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风流人物百绘》宸慈

16、第 16 章

　　北方的京城别有一番韵味，清风拂来，撩动起翠绿的柳树枝条，青石街道两侧的各色花朵隐隐暗香浮动。

　　徐世安今日被好友仲卿邀请去游湖，想到已经许久未见好友，便欣然前往。

　　仲卿虽然乡试落榜，但还是一名难得的才子，当然，与徐世安这种天才是没法比的。好在，他是个随和性子，非但没有疏远徐世安，反而因为自己有这个好友而感到骄傲。这次，他是进京为自家祖父贺寿的，倒是刚好与进京会试的徐世安相遇，不禁感叹自己与好友的缘分。

　　两人相识已久，所以也未过多客套，只是相视一笑就登上了船了。

　　今日徐世安穿了一身天青色的广袖长袍，腰间佩戴着那块戴惯了的羊脂白玉，应好友要求还佩戴了一支白玉箫，一头鸦青色长发高高束起，更显名士风流。

　　船上时时有缕缕清风拂过，扬起了徐世安的墨发，也扬起了徐世安的长袍，一派清华，仿佛天宫仙人要乘风而去。

　　就连仲卿这个看惯了好友美色的人也不由得看呆了，还是几声岸边少女的惊呼声惊醒了他，他不由得扶额，状似哀怨道：“玉郎啊，玉郎，你这般仙人之姿，可是要伤不少思春少女的心啊。”说着，还对水照了照，叹道：“想我也是堂堂江南美公子一名，竟被你衬得像侍从一般。”

　　徐世安闻言，也觉得好笑，调侃道：“仲卿公子不是一向自称风流倜傥吗，怎么今日作怨妇态？”

　　仲卿玩心大起，以袖掩面，哀怨到：“还不是郎心似铁，不只伤了少女们新人的心，也伤了我这老人的心！”

　　徐世安挑了挑眉梢，唇角愉悦地弯起，笑道：“仲卿公子的艳福某可消受不起。”

　　两人笑闹成一团，船也静静地在湖面上游荡。

　　不一会儿，当船穿过一处布满青苔的石拱桥后，周遭寂静的氛围为之一变，甚至隐隐传来丝竹之声，两岸的树木上甚至都布满了大红色的绸缎，清雅的建筑也为之一变，反而是两排巍峨高大的古楼，上面游人还不算多，反而是两岸的贩夫走卒多了起来。

　　仲卿按捺不住好奇心，招来船夫一问，才知道这里是京城最有名的娱乐场所，不禁感叹着对徐世安说道：“徐兄，今日本想带你一览太明湖风光，未曾想竟顺着来到了这繁烟阁，这京城的水路着实发达。”

　　紧接着，他不由露出几丝向往之情，“听说这繁烟阁是京城一处清雅地，文人墨客与小姐贵妇们都爱来此。”顿了顿，压低嗓音道：“听说除此之外，这里还有许多才貌双全的清倌，卖艺不卖身，而且只接待自己欣赏的客人，我等何不上去看看，只是听说夜间游人更甚。”

　　还未猥琐完，便被徐世安敲了一扇子，徐世安无奈扶额，“出来前你忘了令堂怎么嘱咐的了吗？”顿了顿，又劝慰道：“而且你不是与张小姐定下婚约了吗。”

　　闻言，仲卿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还是说，“与名妓交往也是一件清雅事儿，不过一个女人罢了，玉郎不喜就算了。”

　　徐世安稳稳敛眉，只轻叹一声，未曾多言。

　　船又行了一会儿，只听到琴声越发清越明晰。仲卿面露陶醉，频频转身张望，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啊，不只是那位小姐，才情竟如此逼人！”

　　徐世安端了一杯香茗，整张玉面氤氲在淡淡的茶香中，细品乐曲，突然，他颦了颦眉，不由得转头向声音传来处看去。

　　一缕微风拂过湖面，一只蝴蝶翩跹过苏墨林船舱的帷幕，轻纱微微扬起，她倏然按住琴弦，看向前方的船舱中人，那里有一名少年，他半侧过身子，身姿挺拔如松如柏，微风扬起他的墨色长发，在他的周身飞舞，犹如无数蝴蝶翩跹，更为让人心折的是他那黑曜石般深邃狭长的眸子，其上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而白玉般的肤色更是温润，准确来说，黑白分明的谪仙人仿佛刚从九天之上坠入人间，未染一丝烟火气。

　　他看到了她，有些微讶，但随即一笑，将白玉箫横于唇间，吹了一小节天外之音就点点头转过身了。

　　苏墨林愣在了当场，慢慢地用手扶住自己的心口。

　　她听出来了，他吹的正是刚刚她所弹的曲目，刚刚那一处她总是把握不好，但是外人只会一味地夸赞，丝毫不能给她指导意见，没想到他只听了一遍就能知道并指导她。

　　她忽然有些胸口胀痛，心中仿佛揣了数只扰人的兔子，蹦个不停，却不知为何，竟有丝丝甜蜜。

　　耳边传来侍女们惊叹的呼声，“是泽世明珠徐公子！”

　　一瞬间，她心头寒凉，竟难受地弯下了腰，她的侍女忙来搀扶她，“小姐，你怎么了？”她却只是用帕子掩住口咳了几声，紧接着抓住侍女的手，问道：“他是谁！”

　　侍女不明，“是徐世安，徐公子啊！”

　　一瞬间，她竟心如刀绞，是她亲手错失了他。

　　繁烟阁上有清倌正在唱曲儿，刚好到了一句“曲有误，周郎顾。”

　　徐世安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同好友放松游湖，只是到了一处，竟听到前方传来了一众呼救声，似有女子落水了，因为隔得远，也就看不清女子相貌，只能看见水中游荡的紫色华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