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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七章 采薇采薇 薇亦柔止 ...

  •   姑苏的天空湛蓝如洗,云卷云舒,四面八方有山风徐徐吹着,带来凉意舒爽,初夏的热势全消。

      妙真观二院正屋客席坐着一位中年美妇,两靥态生浅笑,小小梨涡若隐若现,发如墨玉,乌莹莹绾着个寻常的圆髻,压髻簪着一只犀角梅花簪,耳上玉珰,上穿杏红苏罗提花直领对襟褙子,两衽二指宽掐牙白边,下着齐胸玉色凤羽三裥裙,正含笑与坐在上首的妙云说着话,旁边站着两个嬷嬷模样的老妪。

      “小女在此近十载,蒙您照料教养,没有淘气犯浑惹您不快吧?”

      妙云道:“怎会?茜儿是个极懂事的孩子,乖巧,安静,笑起来甜美的像糖果,这些年倒给我们平添了不少天伦之乐。”

      妇人微笑得意:“我儿自小便是个极乖顺的,家里长辈都喜爱她。”寒暄了一阵,妙云挥挥手,几个散修的姑子鱼贯而入,抬来八个黄花梨大箱子和三个黑漆描金百宝嵌,打开盖子来,赫然琳琅煜煜。

      只见其中六个大箱子装着大大小小几十件素瓷器具,釉底雪白,胎体细腻莹净,泛着冰清玉洁的光华,有些还遍布雪瓣冰花纹。

      另两个装着各式玉雕摆件,玉质色温厚润,雕工美轮美奂。

      那素瓷又叫冰瓷,属前代的柴窑,向以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称世,比之官窑尤上佳,被誉古来诸窑之冠,战乱时尽毁,烧制之法已佚,现今无窑可出,早已是当世难见的东西。且存世者大多为青色、米色、油灰色,花纹常见为冰裂纹,这素色本就少见,那雪瓣纹更甚为珍稀,传闻素冰瓷当年只出窑一次,其后再也烧制不出,唯产百余件。已知这些是费了功夫收藏的,有谚语说,家产万贯不如冰瓷一件,足见其价值连城。

      那玉雕也大多是古时的青碧玉,形状逼真,有白菜、如意、蔷薇锦簇、葡萄硕硕、松鹤同长、小潭幽竹、貔貅麒麟、大兽、小兽......皆是孤品,那三个百宝盒里是未琢的和田玉料和杏果大的南珠,颗颗浑圆莹润,妇人惊叹这僻壤之地的小道观竟有如此珍藏,有些甚至连她都是没见过的,妙云果然非一般人物。

      妙云说:“贫道与这孩子缘分一场,也该为她添些嫁妆,夫人莫嫌弃。”

      妇人目呆了一瞬,笑的微微露牙,唇上口胭嫣红:“怎会,小女怎敢再劳师太如此破费,太贵重了。”

      妙云道:“当得,贫道也无什么继承人,这些都是家父生前的珍藏,还有些东西留给师妹们养老,吾已写下遗嘱,另三百亩水田,一处百十来亩的果林,姑苏南郊三十亩的茶园,连这道观,待师妹百年后皆是茜儿的。”

      妇人颔首再三表示谢意,心想女儿这十年的苦真真值了。

      正说着,妙清和妙霜牵着少女走进来,身形袅娜玲珑,梳着熨帖的垂髻,两边戴着坠米珠的发绳,绾成蝴蝶结,身上穿着崭新的道服,俊强地低着头,不肯看母亲一眼。

      妇人泪水已流下来,哽噎的几乎说不出话,近十年未见的女儿,果然出落得貌惊天人,那眉眼仍是幼时的轮廓,那肌肤吹弹可破,如美玉生晕。这孩儿自生下那日她就知道,长大成人时必容颜绝色,果然!“茜......儿......”说着就要过去拥抱入怀。

      少女下意识往妙霜身后躲了躲,全身散发着抗拒的疏离。

      妇人心中酸涩难忍,哭出了声:“茜儿,我是娘啊,你不记得了吗?儿啊,你瞧娘一眼,娘千盼万盼,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你不想娘吗?”

      少女无动于衷,拽着妙霜的衣角,眼眶涩的难受,好似进了沙粒,想揉出来,却不得不忍着。

      妙云道:“茜儿是一时不适应,夫人也莫伤心,你们母女连心,过得几日便好了。”又对少女说:“师傅自小教过你的,父为天,母为地,生身之恩如山岳,快拜见母亲。”

      少女的小嘴不安的努了努,这才松开手,慢悠悠走出来,还是不看母亲,款款弯膝贴地,磕了一个头,口中念道:“慕容茜给母亲大人请安。”

      妇人心里更加难过,泪水滚滚落下,这孩子如此听别人的话,却对生母完全冷漠,她是在怨恨着母亲啊,她以为母亲弃了她,殊不知这几千个日日夜夜的煎熬思念,罢了,来日方长,总会叫她知道谁才是至亲血脉。

      伸手握住女儿的肩扶她起来,少女把头低的更低,乌莹莹的头发垂滑下来遮住了大半的脸,这一头发是如此的相像,妇人用帕子拭着泪,抽泣着,伸手抚摸女儿的脸颊,心痛不可遏,她十月怀胎的骨肉,错过了多少年的成长,直叹命运不公。

      少女一靠近母亲便嗅到了她身上的脂粉香,有些不适应,鼻子只想打喷嚏,努力忍住了,闻着闻着,又感觉夹杂着难言的熟悉气息,与记忆深处的什么契合了。

      忍不住抬起脸迅速看了一眼,只觉母亲肤如细瓷,眉如柳丝,眼尾隐隐几许线纹,唇畔浮着梨涡的浅印。与记忆的一个剪影重叠,而后愈发明晰,竟是刻骨铭心,猛然几个画面跳过脑海,很小的时候被她抱起亲吻脸蛋,揽在怀里喂点心蜜饯,拍着她讲《农夫和狐狸》的故事,和......被无情地推出去......

      一直想不起她的模样,连名字都不曾知晓,一直以为忘干净了,自己本就是妙真观的孩子,却原来,那些记忆里的碎片只是被时光的积尘掩盖着,那痛,也一起破土而出。

      她又倔强的低下了头。

      妇人抱她入怀,双臂收紧,再也不愿松开,少女满是不适应,本能的想逃开,却怕伤她的心,只好耐着性子。妇人抱着女儿,只觉身躯极柔软,骨纤肉丰,娇巧到了骨子里,手感颇好。“我的儿,可想煞娘了!”

      抱了一会儿,妙清道:“贫道已收拾好了厢房,夫人且住几日,在寒舍过了端阳节,不知饮食可有什么忌讳?爱喝什么茶?后院已备好了点心,请移步用些。”

      妇人擦干泪,转而赔笑道:“不打搅了,若是吾等便罢了,此处幽静风景又好,适宜养生,奈何外头还有小犬和一众兵士,委实不方便。”

      妙清脸色难看,如割肉般不舍:“茜儿这就要走吗?”

      妙云赶紧说:“那用罢饭再走,师妹,你们快去预备。”

      朝妙清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当着茜儿乱说话。妇人忙不迭拦住,讪讪道:“不劳忙碌了,午饭我们上来时已在镇上用过,晚饭还早,我们要快些赶路,傍晚前到镇上的驿馆,明早启程出吴中郡,赶在他爹六十大寿前归家,这便告辞了。”说着鞠了个躬,再次感谢多年对女儿的教养之恩。

      妙云三人见状也不好挽留,只好忍痛送别。

      少女扑进妙云怀中,终于哭出了声,死死抱着不愿放开,妙云极力不当着她流泪,免他不舍,殷殷道:“吾儿回去后要知书识礼,孝敬爹娘长辈,友爱兄弟姊妹,为师十七岁入道出家,一生波澜不起,心静如水,却也平淡如清水,仔细想来,或亦是无味无趣,自狭自隘。道法自然,只愿你破蛹成蝶到那广阔的天地中去,到锦绣繁华中去,体验人生百炼,遍尝世态千味,也不忘秉持初心,澄心清意以存之,见其始终,方得真正的抱元守一。”

      少女哭着点点头,心里想着,今日无奈走了,回去应付他们一二月便归来,为师傅侍疾,侍奉二位师姑养老。

      一行人往外头走,妙云不忍相送,只说身弱见不得风,少女含泪放开了师傅的手,一步一回头,妙清和妙霜出来送,出了二院,又出前院,对着太乙天尊和一贞先师执了个礼,被母亲牵着手走出大门。

      田埂外的油菜花依旧金灿灿,一望无际。

      少女走的极慢,母亲不由连连温语催促,沿着陌上小道,身后的道观渐行渐小,行了一二里,路途变宽,两辆高头大马车停在那儿,另十来匹骏马,十几个身披甲胄挎着刀的兵士,马车旁侧身立着一个身形高大,体态魁梧的盛年男子,身穿宝石蓝窄袖长袍,腰间系着蹀躞革带,两臂戴着鹿皮护腕,束发宝冠,微眯着眼望着她们,少女一眼认出了他,脱口喊出:“四哥!”

      男子笑了,对她摆摆手,起身正站,专注凝望着她。

      少女眼眶微湿,脚下不由加紧了步履,眼前浮现他提着枪杆拦在门口,打退了一众家丁,衣袍上沾着血迹,又威风凛然地威慑着那些人,身躯如泰山磐石,最后被父亲打了一个巴掌倾颓.......他那么拼命的想要保护妹妹。

      待靠近了才知道比妹妹高出一肩半,妙清和妙霜不禁感慨一母所生的孩儿如此不同,男儿伟岸挺拔,女儿却娇小玲珑,造物果真奇妙。

      哥哥眼眶也是湿的,少女心头一酸,哽噎着又唤了一声四哥,慕容康已是二十六岁的年纪,整个人老成练达,双眉棱角分明,目光清朗坚定,下颔隐隐有胡须冒头,拍拍她的肩,手下俱是怜惜,安慰:“没事了,放心回去,哥哥现在能保护得了你了。”

      少女更生感动,哥哥没变,还是是那个强要担当的四哥,忽觉那个家也不是那样可怖了,至少有这一抹温情在。

      “走吧。”

      少女终于想起母亲的姓氏,从前那些人唤她:温姨娘,温氏。

      妙清哭了出来,一把抱着少女不放,少女自小只见过她利落果毅的样子,今日乍然这样,方明白师姑外表刚烈内心柔软,不禁愈发难过到了极处,也抱住她哭成了泪人。妙霜也连连拭泪,温氏在旁看着,心头甚为不悦,这是她的孩儿啊,不过托付她们照看了几年,怎地到像她要抢走人家的孩儿似的,至亲生离死别的样子。

      妙清哭道:“儿啊,师姑自小对你严厉,总是罚你训你,想叫你把我这一身的本事都学精益,你恨师姑吗?”

      闻言温氏眼中迸出了怨毒,暗暗攥了攥手中的帕子。

      少女泪声噎噎:“只是惧怕过,后来我病了,师姑不眠不休抱着我,照顾我哄喂我吃药,自己熬出了黑眼圈,我就知道了,师姑心里很爱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便也很爱师姑。”

      妙清哭的欣慰,抚摸着那柔软的发:“我的茜儿,我的孩儿,那浊世艰难,人心险恶,你若烦恶了便回来,师姑等你,妙真观永远是你的家。”

      少女欣然点头,说:“不用很久,我很快会回来。”

      温氏上了马车,不停地好言催促,兵士们接过了姑子们抬来的箱笼,抬上另一辆马车,装不下,又拿来绳子绑缚到两个车厢后头。已近申时正刻,却是容不得再耽搁,不得不走了,两个嬷嬷推搡着少女上了车,掀开车窗布帘,探出头,伸手紧拽着妙清的手。

      慕容康蹬足跨马,兵士们也整装上马,分两队护在车两旁。

      车轮随着马蹄辘辘转动起来,越转越快,妙清小跑着不肯放手,追了一里多路,跑得气喘吁吁,少女心疼只好先松了手。马儿跑得欢快,妙清被远远甩在了后头,然后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妙真观匿没在油菜花的海洋。

      车辆绕过了重重山弯,田垄变成了山林,脚下的路也变成了黄土大道,记得初来时枫叶那样红,不过须臾间,已是匆匆十年光阴,既注定了要离散,为何相遇?难道这天底下的合都是为了分而始终吗?

      望着绵延的山脉,泪眼迷朦,那日辉西斜,那云腾雾霭,那山后的竹林下有冒尖的新笋,那山坡上雨后遍生菌子,那一波泉水清凉微甜,那寒潭美味极了的冷水鱼,一切的一切,无限眷恋。

      小时候问师傅为什么泉水是甜的,师傅说,泉水是地下水,许是地下岩层有含甜味的石英岩。这样的水烹茶煮饭,总是可口香甜。

      她对自己说,我要快快回来。

      她不知道,她却最终,都没有再回来,妙真观成了一生的期翼和寄托。

      到了驿馆天已大黑,慕容康安置了马匹和行礼,温氏叫了一桌饭菜,娘儿三个坐下来一起吃着,少女心里怅然只草草吃了几口粥,味同饮蜡,推说身乏困倦,起身去了自己的客房,嬷嬷端来热水沐了浴,穿着雪缎睡衣,披着发,打坐在卧床上,窗扇大开着,一轮半弦月挂在夜空,如钩似弓。

      这个月亮也是妙真观的月亮,这个镇子叫蒲柳镇,从来陪着师姑来赶过一次集会,离妙真观三十里,她已离家三十里了。

      她想起妙霜师姑教过的一厥诗: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为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从此刻起,便要日日夜夜思念着家。

      师傅和师姑自小将她当作亲生孩儿一般看待,呕心沥血教养,妙云照着俗世的女儿教授四书文集,也讲解一些道经,妙清教授女红针黹,妙霜长的小鸟依人,雅好音律和诗词赋,是以人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便也跟着念了一些。

      妙清师姑却总说酸诗蔫词,让她少学,免得把心学的柔肠百转了,为人立地于世,首要身刚志坚,心如磐石不可撼,无畏而无惧,那些诗文词句除了给人平添惆怅伤感,无甚用处,到要紧时刻屁用处没有。

      妙霜每到这时便恼了,说师姐俗人,妙清反驳,是人皆俗,一样的臭皮囊,一样的吃饭喝水,一样的死了黄土埋,纵是修道者亦食烟火,不能像书上说着那般餐卉饮露。妙霜嘴上屡战屡败,只好挥袖进屋。少女每每笑看她们斗嘴,颇觉有趣,两个师姑都爱,只好一边学得一样,将自己中立。

      正思绪着门上突然响起指扣声,母亲推门进来,端着托盘,碗里冒着热气,温氏也披着发,穿着素绸睡衣,脸上笑容慈爱:“茜儿,娘给你炖了银耳莲子羹,还有云片糕,你晚饭只进了那么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娘怕你夜里饿。”

      少女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连忙起身接过,道了两句谢,温氏笑白了她一眼,说:“还跟娘客气,你可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不疼谁疼。”

      少女眼眶微热,坐到方桌边慢慢吃起来,一位嬷嬷端着一大摞粉绿花红的衣服走进来,放到床上,躬身道:“夫人,都熨好了。”

      温氏点头:“歇息去吧,没你们的事了,明早我们卯初便要启程,莫睡过了。”嬷嬷应是,出去合上了门。少女嘴里含着东西,心里些微诧异,从前下人们不是都唤母亲“姨娘”么,如今怎么成“夫人”了?母亲被扶正了?

      家中每年都会寄书信到妙真观询问近况,也说些家中诸事,只知道母亲后来又生了一位十五妹,祖母四年前过世了,四哥六年前娶了亲,父亲也入了道修行,三房姨娘的五姐姐进了宫廷为妃,再无其他。

      温氏道:“这些是比着你十姐的尺寸做的,我想着你俩可能身形差不多,小时候生下来都是猫崽子似的,如今看来,她到比你高了那么一点点,许是你比她小,回去娘好好给你补补,再让她们多裁些衣服。”

      少女没听出母亲话中的含义,吹着汤羹入口,只说:“我想先穿着道服。”

      温氏想了想,还是不要惹她反感,小心道:“也罢,那回去需得换了,你到底不曾正式出家,还是应该恢复俗身。”少女知道不可避免,无奈点了点头。

      温氏从袖中拿出一沓纸放到桌上,少女抬眼看了一下,见是票银,小额为一张的,却不知母亲何意,温氏微笑温柔:“这是娘给你的梯己,六百两银子,你收起来攒着,也不必花用,家里每月给你们五两月例,你想要什么首饰什么衣食只管跟娘说,娘来置办,只是莫跟你的姐妹们说,你十姐刁钻,爱计较,还贪财,又是个爆炭脾气,娘私下给了你什么东西都别说。”

      少女道:“我不用什么零花的,衣服吃食我都不挑,你还是收起来吧。”

      温氏忽意识到了什么,问:“她们不给你买零嘴吗?你也没首饰对吧?在那里很清苦对吧?家里每年都送份例银子来啊,足够你锦衣玉食,她们竟如此屈待你?”

      少女心中不悦,停下调羹,语气带了一丝冷:“是我不爱,观里什么都有,我素常爱吃的只有后山的菌子和冷水鱼,杂七杂八的糕饼蜜饯我皆不喜,那些银两师傅都交于了我,我送给山下的穷人了。”

      温氏听出了女儿的不愉,只好打住,把话转移:“还有件事,你的表字你祖母在时便取好了,明年你及笄了把那玉锁刻上,唤作‘定柔’。”

      少女顿时来了兴趣,惊异地看着母亲:“定柔?定字,不用避讳父亲吗?”

      温氏挪挪圆墩靠近女儿,笑道:“你祖母做主,自然无有不可。”

      少女想了想,问:“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温氏点头:“茜若幼薇,古诗小雅《采薇》中说,我戌未定,薇亦柔止,定为安固也,属性为刚,柔为水也,意思为亦刚亦柔,韧如蒲苇,磐如坚石。荏苒茜草,百折不挠,百辱不屈。”
      少女莞然一笑:“甚好,我喜欢。”

      这一笑让温氏看怔了,女孩侧脸对着她,吃的发了薄汗,伸手将碎发拢到耳根后,纤巧无比的小手,手背嫩生生像脱壳了的蛋白,指头若削出来的雪葱小段,指甲粉透似珠贝,一头乌丝斜搭在肩上,如云瀑倾泻,幽香可闻,皮肤底子极薄,光影穿过脸蛋,映透出一颊红彤彤的娇嫩欲滴,双瞳翦水脉脉,眼睫攸忽一闪,又隐约含着迷茫愁绪,似朦胧了一层淡薄若无的雾气,小嘴宛如个樱桃果子,嫣笑间腼腆地露出可爱的门牙,真真甜美到了极处,让人心也跟着甜了起来。银烛荧光,一室暖色,那娇巧的身影投影在地上,轮廓柔嬛曼妙。

      她听人说过,这世间极美的美人是眼若桃花带雾,美在骨头里的。大概就是女儿这个样子了,竟不敢相信是自己诞育出来的。

      心里思量着,日后定要给她寻个才貌俱佳的贵重夫婿,方不负这般美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她的财富,一件冰瓷足以吃一辈子,更遑论她近百十件,养一个国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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