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我在江湖那十年》平湖秋月生

49、洛阳行一

　　“你应该不用想这样的问题。”慕白衣想了想说道。无求疑惑地问道：“我为什么不用想？”

　　慕白衣道：“因为你命好，一个人活到二十多岁还没有发愁过钱的问题，那以后大概率也是不用发愁的。”

　　无求微微扬了扬眉毛，凤眸里的瞳孔轻轻浅浅的，极具美感，他笑道：“好像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开心。”

　　慕白衣：“那当然了，我聪明绝顶，武力绝顶，而且还是个美人，对你又十分用心，呵护备至，你当然不会有不开心的地方。”

　　无求摇头：“还是有不开心的地方。”

　　这是蹬鼻子上脸了？慕白衣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地方？”

　　无求道：“大概是你对所有人都一样好，而且，对我也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慕白衣气得冷笑，但是隔着帘子无求看不见：“你又不能回报给我什么，我对你好的有限也是正常的，你怎么不对我好点，就知道要求我对你好。”

　　无求：“你想让我怎么对你好，冷峰枫和余三郎都是出现在你最低谷的时候，可现在，你已经是巅峰了，就算我想给你当牛做马，你也不缺那么一头牛一匹马。”

　　有一件冷峰枫和余三郎都没能做到的事。慕白衣忽然掀起帘子进来，指使无求出去赶车：“到了荥州叫我，还有，这次如果你再走错路，我就，”

　　无求弯着腰往外走：“你就什么？”慕白衣歪在他适才坐着的榻上，“你不是要当牛做马？我就把马放了，让你拉着这个车。”

　　无求有些错愕，默默走在车厢外面，拉起缰绳，摸出羊皮地图出来谨慎地对照。

　　日头开始下沉，寒风渐渐呼啸起来的时候，他们二人终于到了荥州城，慕白衣早就醒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无求聊着天。到了城内，便换由对道路更熟悉的慕白衣来驾车，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总部，她让无求去填资料，自己一个人去见了盟主。

　　师伯王松原是如今的猎人盟盟主，年近六十，但还精神瞿烁，不显老态。其实他原本也不过中庸之才，可惜猎人盟的二代弟子内斗太过，只剩下王松溪能勉力支撑，否则前二十年，猎人盟便该大放异彩，不至于像现在一般，如一头草食的兽被强敌窥伺。

　　其实慕白衣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但是看他的为人实在不像，况且，他也不想做这个盟主。

　　“给师伯请安，您老人家过年好。”往年这个时候他都掏红包出来了，今年的神情却有些严肃：“查到老九的下落了，在洛阳。”

　　她师父行十一，叫石松风，是最末尾的几个弟子，往前还有三位师姐，七位师兄，往后有三位师弟，当年都还是小娃娃。大师兄、二师姐英年早逝，再往下便是如今的三师兄王松溪、四师兄李松年、五师姐冷松墨、六师兄钱松融、七师兄孙松鹤、八师姐白松惠、九师兄赵松老、十师姐周松青，十一石松风、十二乔松刻、十三乔松溪、十四乔松梧。

　　他们派弟子皆是以自己本来的姓氏，行松，再加一个原来的名字。一个个是念起来仙风道骨，可惜心里却一个比一个脏，先是石松风的未婚妻受辱，此事当时看起来只与血剑堂有关，后来石松风被人伏杀，却隐隐暴露了内鬼的马脚。

　　后来王松溪去查借剑之人，却看到库房借剑名单上七八九三人的名字，老六和老八互相指责，老六说是老八借了剑去害人，老八说老六是监守自盗，作为库房总管，应该是他借了钥匙去害人。

　　老四拉偏架杀了了老八，可老六随即身亡，众人又把矛头指向了老四，老四被千夫所指，被师父幽禁反思，却在房间之内突然暴毙，老七本来失踪许久，就在众人以为他是幕后真凶之时，突然就被发现了尸骨，烧得焦黑的一把骨头。

　　剩下还活着的只有老三、老五、老九、老十。其实他们也不能真的确定，老九是不是真凶，毕竟也许他早就已经死了，只不过还没被人发现尸体。好在现在已经发现了赵松老的踪迹，希望能查出当年的真相。
　　这一切都是巧合的可能性太低了，他们一致认为，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的缘故。

　　“我即刻赶往雷州，同这位九师伯，好好说说话。”“你要小心点，当年他便是我们十几位师兄弟中武艺最高的几位之一，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他的实力不容小觑。若非他生性狭隘，不能容人，师父应该会选他做继承人，如果真的是他，说不定也没有后面的事了。”

　　“以肉食饲养猛虎，只会将猛虎胃口喂大，既然于江湖有害，不如趁猛虎未长成之前杀之。师伯顾念一世兄弟情谊，这个屠虎之人便交由我去做吧！”

　　王松原闭了闭眼，数滴眼泪从眼角流下，染开了墨迹，慕白衣模糊看去，那字体已经看不清了，只有模糊的三横一竖，王松原已经挥手让他退下，慕白衣合身退下，关上了门，只剩下日益苍老的猎人盟盟主，在暮色四合的房间中，继续等待。

　　虽然时隔多年，但好像王松溪对枉死的师兄弟们的愧疚并没有减少，毕竟是师兄弟们中的最长者，也许他认为自己对于那场惨案是有责任的吧！还好，慕白衣的目标只是找出陷害师父师娘的凶手，将他们绳之以法，除此之外，她不用背负太多。

　　耽搁了太久时间，不知道无求怎么样了，她在一楼大厅找了一圈，没找到，只好问其他人，有人说看见他上了二楼客房。慕白衣又晃悠到客房，正见无求守着一个炉子，一个锅，几碟子菜，他用炉子烧水，将菜隔水保温，这样等慕白衣回来，就能吃上热的了。

　　慕白衣也没跟他客气，无求一边热，她一边吃，又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你的登记应该已经完成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打算。”他说的是实话，刚才他已经趁着慕白衣不在，给以前的部下递了消息，但还没有收到回信，他销声匿迹了那么久，突然露面，他们大概一时之间还找不到他。

　　慕白衣慢悠悠地晃着酒杯：“那你不如跟我去洛阳？你不是说想挣钱吗，丁级猎人挣的太少了，我发布一个乙级任务让你跟随我一同行动，你的猎人等级也会上升得快一些。”

　　慕白衣发布任务然后让他再去接，这是明摆着把钱从她口袋里拿到他口袋里，还被猎人盟赚去了差价。可是无求却对这个提议心动了，这还是慕白衣第一次主动让他留在她身边。

　　“为什么你会突然想要让我随你前去，是这个任务有些困难吗？”无求张了张嘴，没说拒绝也没说同意。

　　慕白衣明白了他的意思，似乎是在说，如果她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一定会同意，但是如果她没有需求呢，他会不会就不去了？慕白衣停住了这个想法，不论怎么样，他要理由，她就可以给他理由，只要达到目的就行。“是有困难，非常需要你的帮助，不然，我可能会回不来。你怎么想？”

　　“去，我当然去，只要是你的吩咐。”灯光在他脸上晃动，让他有些神色不明，慕白衣几乎是一下子就从他眼里看到了心疼，心里的彷徨和不安好像也少了大半。她忽然倾了身子过去，伸手勾住他下巴，暧昧地端详着。无求按住她的手，放在一边：“也没喝多少，这就醉了？”

　　慕白衣心里有点冲动，但她又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冲动，有些事情只能徐徐图之，她歪着头笑了笑，便没说话。

　　休息了一晚，二人启程前往洛阳，无求身上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这次便没有租马车。吃过午饭，两人正要出城，忽然一人拍马而来，慕白衣看着也奇怪：“你怎么来了？”

　　赶来那人一身布衣却仍风度翩翩，望之不像捕头，却更像是世家公子，赫然便是提前赶回去上班的余三郎。余三郎连夜收拾东西，紧赶慢赶才赶上他们二人，见慕白衣这么问，他没好气地反问道：“你以为你们那里赵松久的消息是从哪来的？”

　　慕白衣这才恍然大悟：“竟然是官府的消息？”这倒是叫她没想到了。“那厮手上还有好几条人命，官府也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上次露面之后，我便一直派人追踪他，可惜他精通易容术，我的手下几次三番将人跟丢了，还好这次他进洛阳时，竟然用了他所杀之人的路引，这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不过他武功着实太高了，如果只用官府的捕快围捕，可能会死伤惨重，所以我才将这件事捅给了猎人盟，说起来呢，这毕竟也是你们师门的意思，由你们的人清理门户再好不过。”

　　这个回复慕白衣并不意外，余三郎天生比别人多长一个心眼，喜好算计，有时候慕白衣也会在他的圈套里，只不过，他这人又偏偏本性纯善，不喜欢害人，只是不自觉地谋划什么罢了，慕白衣也是任由他去了。

　　“这么说来，你手上还有不少情报了。”“那自然是有的，不过，你师伯就让你一个人去？你一个人能解决得了吗？”

　　“早已安排好了那边的人暗中策应，这边的消息反而不便泄露了。毕竟是他师门，他留有眼线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