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浓姬在京都（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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淀夫人最近在为丰臣秀赖择选侧室，邀请几位公卿之女去大阪城一叙，而被邀请的那些女子都是在某方面拥有着不可思议力量的人。
归蝶听着宁宁的汇报，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衣袖，一言不发。
意料之中的，她也在这次邀请的行列，那披着淀夫人皮囊的羽衣狐并没有避讳自己和宁宁的关系，直白到让人不得不去多想。
听花开院秀元说，羽衣狐用了千年之久聚集了百鬼夜行，其麾下众妖崇尚活心肝。身为首领，若她身死，这京都的乱象也可告一段落，重归平静。
归蝶打开桧扇，在身前轻摇几下：“那就去吧，这不正如我们所愿吗？若出什么意外...你用令咒喊我便是。”
“是...”宁宁应下，忽而迟疑道，“这次璎姬小姐也被邀请了。”
“璎姬？”归蝶捏着扇子的手一顿，皱眉思索了几秒，“璎姬她能被选中我并不是很意外，唔...算了，准备动身吧。”
她站起身，厚重的十二单衣层层叠叠搭在身上，更显几分雍容华贵。
“就让我见识见识那羽衣狐——究竟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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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蝶姬吧？果真如外界传言一样，是如蝴蝶一样美丽的女子呢。”
“过誉了，您那一头秀发是我如何也比不上的。”
归蝶与在场的几人谈笑风生，这种相互吹捧的场合她简直得心应手，同时她也不忘细细打量着这场宴会的东道主——所谓的大阪城的女主人。
茶茶啊......也成长为一名大人了呢。
归蝶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认出来，淀夫人出生的时候她都已人到中年，再如何保养也和如今十六七岁的样貌大有不同。
不过，比起其他人淀夫人似乎更为关注自己，视线放在她身上的次数有些频繁。到了后面，兴许是真的看不出什么，那人才放弃继续探寻的想法，融入到了在场女人们的话题当中。
“还差一人......”淀夫人眼神游移，兴致怏怏的看向身侧的家臣。
后者赶忙回道：“璎姬那边已派人过去了，估计过不久便会前来。”
“快些吧，妾身已经等不及要开始这场盛宴了。”
那位家臣恭敬的垂下头：“是。”
这一番对话全都被归蝶看进眼里，她默不作声的收回目光，习惯性的用袖子遮了遮嘴角。
“蝶...蝶姬小姐，我能坐在你身边吗？”
这时，受邀的人中一位名叫贞姬的女孩子挪动着身子，小心翼翼开口。自归蝶到这时就发现她在一直发抖，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什么，直到现在也没停下来。
“当然可以，请便。”
她也不是什么生人勿近的性格，自然笑着答应了。
贞姬如蒙大赦，面色稍缓，若不是顾及到二人初次见面，恐怕整个身子都要贴过来。
就在归蝶想开口让对方莫要离自己太近时，那边大门刷的一下打开，璎姬在众目睽睽下被两名长相奇怪的家臣带了进来，又迅速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璎姬一脸状况外的看向大厅正中心的人们，不知所措。
“就等你了哦，璎姬。”淀夫人捏着烟杆，笑眯眯道，“快些过来吧，孩子。”
经她这一说，台下的几名女子皆是好奇的看了过去，气氛又热络了起来。
“是...是。”
即使心中有万般的疑惑，璎姬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刚靠近几步便看到被贞姬紧紧挨着的归蝶，她眼神一亮。
“蝶姬，你也在这里......”
璎姬欲言又止，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她很想告诉对方这里非常奇怪可能会有危险，但她没有任何证据，就连自己父亲为何会被杀掉也毫无头绪。
“是哦，我也在这里，来这边坐着吧，我右手边还有位置。”
归蝶像是没发觉到她的犹疑，十分热络的招呼她过来聊天，那轻松愉快的语气使得本先不甚自在的璎姬渐渐平静下来。
趁着其他人自荐的功夫，璎姬扯了扯归蝶的袖子，低声道：“蝶姬...这里很古怪，我怕......我怕会有危险。要不，我们找个理由先行离开吧。”
听到这句关心的话语归蝶意外的感到一丝熨帖，她拍了下璎姬的手，安慰道：“不必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她突然感觉左侧某人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冷汗直流，正死命拽着自己的袖子不肯松手。
璎姬没注意到另一边人的异常，还想再劝些什么便被周围的一道惊呼打断。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了。
只见一名女子双眼翻白软软的倒了下去，脸色毫无生气，俨然一副死相。
原先还在谈笑着的淀夫人仿佛变了一个人，她昂首咽下去了什么东西，还十分有仪态的擦了擦带血的双唇，嘴里念念有词。
“嗯...果然拥有不可思议力量之人的内脏就是不一样。”
“但是....不够，还远远不够......”
在场的人骤然一惊，面色铁青，都被这一情形吓得回不过神来。
“我看到的未来...果然发生了。”
贞姬不断往归蝶身后瑟缩着，似乎这样就能让她的处境变得安全。然而余下的几名女子全都靠了过来，目标一时间反而更加明确了。
屋内年龄最小的女孩子依偎在璎姬怀里低声抽泣，眼泪竟变成滚落的珍珠。此刻她彻底明白过来了，淀夫人邀请的这些人都是拥有非比寻常力量的人，而把他们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吃他们的内脏。
周围一圈的家臣全都变回可怖的妖怪原型，正虎视眈眈的看了过来，璎姬深感他们就像是落入虎狼之穴的香饽饽，根本逃无可逃。
与其他人一样，她也下意识望着挡在众人身前的归蝶，那纤瘦的背影此时看起来异常沉稳可靠。
“蝶姬...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献身吗？”淀夫人蹙眉喃喃自语，慢慢朝她伸出手，“原本妾身是不打算邀请你的，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吧，谁让你和那个女人有关系呢？”
少女没有露出想象中的害怕表情，羽衣狐只当她是吓到大脑空白，得意的桀桀笑着。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的一刹那，面前人垂下的眼帘蓦地睁开，琥珀色的眼眸中无悲无喜，冰冷又淡漠。
“茶茶......你可真让妾身失望啊。”
听到这一句轻唤，羽衣狐不禁浑身一震，记忆中有谁熟悉的身影浮现在脑海，渐渐明晰起来。
她捂着头快速后退几步，指着归蝶惊怒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这真是个好问题呢。”
归蝶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身上的华美十二单瞬间变换成浅橙色的垂地打褂，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长薙刀，在荧荧火光之下闪烁着骇人的光泽。
“茶茶呀，你不认识姨母了吗？妾身真的好伤心啊。”
“你、你是浓姬！你不是早就死在安土城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是谁复活了你！”
羽衣狐目露凶光，狠狠一咬牙冲周围的妖怪们下令道：“给我杀了她！就算是浓姬又怎样，也得给妾身留在这里！”
妖怪们收到命令一齐冲了过去，谁也不让谁，都想独吞这个被首领难得让出来的人类。
归蝶睨了他们一眼，双手握住刀柄横向一劈，那妖怪便悉数倒下，惊起一片哀嚎。
羽衣狐看着这一切，眼神逐渐阴鸷。
.........
奴良滑瓢在得到璎姬被掳走的消息后便带领奴良组迅速动身前往大阪城，顺带拿上了那把妖刀弥弥切丸。
来到城池下，他率先跳上屋檐，刚一落地便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间屋子的墙面骤然倒塌，两道身影紧接着从内跃出，扭打在一起。
两名身着华服的女人站在屋顶上，其中一人身后冒出数条狐尾，不断发出攻击，另一人则手持薙刀，挥砍着那袭来的妖尾，而这与那妖怪交手的女人正是前不久被自己万分警惕的对象。
“你是...那个滑头鬼？”打斗的间隙，归蝶注意到那边滑瓢的到来，于是大喊道，“你来的正好，璎姬他们都在那边的屋子里，快去保护他们！”
滑瓢被这一声吼给拽回神智，忙不迭应下冲进屋里，带着手底下的妖怪清理余孽。
终于不必顾着其他女眷，归蝶冷冷的看着连中数刀已经开始发疯的羽衣狐，面无表情的抬手擦去脸上的血渍。
“茶茶啊......”
记忆中美丽的孩子眼下变成了这样一副疯狂狰狞的模样，归蝶轻叹一声，眼底似有悲悯一闪而过，好似她看的不是一个披着人皮的妖物，而仍是那个织田家张扬恣意的小公主。
“一个人被留下一定很难过吧......我很抱歉在生前疏于对你的关心，让你一人在这绝望的漩涡中徘徊至今。”
她单手持刀，沾满鲜血的刀尖直指对面，声音却如春风般温柔和煦。
“所以，你想结束这一切吗？结束这荒唐可笑的一切。”
话落，原先还陷入疯癫的羽衣狐身形一僵，艰难的朝声源处看去，被利器划了一道口子的妖冶面庞看起来格外恐怖。
与之相反的是，那双向来满是算计和恶意的眸子此时却如稚子一般清澈无比。下一秒，一道晶莹的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下，消湎于衣袖间。
“归蝶...姨母......”
女人的表情时怒时悲，像是一个身体里居住了两个灵魂，在不断争夺着主导权。可茶茶的灵魂哪里比得上千年轮回转世的羽衣狐，很快就落于下风。
“.........”
归蝶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语气平缓而坚定。
“茶茶，再坚持一下，妾身这就帮你解脱。”
作者有话说第4章 浓姬在京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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