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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三十九章 空城计 ...

  •   空夜城主露出了那一如既往的微笑,颠倒众生的冰澈眼睛里,从来没有被人看透过,亦不会让别人看透。

      【164】

      得到司徒空离开了辉夜城的消息,老巢放空了,鸦带伤上阵,领着潘小组立刻开始行动。
      相隔半年后队长归队,潘小组的其他三人都特别来劲,尤其是碎和林威这两个被梅杜卡形容为面瘫女和面瘫男的,在前往辉夜城的飞艇上做整备时一反常态地麻利,林威身上挂的伤一点儿也没给他带来影响似的。
      不过梅杜卡说,他们不是为鸦的回归振奋,而是卯上“张扬组合”了。
      听起来,这里头似乎还有文章。

      闪公爵为他们准备好了行动所需的交通工具和武器装备,飞艇是拥有免检出入境许可证的,可以不受航空站检查,着陆的航空港也已经事先安排好,不过此次给潘小组下达指令的不是闪,而是情报领域的“妖孽皇帝”——皇未寂。
      情报业有传“妖孽皇帝”金盆洗手,归隐了,可谁知道他又会出山。鸦不但见到了这个和皇乙轩长着一模一样脸孔的男人,进而得知,皇未寂和闪所属一个组织,那个隐匿在黑暗中的神秘组织似乎对本国发生的恐怖活动以及政局变动都有参与和操控。
      鸦知道皇未寂是皇乙轩的弟弟,小正曾委托他调查这个人,连相柳和皇未寂有过接触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只是这越捅越大的窟窿,仿佛永远看不清隐藏了多少伏线。“妖孽皇帝”本人,也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而在那个组织中,像“妖孽皇帝”这样隐藏在幕后的神秘操纵者,还有多少个?

      整个行动方案都由皇未寂策划,潘小组作为执行者,按照指示,他们在途中对“张扬组合”过去在情报业的活动以及各类实战数据进行了仔细分析。
      皇未寂宛如一位高深莫测的预言师,对于未来的行动有着极为精确的把握。他告诉潘小组,对此次行动构成最大阻碍的依然会是“张扬组合”,可是鸦对此感到困惑。
      张亮确实可能只受了点轻伤,其本身体格素质较好的话,基本可以不影响行动力。可是杨帆……
      虽然在开枪时,鸦自己也中弹,受到了干扰,但是一名经验丰富的狙击手在射出子弹的那一刻就能确准是否打中了目标物,无需用肉眼去确认,他坚信自己打中的是杨帆颈部中级穴,那是人体的死穴,动脉大出血后绝对无法挽救的必死无疑的伤口。
      况且,他使用的瞬爆弹在脱离枪管以后,不管是否命中,曳光剂的火焰都会点燃弹头里的黑色药,从而爆炸。他正是用这种子弹让一架武装直升机彻底瘫痪,更何况是人体脆弱的脖子!

      “小乌鸦,想什么那?”梅杜卡用他粗大的手揉了揉鸦蓬乱的碎发,在此之前,林威和碎正在播放“张扬组合”过去某次行动的录像,这类绝密的带子都是皇未寂提供的。鸦蹲在能够正好直视显示器的角落里,一声不吭。
      “我在想……”梅杜卡问了之后,鸦才像回过神似的,黑洞洞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皇未寂的意思很明确,杨帆还活着,可是为什么,我明明打中了他……”
      “那家伙果然是个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怪物啊!”梅杜卡抖抖肩膀,像个旁观者似的兴叹。
      “他早晚会死在我手上!”轻不可闻的沉吟,林威的脸上不见以往的慵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用裹缠了绷带的手一如既往地玩耍着三棱刺刀,而另一只手由于严重骨折,固定之后完全无法动弹。尽管如此,他还是好像感受不到痛觉一样,脸上还留着五颜六色的淤青,看起来七荤八素的却和往常一样若无其事。鸦缩缩脖子,觉得林威和杨帆也差不多了,是头令人敬畏的“怪物”。
      不过这是第一次,林威对他的对手表示出兴趣。他就像一把三棱刺刀,鸦常常认为他在行动中根本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只是纯粹地去创造血腥的艺术,慵懒的眼神仿佛在杀人的时候都昏昏欲睡的,一副提不起干劲的样子。然而杨帆却让林威认真起来了,这意味着杨帆的确是个可怕而难缠的对手。

      鸦想了想,问梅杜卡:“我不在的这半年,你们和‘张扬组合’还有过接触?”
      “啊,这个嘛……”梅杜卡就像个喜剧演员,瞬间表情僵硬了,鸦狐疑地瞅着他,露出逼供的架势。这时候,碎低吟道:“充当提高自身能力的沙袋吧,从这点来说,那两个家伙的耐打性很不错,让人又爱又恨的。”
      “诶?”鸦看见碎转向他时露出了一丝深味的笑容,浓艳的橄榄绿色眸子忽然性感而妖丽,碎会使用“又爱又恨”这样暧昧的形容,让鸦着实感到头皮发麻,“呵呵,听起来好像不止接触过一次两次……”
      刚一说完,林威凌厉的眼神便像冷箭一样射向鸦:“他们好像很喜欢碎的实验室,后来不止一次来拜访,可惜,每次都让他们跑掉。”如蛇一样,自双唇间伸出的舌迅速舔了一下刀刃,而刀刃也像识主似的没有割伤他的舌尖。既而,林威收紧下颚把头低下几寸,隐隐地微笑了一下。鸦能看出,他对于那个怎么杀都杀不死,最后还是会缠上来的对手真是打从心底喜欢得要命。

      梅杜卡懒懒地往边上一靠,双手背到脑后,叹道:“还有更玄妙的隐情,那时候游乐场的事收摊后,他们‘张扬组合’中的一个和碎住同一个疗养院,同一间病房。”
      “咦?!”鸦大声惊叫了一下,梅杜卡刻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邪恶地笑了笑。
      “碎……!”鸦猛地看向蹲在显示器前的碎,她和林威把各种仪表拆拆装装,堆叠得像个机械怪似的。
      “她那会儿被包成了木乃伊,所以对方没认出她。”梅杜卡轻飘飘地嚷道。
      碎绕着一根手指甩着怀表链子,冷冰冰地嘀咕:“我忍了好几个晚上,没有在那家伙身上动点手脚。”
      “切,那个猪肝脑我没兴趣,你废了他也无所谓。”林威颓靡地瘫倒在无数导线中,也不怕触电,嘴角挂着恶魔似的笑容,微微地眯起眼睛,“我喜欢那只小黑猫,上起来滋味肯定很爽……”
      林威的声音忽然变调,压得只留下气声,如暗夜中出没的幽鬼在窃窃私语,一股冷意只钻脖子,让鸦打了个寒蝉:“小……黑猫?”
      “金色的眼睛嘛~”梅杜卡窃笑。

      鸦扶了扶额头,寻思着自言自语:“不过金色的眼睛是很特别,正常的基因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瞳色吧?”
      他沉浸在深思中的时候,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精锐逼人的气息,与往常的迷糊脱线判若两人,这时候的他,才像潘小组的行动核心人物。

      一共十台显示器经过碎的设置,显示着夜幕临近下的大地,纵横的公路就像把地面分割成棋盘,他们的飞艇正在往东北方长驱直入。
      忽然,其中的一台显示器跳出不同的画面,那是一间像宾馆标房那样以暖色调为主的卧室,帘子将窗户完全遮没,房间里打着昏黄的壁灯。
      一个男人坐在茶几边,几乎背对屏幕看不见脸,只能看见一席银发,如倾泻的瀑布。
      “正常人的眼睛,根据隐性基因和显性基因的结合规律,诸如金色的眼睛或紫色的眼睛这类‘恶魔之瞳’,色素的显形概率微乎其微,所以通常不可能出现。不过杨帆,是被基因改造过的异体。”
      显示器连接的音频输出带着电磁的干扰声,让皇未寂的声音听起来比在他本人面前聆听时要来得冷硬低沉。
      鸦为了振奋精神而站起来,习惯地摸摸乱糟糟的头发,以他一贯的认真却又让人觉得松弛的口吻说:“他不仅基因被改造,恐怕人体骨骼、控制肌肉的中枢神经、重要的器官也都被大肆改动过吧?”
      “哦,你注意到了?”皇未寂轻佻地问。
      鸦无奈叹了口气:“嗯,我认为林威的身体素质基本上算是人类□□承受冲击的极限标准了,他的肌肉神经反映和骨质强度都相当好,那么在其之上的,不是改造过的‘异体’还会是什么。”鸦的脸上落下一片阴森森的暗影,看起来他的心情相当恶劣,“杨帆是违背了人体基因自然组合,破坏人类正常繁衍进化的异类,神所不容许存在的怪物啊,正常人怎么能像他那么胡来呢,做出那么可怕的举动,被我打穿喉管还能活下来……”
      “他是被改造过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青涩的少年忽然像个深沉的科学家,满脸挂着不高兴的表情,冷冷看着显示器里的男人,“为什么每次我们的对手都是这么乱七八糟的家伙啊,上次那个紫色眼睛的家伙也是……什么人体试验,生化研究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少年直言不讳地表露出怀疑和斥责,咄咄逼人的目光直指向对他们发号施令的皇未寂,暗中也连带了他们背后的组织。
      “乌鸦!”梅杜卡感觉到凝重的杀气,下意识地拽住队长的手臂。
      对于自己效命的上级持有怀疑是极其危险的行为,这等于把自己的脖子搁在刀铡上。鸦率性耿直,对于此类危机意识不足,梅杜卡就怕他下一刻说出脱离潘小组的话。
      而这时候,皇未寂笑了起来:“你们的任务,只要把皇乙轩带回皇羽门就可以了,让他知道他这辈子只能待在皇羽门,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这个任务我勉强能接受。”鸦大声而用力地回答道,凝重的表情没有一丝放松,“但麻烦您,把有关人体改造方面的事,或多或少也告诉我一点,我不也成了MAR GEART的试验品吗?!”

      片刻的沉寂,涡轮声低闷地回响着,仪表上的指示灯有节奏地闪烁,而几个人处在各自的位置,却像被释放了时间停止的魔法,没有任何动作。
      一直到皇未寂再度开口——
      “乌鸦,杨帆的父亲对人体潜能的开发和改造痴迷到几近癫狂,杨帆与其说是他的孩子,不如说是他一手创造的,最倾尽心血的人体艺术品,而杨帆对他父亲的行为似乎也没有排斥,基本上,杨帆的父亲如果在研究上有什么突破,都会在他儿子身上进行实验。”
      鸦的目光一凛,而皇未寂明明背对着,却似乎能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轻轻笑道:“你想问他父亲是什么人吗?”顿了顿,皇未寂故意等了一会,才沉声说下去,“杨帆的父亲,是最初参与MAR GEART开发的研究员之一,也是离沃地下军事设施的设计者之一。当年,他沉迷于研究人类基因的控制以及潜能的激发,他的研究理论被国际禁止后,他也被解除国际生物研究协会会长之职。此后转为地下研究,一发不可收拾,慢慢的越来越病态……不过他离开离沃以后,隐姓埋名了很多年,最近不知道怎么被司徒空挖出来了。”
      背坐的男子忽然微微地侧转头,在视频中留下侧脸一道清丽的轮廓线,清幽恬静,和他的孪生哥哥极为相似。
      “他手上有一件兵器,是为你准备的,乌鸦。”侧脸又转过来几分,服贴柔顺的刘海轻轻地拂过脸颊,被刮到耳后,露出浅浅的,溶了暖光的水色眸子,似笑非笑的,闪着淡淡的智慧的光芒,有如沉静的传教士,“他没有在儿子身上试验MG药剂,是因为他得到了新的试验体。”
      “所以你们要小心,除了救出皇乙轩以外,别让乌鸦落在他们手里。”皇未寂的微笑让空气变得冷澈,刺激得皮肤颤栗。
      鸦的眸光暗了下去,低头让刘海盖没了眼睛:“是嘛……”单边的嘴角轻轻上扬,拂过比空气还冷澈的嘲笑。

      

      【165】

      到达辉夜城已是半夜1点,在预定的航空港着陆,换了事先准备好的房车,林威和碎忙碌着把组装的监视器材搬上车,鸦这段时间和梅杜卡在航空港空旷的停机广场里逛了圈,抽了几根烟,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不知是不是有预谋的,梅杜卡忽然问:“小乌鸦,半年多了,你和那条毒蛇还准备纠缠不清么?”
      鸦实在没有想到梅杜卡会扯到这事上,搓着额前的发丝,他有点心神不宁:“为什么说纠缠不清,我们这半年没有联系过……”
      梅杜卡这个豪放男,一下子就勒住了他的脖子,嬉笑打闹地在他耳边嘀咕:“你小子别装蒜,没一点进展,他怎么突然就从首都跑到莲芝城来看你?搞地下私混,还不好意思承认?”
      “没有。”鸦坚决地否定了之后,却忽然底气不足,勉强地想挤出个笑容,脸色却不由自主地阴沉下去,拉长了脸,不悦的心情一目了然。
      梅杜卡看了直摇头:“你尽管叼着他飞吧,累了下面有我们垫着,起码摔不死。”
      接着梅杜卡长长吁叹的尾声,鸦皱紧眉头,强调:“不是!”
      “诶?”

      鸦的心情很不好,从连相柳出现,在房间里好像很若无其事地抱着他到现在,他心情是越来越差,几乎提不起精神来。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简简单单的,相处起来不用动脑子去猜忌,那多好?如果每个人都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时而冷漠,时而又温情脉脉,分不清是对你好还是对你不好,那多累?
      他喜欢和皇乙轩相处,那个人简简单单,高兴与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不用他去胡思乱想。
      可是相柳……

      “梅,”他定了定心绪,神情严肃,“相柳是不是在我药物发作时,一直都在照顾我?”
      “他一来就直奔你房间,房门紧闭,我们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梅杜卡没心没肺地叹了口气。他本来以为两个人在房里亲热呢,后来才知道,连相柳只是抱着乌鸦而已。
      他看乌鸦脸上简直是一副吞了毒药似的表情,不禁笑道:“你怎么啦?总不会对那条毒蛇看不上眼了?”
      “呃……”窘迫感让鸦感到自己无地自容。他现在比起去猜测连相柳对他照顾的原有,不如继续去坚信相柳对他没有感情来得轻松些。
      他想追问下去的时候,林威把他们召回去,上了车,车子往市中心方向,在宽敞的公路上缓速行驶。

      从外部看,他们的房车被装饰得像移动冰激淋店一样可爱,领教过了碎野蛮的驾驶风格,这次,鸦无论如何都要自己开车。
      他们的车子绕着辉夜城内阁院转了好几圈,皇未寂忽然下令,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计划有所更改,行动推迟,鸦再度怀着急躁不满的情绪,把车子开进了某条小巷,离内阁院大约2公里左右。

      “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他跳下驾驶座,立马冲到车尾,踢开车厢门。
      里面,碎、林威、梅杜卡如出一辙地瞪着他猛眨眼睛,在同伴莫名的目光中,他一阵脸红,抓抓后脑勺别过头去:“不,没什么,你们别在意我……”
      三人当然看出了队长的反常,碎皱了下眉头表示质疑,林威叹了口气。梅杜卡跳下车,搭着鸦的肩膀说:“走,去便利店买几罐啤酒,爽一爽。”

      内阁院附近一带的街道都洋溢着浓重的政府规划气息,宽敞的马路,冷僻的氛围,建筑物都用欧式围墙分隔开,街灯是精巧特别的铃兰花苞形状。
      没有什么店铺,鸦和梅杜卡走了两条马路才看见一家24小时便利跌,扛了一箱啤酒回去。

      林威还蹲在车厢里看“张扬组合”的录像,梅杜卡笑他是真迷上杨帆了,没准回头不是想把人家杀了,而是准备捆绑了带回家丢上床干了。鸦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想到以林威那种糜烂□□的生活态度,没准梅杜卡的玩笑会成真。
      碎蹲在车尾,靠着街边围墙打瞌睡。这女人只要不发声音不仔细接触,基本上没人会把她当成女的。
      梅杜卡怕叫上他们俩,酒喝得就不够尽兴了,于是和鸦两个人找了处街灯下蹲点,各取一罐啤酒,“啪啪”两下清脆的拉环声,痛饮之后,一致地长吁了一口气——
      “爽!”
      梅杜卡看了看鸦脸上坦诚爽朗的表情,苦笑:“小乌鸦,你的肺穿了个孔,这样喝酒等于自杀。”
      “没事~”鸦脸上干净的笑容如沐春风般,无忧无虑似的。
      只是,他看似迷糊,却不是真迷糊。

      皇羽门没有酒喝,也没有烟抽,何况在柔柔弱弱的冰美人面前,鸦向来都规规矩矩的,简直就像半年没当过男人了,有烟有酒的日子,到底是滋润的。
      他捧着酒罐,满不在乎地往马路上一坐,冷清的街道上没有一辆车,杳无人迹,就像是被遗忘的异空间。
      鸦到了龍凰城就一直深居于皇羽门宅院里,没有见过龍凰城的夜街是什么风貌,至于辉夜城的夜晚,就像它的名字,敦煌繁华,纸醉金迷,孕育着无尽的奢华美梦,然而醒来时,才醒悟那只是一场梦。
      空夜城主的城市,司徒家族本家的领地,享有代代世袭统治的权力,受封于古老的帝国,无人可以动摇的郡邑。
      人会因为一个人而喜欢上有那个人的地方,因为有和某个人的美好回忆而爱上某个地方。鸦不喜欢辉夜城,因为这是属于司徒空管辖的城市,然而如今,却又多了一种不愿离开的情绪,因为那个人在空夜城主的城堡里。
      ——皇乙轩。

      “不行!”他忽然跳将起来,浑身充满了干劲,眼神变得锐利警醒,“我今晚就想潜入内阁院看一看!”
      “啧啧啧啧……”梅杜卡一边发出古怪的声音,一边摇头,闲散地伸伸懒腰,而后起身搭着鸦的肩膀说,“队长有令,我们做队员的当然誓死追随喽。”
      碎和林威一同投来目光,冷漠地叹了口气,既而给了个默契的微笑。

      【166】

      辉夜城内阁院,也是作为辉夜城政治金融统辖核心的办公场所——城主府,自从五十年前扩建以后,它彻底成了梦幻的城堡,仿佛只有童话世界里才会出现的华丽宫殿,即使是首都的漓宫也比不上它的气派。
      谁继承了辉夜城主之位,便可入住这座城堡中,享有元老院赐予的城主侍卫队。可是司徒空上位以后,很不喜欢这套礼俗,依然在自己原来的别墅住了很久,直到总统将其软禁在内阁院。
      古老的建筑有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防盗系统设施毕竟不如溶入高科技的现代化建筑严密先进,有了碎这样精通密码破译和系统破坏的能手,鸦和梅杜卡基本上如入无人之境,更何况司徒空不在,这座辉煌的城堡就是座无人镇守的空城。
      梅杜卡因而开玩笑说:“小乌鸦,你知道空城计么?”
      “诶?”
      梅杜卡用舌头舔舔唇,爬在屋檐上瞅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内部长廊,说:“司马懿兵临城下,大军浩荡,诸葛亮当时没有可以抵抗的兵力,结果来了这么一招空城计,故意大开城门,在城楼上弹琴迎接司马懿。司马懿生性多疑,以为城中必定布下了陷阱,就没有闯进去,放着空城的大好机会不攻,怯而撤退,结果后来后悔莫及。”
      “孔明先生这一招真的很狡猾。”鸦摸摸鬓角,笑嘻嘻地说。
      梅杜卡咧开嘴角:“你说,司徒空那么狡猾,会不会也给我们来这么一招?空城计,看这名字都像是符合司徒空口味的!”
      鸦认真考虑了一下,皱起眉头:“你是想说,皇未寂忽然让我们今晚不要行动,就好像是司马懿中了诸葛亮的空城计?”
      “哼,天晓得,司徒空脑子里藏了多少计谋,说不定空城计这种玩意,他还不屑一用?”

      他们两人潜伏的地点正好是能清清楚楚看见对面的建筑里,三楼的某一间会议室灯火通明,会议室的门忽然打开,蜂拥地涌入二十来个西装笔挺的男男女女,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坐得整整齐齐,那些人的架势一看就是内阁院的官僚,半夜三更被急招入府开会。
      不过主座的位置一直空着,旁边站着女秘书,发髻盘得一丝不乱。
      毫无疑问,那个位置是属于司徒空的,梅杜卡因而疑惑:“司徒空应该还在首都吧?他早上才去的,难道那么快就回来了?”
      鸦没有出声,双目如炬,紧紧盯着一辆从内阁院大门方向驶进来的黑色宾士车,停在了对面那栋楼的回廊入口,不一会儿,穿着酒红色制服的人群从楼房里涌出来,整齐地在回廊口列队。从他们的着装可以辨认,那是城主侍卫队,他们所迎接的,一定是重要的官员。
      “哟哟,这排场——”梅杜卡吹嘘道。
      鸦接口:“——是迎接空夜城主的!”

      【167】

      六列侍卫队精锐的护卫分别在两边纵队,当车门打开的一瞬,整齐划一地收枪行礼。
      侍卫队队长恭候在车旁打开车门,司徒空跨出轿车,高筒靴厚厚的鞋底落在大理石上,声音清脆悦耳。
      他是从那位对礼仪规范一丝不苟的司徒静王总统那回来的,所以此刻,他的穿着打扮也俨然是一位墨守陈规的贵族绅士,黑色的直筒长靴镶嵌着考究的代表权贵身份的金色花纹;手里一根漆黑的短杖挂着银色的链子,吊坠是本国的象徽;量身定做的白色晚宴西装在黑夜里依然清晰地勾勒出他挺拔高大的身材,规整到每一粒纽扣扣上的角度,肩膀完美的弧度以及衣摆无一丝褶痕;领巾上的扣链镶嵌着碎钻,仿佛是故意炫耀着贵族的奢侈;就连衣领翻折的角度也精准地对称无误,衬托得美妙的脖子都英气十足。
      他的黑发梳理得比往常更油光可鉴,光洁的额头干净清爽,毫无一丝耷拉的发梢,英武修长的眉峰锐气逼人,就像是工匠特别为了宣泄神武的气质而雕琢出来的。最不可忽视的,依然是冰蓝色的眼睛,一如往常那样深邃迷人,意气风发。

      微笑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优雅、沉稳、含蓄、谦和,恰如其分地透出一点野性和邪气,深深地隐藏野心与霸气,从而不失温柔,又不会太过张扬。无论何时,他都这样无懈可击地屹立在众人瞻仰的高位,走过人们的视线,不留下一丝可以挑剔的瑕疵。
      而如今,他步伐稳健潇洒地走在廊中,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侍卫队,守在会议室门外的走廊里。也就在他走入会议室的那一刻,毕竟是刚刚脱离营养液和抗生素的输送,麻醉药的药性虽然退了,却残余了一些副作用,让他出现了一丝乏力感,扰乱了他完美的精神状态。
      身旁的侍卫队队长扶了他一把:“空夜城主,您没事吧?”
      他挺直胸膛,以淡雅的微笑作为回答,而后昂首高傲地走入众官员的视线中。

      林娜在休产假,不过顶替的秘书官办事也算颇有效率,接到空夜城主临时召开内阁会议的指令后,在短时间内就安排好了会议的手续。
      在座列席的全部是辉夜城内阁最高官员,他们起立迎接空夜城主,待城主示意他们免礼,并一同入座后,会议室里的气氛和之前一样,凝重得仿佛被抽干了空气的密封袋,让人透不过气来,可能在下一秒就会爆炸。

      司徒空坐在首座上,姿势笔挺端正,严谨慎重,脸上威严的表情让人猜不透是故作深沉,还是有那么一点个人风范的轻佻。
      秘书官在他身旁宣布此次会议为内阁院最高级别正式会议,官员们紧随而至越发的紧张起来,各个面容严肃,不敢有丝毫怠慢。
      司徒空耐心地等秘书官念完以惊人的记忆力背下的最高内阁决策会议的法律效力和注意事项,清了清嗓子,将气氛调解得轻松明朗一些,随后带着属于自己的独特微笑,说道:“各位,我以空夜城主的最高治理权威,在本次会议中要宣布三件事。”
      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只等着首座上俊美的男子再度开口,他那令世人瞩目却又望而却步,无时不刻不散发着属于阳刚男性魅力的脸庞上是无懈可击的沉稳表情,就好像连嘴角轻扬的那一丝弧度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丝毫不会影响会议的严肃性。

      “第一,此前有关辉夜城城市规划的新计划,麻烦请建设工程部暂时中断,财政部请配合统计出目前已经产生的费用支出,相关项目也请立即冻结。总统会亲自批示这个计划是否还有继续进行的必要。”
      “第二,城内军事设施建设如我之前所说的,在一期工程完成以后,也请停止。向军部提请的地方军队编制方案,不管已经进行到哪一步骤,请立刻撤销程序,将之前已经实施的进度进行善后处理,文字档案必须销毁,方案企划封结留底。”
      当司徒空宣布完两件事后,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一致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们投向这位只有二十二岁的年轻城主的目光里饱含了怀疑和揣测。
      而司徒空若无其事地笑了一笑,明亮的冰眼睛星辉璀璨,不深不浅的微笑让人恍惚间会觉得他是一位面对千军万马的统帅,即将高举权杖,雄姿英发地发号施令。

      然而,他只是淡淡地说:“第三,明天将召开全国公开性演讲,我将宣布退位。”
      他微微的笑容,留在众人眼底,高深莫测,优雅迷人。淡定的神采就好像他在说的是一项普通的决策,从来没有人能看透那双深邃的蓝眼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三十九章 空城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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