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都智障》9411

30、番外 时光慢递（CC）

　　我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看《聊斋》《仙剑》这些电视剧的时候，觉得里面的妖精都可漂亮、可厉害了，但是爸爸妈妈跟我说，他们都是坏的、都是害人的。我也认识一个妖精，但是她和所有的妖精都不一样，她漂亮，也可厉害，虽然她的厉害靠的是脸皮厚！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一点都不坏。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无奈地感叹了一句：“你可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妖精！”那时候你刚刚把某个幼儿园的小男生给打哭了，然后老师让你在教室外面罚站，我觉得这应该是件及其羞愧的事情，但是你却咧开嘴笑着说：“我不是妖精，我是人，真的！你看，我不怕太阳晒的！”还把手伸到太阳底下证明。我心想：这个妖精脑子还不太好——妖精是不怕太阳的，怕太阳的是鬼。然后有个小胖子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问：“幺幺，你是打了CC被罚站的？你胆子可真大！”我又心想：行，这俩傻子凑一对了！
　　我一直都知道跟我同班的你们是我们小区让所有人头疼的小孩，还自称“村口胖霸王”，听起来就又蠢又让人讨厌。每次路过小区凉亭的时候，我都会听到大爷大妈们说：“看人家CC又去上补习班啦，可真是我们村的希望啊，谁家孩子要是有CC一半乖，都是上辈子修来的服气咯！你再看看那俩村口胖霸王，简直是我们村的耻辱！上周我刚刚种的西瓜苗，才刚刚冒芽就被那俩小崽子掐了去，气得我啊！阿公你管不管的？”
　　“哎呀！小孩子嘛，谁没个皮的时候？你那西瓜种出来还不如冬瓜甜，早掐了还省肥料。”
　　“你……不说了，幺幺快放学了，我去找根棍子找她算账去！”
　　……
　　结果我没走出两步就看到你拖着个书包走进小区门口，因为一直觉得你蠢到了会传染的地步，我一直跟你没什么交集。准确地说是我故意忽略了你所有的示好，所以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你“敌军已在路上”了的时候，你就先开口了：“哇！CC你又去上补习班了吗？不愧是我们村的希望，我有预感，你一定是未来的状元！”
　　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预感，但是既然你都主动夸我了，那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吧：“张大妈说你掐了她的西瓜苗，她去找棍子来打你了。”
　　本以为你会撒腿就跑，如果记得的话还会感谢一下我，没想到你居然回了句：“谁？张大妈？没事，张大妈跑不过我，她也就嗓门大。别担心，你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看着你蹦跶的背影我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为什么要掐张大妈的西瓜苗？”
　　你回头很认真地告诉我：“虽然张大妈种的西瓜真的不好吃，但是她的西瓜苗特别甜！（我心想：感情你们还摘过各家的西瓜苗做过横向对比？）下次我给你带两根尝尝！嗷，不过昨天刚刚被我和胖胖掐完了，你可能得再等一段时间了，毕竟西瓜苗没有我这么坚强，它们长得可慢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刺痛了——所有人都夸我聪明、听话，但我所有的知识都是书本里学来的、老师教的，我从来不知道书本外面的世界。我知道西瓜3月播种，可我从来不知道西瓜苗是甜的，因为书上没有说，但是我一直认为的俩傻子都知道。
　　那天我第一次逃了课，偷偷跟着你和胖胖，看你们在我天天上补习班的时候都在干什么。很变态吧？更变态的是，后来我总是在爸妈煮饭的间隙，假装去阳台放松眼睛，其实只是因为阳台总能看到你和胖胖经常活动的花园。那时候我开始意识到，我其实并不讨厌你，而是羡慕你。很羡慕你！
　　我是那种每次都考100，有一次考了99，大家就觉得我退步了的人。你是每次都考0分，有一次考了1分，大家就会觉得你进步了的人。虽然我比你高了98分，但大家还是会更喜欢你，更为你高兴。哪怕下次我又考了100，你又考回了0分，大家也只会跟我说：“你真厉害！我就知道这是你的水平，继续保持！”但是大家都会安慰你说：“你看看你上次都考了1分，说明你是有这个潜力的，下次再努努力，也许你就可以得2分啦！”
　　那时候我才开始发现：总喊着讨厌你的邻居们说起你的时候都是笑的；不管谁家在做好吃的，你总能去顺到点桌边食分给胖胖；虽然我不怎么理你，但是你每次见到我总是扬起大大的笑脸说我厉害……也许大家口中的讨厌，意思是喜欢吧？我又开始好奇，为什么我这么乖、这么听话的小孩大家喜欢，你这么蠢、这么调皮的小孩大家也喜欢？
　　于是我请你们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其他人送我书、送我文具，让我努力学习，但是我好像收这些礼物习惯了。而你和胖胖冒着被打的风险给我撒了漫天花瓣，我发现我根本讨厌不起来你！而且从来没讨厌过你。之前的讨厌只是大家跟我说，这两个孩子很调皮、很讨厌，我就认为你们很讨厌，就像老师告诉我1+1=2，那我就记下来。
　　跟你们渐渐玩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大家为什么一边打你骂你，一边又这么喜欢你。你会经常去张大妈的菜地里搞点小破坏，但是每次张大妈因为老花眼穿不过针眼的时候，你又会陪她一下午，帮她补一块破床单。也许你偶尔是会皮一下，但是你有一颗透明的心，这是在这个时代很难得的东西了。我自认我哪怕再闲，也不会花一下午陪张大妈聊天，补她视若珍宝的破床单，但是你会。
　　你和胖胖一直说，你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傍上了我这条大腿，但其实是你们救赎了我。如果没有你们，我也许会变成《生活大爆炸》那种不会社交的科学怪人，或者脑残言情里面性格十分讨人厌的高岭之花，还是没有颜值的那种。是你们给我的生活加进了烟火气，加进了你们所谓的“街头智慧”，我一直相信，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在我那么“讨厌”你、对你态度那么差的时候，你一直还在。
　　所以对于出国这件事，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很敏感、很依赖我，我都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想因为你们放弃我一直的梦想，我怕我会恨你们，不，我恨不起来你们，我会恨自己。你的心是根绳，上面有个结就能解，但是全都是结，拧成了团，就容易出事，就像高二那时候。我给你解了这么多年结，发现现在有人可以替我继续给你解这些结，你自己也在学着去解，所以我觉得我的离开，可能也不是件坏事。
　　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了，我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话痨，也许真的是对你的感情太复杂，比他们所有人都复杂。还记得你曾经说，想以后跟我买上下楼，中间打通做个螺旋楼梯，这样就可以一上楼或者一下楼就看到我，感觉这是最幸福的事，因为有CC在就很安心。也许我可能买不起两层楼，但是我的小床，旁边永远给你留个位置，你想来的时候就可以来，看到让你安心的我。
　　所以以后不管我在哪里，你都安心，好吗？

　　CC
　　赴英前于D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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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最后一刀确实把我自己都扎伤了，所以写几个小甜番外，是当时写的时光慢递系列，每每看到都很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