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香思，两处闲愁》惊秋风

1、轨迹

　　夏日正午阳光炽烈，童香溢满头大汗行走街头。她刚刚又投出去了五份简历，眼见口袋越来越瘪，交完房租水电费，存折上只有三位数了。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她该天天啃馒头了。
　　“您好！”“好的好的，我一定准时到！”抑制不住的喜悦。终于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电话。她找了个阴凉处搜索这家公司的信息，只有公司法人和注册金额，其它一无所获。
　　“小宝贝，在哪呢？”电话里传来软糯的声音。
　　“街上。”童香溢面无表情。
　　“晚上一起吃饭吧，庆祝你毕业。”电话那头听起来心情不错。
　　“没时间。晚上有家面试。”
　　“晚上面试？”
　　“嗯。”
　　“什么单位啊？我陪你去。”那边紧张起来。
　　“我自己可以的。去看一下。”
　　“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总行吧？”男子央求道。
　　“嗯。”

　　“伯夷，你真的要去查伯庸公司的帐？”女人锦缎霞披，一双柳眉潋滟焦虑。
　　“父亲交代的，自然要去办。”镜中男子身材挺拔，头发乌黑浓密。
　　“但是，这样你会有危险的！”女人担忧的看着他拿起外衣。
　　他停下要走的脚步，脸色舒缓下来，轻柔的按压女人的双肩，说道：“放心吧，兰姨。”
　　兰姨透过窗户看他上了车，心里怎样都不能安心。喃喃自语道：“他太像他的妈妈了，太像了。”兰姨的眼光停亘在不远处的剑兰上，火红的剑兰像一杯醇美的酒，在散光的地方优雅而浓烈的绽放着。兰姨似看的出了神，小妖跳到了她的肩上都没有察觉。

　　香溢来早了，这几年她横遭了太多变故。爸爸死了，妈妈精神失常。想起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日子，她还是会忍不住开心起来。爸爸唱歌拉琴，妈妈的脸上总洋溢着笑容。一场大火，毁掉了这一切！香溢擦擦眼泪，她曾经和父母在这栋楼里吃过饭，今天的面试地点就是旁边的这家“黄粱梦”，天渐渐擦黑的时候闪着金灿灿的光，真是黄粱一梦啊。她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直觉告诉她里面不是她想要的。这时一个小矮个走了出来，穿着像是个WAITER.瞥了她几眼问她干嘛的。“我……来面试的。”“面试HR。”她强自镇定。“跟我进来吧。”小矮个打了个口水响，不知是通知里面的人还是戏虐她。还好大厅有人，她长长吁了口气。她不会再往里走，这鬼冢一样的地方！“请坐。”高脚椅上的男人示意。她的手不自然的放在了鼻下，是很重的烟草味。“哈哈。不习惯这个？”男人晃了晃手里那东西。“我来面试的。”香溢硬着头皮说道。“奥，明白。你会跳舞吗，美女？”男人瞧着她，答非所问。“什么，跳舞？不会。”“我教你。”男人摆手捻灭烟，跳下来牵她。手上的大金戒指在黑暗里散发出诱惑的光华，香溢下意识的后退。“拿开你的脏手！”眼见大金戒就要摸到香溢的小手了，萧何一个飞跨就把她拉到了身后。“哪来的小子？”大金戒面目瞬间狰狞起来。“老七！”这救命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萧何拉着香溢奋力奔了出去，拦路两个小厮被萧何两脚踹翻。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芸姐，两个砸场子的！”
　　“砸场子的？”芸姐轻瞟了老七一眼，壮汉禁不住心里哆嗦。
　　“说实话。敢背着我做什么，你是知道我手段的。”
　　“芸姐，我对你和老大忠心耿耿，不敢做对不起你们的事！”
　　“我要听实话！”
　　“自从隔两条街的那个椒房殿营业后，我们这好多舞女都奔那里去了！”
　　“咱们的客人也被抢走了不少！我就是想再物色些稀罕的，好留住客人。”
　　“你......无知！要让老大知道了，会动家法的！”
　　“有那么严重吗，芸姐？我也是为了公司。”老七小声嘀咕道。
　　老大最痛恨这种坑蒙拐骗的行径。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不清楚吗？”
　　“可是我们的营业额跌了很多！芸姐，你知道吧？那个椒房殿是三少爷在经营！他把酒吧开到这里来，摆明是冲着我们少爷来的！我们少爷要再继续做君子，哪还抢的来继承权！”
　　“猪脑子。”芸姐冷哼一声。“那三少是个什么德行？你当股东们都不知道嘛？哪个局内人会跟钱过不去，同意他做继承人啊！你真是个猪头七。”壮汉一听也是个道理，又高兴起来了，直拍脑袋。

　　“我要再来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童香溢，你22岁了，也该长点脑子了。那种地方能去吗？他们打着招聘广告都是骗人的！”
　　“我知道了，萧何，你消消气。今天谢谢你。”
　　“从小到大，你要谢我的事多了！早说让你以身相许了，就是不愿意。”萧何气的鼓起了腮帮子。
　　“要不你来我的咨询室帮工吧，别再在外边乱跑了。”
　　“不可以。”香溢盯着萧何，眼神坚定。
　　“小溢，当年要不是那场意外，你的成绩比我还要好，怎会从这样的院校毕业。”萧何一脚踢到了墙上。一下疼的抱脚跳了起来。
　　“都是命。”香溢眼神涣散的喏道。
　　“小溢，我会一直等你。等你愿意嫁给我。”萧何握住香溢的手起誓。
　　“别说这种话了。想想叔叔阿姨吧！你怎么能找我这种人呢。”香溢失落道。
　　“你是哪种人？我不许你自惭形秽！你是我的女神！”萧何急切地说道。
　　“我知道了，阿何。”香溢温柔的拍拍萧何的额头。这亲昵又熟悉的“拍拍”让萧何愿意为她做尽一切。“我得回家了。明天还得继续找工作呢。”香溢软糯糯的说。
　　“我送你。”萧何牵起她的手，两人朝地下车库走去。

　　“徐伯来了吗？小翠？”
　　“来了来了，在少爷房里。”
　　“快扶少爷回房！”
　　床上的苑伯夷神情痛苦，额上渗出大片汗珠。嘴唇虚干，气息紊乱。
　　“怎么样？徐伯？”兰姨双手关节微红，快要搓出肉皮来了。
　　“死不了。”老者拿下听诊器，盯了伯夷一眼。先打通静脉血管通路给他挂了吊瓶。
　　“兰姨，我没事。”伯夷勉强笑了一下，却让兰姨更为心疼了。
　　“兰夫人，少爷腹痛不止，肠胃受惊。近几日让下人准备些清淡饮食，米粥馒头度日吧。”
　　“好，好！”兰姨吃了定心丸，人也笑了。听得门锁“吱呦”合上的声音。兰姨便出去了。
　　“今天都吃什么了？”老者面色铁青。
　　“一盘有问题的白菜。”伯夷闭目而答，睫毛浓密的像羊毛卷。
　　“知道有问题你还吃？”老者眼珠子瞪得滚圆。
　　“我没吃。”苑伯夷嘴角一丝讥诮，竟缓缓坐了起来。
　　“你......”老者又惊又喜。先说没吃就好，没吃就好。又气的收拾救命的玩意儿就要走。
　　只听苑伯夷慢条斯理的说道：“把风声放出去，让他们知道我中毒了。”
　　“你这小子，没事就耍你徐伯......”老者把药箱子一扔又哭了起来。想打他又打不得，锤的自己胸口登登响。
　　“自你祖母去世后，真没一天安生日子过了。”老者叹了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苑伯夷似笑非笑，看了看表，深夜了。
　　“您老在此歇息一晚，保我无恙吧。”不等老者回话，苑伯夷便缩回锦被中，一副痛苦难熬的表情。
　　老者笑了，久违的笑。苑伯夷就像另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