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一条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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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很想反驳你……”
“这种时候还是好好反驳一下吧。”骨女也现出身形来，半坐在桌子上，“只看表面是不行的，少年。最近你可给我们添了大的麻烦啊。”
金发的青年看起来很放松，一点也没有见到真鬼的紧张感：“毕竟答应了可爱的小姑娘，而且我觉得很有趣呢。”他瞥了眼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人，小恶魔外形的手机在指尖随意翻来转去，“唔……被操纵的怨恨不行吗？”
“不行。”爱回答。
“唔，那就先操纵他去杀掉自己的亲人，再解除控制，让他知道真相。这样产生的怨恨就可以了吧？委托之后会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稻草人再解开红绳？那在解开之前再次控制他，让契约始终处在建立过程中，这样就不算违反规则了吧？”
“你是魔鬼吗？”一目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怎么会有人能若无其事地想出这种计划？还敢说地狱凶残？到底谁更凶残啊？！
“肯定不比你更像啊，‘哥哥’。”
“噗嗤！”前一刻还在为听到的内容皱眉，这一秒，骨女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种发音梗……旦那，你很有趣呢。”
“我觉得这办法太麻烦了。听鸫酱说，你们会在契约正式达成之前，对相关人员进行调查吧？反正也接不到别的委托，就把我当工作对象，稍微相处一段时间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别的委托？”
“因为我不允许啊。”黑色的小恶魔手机在指尖转了一圈后被一把捏住，侠客眉眼带笑，“想要废掉一个网站，我有无数种方法。这一个月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除非彻底放弃通过网络接受委托，不然电脑也好，手机也好，我都可以让地狱少女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小哥，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说话做事还是留点余地比较好。”屋里响起更为成熟稳重的声音。轮入道出现在爱的身后。
不过，想到整整一个月受理委托的状况，他想，或许这个活人并不只是在说大话。
侠客只是看着自己的任务目标。沉默了一会儿，爱转过身：“走了。”
“可是，小姐！”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说到做到的混蛋啊！一目连狠狠瞪了侠客一眼。
用工作来威胁不行吗？侠客沉思，那么……“仙太郎，是这个名字吧？你在找他？”
原本走向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爱回过头，看向月光笼罩下的淡金色身影：“你认识仙太郎？”
“算是之前旅行的意外收获吧。虽然不知道你找上鸫酱的原因，但她知道的绝不会比我更多了。所以，”侠客走到少女面前，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接下来请多关照啦，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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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齐刘海的少女抱膝坐在屋檐下。明明已经走入冬天，她却穿着水手服夏装，像个走错了时间的初中生。
街道上车来人往，充满尘世的喧嚣。没有谁注意到坐在一边的少女，更不会在意她那与季节完全不符的衣着。
脸颊突然一热，少女仰起头，红色的眼对上碧绿色：“刚刚路过新开的快餐店，顺手买了杯热可可。”金发的青年笑容灿烂地拉起少女，把饮料塞进她手里，“趁热喝。唯风景与美食不可辜负。”
灼热的温度从掌心渗入，上下攀爬着驱散身体里的寒冷。爱愣了一下，低头咬住吸管。
比想象中更为清爽的口感，不知道做了什么处理，完全没有可可的甜腻。是个非常适合冬季的饮品。
“喜欢吗？”侠客随口问道，并没指望得到回应。他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牵起少女的手向前走去。
街道对面，地狱三人组互相对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小姐究竟在想什么呢？”一目连蹙眉，注视着并肩前行的两人，“不觉得小姐太纵容那家伙了吗？”
“小姐应该有自己的理由吧？”骨女不太确定地说。不考虑身份的话，金发的青年实在非常体贴，刻意放慢脚步，照顾着女孩子地走路速度。在冬季凌冽的寒风中，他始终站在上风口，为身边的少女挡掉大部分冰冷的气流。
但要说他把地狱少女当作普通女孩子，他也并没有多此一举的给女孩换上冬装。一路走来，他会问少女想吃什么、喜欢什么，却不会问她是不是饿了渴了。
用一目连的话说……无意识地撩吗？
“真是棘手啊。”轮入道扶了一下帽子，感叹说。
侠客从租车行提了一辆之前下单的家用型，驶上通往山中的公路。要去的地方非常偏僻，不过侠客的时间算得很准，他们刚巧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抵达了计划中的民宿。
“哟，老板娘！”侠客走进屋子，微笑着打招呼，“我又来啦。”
冰冷的空气裹着零星雪花，在木门拉开的霎那冲进房间，又因为门被立刻关上，而迅速消融在室内的温暖之中。
“欢迎光临！”老板娘绕过桌子，恭敬地走上前，“如果不是提前联系过，真想不到您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呢。不管是村子还是山里，现在都没什么好看的景色啊。”
“这次不是来看樱花的。”侠客解释说，“上次来的时候，和寺庙里的住持约定好有时间过来，但之后一直很忙碌，好不容易空出几天，就马上来进行祭拜了。”
“唉？”老板娘吃惊地捂住嘴，随即挂上悲悯的表情，“抱歉，真是没看不出来。”
侠客马上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地说：“您误会了，我还是单身呢。”
老板娘却像是明白了什么，理解地转移话题：“您现在也还是一个人吗？真的很不容易啊。不过您还年轻呢，人生还是要朝前看。给您留的还是上次的房间，您看可以吗？”
侠客点头，在老板娘同情的注目中放弃继续解释：“麻烦了。”
单人间要塞进五个人有些勉强，不过好在其中三个可以变成稻草人，于是最后只剩侠客和爱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刚刚送过来的茶水。烧着炭火的房间将屋外的严寒隔绝在外，侠客倒了杯热水，推到爱面前。
“老板娘误会了什么？”稻草人·连问道。
“那个寺庙是专门为幼殇的孩子举行祭祀的，老板娘大概以为我曾有过孩子吧？”侠客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还早，要去泡个温泉吗？等到夜深我们就上山。”
“你和住持约在了半夜吗？”
“根本没有约过。”侠客微笑，“大冬天的来这里，总要有个理由。”
“唉？竟然是骗人的吗？”稻草人·骨女吃惊。
“仙太郎……”爱专注地看着对面的人，“与那个寺庙有关？”
“没错哦。”侠客点头，突然把手里拨拉炭火的夹子扔向屋顶一角。“咔啦”一声，一只蜘蛛被火夹穿透，随着夹子掉到榻榻米上，八只脚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嗯？那个是！”轮入道特意变回人形，把八脚朝天的蜘蛛翻过来，果然在背部看见了三个圆形的花纹，里面的眼珠却不转了。
“啊，抱歉，一时手滑。”侠客从死蜘蛛身上移开视线，“最近对这种生物比较敏感。是你们的熟人？”
“硬要说熟悉的话……”
“干得漂亮。”一目连幸灾乐祸地表示。
看来有什么隐情。侠客无所谓地笑笑，把话题转回来：“那个寺庙叫作‘七童寺’，据说起初是为了安抚无辜枉死而徘徊在山间的幼小灵魂。它的第一任住持就叫仙太郎。”
爱睁大了眼睛。
“竟然……活着……”
手里的杯子碎裂开来，尖锐的碎片划破掌心，鲜血连同滚烫的茶水，沾满了整个手掌。
侠客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剧烈，立刻熄灭屋里的灯，穿过少女周身宛若实质的黑色怨气，抓住她的双手。
怨气凝结，似乎试图侵入擅闯者的身体，但不知被什么挡在外面，只能覆盖在表面，不一会儿，甚至主动退散开来。
“看来没法让你再多等一会儿了。”侠客叹了口气，目光温和包容，“那走吧。”他说着推开窗，拉着愣怔的少女跑进不知何时变大的风雪中，几乎立刻就消失在黑夜里。
屋里的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去寺庙了？”一目连看向两位同伴。
“情况很不妙啊。”轮入道表情沉重地注视着窗外，“托那位小哥的福，小姐打开了一直封闭的心，接下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那还等什么？”骨女焦急地翻出窗户，“我们快点过去！”
刺骨的寒风涌入室内，辛苦积攒下的热量瞬间消散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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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的光辉洒在湖面上，生长在山崖上的粗壮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大雪纷纷扬扬，落在草木间，融入湖水里。
黑发少女蹲坐在湖边堆叠的石塔边上，扶着膝盖注视着石塔。侠客在她身边坐下来，轻轻哼唱道：
“樱树之花，何时绽放？山麓庄中，何时绽放？
樱树之花，何时芬芳？七子欢笑，玩耍时常。
樱树之花，何时飘荡？七子咏歌，沉入梦乡。
樱树之花，何时凋亡？七子逝去，魂升天上。”
单薄的音调卷进风里，他看向身边的少女：“送七子，对吗？”
爱静静看着他。
“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风俗，所以一开始我没在意，唔，也是因为不知道真的有鬼怪存在。”侠客说，“很久以前，人们为了祈求丰收，每七年将一个七岁的女孩子放逐山林，用来祭祀山神。不过你看起来并不像死于七岁的样子……因为仙太郎？”
“想知道？”爱伸手指向湖面，鲜血从指间滴落，在水面上晕散开来。湖水从这一点泛起涟漪，渐渐显出几百年前的过往。
侠客轻轻握住淌着血的手，稍微用力改变了两人的姿势，将几乎要被怨气吞没的少女揽进怀里，一手搭在她的头发上：“这种糟糕的过去，还是在温暖的地方回忆比较好哦。”
隔着衣服的胸膛坚实可靠，耳边沉稳的心跳甚至盖过了回忆中纷杂的人声。爱埋首在他怀中，不自觉地攥住他的衣摆。
受到欺负和排挤的红眼少女，约定要保护她的青梅竹马，在山林之中隐匿着萌发的青□□情，然后，被发现，被处决，被背叛。
深埋在泥土里的愤怒与怨恨化作火焰，焚天灼地。
明明是无辜的被害者，却不得不成为地狱少女，四百多年从未停歇。
安抚地一下下摸着黑色的发，侠客轻声叹息：“傻丫头。”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既然世界先抛弃了你，那么这个世界制定的规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爱抬起头，在碧波般清澈的瞳孔中，看见猝然亮起的深红色眼眸。
“让我来教你一件好事吧。”侠客拉着少女站起来，半弯下腰，向她伸出手，“那句台词是怎么说的来着？”
“汝之怨恨，愿为消除。”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一条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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