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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十章 围三面巧计下浦城 克崇安武夷山逃难 ...

  •   却说楚灵云领了福建路诏讨使,即日命萧凛为一路出处州取政和,古田,再取福州;窦武出石城取汀州,漳州;沈霁、蒯越良出处州,直取福州;澹台江伯专领了水师,自临安府出海,与诸将互为照应;楚灵云又自领一路,出衢州取浦城。如此兵分五路,合步骑八万,共定于二十日后,即本月廿九日出兵。
      楚灵云一路上循着韩国师说的法子,每到一地便令人就近买了新鲜菜蔬豆腐来搭着一块儿煮,让荀涔浦热热的吃了。如此四五日,行至临安,见荀涔浦身上并无不适,才放下心来,一心赶路。
      因楚灵云所领的将士于四路旱路大军中最少,且衢州又最近,走了不过十日便到了江山,遂扎下寨来,着人打听萧凛等四路现在何处。三四日间便陆续回了消息:萧凛,沈霁二人回说已经到了丽水;澹台江伯早到了瑞安,只等廿九日一到便可出兵。因平江府距石城千里之遥,故而楚灵云早回了东方瑞,请东方朔派兵先到了石城,窦武只携将军数人,快马加鞭的往石城去了,如此,十二日一早便到了石城。窦武遂一面点兵,一面差人回了楚灵云。
      及廿七日,众人皆到了地方,楚灵云遂修书一封,差使者送往柯青建处,令其革去帝号。谁知柯青建想着闽地天险众多,易守难攻。故而这文书送了来,便给他搁在桌上,连看也不看。使者回来将柯青建所为一一回了楚灵云,楚灵云遂令依计而行。
      黄平十年十月廿九日,楚灵云携四路大军,号十二万,打起大闽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二儿国代钦可汗南下攻打燕云,姬元亲至蓟州以御二儿国。虽说姬元早有南下之意,到底是二儿国这头更要紧些,故而不过暗中派了史昇带了些人马助司马温守光州。这日姬元听闻楚灵云领兵往福建去了,心中不安,遂唤了张愈来道:“江南贼势一日盛过一日,不知如何是好。”张愈说道:“依我看,江南贼首东方朔见识短浅,掀不起什么浪来,倒是那楚贼,年纪轻轻的,有勇有谋,该防着他些。”姬元叹道:“话虽如此,只是如今北寇也不消停,一时半会儿的要平了江南众贼,实在是难。依你所言,我看倒不如着人暗中杀了他。”张愈道:“很是。”说罢,姬元亲笔写了封信,拖张愈着人送往太原姬力处去了。
      姬力得了这信儿,启开看过,遂将孙妈叫了来,将此事同孙妈说了。孙妈听罢,想了一阵说道:“王爷,虽说公子这主意倒也不错,只是我也听公子说了,连鲁家兄弟也打不过他,他这会儿又带着兵,这一时要杀他,倒比登天还难。不如我先让勇哥儿派人跟着,碰上个机会就下手。”姬力笑说道:“你不知道,就是他带着兵才好杀他呢。”孙妈问道:“这话怎么说的?”姬力道:“行军打仗,最重地形,这事儿你差个小卒看去,他若是不愿走那路,回来便说走不得,岂非误事?所以这事必要领兵的亲自去看了才好,福建路深山老林多的很,山高路险,他少不得要亲自去看路,这时候总不至带着几千人去罢?远远的让人用淬了毒的箭射上他一箭,荒山野岭的,便是不死也得丢半条命去。”孙妈听罢笑道:“到底王爷是领过兵的,这事儿要托给了我,我是再想不到这上头的。”说罢,辞了姬力出去,让石勇派死士连夜往福建去了,此是后话,暂且搁下。
      话说楚灵云领兵入了大闽,却不见有人阻拦,如此一路行至浦城。楚灵云修书一封,令人往送往浦城,劝其开城纳降。浦城守将冯方看罢信中之事,急将这信烧了,并不回信。楚灵云等了半日,也不见城里头有动静,待信中所写的时辰一到,遂令众将士将浦城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攻起城来。那柯青建深知浦城乃闽地门户,早在此处派了重兵把守,楚灵云攻了好一阵,只是打不下来。荀涔浦见楚灵云正谋划着攻城之事,早带着文庄围着浦城转了一圈儿。见楚灵云将这浦城四面死死围住,四面攻城,便觉着不妥。一时回了营里,才要进大帐,却听见楚灵云在里头骂道:“两个人不见了你都不知道,我还没说你,你倒怪起人走路动静小来了。倘若是被反贼擒去的,你……”正说着,却见荀涔浦打外头笑着掀了帘子进来,说道:“你别怪他,是我不愿惊动人,自己带着文庄偷偷去外头转了一圈儿。”楚灵云见是荀涔浦,忙迎上取问道:“好好儿的,你做什么去了?”说着,将那将士打发了出去。荀涔浦笑说道:“我看你,当真是个傻子。”楚灵云忽地听闻这话,一时也没个头绪,正要问,荀涔浦又说道:“你把这浦城四面围得铁桶一般是要做什么?”楚灵云笑道:“自然是攻城。”荀涔浦问道:“可容不容易打?”楚灵云摇头道:“浦城闽地门户,中国入闽第一关,城池坚固,想他早有防备。此处守将众多,一时只怕也打不下来。”荀涔浦又笑问道:“那五路大军齐进,偏咱们在这儿耽搁了,误事不误?”楚灵道:“我们不似他们,走的多是山路,不好带霹雳炮来攻城。萧凛、沈霁、蒯越良他们都有澹台江伯沿水照应着,攻城本就略快些。倘若咱们耽搁下来,建宁、南剑不取,他们打福州时怕是容易给人偷袭。”荀涔浦道:“既如此,岂不是越快越好?”楚灵云笑道:“这个自然。”荀涔浦也笑说道:“那你说你四面围上,又一齐攻城,不是傻子是什么?”楚灵云忙问道:“这话怎么说?”荀涔浦道:“当年官家诏改元建乾,孙禄同夏安抚使一道,还称黄平。自孙禄不用朝廷诏令,将不少杂税都蠲了不说,连上贡的茶也免了,让百姓自己卖去。他又托着仁献皇后量田的功劳,免了一年的税,且福建路一年来风调雨顺,百姓安居,故而民心依附。谁知那孙禄虽说是爱民如子,奈何他御下不严,竟给柯青建杀了。柯青建先杀了孙禄,如今又僭称帝号,以至宇内震动,人心尽失,将帅离徳。天下豪桀恨不能食其肉而寝其皮,你道还有几人愿给他卖命?”楚灵云听罢,点头道:“很是,却不知于攻城何益?”荀涔浦笑道:“你把四面围住,又四面攻城,里头守城的将士便是有想逃的,如今见出逃无方,只得留下守城。又见你这么个打法儿,只当你是非要了他们的命不可,人家一想,‘逃又逃不走,城破了只怕自己也难活’,便个个儿死战,如此一来岂不反助他柯青建守城了?倒不如只围三面,佯攻一面。留下一面,只随意派些人守住,有人从城里出来,不必与他死战。城内的将士既见那边能逃,谁还替柯青建卖命?不出五日,浦城可不战而定。”楚灵云一听这话,叹道:“原来如此。”说罢,传下令去。当夜便将南面围城的将士送到北、东、西三面。东西两面围而不攻,只还令北面佯攻,一如荀涔浦说的布置妥当。
      不想冯方烧了楚灵云劝降的文书,又将此事隐下。城内将士也晓得浦城早晚得破,也当真不愿为柯青建白白送命。话虽如此,却苦于出逃无方,那奈何楚灵云不管青红皂白的上来便打,也不派人劝降,都当楚灵云不饶他们,只得死守。谁知当夜里又看见南边并不攻城,且围城不严,无不大喜,各自算计着如何逃出去。早有几个胆子大的趁着夜色一块儿缒下城来,围南面城的将军佟何益早得了令,命其不得滥杀城里头逃出来的人,故而待有探子来回说道:“城内有人拿了绳子,正往城上缒下来。”佟何益令道:“不必拿他,派些老弱的去追他一阵便放了就是。”
      守城将士在上头见南面不过是些弱兵,竟笨得连个往城上头缒下来的人也拿不住,无不大喜,一连又逃了几个。明日一早,南面可逃的消息便在士卒间传得人尽皆知,只一二日间,往南面逃了的将士不计其数。及第三日,守城将士便逃了一多半去。楚灵云唤了佟何益来问道:“这数日间城里头逃了多少守军将士?”佟何益如数回了,又说道:“昨夜里来了个投诚的,道这几日已逃了一多半的人了。”楚灵云听罢大喜,遂令攻城,不出半日,浦城已下。
      楚灵云见浦城须臾便取了,自然喜欢,休整一日,次日一早便要直取建宁。晚饭时楚灵云将明日南下取建宁的事儿同荀涔浦说了,荀涔浦听了,忙劝楚灵云道:“浦城虽平了,只是如今就要去打建宁,怕是不妥。如今那建宁府北有崇安,建阳未定,南有南剑,福州为援,建宁城池坚固,一旦拖住,待两地援军一到,就难说了。”楚灵云笑道:“萧凛,沈霁他们还在取政和,松溪两地,他们有援军,我们也有。”荀涔浦摇头说:“到底误事。”楚灵云又想了一阵,也觉着荀涔浦此计最为稳当,遂令明日先取建阳。
      次日一早起来,荀涔浦见众将士正收拾东西上船,想了一阵,令文庄也收拾东西去了。文庄见状,嘴上答应着,暗中往楚灵云处去了,说道:“玄云哥哥,咱们是要走水路?”楚灵云笑道:“福建山高难走,水倒是多,走水路亦是当然。”文庄点头道:“我家先生怕水。”楚灵云才想起此事,忙说道:“是了,那我另带一路人走旱路。”文庄忙劝道:“这倒不必,先生早上才起来,看见那些个将士正收拾东西上船,自然知道是要走水路。他不多说,只让我也收拾东西去,我看他是想明白了。”楚灵云皱眉道:“我只怕他是顾及如今行军打仗,才苦了自己。”文庄笑道:“行军打仗哪有个不苦的?横竖你上了船,陪着他坐坐就好了。”说罢,文庄见楚灵云应了,遂回去打点妥当,同荀涔浦一道上船了。不一时,却见楚灵云也急忙跑上船来,听闻荀涔浦如今正在官厅坐着,遂连忙过去了。荀涔浦才让文庄拿了书来,正放在桌上要看,却见楚灵云从外头拐了进来问道:“可好了?”荀涔浦听了这话,也不知何意。待楚灵云缓过神儿来,却见荀涔浦文庄二人都看着他笑。荀涔浦道:“你说的什么?”楚灵云轻咳一声偏过头去说道:“东西,东西可收拾好了?”荀涔浦也不深究,笑说道:“你放心罢,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再不会漏的。外头的事儿可安排妥了?”楚灵云遂一面过去坐下一面说道:“昨晚上就吩咐好了,其余的琐事让那些个将军自己安排就是了。”待众将安排妥当,楚灵云便下令开船,三人说笑着往建阳去了。
      三军行至建阳,楚灵云本以为这建阳居建溪之中,上至崇安,下至建宁,过丁水可直达南剑州,必有重兵把守。谁知那些个自浦城逃了的士卒途经建阳,或为劝自家兄弟也跟着自己一块儿逃,或为保全自己颜面,便将江南将士之勇猛添枝接叶的同守建阳城的弟兄们一说。不过一二日,城内将士都道楚灵云是韩国师高徒,有奇门遁甲之书,六丁六甲之术,变昼为夜,撒豆成兵,挥剑成河,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还能招龙引凤,借天兵攻城,一时间传得神乎其神,城内将士无不胆寒,白日里便逃了不少,正是个“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不出一日,竟连守城的将军也跑了。如今楚灵云到了建阳,除了城内百姓,便只得空城一座。楚灵云进了城,遂差人去打听,那人回来,将前军中几日传的事儿同楚灵云及众将说了,众人听罢,面面相觑,哭不得笑不得。
      因建阳不战而下,楚灵云下令休整一日。当夜里参军王平说道:“崇安三面环山,只沿着建溪有一处缺口,那崇安如此悬于建阳之上,恐怕后方不平,后方不平则建阳易失,建阳易失则建宁难下,建宁不下则福建不平。益先取崇安。”楚灵云原有此意,次日一早,命人把守建阳,自领三千人同荀涔浦一道往崇安去了。
      崇安守将秦傅听闻楚灵云已下了建阳,又听见军中也传着流言,遂将众将士唤了来骂道:“老夫有话要说,你几个且听好了:诸位都是身经百战的,什么没见过,如何给一个乳臭未干小子吓住了?韩绰此人,我素知之,此人虽说是少年成名,三十岁便封了国师,且其事迹多有流传。但此神神鬼鬼之事,全凭一张嘴传来传去,有几人当真见过他能呼风唤雨的?且他年过八十,与他同年的也不剩几人,何况当真见过他变戏法儿的!他韩绰撒豆成兵之事现也死无对证,如今暂且不说他,只是他那徒弟倘若当真有这等本事,夏江东何以兵败双沟镇?”如此将众将痛骂了一顿,众将士听了,多有醒悟的,如此,军中流言少息。
      却说楚灵云兵临崇安,仍用浦城旧法,只将崇安三面围住,佯攻一面,只令佟何益领百余人围崇安北门。虽说秦傅早有准备,又平了军中流言,奈何韩国师究竟是名满天下,柯青建又不得民心,仍有不少将士连夜逃走。秦傅见状,也没个对策。正想着,却有一人说道:“将士多有逃走,想必是觉着守城无望。将军当年从代王北征,何等英勇,代王念将军年老,迁将军于这武夷山下享福。将军也常说那廉颇,马援,黄忠故事。楚灵云黄口小儿,以将军之神武,倘若将军领兵出去同他一战,定是手到擒来。贼首一旦被擒,将军何忧崇安不保!”秦傅听罢大喜,忙令人拿了当年的铠甲来穿了,将鸳鸯剑一提,领着众将士往北门冲杀出来。佟何益闻变,大惊,三两步跑到外头一看——见一个为首的老将拍马直冲杀过来,无人能挡,英勇非凡。佟何益自知不敌,忙下令往崇安城东面佟何趣处撤去,又令人快马往楚灵云处传消息去,自己忙取了丈八蛇矛骑上马就要走。谁知秦傅早追了过来,一剑便往佟何益背后砍去。佟何益听得声响,忙转过身来挡住。又瞥见秦傅身后零零散散,少说有一二千人,也不敢逗留,将剑推开,忙拍马往佟何趣处逃了去。
      佟何趣得了消息,才要令人御敌,接应佟何益,又听人来报说东门开了,也有数百将士从里头杀了出来。佟何趣心道:“如今我也南边逃去也未尝不可,倘若四面皆有人突围,我这一去,只怕要一败涂地。”遂命道:“严守东门,不得让里头人出来乱窜,差人往诏讨使处送信。再领了人去往北面过来的路口处摆好阵势御敌,务必守到诏讨使传令下来。”佟何趣说罢,早有探子来报道秦傅已杀了过来,佟何趣忙穿了铠甲,也拿一柄丈八蛇矛,出去预备下□□手,只等秦傅一来便放箭。佟何趣等了一阵,见佟何益远远的骑了马过来,又见一人发须灰白,约莫六十岁年纪,在后头追着。佟何趣见状,命道:“看准了,只照着后头的士卒放箭就是。”不一时,箭如雨下。不想这冬日里忽地吹来一阵北风,这箭一下儿正好射在风里头,如此,箭便缓了,飞了一阵,呼喇喇的皆落在佟何益处。佟何益大惊,忙招手喊道:“误了,误了,射误了,自己人!”佟何趣见状,连忙令人停手,自己亲领了人过去接应佟何益,众人遂厮杀在一处。
      这且不表,却说楚灵云在军中得了消息,也不多说,亲点了数百人往东边去了。荀涔浦知道了这个变故,也忙让人备下马,追楚灵云去了。
      一时荀涔浦到了东门,远远的看见楚灵云一身玄色金边铠,手拿一把红缨枪,正同一个老者厮杀。荀涔浦忙问左右道:“那人是谁?”左右回说:“秦傅。”荀涔浦只觉头一沉,差点儿摔下马来,又说道:“他怎的在这,转运使可晓得他是谁?”左右道:“我等是转运使走了后听前方受了伤的弟兄回来说,才知道他是秦傅,转运使想必也知道了。”荀涔浦静下心来想了一阵,心道:“便是他不认识秦傅,旁的人想来也认识,也该同他说了这人的利害。就是他,又要逞能,和人家单打去,回头又给人家打得半死不活的,到西天让菩萨医你去。”眼看着楚灵云好似要败下阵来,越想越气,一咬牙,掉头回去了。
      虽说荀涔浦回了军中,却也是坐立不安,在军中侯了好一阵也不见前头有消息,又算计着过去看看。不想才从大帐里出来,便看见楚灵云同众将士说笑着回来了。荀涔浦见状大喜,心知这定是得胜回来了,连忙退回去,在大帐里转了几圈,索性伏在案上装睡。待楚灵云掀帘子进来,一眼便看见荀涔浦正伏在案上歇息,忙令众人小心退下,自己静静的拿了书来,坐在荀涔浦边上看书。荀涔浦趴着侯了一阵,忽地竟听不见动静了,心中不免奇怪,将头略微抬起来一看,正好同楚灵云四目相对。荀涔浦一惊,直起身来,良久方道:“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楚灵云不答,笑说:“你怎么睡在这儿了?”荀涔浦忙道:“我听说出事了,就过来问问出了什么事,也找不见你,不知怎的就睡在这儿了,打得怎么样了?”楚灵云也不深究,笑说:“不碍的,他年纪大了,打一阵也就累了。”荀涔浦才回过神来问道:“谁?”楚灵云遂将秦傅如何突围,如何败走的事儿一一同荀涔浦说了。荀涔浦叹道:“我计划不周,几误大事。”楚灵云笑说:“倒也怨不得你,这办法是好的,只是我不曾在北边暗中预备些人提防,以后我记着就是了。”二人正说着,一小卒送了信来,楚灵云拆开看了,半日也不说话,荀涔浦问道:“出事了?”楚灵云摇头说:“窦武送来的,他道邵武军那边常派人来断他后路,如今实在疲惫,请咱们帮着先平了邵武军。”荀涔浦点头道:“原来如此。说来也是,他一人去打汀州,悬军深入,那汀州北有邵武,东有南剑,南有漳州。他三面受敌不说,又没个照应。要我说,就不该让他一人去取汀州。”楚灵云笑道:“这你得问东方将军去。”荀,楚二人心知肚明,故而也不说破他,荀涔浦又问道:“既如此,可有什么主意?”楚灵云说:“咱们若能直接从这儿到光泽就好了。”荀涔浦笑说:“从这儿到光泽,那得翻个武夷山,寻常走走想必还好,带着数千人翻山越岭的,这不是做梦么?”楚灵云想了一阵道:“那咱们看看去,倘若走得了,这办法最好。”荀涔浦应了,二人起来,各自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走时荀涔浦又让文庄取了拂尘来。楚灵云本也想让文庄跟着去,谁知文庄嫌冷,不愿出去。如此,二人只带着三四兵卒便往武夷山去了。
      二人一路走走问问,好容易到了武夷山,游了一阵皆道:“这平常走路也难,何况带着辎重。”荀涔浦又道:“这路走不得,回去另想个法子罢。”说着就要走。楚灵云在后头一把拉住荀涔浦,笑说:“虽说他难走,风光倒是秀丽,好容易来了这洞天福地,不游玩一番岂不白来?”荀涔浦听这话倒也有理,遂应下了。二人这才走了半刻钟,没想天一暗,竟下起大雪来,不一时便下得天地皆白,楚灵云觉着雪路难走,想要回去,荀涔浦却道:“你看这雪纷纷扬扬,天地萧瑟,别有一番滋味。”楚灵云见荀涔浦喜欢,也不提回去的事儿。二人遂一路走走停停,看那漫天飞雪,雪压松枝,好不自在。
      二人顽了好一阵,荀涔浦也晓得这山路不好走,怕大雪封了山,再要回去就难了,遂同楚灵云说道:“天也不早了,咱们回去罢。”正说着,只听“嗖”的一声,竟不知从何处射出一支箭来,正好射在楚灵云身后的一个小卒肩上。众人大惊,不待众人回过神来,早有一箭又自林间射来。楚灵云眼快,忙一把将荀涔浦扑倒在地。再看时,那一箭早“扑”一声,射在水里。楚灵云忙问道:“中箭的如何了?”一个胆大的小卒爬过去推了推,回到:“僵了。”荀涔浦大惊道:“怎么这就死了?”那小卒道:“想必是箭上有毒。”楚灵云道:“咱们手上也没兵器,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想办法逃回去才是。”说着四下里看了看,指着那中箭人背后的松林说道:“想必他们在那,这地方空旷,前头有片竹林,咱们跑进去,这箭就不好用了。”荀涔浦点头道:“快走。”说着,楚灵云令剩下的小卒扛着那死了的断后,自己搀着荀涔浦起来,一手拉着荀涔浦往竹林子里跑。没想林中人见楚灵云要跑,都拿了箭来,一时箭如雨下。一小卒眼看着一箭就要射到楚灵云身上,忙从边上扑了过来,正好挡住这一箭。楚灵云见状,还想救人,后头的小卒忙推着楚灵云道:“这箭剧毒无比,中一箭就不中用了,诏讨使快走罢。”楚灵云不得已,又怕荀涔浦也给人谋害,只得拉着荀涔浦跑了。
      待二人跑到竹林子里回头一看,那些个兵士皆给乱箭射死了。楚灵云只得拉着荀涔浦往林子深处跑。松林中为首的人见那竹林繁密,弓箭不好施展,遂令道:“只要死的,如今他进了林子里头,这弓箭无用,反而误事,无用的东西都放在此地,只拿上轻快的刀剑便随我进去取他性命。”说罢,领着十余人往竹林子里头追了去。
      不想荀涔浦身子弱,如今大雪天里的这一通跑,外寒侵肺,早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如何还能再跑?楚灵云见状,只得找了个隐秘处让荀涔浦先歇会儿,自己在边上一面提防四周,一面给荀涔浦拍背。正此时,那刺客早闻声寻了来,楚灵云慌乱之下也不曾发现背后有人。那人举起刀正要砍,只听“哐”一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镖,结结实实的打在那刺客刀上。楚灵云听见声音,也不回头,抬腿转身便是一脚,登时将那刺客踢出了一二丈。那刺客见了这变故,也不敢妄动,拿起刀,滚到一边躲了起来。楚灵云见此,忙说道:“想是来救我们的,他们现在不敢妄动,我们仔细些往对面去吧。”荀涔浦摇头道:“不可,你细想想,这武夷山这么大,你我只带了三四人出来,又都死了,咱们的人如何找来的?”楚灵云道:“这话不差,只是为今之计又该如何?”荀涔浦道:“如今他好坏虽未可知,只是这两拨人皆晓得你我在这地方,却也都不敢妄动,可知他们也不晓得胜不胜得对面。依我看,你我就在此地呆着,静观其变为上。”楚灵云也觉得有理,遂在原地守着荀涔浦。
      如此,两边对峙了好一阵,也都不晓得对面底细,人在何处,故而不敢妄动。荀涔浦看破了此事,遂拉着楚灵云慢慢儿往外头挪。两边见他二人就要逃脱,先前在松林中为首的人咬牙道:“速去杀了他,不可要他跑了!”那竹林里埋伏的听闻,也命道:“必要活的,好以此人同姓东方的议和!倘若他现在死了,咱们一个也活不了!”说着,两边人都冲杀出来,一边要杀楚灵云,一边要抓楚灵云,登时打了起来。荀涔浦见如今乱作一团,趁着这个乱劲儿,拉着楚灵云就跑。没想两边人竟打红了眼,连人跑了也不曾发觉。荀涔浦拉着楚灵云跑了一阵,见后头并没人追来,都松了口气,绕了个大圈儿,轻手轻脚的回崇安去了。
      不想二人走了一阵,刚到了个空旷处,只听四下里又是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儿。二人心道不好,才要跑,早给人追上来围住。楚灵云见来者无不蒙面,也晓得他不怀好意,问道:“你几个是谁派来的,何苦与我二人百般为难?”为首的道:“横竖你早晚要见他,也不怕告诉你。是秦将军付了银子,让我等来拿你回去。”说着便取了绳子,要亲自捆人。
      荀涔浦见那人要上来,暗中将右手搭在拂尘上头,待那人走进,只听“啪嗒”一声,荀涔浦右手将拂尘柄一转,竟从那拂尘里抽出柄薄剑来,顺势将剑一指,便往那人胸口刺了去。那剑极其锋利,来者不防,只觉胸口一顿,再看时,那剑已从背后刺了出来。
      荀涔浦一生连鸡鸭都不曾杀,如今被逼无奈,一剑竟刺穿了个人来。荀涔浦见状,也吓了一跳,才要拔剑,又拔不出,手一软,眼看就要松手。楚灵云正掺着荀涔浦,冷不防他竟从拂尘里抽出柄薄剑来,心里着实的吃惊。又觉着荀涔浦身子一沉,竟握不住那剑,连忙一手接住那剑,照着那人腹上一脚踢开,从那人胸口中拔出剑来,拉着荀涔浦就要走。众匪人见头子摔倒在地,地上雪也红了一片,又见楚灵云要走,那里能咽下这口恶气,连忙提剑追了上去。楚灵云见匪人追了上来,荀涔浦又跑不动,只得在后头一面同匪人交手,一面推着荀涔浦跑。楚灵云边跑边打,忽地看见一个破绽,幸而那剑也极轻快,一剑便照着一匪人脖子处砍了去。那匪人忙支起剑来挡,不想竟给荀涔浦的薄剑斩断做两截。那剑尖又从那匪人脖子前头一划,登时划出血来。那匪人只觉头一昏,倒在地上。众匪人见状,也都忌惮这剑锋利,不敢再追,只得救人。
      楚灵云拉着荀涔浦跑了好一阵,好容易找着下山的路。虽说如今这雪是停了,奈何天又黑了。摸黑跑了一阵,总算看见星星点点的有人穿着军装,打着灯笼,一叠声儿的喊道:“楚转运使。”二人见此,方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往那边去了。
      楚灵云回至军中,将今日之事同众将士说了,众将士原敬那秦傅有北击狄人之功,且崇安突围,大有名将风范,不想如今竟使得这等卑鄙手段,无不愤慨。楚灵云又听了荀涔浦罪上加罪之计,令人将此事传语其余四路大军,要为冤死的兵卒报仇。一时五路大军皆震动,众将士无有不尽心竭力的。
      却说荀涔浦在风雪里跑了一路,受了寒,夜里咳嗽不止。楚灵云在大帐里听见,心中不忍,遂起来披了件衣裳,往荀涔浦处去了。待文庄将楚灵云领进来,楚灵云方同荀涔浦说道:“闽地阴冷,你又受了寒,不如先回桃花坞养着罢。”荀涔浦摆手笑道:“小病罢了,不碍的。”楚灵云也不多劝,笑说道:“说来我都不知道你那拂尘里头还有把剑,那剑叫什么名字?”荀涔浦也笑说:“我师父临走时给的,单名一个‘清’字,清净的‘清’。”楚灵云点头道:“好巧的名字,当真把那些个匪徒清得干干净净。”荀涔浦抿嘴笑道:“你拿我取笑开心呢?清楚什么,糊里糊涂的。你回去罢,我乏了。”楚灵云忙道……不知楚灵云所言何事,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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