在你一念之间。

      “娘原来教你的风盾偏向防守,这八方浩风诀则是强击类型的。比起普通风刃和摧风掌厉害多了,你有机会一定要试试。”

      看着在她手上具现缠绕的风,叶昙开心地笑道,“一看就很厉害,不用试了。”

      这边洛霖有些吃味,“你娘教你八方浩风诀,你学得这么快,怎么爹悉心教你凌波掌这么久,不见你这么迅速。”

      “没办法嘛,”她吹散手里的风回答道,“我哪里有爹对水操控力这么强。要是换成润玉来学,说不定他会比我学八方浩风诀更快。”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润玉,侧过来问了一声,“在叫我吗?”

      最靠近他的洛霖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太子听错了。”

      “哦。”他明明听到了!

      “爹教你的招式,你难道还去教润玉了?”

      叶昙飞快答道,“没有,怎么可能。这可是爹的独门绝技,润玉还不是咱们家的人,学不到的。”

      “那就好。”

      ——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话混进来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他成了咱们家的人就能学了?”

      “我刚刚说错了,应该是只有我能学,润玉学不到。”

      “这还差不多。”

      “呵呵呵呵,就是这样。”

      洛霖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坐过来,爹这就指点你。不可能你学凌波掌,比学八方浩风诀还慢,像什么样子。”

      “哦。”

      真不知道爹在纠结什么。她说到底还是朵花,木系除开本系外,不就最适合学风系和雷系吗。虽然水系也能学,怎么都没有风雷这么快呀。

      但是她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磨磨蹭蹭坐到她爹身边,接受他爱的教诲。

      “学到哪一层了?”

      “第二层。”

      “太慢了,印记凝成了吗?”

      “还没。”

      “那现在练吧。”

      “……哦。”

      在洛霖的不懈督促下,叶昙终于在天黑之前练完整套凌波掌,凝成了凌波印记。

      对此,他十分满意。

      “看,这不就练完了?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

      “爹说的……是。”

      “等你把凌波掌融会贯通之后,爹也教你上清天法术,就那套六合寒水决,好不好?”

      本来精疲力尽的叶昙立刻兴奋起来,“是大师兄练的、很厉害的那招吗?”

      “你怎么知道越辰学过?”

      “大师伯说的呀,凰女师叔也说他很厉害,我试过没说错。”

      临秀琢磨点味了,“你肩上的伤,是不是和越辰比试留下的?”

      “呵呵呵。”

      “你怎么和越辰比试起了。他是你大师伯的得意弟子,师门第三代武艺修为皆是第一。就算你是最先晋神的,也比不过他。”

      “我哪里知道,”她撅起嘴巴说道,“不过娘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名不虚传的、第一。”

      ——是她大意了。还以为大师兄闭关多年,武艺没她这么熟练,结果惨被当众打脸。

      “今后不要随便比试。要不是看在同门的份上,你大师兄下手会更狠,那就不是肩膀一点轻伤了。”

      “记住了记住了。”

      旁边桌的润玉安安静静听完这些话,端着杯子的右手却猛地一握。

      风神怕是没看到叶儿肩上的伤是何模样,若是看到就不会这么镇定了。

      他数日前因眼所见,发红肿胀不成样子,轻轻一怕连表情都维系不住,擦了药也恢复得极慢,现在估摸着还没完全消肿吧。

      她为了不让人担心,便将苦痛说得轻描淡写,自己独自忍受苦痛。上次的大羿射日弓也是这样,要不是魇兽吐出梦境让他看到,只怕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个随性洒脱的人,却迫使自己委屈求全,自相矛盾的性格到底从何而来?还是说,是这样的环境逼得她不得不这样做?

      他不由看向了上座的天帝。

      太微和润玉视线相接,便举起酒杯轻抿一口。润玉端起茶杯,仰头喝尽以示尊敬。

      ——说到底,还是他站的位置不够高吧。

      *

      戌时,华灯初上。

      宴会持续到这个时辰,也因为包含了花灯猜谜这个节目。

      太巳仙人命仙侍取来数十个花灯,每一个花灯上都写了谜语。

      “诸位,这是今日最后也是大轴节目——猜字谜。谁猜对字谜,谁就能拿走这个花灯。”他笑道,“这是文曲星君耗时许久所制,不会很容易也不会很困难。会否猜对,就看诸位的聪明才智了。”

      太微也说道,“本座格外加一个奖励:猜对字谜最多之人,可以对在场的任何一位,提出一个无关大局、无伤大雅的要求。”

      这话一出,大家的兴致眼看着高涨了。

      叶昙恍然大悟,元香说宴会有异要她小心,指的应该是这个?

      谁能说一个小小的要求,具体有多小?若是宴会氛围上来了,稍微过分一点也没人说逾矩吧。

      “现在开始,第一个:草上飞,打一字。”

      很快便有人回答,“早。”

      “中。这个花灯,归这位仙君。”

      “第二个:双人通过独木桥,打一字。”

      “从。”

      “中。花灯,是仙子的了。”

      猜这个她再熟练不过,既然天帝想玩,她就陪着玩一玩。

      有她加入战局,场面顿时活络起来。

      “前面几个比较简单,接下来要加点难度了。第十个:圆寂,打一成语。”

      叶昙接着说道,“坐以待毙。”

      太巳仙人乐呵呵地指着她说道,“法神殿下中。”

      “第十一个:蜜饯黄连,打一成语。”

      她几乎跟着说了出来,“同甘共苦。”

      “法神殿下中。”

      白衡抓着折扇说道,“法神都下场了,我也不能落下。”

      “第十五个:愚公之家,打一成语。”

      还不等叶昙说话,他便抢先回答,“是开门见山。”

      “白衡世子中。”

      他得意地看了叶昙一眼,叶昙却不在乎地笑了。

      ——这个人总不是天帝的奸细。

      在一片叫好声中,有一个人看着表情不太对。

      天帝昨日亲口对她许诺,只要她能答对灯谜,就能当上太子侧妃,还把灯谜的所有答案都交给了她。

      只是她没想到,法神和白衡回答得比她还快,她空有答案却无用武之地。

      眼看着灯笼越来越少,她就算答对剩下所有的谜语,也没有这两个人的多。怎么办,这么大好的机会她就要错过了吗?

      当然,比她更着急的是文曲星君。

      他看这两个人竞相答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准备的谜题太简单了。这么快就结束的话,他司文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第三十个,”太巳仙人舔舔嘴巴说道,“颠三倒四,打一字。”

      这个有点难度,二人陷入了思考。

      一个仙子弱弱地举起手,“……泪。”

      “仙子中。”

      她看着这一个花灯,仿若美好的愿景近在眼前,整个人开心地快要哭出来了。

      叶昙一看她的神情就明白,这人才是天帝派来的奸细。

      想来是刚才自己和白衡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字谜,她找不到机会表现自己。乍一得到花灯,便喜极而泣了。

      天帝这是找的什么人,心理防线这么脆弱。

      “第三十一个,请诸位听好:百里挑一,打一节气。”

      杜宏忽然举手说道,“白露。”

      太巳仙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仙君中。”

      仙侍将花灯送到他桌上。

      那是一个莲花形状的花灯,花芯夹了一张纸,上书一句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他轻声把下一句念了出来,“所谓伊人,”然后看向对桌的邝露,“在水一方。”

      微风将这句话送到了邝露耳边,她忽然低着头红了脸颊。

      叶昙得逞地笑了,连中间错过好几个字谜也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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