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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七章 破庆元舟山大海战 江浙平再入桃花坞 ...

  •   却说叶均到了萧凛军中,正好解了萧凛燃眉之急,遂吩咐下去,令蒯越良、沈霁、窦武三人领三万人取台州,自领四万人取庆元府,一应琐事皆安排妥当,各自准备。
      次日一早,萧凛便自慈溪出兵取鄞县。马善农听闻,连忙修书一封往定海送了去,令大将定海团练曹广汉出兵慈溪,以断萧凛后路。曹广汉领了,点了两万人往慈溪去了。曹广汉一路快马加鞭的跑了一阵,又听闻探子来报,道如今离那慈溪不过十里。心道:“如今到了这地方,也不见有人过来拦我,想来是他失算了。”一念至此,心中不免大喜,催促着众人往慈溪去了。谁知才走了一阵,只见一人,白马银铠,手握钢戟,挡在路上,正是叶均。曹广汉见此人来者不善,却又不曾见过他,遂拍马出阵问道:“你是何人?”叶均提着钢戟指曹广汉道:“奉我师兄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曹广汉听他这话,没头没尾的,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好一阵又问道:“你师兄是谁?”叶均一听他问便来了兴致,笑说道:“我师兄可是个大人物……”随即竟立于马上,如此如此,这番这番的说了起来。曹广汉起先听得一头雾水,又听了好一阵才听出端倪,便问参军刘平道:“你看他说的是不是萧凛?”刘平也点头道:“依我看也像他。”曹广汉又喊道:“你那师兄可是萧凛?”叶均忙道:“就是他。”刘平听了,一拍腿道:“不好,萧凛果然早有准备,如今他站在这地方,我等也晓不得后头埋伏了多少人,这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该如何是好?”曹广汉一生征伐,自诩也算得上是名声在外,如今见叶均年纪轻轻,稚气未脱,不免轻视,二指一并,指着叶均说道:“这也不难,看我去取了他那祸害人家姑娘的头下来便是。”说罢,不待刘平拦他,曹广汉早提了偃月刀拍马杀了出去。叶均见曹广汉过来,也不慌张。曹广汉冲到面前,作势就是一刀往叶均颈子处斜劈过来,叶均往后一靠,竟躲了过去。曹广汉不想他腰身这般柔韧,一刀斜劈竟给他贴着马背刀刃的给躲了去。正诧异间,叶均早将钢戟扫了过来,曹广汉连忙将大刀往前一挡,将将挡住。谁知叶均这一扫是力大无穷,曹广汉虽挡住这一下,却将虎口也震得生疼,当即将眉头一皱。叶均见曹广汉皱眉,心知他是疼着了,冷笑道:“你小看我。”说罢,将钢戟一抽,竟将曹广汉那大刀卡在钢戟里头。原来这钢戟是韩国师改过的,将月牙的刃换成个方的。如此,叶均又将钢戟一转——曹广汉本就轻敌,接那一戟之时发力也错了,给震得两手生疼,如今给叶均这一转,一时间也拿不住,竟将大刀丢了,掉在地上。曹广汉见势不妙,将马一拍,掉头就跑。叶均也不追他,一吹口哨,竟从两边林子里杀出无数人来。刘平见状大惊失色,连忙问身旁的探子道:“你先前不是探过了,这林子里没人么,这怎么说?”那探子急得话也说不全,只说是先前当真不曾见那里头有人。刘平也无心同他计较,连忙下令撤军。叶均一路追杀,直杀到定海。幸而城内守军出来接应,曹广汉等人才得已身免。谁知叶均见如今一路追到定海,索性将城一围,等后头攻城器械运来便要攻城。
      曹广汉兵败之事传到鄞县,马善农看着信怒道:“曹广汉挫我军威,陷我于险境,岂可留他。”说罢,差了密使李必康带着鸩酒,往定海去了。李必康到了定海,偏这定海城又给叶均团团围住,进城不得,李必康思虑再三,索性将酒倒了,依旧回去复命了。谁知这马善农只是一时气愤,不过半日便缓了过来,连忙差人去追,谁知李必康倒先回来了,道曹广汉已杀。马善农当即大怒,不由分说的将李必康一剑杀了。
      马善农杀了李必康,又想到如今是进退两难,心知这地方已容不得他了。连忙令人往鄞县里抢了几艘大船来,趁着萧凛才下了高桥,还不曾赶到鄞县之时,弃城而走,乘着船入大浃江了。
      这日叶均正在江边抓鱼,好容易逮住一条,忽地看见几艘大船从上边过来。叶均指着船问道:“这是什么?”众人不答,叶均又问道:“这河上头是哪儿?”一个小卒回说:“到鄞县、奉化。”叶均一听鄞县,喜得连鱼也丢了去,心道:“难不成萧师兄把他们打跑了?倘若我把他们截住,指不定萧师兄能赏我点什么。”想着便急忙让人去将船截住。谁知他此行,萧凛并不曾让他带船。众人支支吾吾的好一阵,直把叶均给弄急了,才有一人出来回说:“萧参军不曾给我们船。”叶均听了,犹如平地跳雪山,晴空下霹雳,愣了好一阵,随即哭道:“我不管,你们想办法拦住他,我还要和师兄讨赏呢。”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目目相觑。叶均眼见得那船越跑越远,就要入海了,也愈哭愈凶。众人正无可奈何之时,那船已入了海了。待那船走远了,叶均正心如死灰的望着那船时,却听一人喊道:“那边海上有船来了!”众人连忙推出一个懂这里头的事儿的,眼神儿又好的人出来仔细一看,见那船上绑着个东方瑞水军惯用的蓝白旗子,喜道:“将军派了人来拦他的!”叶均恍恍惚惚间听了这话,一下缓过神来,忙道:“果真?”那人道:“小人看得真真的,当真是咱们的船!”叶均听了大喜,连忙令人找艘小船来。众人找了好一阵也不见有船,叶均见两边好似就要打起来了,心里着急,三两步跑到海边,往那边游过去了。众人见状,吃惊不小,海上便是看着不远的,到头来也远极了,漫说这看着就远的了。众人只怕他出了什么事,连忙跑到一个村子里,借了艘渔民打鱼的小船,三四个人七手八脚的将船推道海里,爬上船,急忙忙追了上去。
      虽说叶均平日里耐性、水性极好,奈何到底年纪不大,吃不消这个,再者又不曾在海里游过,起先还好,游了一阵便觉得吃力。抬眼一看,觉着离那船还远得很,又游了一阵,已是累得不行了,却见那船还远着呢,索性将牙一咬,又要往前游。忽地听闻后头有人叫道:“将军别游了!出事了可就见不着萧参军了!”叶均一听这话,登时打了个激灵,连忙想游回去。谁知回头一看,那对岸也远得很,登时心慌起来,气息也乱了,渐渐的沉了下去。船上众人见状,连忙一个个跳下海去捞人,众人捞了一阵,好容易将叶均架到船上。众人喘道:“差点出了大事,这要回去,我们怎么交代。”叶均听了,嗔道:“也就是你们,话也不会好好说,让我等等就等等,没的说什么见不着萧师兄了,差点把我给坑死。”说着又将众人数落了一顿,众人理亏,哑口无言,只得随他骂去。五人坐着这小船,靠到两边交火的地方,因那边炮火连天的,众人也不敢靠得太近,只得在边上想辙。众人看了一阵,却见有一艘大船躲在后头,那边的炮打不着他,他却能打过去,众人大喜,连忙划了过去。
      澹台江伯正靠着栏杆往外看战事如何,忽地听闻不知何处有人“澹台将军,澹台将军”的叫他。澹台江伯四下里看了一阵,也不知是谁,低头一看,却见五个人坐着艘渔船停在不远处。澹台江伯大惊,忙令人问是谁。那边回说:“他是叶将军,自己人!”澹台江伯早听闻来了个名叫叶均的,长得有几分稚气,是楚灵云、萧凛的师弟,遂喊道:“你叫什么?”叶均回了,又将自己游过来的事儿絮絮叨叨的说了。澹台江伯见果真是他,还从岸边要游过来,气得半死。连忙让人丢了绳子,将众人拉了上来。叶均一上来,不待澹台江伯开口,先笑道:“澹台叔叔能应我一件事儿么?”澹台江伯摇头道:“你说。”叶均遂道:“澹台叔叔回头和萧师兄说,就说这海战我也有些功劳,可好?”澹台江伯挥手道:“这怎么说,这事儿原就不曾派给你,说岔了我可吃罪不起。”叶均想了一阵道:“你就说你们在海上遇着大浪了,来晚了,辛亏我带着人拖了一会儿,你们才赶上的。”澹台江伯原也不想理他,奈何叶均睁着个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又央又撒泼的闹了好一阵,加之出海时确实耽误了,便心软了,遂说道:“既如此我就帮你说这个谎,我这没事,你别让你底下的人说漏了就好。”叶均一听澹台江伯应了,喜道:“谢谢澹台叔叔。这海战怎么打?”一面说着,一面往高处看海战去了。
      这边闹了一阵,才安静了不一会儿,便来了个小卒回说:“贼人转了船头,朝着正东面去了。”澹台江伯低头想了一阵,心道:“东边,有个大小谢山,还有就是昌国。”一念至此,忙道:“大事不好,没料想还要上岸,这兵马器械一类的都带的少了,这要让他上岸了还了得!”说罢,连忙下令追赶。谁知那马善农的船原本便不是战船,只是临时改的。如今给打沉了几艘大的,那些个小的便仗着船轻,乘着风就跑了。澹台江伯见追不上,且不过那么三四艘小船,索性将船头一掉,回定海去了。叶均见调头了,也不多说,在船上四处逛了逛,到了地方便下船了。定海城内守城将士见海上来了那么些大船,个个吓得胆寒,曹广汉心知大势已去,令人将白旗挂在城门楼上投降了。叶均见曹广汉这就降了,心中不快。走着走着,见前面沙地上有几块石头,带棱见角的,随即两眼睛一转,左脚绊右脚,一下便摔倒那石头上了,登时将手脚都磕出血来。众人见状,无不大惊,手忙脚乱的将叶均搀了起来。叶均也不哭闹,只是咬着牙让人去告诉萧凛。澹台江伯见状,只得让人请了郎中来,自己骑了马,问了地方,急忙往萧凛处去了。
      幸而两地不甚遥远,澹台江伯不一时便到了萧凛军中,将事先同叶均合计好的话和萧凛说了,又将叶均摔着的事儿也说了。萧凛听罢,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来。不待细问,将取奉化之事托给了澹台江伯,自己连忙骑着马往定海去了。
      不一时,萧凛打听到了医馆的地方,急忙忙赶过去,又三两步摔了门帘子进来,一见叶均灰头土脸的散着个半干不湿的头发,又穿着一身半干未干的衣裳,还处处留着血迹,便怒道:“你们怎么做下人的?看不好他也罢了,怎的将军伤成这样也不说帮他换件衣裳?连个人也看不好,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众人无言,只得面面相觑。萧凛见状,更是心烦,将众人轰了出去,自己转进来打了水,将叶均身上擦干净,又拿着床边的衣裳给叶均换了。待换好了衣裳,叶均躺在床上拉着萧凛的袖子笑说:“师兄怎么来了?”萧凛也不理他,只说道:“你也十六了,怎么还这么毛手毛脚的?”叶均道:“下次可不会了。”萧凛白了他一眼叹道:“还想下次,可没下次了,这次过了我可再不敢让你自己领兵了。好端端的要到海里游水,真把人泡凉了我找谁要人去?没事也就罢了,怎的还自己摔成这样,看着都怪瘆人的。”不待萧凛说完,叶均早扑到萧凛身上哭道:“那你带我到鄞县去,我就不会这样了。”萧凛也摇头道:“是我对不住你,小小年纪不说,还是第一次领兵就要你独当一面,实在难为你了。”萧凛又宽慰了叶均一阵,令人用轿子抬着,将叶均也带到鄞县去了。
      澹台江伯带着人到了奉化,将城一围,打了一阵,便觉奉化城中将士个个视死如归,难以速胜。遂传令下去,围而不攻,待萧凛到了再拿主意。过了一日,萧凛便带着叶均到了军中,澹台江伯将奉化难以速取的事儿细细说了,萧凛皱眉道:“他们可晓得马善农死了?”澹台江伯一愣,说道:“我忘了,他们船轻快,给跑了三艘,马善农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的。”萧凛摇头道:“他死不死的倒没什么关系,他跑到海上,也回不来了,你说他死了就是。”澹台江伯点头道:“这我自然知道,却也没什么用。”萧凛想了半日,喃喃道:“这倒不好办了。罢了,既如此暂且围着,横竖天台,台州,象山,宁海四地也取了,奉化孤城一座,等里头粮食绝了,自然就降了。”二人正说着,外头来了个小卒送了封信来,说是蒯将军送来的,萧凛将信差了一看,笑说道:“蒯越良实在是一员猛将,他前几日同我说已取了仙居,又说处州各地割据,大则有三县,小则不足一县。说轻易便可拿下,让我准他取去,我回明了师兄,便准了。不想如今已到了庆元城下了。” 澹台江伯吃了一惊道:“这般神速?”萧凛点头道:“既如此,江浙之地,唯独温州、江南西路未平。只待取了温州,两浙东西二路已平。东方经略使便可放开了取淮南、江南西路。一统江南,指日可待。”说罢,便令澹台江伯回定海去,领了船过来,水陆并进的取温州。澹台江伯领了,萧凛又带着众人进了台州,令沈霁取乐清,自己同窦武一道取永嘉。众人领了,各自吩咐下去,不消细说。
      隔日一早,澹台江伯便派了人来回说:“来时澹台将军已到了三萼山。”萧凛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随即吩咐进军。沈霁早一日便自黄岩山出兵,到了乐清城下。谁知权温州团练使皇甫承早有准备,萧凛等才克了临安他便将乐清、永嘉等地城墙加固了不少。沈霁一看那乐清城墙坚固,原以为乐清小城,数日便可拿下,并未带什么攻城的器械,如今只得写信回了萧凛,带着众人于乐清城外扎寨待命。萧凛得了信,也不搭理,只派了人去回了沈霁说:“不可懈怠。”自己仍领着人一径往永嘉去了。沈霁又等了一日,这日傍晚,有人来回说北边海上来了队船。沈霁只当是来人解乐清之围了,连忙要撤到远处,以观其变。谁知才要传令,又有人来回说:“那船是咱们的!”沈霁大喜,连忙下令只等援军到了,便攻城。不一时澹台江伯便开着船到了乐清海上,澹台江伯细细看了乐清城一阵,命道:“东面城墙宽大,拿几门大的霹雳炮来对准了轰就是。”众将士领了,连忙吩咐下去。不一时,只听轰隆一声,一炮正好打在城墙中间,将城墙轰塌了半面,而后船上霹雳炮便轰隆隆的响个不停。不一时,乐清城黑烟涨天,城内守军惊死者无数。澹台江伯见城墙已给轰出个数丈宽的窟窿,下令停火,令人往温州城去了。沈霁起先给唬了一跳,而后见了这阵势,旋即差点气得一口血吐出来,骂道:“虽说我对这霹雳炮早有耳闻,却不想他有如此神力。既有这东西怎的不早拿出来,平白的让我在这发呆。那宁海也是,有这好东西,早打下来了,还用费那个事!”说罢,下令攻城。
      萧凛等不费吹灰之力将永嘉门户馆头拿下,随即陈兵永嘉江北岸,只等澹台江伯一到便攻城。萧凛侯了不过半日,澹台江伯便到了。澹台江伯才要进永嘉江,皇甫承水师将军陆松却从南面开了数十艘大船来,澹台江伯见此,只得将攻城之事暂且放下,转头同陆松打了起来。谁知两边正打着,萧凛忽地看见温州城中好似有水兵登船,萧凛大惊,忙指着对岸同窦武说道:“大事不好,这狗贼怕是要两头包住澹台将军,这一前一后,怕是要坏事。”窦武见了,也没个主意,众人只得站在岸上干着急。
      眼见得那船已然出城,萧凛也没个主意,只得干转圈儿,叶均也看着着急。谁知忽地听闻上游一阵欢呼之声,众人抬眼一看,却见数十艘大船从上面乘风破浪而来,蒯越良站在领头的船上大笑道:“你们这些个后生,好不懂事!平定两浙这么大的事儿,怎的也不和老夫我说一声?”众人见状,大喜,无不欢呼。萧凛见状,也松了口气,待蒯越良靠近了些才喊道:“我不想将军这般神速,谋划不周,差点坏了大事。”蒯越良哈哈大笑,指着永嘉城点头道:“这姓皇甫的倒也有些计策。”说罢,令人将永嘉城轰开,便追着出城的敌军,往澹台江伯处去了。萧凛见永嘉城门已开,连忙下令渡江。众将士扛了船来,渡江到了南岸去。叶均也不愿在后头躲着,遂拉着萧凛的袖子央道:“师兄,也给我派个差事罢。”萧凛看了他一眼道:“你好生呆着,别出事就好了,还要什么差事?”叶均听萧凛这么说,不一时便红了两眼道:“你嫌我笨了。”萧凛见状忙道:“绝无此事,只是你还伤着,我怕你动作太大,才长好的又扯开,就该留疤了。”叶均也不管,吵嚷着说自己早好了,一面说一面将先前的伤给萧凛看。萧凛拗不过他,只得让他也去了。叶均听萧凛准了,欢天喜地的换了衣裳,提着钢戟,也渡江去了。叶均才走,萧凛又放心不下,索性自己也到南岸去了。叶均瞥见萧凛也过来了,自然喜欢,愈杀愈兴起。萧凛在远处望见叶均,白马银铠,于刀光剑影之间匹马纵横;入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锐不可当。萧凛看了好一阵,直看到敌军兵败撤远了,叶均也拍马过来笑说道:“萧师兄,我可没受伤,你信不信?”萧凛摇头道:“我信。你下来罢,咱们一道追他们去,别让他跑远了。”叶均偏着头想了一阵,又见有个同他交好的将士正站在萧凛边上,遂同萧凛说道:“萧师兄,我腿酸了,你来扶我一下好不好?”萧凛也没办法,只得走过去要扶叶均下来。萧凛才走到边上,叶均朝那将士一点头,随后忽地将萧凛一提,那将士见状,也在下面将萧凛往上一拖,一下便将萧凛送到马上。萧凛才缓过神来,叶均早拍马跑了出去。萧凛骂道:“你这小子,做什么呢,快放我下去。”叶均笑道:“你说要和我一起追他们去,我怕他们跑远了,追不上,这样最快了。”萧凛哑口无言,只得认了。叶均跑着跑着,忽地将那马肚子一夹,那马“呼”的一下便冲了出去,萧凛不防,连忙一把抱住叶均,叶均见状当即哈哈的笑出声来。萧凛见他发笑,骂道:“你好好骑,好端端的唬我一跳。”叶均也不理他,一面笑一面往前面追去了。
      永嘉既破,瑞安、平阳随即归附。众人又掉头将宁海拿下,如此,一战而两浙已定,众人遂班师回去了。因东方瑞如今两路出兵,取江南西路、淮南西路,却落得个南有南昌久攻不下,北有定城宁死不降,进退两难的下场,正为这事发愁。可巧楚灵云已将两浙平了,东方瑞自然喜欢,连忙令楚灵云掉人来一道取南昌。楚灵云遂令窦武领了五万人往南昌去了。
      众人回了晋陵,楚灵云早摆了庆功宴,当夜众人畅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霁方说道:“那天我打乐清,乐清城池坚固,不敢轻举妄动。谁知澹台将军坐着船便来了,我还以为他带了人来助我攻城,没想他用那什么霹雳炮‘轰隆’一声,就把墙轰塌了。有这么个好东西怎么先前不用?”萧凛笑说:“这东西原本就重,带着它不好走,江南之地,水路众多,与其咱们拖着他走,不如装在船上轻快。再说了,天下承平日久,好端端的火药作没的弄那么些火药出来做什么?我听楚知州说,就这些还是紧赶慢敢才做得了的呢。先前更少,本想着用它打徐州,一直不敢用,谁知连徐州城都没见着。如今一时半会的也用不上,索性就在这边用了算了。”沈霁点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多心了,该罚。”说罢,自斟自饮了一杯。
      众人喝了一阵,萧凛见叶均不知喝了多少,早烂醉在桌上。萧凛叹了口气,同楚灵云指了指叶均。楚灵云会意,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萧凛遂扛着叶均出来,往房里去了。楚灵云见他二人出去,也忽地想起件事儿来,连忙算了算时辰,见还算不得太晚,便笑说道:“我有些醉了,回去歇会儿,你们喝着。”众人早喝得迷迷糊糊的,哪里管他。楚灵云见状,连忙拿了个灯笼,出了衙门,拍马往平江府去了。
      一时楚灵云到了桃花坞,在山顶上往下一看,见路边那几步一个的杆子上还点着灯笼,零零散散,若有若无。楚灵云循着路下山下,见这底下点着的灯照出来虽算不得灯火通明,却也算不得太暗,四周又有流萤飞舞,更显幽静。楚灵云循着路到了桃花渡,见那摆渡的老头儿不在,随即往四下里一看,并无一人,索性将绳子解了,自己划船过去了。
      荀涔浦才沐浴回来,换了衣裳,正要吹灯歇息,谁知却听见有人叩门,只得先去开门。将门一开,探出半个身子,见是楚灵云,吃了一惊,旋即笑道:“这么晚了,你做什么来了?”楚灵云说道:“两浙平了,我专门过来来和你说一声。”荀涔浦听了笑说:“这就没道理了,你身为知州,我又是不相干的人,怎么大晚上的还亲自跑到我这儿来和我说?”楚灵云想了一阵,说道:“这也算是你出的主意,再者你也救了我一命,这事你也应该知道。”荀涔浦点头道:“你说是我出的主意,那你拿什么谢我?”楚灵云头晕乎乎的,说话也不过脑子,忙道:“那些点心。”才说出口,又想起这是答谢人家救命之恩的,忙偏着头咳了一阵。荀涔浦见他如此,也不说话,只掩着嘴笑。楚灵云好容易缓过来,方说道:“今日是我疏忽了,日后必有重谢。”说罢,一转头就要走。荀涔浦见他来时一身酒气,自然知道是喝了不少酒,如今回去,又非骑马不可。忙叫住楚灵云道:“你怎么回去?”楚灵云回头道:“我有马。”荀涔浦才将门推开笑说道:“还骑马呢,小心摔地上。再摔出一身伤,又抬到这儿来,我可没那么些药救你。”楚灵云摇头道:“我才喝了好些酒,一身酒气,我还是回去罢。”荀涔浦笑说:“你到后头的桃花泉去洗洗就是了。”楚灵云听罢,想了好一阵才道:“你先前不是说那眼温泉只给泡,不给洗的么?”荀涔浦愣了愣,忙道:“把水打出来不就成了。”楚灵云点头道:“那好。”才又走了几步,忽地将头一拍道:“可还是不行,我没带衣裳。”荀涔浦也不理他,进了房里,翻出件衣裳,让文庄拿给楚灵云。楚灵云一看,问文庄道:“怎么你们这还有我的衣裳?”文庄道:“怎的喝了几口酒,什么都忘了?你前儿病了,这衣裳还没拿走呢。”楚灵云皱眉道:“是那些衣裳?”文庄见他皱眉,说道:“你便放心罢,这衣裳先生都洗净了,但凡有破了的,先生也给你补上了,还是用香熏了才收起来的呢。”说罢又一把抢过那衣裳道:“一身酒气,别染到这衣裳上了。”随即带着楚灵云到后头桃花泉边去了。
      二人到了泉边,雾气弥漫,楚灵云觉着有几分热,却也不好多说。文庄又弯弯绕绕的将楚灵云带到最边上的一眼泉水,说道:“这几日还热着呢,这眼泉水好些,我们先生也才洗了呢。”楚灵云点头道:“那你把水打出来,我先洗净了再进去。”文庄瞪大眼睛看着楚灵云道:“你脱了衣裳进去就是了,费这个事儿做什么?”楚灵云疑道:“不是你家先生吩咐的么,他怕污了这泉水,所以都是洗干净了再下去不是?”文庄摇头道:“他从来不曾如此。别说是直接进去,他洗衣裳还就是在这洗的呢。你要这样,要么就自己去打水,要么就别洗了,我可不伺候你了,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我还睡呢。”说罢,将衣裳往边上的大石头上一放,自己回去睡觉去了。楚灵云不解,只得脱了衣裳,下到泉水里去了,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楚灵云用了早膳,便回晋陵去了。过了几日,楚灵云又拿了些荔枝西瓜梅子一类的东西,用个筐子背了,骑着马又往桃花坞去了。荀涔浦老远便见他背了个筐子过来,待楚灵云走近了,荀涔浦才问道:“你背个筐子做什么?”楚灵云一面将筐子放下,一面说道:“昨天才上来的果子,放不了多久,你看看喜不喜欢?”荀涔浦将盖子一打开,见上头铺着一层荔枝,登时红了脸,说道:“一筐子荔枝?”楚灵云笑道:“这东西不经压,放在上头,底下还有呢,你掀开看看。”楚灵云翻了翻,果然是上头铺着厚厚的一层,中间用板儿隔开了。荀涔浦遂让文庄去拿个篮子来。文庄三两步跑到一旁的小房子里,找出个篮子,又三两步的跑回来给了荀涔浦。荀、楚二人遂一把一把的将这荔枝取出来放到篮子里,好容易将荔枝都取出来,荀涔浦又将板儿掀开,登时吃了一惊,只见里头分成四个格子,放着西瓜、梅子、杏儿、甘瓜一类的果子。荀涔浦见了笑道:“劳烦你背来,我看这些果子都新鲜着呢,你还会挑这果子?”楚灵云摇头道:“不会,只是人家送来的,我想一定是好的,我就随便拿了些给你送来了。”荀涔浦疑道:“谁送来的?”楚灵云想了想道:“西瓜是从密州买了送来的;杏儿就是建康府送来的;这荔枝说是福建路转运使送来的,像是兴化的。”不待楚灵云说完,荀涔浦忙道:“兴化的荔枝?我是不信,年年才开了花就给人买了去了,一结出果子来就运走了。前儿我才听人说,有个大主顾,买断了他的货,运了多少多少往日本国呢,人家种的,自己都没吃上。怎么你有?”楚灵云笑说:“他们没有,就该我也没有?”说罢便摘了一个剥了一大半,拿着个底下的托儿递给荀涔浦道:“说来我也没吃呢,你尝尝。”荀涔浦听了,本不想接他的,却又怕他多心,只得接了。一口咬下,荀涔浦随即看着这荔枝笑道:“果然,‘瓤厚莹膜桃花红,核如丁香凝如水’”楚灵云问道:“好吃?”说着,自己也吃了一个,笑说:“蜀地也有,只是味道不如这个。”荀涔浦笑道:“别在这地方站着了,天热,你先去那边石桌上坐坐,我让文庄将这些果子洗了。说来也巧,前几日陈硕家的桃树结果子了,他家的果子是最好的,送了几个来,你也尝尝。”一面说,一面让文庄拖着到后头去了。楚灵云还想帮着抬进去,给荀涔浦拦了下来道:“让他弄,他今早上起得晚不说,迷迷糊糊的还摔了我一只碗呢,才想着怎么罚他,可巧你就送辙来了。”文庄只得自认命苦,将这筐子拖到后头,又将果子都洗净了切开,才挨个儿端了上来。文庄将东西摆齐了,才要走,荀涔浦一面吃着西瓜一面将他叫住道:“你自己洗的东西,自己不吃了?”文庄一听这话,两眼放光,连忙转身坐下,剥了个荔枝吃了起来。未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08 13:52:03~2021-06-13 13:3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深不知处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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