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退位》山夏久

16、皇帝遇刺

　　就像顾铭所预期的一样，海棠阁再次在京城名声大燥，短短几天里新一季的产品预订预已经达到第一季产品总销量的三分之一。

　　顾铭本着羊毛出在羊身上，羊毛剪了还会长的思路，连夜出了图纸，抓紧时间找人做了一批公仔挂件，海棠阁三个字绣的尤为好看。这也是日后海棠阁公仔风靡京城的开始，毕竟集邮容易上瘾。

　　天禄殿

　　皇帝还是坐在黄色帷帐后的矮榻上，跟前地上坐着李老头。

　　两个糟老头子待在一起气氛有些诡异，老皇帝一脸轻松甚至还隐隐透出一股解脱之意，李老头难得脸色沉重。

　　“您真的打算这么做吗？”李忠奎皱着眉，语气满是质疑，“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布置，不用这样……”

　　皇帝摇摇头，“这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六皇子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没关系，等他坐上这个位置，就会快速成长起来，他比我，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他是您儿子……”

　　“就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所以这是他的宿命，我老了，子承父业有何不可。”老皇帝神色锵然，“我和他，这些人总还需要留下一个。”

　　“臣……知道了。”

　　“今天留下来吃饭吧。”皇帝听见李忠奎的话微微一笑，如同做完一件大事如释重负，“也不用人布菜，就我们俩敞开了吃，左右没两天好活，就不多讲究了。”

　　“……好。”

　　相识时两人都还年轻，意气风发的少年太子和满腔壮志的青年书生，如今都老了，壮志未酬，却已经老得要布置后事了。

　　李忠奎含泪吃了三碗饭，临走的时候难得没有打包，这一顿饭太难吃了。

　　顾铭的课上着上着又断了，李忠奎和洪德武不知道暗中接了啥私活，双双失踪。不过他也没闲着，入了冬各处赋税都交齐了，刘文清便让他一起处理一些拨款事宜。冀州前些日子发生了地震，范围不大，震感不小，当地许多百姓的房子都塌了。好在没有并发的其他灾祸，因为房子低矮，人员伤亡也不大。

　　如今情况递到户部，只需要酌情拨款给予当地百姓部分房屋重建补助。

　　另外便是十一月初是皇帝寿辰，虽然近年皇帝都表明不要铺张浪费，但是皇帝该有的排面却是要有的，这事一向由内务府和礼部操办，不过今年又到该拨款给内务府的时候了，足足占税收十分之二，顾铭大概了解为啥老头私房钱看着不少了。

　　税收才到账，便林林总总拨下去，账户余额以飞一般的速度减少，就像刘文清肉眼可见正在消退的发际线，岌岌可危。

　　顾铭都替刘文清发愁，明明是一个捞油水的部门，怎么轮到他就是变秃也安排不完的拨款。

　　不过变秃确实有变强的潜力，这个月刘文清已经被皇帝勉励了两回，在一些朝堂纷争上也多有偏袒。

　　反正这些事都是扯皮，几句话就能安抚过去，零成本收买臣子的心，皇帝这种事做起来得心应手。

　　刘文清深受鼓舞，很是嘚瑟了两天。

　　顾铭看着他的发际线深表同情，用发量在职场硬肝这么多年，竟然还是个需要夸奖的宝宝，真是天真到令人落泪。

　　入冬后温度快速降了下来，老皇帝叫顾铭过去吃饭的时间少了许多，倒是经常听小太监说皇上又叫了定亲王进宫。皇帝向来待这个弟弟亲厚，顾铭觉得没什么，却有些大臣暗中思量这是不是皇帝其实更加看好定亲王，莫非将来上面的人还有变数。

　　顾铭听了恨不得放鞭炮庆祝，甚至暗戳戳去探过皇帝口风，结果皇帝突然不威严也不庄重了，用一种沉重又怜悯地口吻告诉顾铭：“朕从有记忆开始就学着要如何做储君，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不管合适不合适，想活着不想。你是朕的儿子，怎么会有幸免。”

　　皇帝的模样就像是光明正大要甩锅给自己儿子，理所应当又洋洋得意。

　　顾铭为此气的连连拒绝了皇帝后续两次吃饭邀请，在此期间李忠奎依然没来上课，洪德武倒是回来了，永远的闷嘴葫芦，一个字也问不出来。虽然李老头没来上课，却抽空让人给他递了帖子，就自家孙女要过生日了，请他出席。

　　上次顾铭借机给海棠阁宣传，李忠奎事后知道只感叹了句他可能燕国开国以来最能赚钱的储君，别的便没多说了，顾铭想了想又另外备了份礼物上门。

　　但是顾铭万万没想到老李只是客气下，没真想请他过去。以至于顾铭上门的时候，李家全部人都惊呆了，还是老李反应快。

　　“臣替孙女谢过六皇子赏脸过来。”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李忠奎虽然是天子近臣，但是私下里与皇亲国戚达官贵族来往都不多，家里人根本没想过六皇子会出现在家里。

　　坐在下首的小姑娘好奇地打量着顾铭，一脸无邪地冲着他笑：“小女李谢谢六皇子，那套首饰很漂亮，我很喜欢。”

　　“你带着很好看。”顾铭瞥过她头上的紫玉步摇，话说的倒是不违心，以老李的面相来看，这个孙女长相几乎可以说是歹竹出好笋，多半是得亏是李夫人的基因遗传的好。

　　顾铭想起和老李去皇帝那里蹭饭，老李忆当年提过一茬自己和夫人可是郎才女貌。如今见到真人，也不知道当年老李得什么样的才华，才能站在李夫人身边被称郎才女貌。

　　一顿饭吃的不尴不尬，顾铭意思意思吃了三分饱便起身离开，暗暗发誓下回再不给老李准备打包的点心。

　　转眼就是皇帝的寿辰，说是不铺张浪费，但宫里早几日就开始准备，到处张灯结彩，比过年还喜庆。

　　顾铭还特地了解了下皇帝过寿的一般流程——午时入座，群臣献礼，君宴群臣，戏班表演，一番下来得接近三个时辰，午饭直接吃到晚饭的点。

　　这臣子献上来的寿礼大多价值不菲，顾铭身为人子，也少不了准备寿礼，思来想去做了个五谷丰登的标本。寓意好又大胆创新，最重要的是省钱不费事还很保守挑不出错。

　　可没等到午时献礼，顾铭被紧急召去了皇帝寝宫。

　　谁也没想到皇帝会在寿辰这天遇刺，皇帝当场重伤，而同行的定亲王因为护驾当场被刺客伤中要害，太医无力回天，等顾铭到的时候，定亲王已经咽气了。

　　皇帝虽然还剩一口气，眼见着也是活不长，等顾铭和群臣赶到，当场传位给顾铭，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每多说一句话，气息就微弱一分，有大臣还想说什么，眼见着皇帝奄奄一息的模样却是不敢开口，说不好就要背上点什么罪名。

　　交代完传位事宜，皇帝留了顾铭说话。

　　大概是回光返照，皇帝双颊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晕，衬的脸上其他地方越发苍白，虚虚搭着顾铭的手，皇帝挤出些笑意：“朕把沈家的天下的交到你手里，你要好好替朕替列祖列宗，也替这燕国百姓守着。”

　　皇帝又看向立在一边的魏安：“即刻举行新皇登基仪式，朕要看到他登基才能安心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