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都在爱你》落落汐

5、章五

　　华裕集团。副总经理办公室内，穿着A字裙的秘书抱着一叠文件急急忙忙的走进去，盖宇正在审最新一期的财务报表。

　　“盖总，距集团拍下西街101号地已经一周过去了，还没有地产公司主动联系我们，媒体热度快过去了，现在外界都在猜测，华裕集团拍下地块后久久没有进一步动作，是不是资金匮乏后劲不足了。如果我们再找不到合作公司启动开发，拖得越久，损失越大。”秘书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盖宇。

　　盖宇思索了片刻，果断道，“这样，你立刻去联系通泽集团的胡总，南洋集团的刘总，约他们出来吃饭……对了，刑天科技也联系一下。”

　　秘书面露难色，“刑天科技的主要领域在人工智能，房地产开发他们会涉足吗？”

　　“只要利益最大化，秦宇泽不会拒绝的。”盖宇粗粗扫了几眼文件，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银行那边的贷款，你也多跟进，西街101是块烫手山芋，硬着头皮也要上，现在因为资金链断了，终止开发，土地被收回的话，整个华裕就毁了。”

　　“好。”秘书点了点头，临走时忍不住说，“盖总，董事会那边现在怨声很大，都在指责纪总，不走内部流程，自作主张用了根本收不回投资成本的价值拍了101。”

　　“我知道了。尽量安抚他们的情绪。”

　　秘书走后，盖宇去了公司顶楼，那是一个由几亿个泡沫粒子堆砌而成的玻璃观景平台，此刻正有一个中年人透过玻璃窗俯瞰广阔的土地。纪宁成西装穿的一丝不苟，眉目锋利，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除了两边已微微发白的头发，看不出老态。

　　“很棘手吧，你已经很久没上过这一层了。”盖宇还没走过去，纪宁成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已经开口。

　　“确实。”盖宇笑了笑，“弄不好华裕这招牌就砸了。不过只要尽快找到合作方有资金注入，绝处逢生不难，能用钱解决的事都问题不大。我来是想和您说一声，纪冉昨天在小巨蛋办了婚礼。”

　　“随他去吧。”中年人始终没有回头，目光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很远的地方，那个方向正好是西街101号地皮的方向，“守山人那边近来动向如何？”

　　“依旧是一群无痛无痒的小打小闹罢了。”盖宇眼中闪过了些阴冷，“阳关引传人不过如此，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此次鬼灵现世，只要我们把握住这次机会，就能在守山人面前扬眉吐气。”
　　纪宁成摸了摸右手中指，那里有一枚隐形的戒指，“寻鬼灵的势力不止放在明面上的几个，苏家也介入了。”

　　“苏家？！”盖宇猛然抬头，“您听到血铃的声音了！”

　　…………

　　在大城市早高峰开车无异于磨炼心性，杭楚西大部分时候都是骑车代步，一大早，杭楚西跨着辆大二八，车龙头两边挂着肉包和煎饼果子，他赶着9点，一刻不多一刻不少的准时上班打卡。虽说侦探事务所是他自己开的，算是家族企业，但出资建造和发工资的都是他爷爷，杭羽为了防止杭楚西不务正业，强力出台了一个上班打卡的制度，用以约束他的乖孙子。

　　杭楚西哼着小调，拎着早餐进了事务所，事务所地处西郊，地方不大，由一个上下两层的开放办公场所组成，他一进去，手里提着的早餐味就席卷了一层楼。

　　本来在精心补妆的童潇潇立刻转过椅子凑上去，“老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正愁这两天没钱吃饭呢！”

　　童潇潇作为一个身上没几个钱的剁手购物狂，无存款，月光是她的常态，每到月底就要给信用卡账单下跪。她伸手去接煎饼果子，却被杭楚西绕开，“美得你。”

　　唐糖依旧忙里忙外，从大早上就开始坐在电脑前查资料，接电话，一刻也不停。

　　最里面那张远离众人的桌子坐着一个穿着背带裤，顶着鸡窝头的男人，程浩走得是技术流，典型的IT宅男，本来是村里的希望，读完金融计算机双学位的硕士后继续攻读软件工程的博士，结果也同杭楚西一样受到了匿名爆料的荼毒，硬是被杭羽从人生正轨中拎过来找鬼灵。

　　程浩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住在公司，吃东西和洗澡直接免了，怕自己身上味道影响同事工作心情，于是一个人默默的搬到了角落，他正在电脑里用solidwork建一张3d地图的模型，地图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旗帜，杭楚西不知道他在鼓捣什么，只知道，5天没吃过东西的人正在猝死边缘疯狂试探，他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人命，于是从外面买了早餐，全扔在程浩桌上，“乖，吃完继续弄。”

　　童潇潇一脸羡慕。

　　做完了员工安全建设的杭社长，走到了二楼，往沙发椅里一坐，开始了新一天的摸鱼生活，美好的人生从看股市开盘开始。

　　手机响了一下，弹出了一个微信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抱着头的可达鸭，申请备注里什么都没写，非常高冷的就发了一条好友申请，于是杭楚西也十分高冷的拒绝了申请。

　　几秒过后，好友申请又弹出来了。

　　杭楚西惜字如金的回复了一个“？”

　　——我是陆瑶。

　　杭楚西：“……”然后果断按了拒绝。
　　很
　　快，响彻云霄的汽车喇叭声，差点没把整栋楼震倒。

　　杭楚西趴在窗口向下看，陆瑶坐在橘色迈巴赫里不停按喇叭。周围办公区越来越多的人被噪音吸引探出了头。杭楚西心里骂了句脏话，立刻顺着扶梯跑下楼，在唐糖和童潇潇的不解中，冲了出去。

　　陆瑶已经摇下了车窗，好整以暇的在等他了。

　　“你有事？”

　　“早上好啊，杭大社长，我昨晚看了你这半年查的案子，想来和你探讨探讨。”陆瑶笑道。

　　杭楚西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一夜之间，他工作的地方，手机号全被她知道了，陆大小姐就是有这个本事，现代社会脆弱的信息隐秘性。他歪着脑袋看她，“已经结案的有什么好探讨的。大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没空在这陪你玩好吗？”

　　“也行，那你把好友申请通过了，不然……”陆瑶把手放在了喇叭上。

　　杭楚西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他这边还没来得及吐芬芳，唐糖已经匆匆跑了过来，“老大，纪先生来……来了！”

　　杭楚西糟心地说，“和他说，婚礼的钱已经结算清楚了，申请保护右转隔壁公安局。”

　　唐糖摇了摇头，抬了下滑落的黑框的眼镜，“纪先生这次和落小姐一起来的，人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杭楚西第一次露出了有些当回事了的神情。他没再理陆瑶，转身进了事务所。

　　纪冉和落柠已经在接待沙发上坐着了，前台小姐给他们端了杯清茶。

　　杭楚西搬了条椅子坐在他们对面。纪冉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差，下巴上出现了一圈青色的胡茬，他眼睛始终盯着一个地方，整个人紧绷着。落柠也意外的一扫昨日婚礼上不管遇到什么场面都无懈可击的笑容，脸色有些发白，抹了唇蜜也掩饰不住没有血色的唇。

　　“说说吧，什么情况？”杭楚西开口。唐糖站在他身后，拿了本小本子准备记录。
　　沉默了一阵后，纪冉有些嘶哑的开了嗓子，“本来想去公安局报案的，但思前想后，这事公安局可能解决不了。”

　　落柠眼圈忽然红了，手紧紧抓着裙摆。

　　杭楚西淡淡道，“我记得你之前和我们唐糖说你前不久撞见了鬼，你怕鬼会对你不利，于是希望我们出行给予保护，在此之前你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过屋，但这次婚礼在即，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

　　纪冉点了点头，声音颤抖起来，“上个月的一个周末，晚上我洗完澡回卧室，照例要把换洗的衣物拿到阳台晾着，我拉开窗帘的时候。”纪冉目光中涌动出了恐惧，“一张脸就这么贴在窗户玻璃上，从外面往里面看我，我当时，吓得……几乎，几乎。”纪冉说不下去了。
　　唐糖飞快地记录着。

　　杭楚西问：“你们家在哪，住几楼？”

　　“湖中居小区，4号楼……30层。”

　　拜金的童潇潇远远咋舌了一下，有钱人的高档小区，一平方米几十万，她开始默默算起，自己还要工作多少年，才能付一套首付，然后养车养房，然后理论联系实际，童潇潇发现唯一的可行出路是嫁个富二代。

　　杭楚西‘唔’了一声，“会不会是装修工，那天正好要刷墙，吊着一个威亚下来。”

　　纪冉咬着唇，“不会的！如果有装修工程，物业一定会提前通知我们，而且那天，都快晚上12点了，那个人就这么悬浮着，从窗户外面看我。”

　　落柠浑身发抖，“昨天，昨天晚上，那个人又出现了。以前阿冉说的，我总不信，还骂他老是神神叨叨的，把婚礼搞成那副丢人样子。”

　　杭楚西：“……”落柠一句话戳了他痛处，他别的半个字没听进去，就听进去了一个‘丢人样子’。他咬牙道，“继续。”好不容易忍住没当场暴锤唐糖一顿。

　　“昨天晚上，我们从小巨蛋回家，纪冉去洗澡了，我们准备，准备……”

　　杭楚西，“明白。”

　　落柠神色闪烁，“我提前洗完了，就坐在房间里等他，我对着镜子擦护肤品，擦着擦着，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脸，就在我背后，我以为是纪冉，但仔细一看，那张脸根本不是纪冉的，我吓坏了，猛地回过身看，可背后又没有人……”落柠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门外，陆瑶的车还停在那里，她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咋舌，“不快乐，好多守山人啊……”随后她放下手刹，一脚油门，连减速也没有的，倒车出去了，激起了一地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