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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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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
容珏面色阴沉,端坐了半晌,一语不发。
赵励下了朝就颠颠地跟过来了。此刻正一会儿望望容珏,一会儿瞄瞄佟明泽的神色。
萧肃和胡云农未至。一下子朝廷大员聚集这么多,会让人以为你要密谋造反。
佟明泽先出了声:“王爷,我们上当了。”
什么稿子丢了,都呈交了还管它丢不丢!故意丢给他们的吧?叶国公府阖府上下都是戏精啊,一个个演得真像!叶臻那小子在书房空坐了三天也真坐得住!
赵励附和道:“是啊,怕是一开始就给咱们设好圈套了。”
容珏咬牙。这个圈套设得好,让他损失了表哥这个朝中的助力,损伤了自己和母妃还有佟国公府的颜面,还搭上了一个叶国公府的眼线。
佟明泽压低声音道:“王爷,这还不算什么损失。我最担心的是,景王三天前呈交的章程……皇上,是真的不知情吗?”
容珏心头一凛,“你什么意思?”
赵励也紧张地看着他。
“如果皇上事先看过这两份章程呢?那么,皇上知道内容雷同,知道呈交日期,知道是谁作弊,却假作不知,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才发作……”
容珏惊道:“父皇这是何意?”
都是亲戚,私下叫过去训两句,命他退出商业部长的竞选不就完了?这么大张旗鼓地,是要打谁的脸?是要做给谁看?还不依不饶地非要处罚如此之重?
佟明泽叹道:“王爷,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咱们能想到这一层,朝廷官员里也会有人想到的。如果他们据此以为是王爷失了帝心,从而倒向景王呢?”
容珏面色愈发阴沉。
赵励面色一白。还以为被罚皇家俸禄,佟公子会迁怒于他呢。哪知人家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人家高瞻远瞩,高屋建瓴,思考的格局大多了,高度高多了。难怪年纪轻轻能做王爷的首席幕僚。
看气氛有些压抑,赵励道:“佟公子会不会想得太多了?皇上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章程未到截止日期,没看也很正常。”
佟明泽:“皇上原本要自己决断的,如何突然在大朝会上让朝臣共议?”
赵励道:“商业部部长一职,太过重要;佟公子与叶公子身份又敏感,让朝臣众议,实属正常。皇上原本不是还想要匿名制吗?未能实现,才拿到朝堂上众议,以免被朝臣误会皇上对王爷或景王有所倾向。”
佟明泽道:“赵尚书此言,不还是说皇上已知章程内容?王爷代我呈交章程的时候,是直接呈给皇上的没错;你以为景王会怎么做?他会去送给高淳吗?”
容珏阴沉着脸道:“不会。景王那个马屁精,没事都要去御书房晃三圈。”
赵励:“即便是皇上收到的,也不一定就打开看过。也许转手就让高公公收起来了。竹筒反正都一个模样,事后皇上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也很正常。”
“再说,朝上的时候,高公公从头到尾地念完第一份章程很正常;为什么还要从头到尾地念完第二份?念不到一半,大家都知道是抄袭了,何必全部念完?”
“显然是因为皇上没看过,想知道后面是否有不同的观点,所以才要从头到尾地听完。这说明起码一开始的时候,皇上注重的是章程本身,而不是抄袭这件公案。”
“后来发现两份一模一样了,皇上这才发作。”
佟明泽被他说得脸发热,道:“希望事实如赵尚书所言。”
容珏道:“那也不必处罚如此之狠吧?那么多人都求情了。”
赵励道:“下官倒以为处罚得狠才正常。”
容珏和佟明泽都认真地看着他,等他下文。
赵励见状,不由心里美滋滋,道:“王爷您想啊,叶公子和佟公子,一个是皇后的侄子,一个是贵妃娘娘的侄子,正如皇上所说,都算半个皇家人;无论是谁抄袭,都是皇上丢脸。尤其还发生在大朝会上,让皇上在文武百官面前都没面子,皇上能不严惩吗?”
“这岂不更说明皇上没看过章程?看过了,还会把让他觉得丢脸的事情拿到朝堂上去说吗?私下处理就好了。”
容珏和佟明泽彼此对视了一眼。
次日早朝后,容珏和佟明泽跪到了御书房外。
他们是来请罪的。
昨日没敢来,因为皇上还在气头上;也不能以后来,皇上会以为你没有悔过之心。所以,他们第二天来了。
“还在外面吗?”
“回皇上,在。”
“跪了多长时间了?”
“回皇上,有小半个时辰。”
“再跪一刻钟让他们进来。”
“是,皇上。”
昨天佟贵妃就来跟他哭闹过了。
佟贵妃梨花带雨:“皇上,臣妾娘家就泽儿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您三年不准他入仕,这不是荒废了他了吗?臣妾娘家还有什么指望啊?”
容宽:“三年不入仕而已,泽儿这么年轻,你担心什么?这三年正好磨磨他的性子,朕有重用。”
佟贵妃立马眼睛亮起来,“皇上说的是真的?”
容宽:“朕是皇上,你说呢?”
对,君无戏言嘛。
佟贵妃满脸喜色,“那臣妾就先代泽儿和臣妾的娘家谢过陛下了。”
“可是,”佟贵妃又苦着脸道,“皇上,三年也太久了。一年打磨性子也够了。”
容宽:“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看他怎么过了。再说,朕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的旨意,还能改吗?”
“佟国公不是一直催他要孩子吗?朕正好给他放三年假,让他好好在家养一堆。阿珏比他小,儿子都有三个了。你不替他急?”
佟贵妃:“臣妾能不急吗?”又道,“皇上,您看泽儿三年不能入仕了,薪俸也没有了,您把他的皇家俸禄还给罚没了,皇上您让他拿什么养儿子嘛!”
容宽好笑道:“佟国公还差这点俸禄?”
佟贵妃娇嗔道:“臣妾娘家再有银钱又如何?没有皇上的恩典体面……”
容宽道:“这是朕疏忽了。不过朕刚罚了他就赏他,不大好;不如你赏吧。都一样。”
佟贵妃嗔道:“皇上,这怎么能一样呢?皇上罚,臣妾赏,让外人看了,好像臣妾跟皇上不一条心似的。”
容宽:“你说得也有理。那就过一阵找个由头再赏吧。”
佟贵妃撒娇道:“皇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泽儿一向爱戴皇上,这次犯了错,他自己也很后悔。您在朝廷百官面前严惩他,他一个小孩子,以为您厌弃他了,伤心得不得了,您随便赏点什么,安慰安慰他好不好嘛。”
高淳踩着点儿将容珏和佟明泽请了进来。
两人腿都跪麻了,进了书房接着跪。
“起来吧。高淳,赐座。”
佟明泽:“皇上,草民是来请罪的,不敢坐。”
“泽儿不必客气。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容宽道,“坐吧,这里又不是大朝会。”
两人心头一震,似有所感,彼此暗暗对望了一眼,神情一松,感恩戴德地坐下了。
昨夜里听到佟贵妃递出来的话,两人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就要看今天了。
佟明泽痛哭流涕地承认了错误,坚决地表达了要悔过改正的决心,又道:“皆因泽儿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谁想泽儿因为请殿下代为呈交,竟把殿下的声誉也连累了。”
“泽儿罪该万死,悔不当初,更愧对殿下和皇姑父的信任。”
容宽语重心长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还年轻,犯了错误不可怕;怕的是知错不改。”
“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很好。以后阿珏还需要你的帮助,持身端正才走得长远,不要白白浪费了你的才华,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这件事,阿珏没有及时阻止你,阿珏也有错。阿珏回去闭门思过三日。”
容珏赶忙应下。心想自己就不该来,来了除了挨骂,就是受罚,有什么好处呢?
容宽并没有跟他们聊多久,很快就打发他们去月华宫了。
容珏抱着一个檀木匣子,跟佟明泽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
“你说父皇是什么意思?”
无缘无故赏了他一匣子安神香。
佟明泽:“皇上不是说了?姑母提起你睡眠不好。”
容珏嘀咕道:“总感觉父皇有什么深意。”
佟明泽不语。一匣子安神香有深意,那么赐给他的那幅字呢?
“善莫大焉”。
姑母求皇上给他赏赐,这就是皇上给他的赏赐。
两人到了月华宫,又得了一大堆赏赐。两人带着容宽和佟贵妃的赏赐,一路浩浩荡荡地从皇宫上了正长街,在正长街一家有名的糕点铺子各自买了一盒糕点,这才各自打道回府。
这一圈下来,让端王党和左右摇摆不定的中间派吃了一颗定心丸。
谁说皇上厌弃了端王殿下?这不刚罚马上又赏了吗?瞧这一大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