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罪》辛德瑞拉的玫瑰花

19、第19章

　　唐源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满眼血丝的姜茶，不安的走向前，原本还不确定的他，看到姜茶撕裂的唇角，渗血的腹部，握紧了拳头。
　　“于秋跑了。”
　　姜茶坐在床上，轻声嗯了一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大脑思考着，往后的事情，该怎么做。
　　唐源看着姜茶发抖的身体，走到对方的身边，想要看看对方状况如何，却被姜茶躲得远远的，强大的落差感，在心底蔓延。
　　“你没事吧？”
　　姜茶摇了摇头，眼底的阴影，越发的明显，唐源皱了下眉才开口：“视频影像，上头也已经收到了，不用担心。”
　　姜茶点了点头，伸手摸向闪着光的助听器，顿了顿，收回手，伸手指着于秋的床底道：“东西怎么办？”
　　“会有人来销毁的。”
　　“好。”
　　姜茶浑身冷的厉害，发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唐源实在是看不下去，直接将姜茶按在床上，手臂横在对方的面前，示意他咬下去。
　　“疼的话，别忍着。”
　　姜茶不领情，直接推开唐源，烦躁的坐起身。
　　“我没事，现在任务是，找到于秋，他不可能逃出这个岛，所以我们必须赶紧找到他。”
　　“可你的身体……”
　　不知道为什么，姜茶脾气直接上来了，猩红着眼，看了眼唐源，就直接朝自己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硬生生的，把手臂上的一块肉咬了下来，似乎是不怕疼一样，留着血的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随手从囚服上撕下一块布料，将手臂缠起来，松松垮垮的囚服，搭在身上，姜茶咬了咬牙，直接撕碎，布料的边缘，在撕碎的过程中，将身体勒出一道道血痕。
　　很多事情现在还没有解决好，姜茶没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必须赶紧抓到于秋，身体的疼痛，换回了姜茶的一丝清醒，缓缓从床上下来，随便找了件囚服穿上。
　　唐源看着姜茶的后背，有一种难以言说情绪蔓延，姜茶的后背上，全是刀疤，明明以前的姜茶，干净的要命，但现在却是满身的伤，看着姜茶转过身子，将他拉起来人，还是愣愣的。
　　“我想有一个地方，能找到于秋。”
　　唐源听见姜茶的话，连忙回过神，时刻不敢耽搁，看了一眼姜茶，就快马加鞭的，去找人手。
　　姜茶舔了舔沾满血迹的嘴唇，就循着记忆，去往曾经的那个房间。
　　一路上安静的出奇，姜茶每走一步，声音都会被放大，无限循环，总能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
　　于秋似乎是料到姜茶会来这里，早早的准备好了一切的惊喜。
　　姜茶站在于秋的对面，冷冷的看着解刨尸体的于秋。
　　“我跟你一样，都是个法医。”
　　于秋似乎是很欣赏这种感觉，切割下一片皮肉，暗红的鲜血，从那片割下的肉上，缓缓的流了下来。
　　刀尖刺入肉中，整个过程，就像是品尝一份三分熟的牛肉一样，动作优雅且割下的肉极为的美观。
　　“你吃过三分熟的牛肉吗？”
　　姜茶似乎是无趣，看着于秋的眼神都带着嘲讽：“抱歉，我不吃肉。”
　　“是吗？那我怎么记得，你吃过郎忠的肉，他的肉，可是美味的很。”
　　姜茶笑了笑，不做回话。
　　于秋感到无聊，放下刀具，撑着床的边缘，直直的看向姜茶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于秋，中美混血。”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姜茶似乎是很有耐心，听对方的故事，笑了笑，一副任君言说的表情。
　　“不知道学长还记得，当年的爆炸吗？”
　　于秋招了招手，示意姜茶过来些，但似乎并没有成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禄禾救过我，不过我很后悔让他救我，想知道为什么吗？”
　　看了眼不远处的姜茶，于秋低下头，拿起刀具继续解刨尸体。
　　“当时的我，怕极了那个东西，好不容易摆脱，我想都没想，就直接跑了出去，反倒是你不怕死的，冲过去，把禄禾推开，那个时候的你，成了全校的神话，但我却成了全校嘲讽的对象。”
　　“那些人，就像高高在上的圣人一样，不断的对我诋毁侮辱，这些我都能忍，可我不知道，他们有这么大的本领，竟能调查到我家里，他们拿着我爸是逃兵的证据，扔在我的脸上，不停的咒骂、嘲讽。”
　　“说实话，当时我特别羡慕你，那段时间，我一直不明白，逃跑是人的本能，而我却因为逃跑，受到所有人的冷嘲热讽，明明我也受了很重的伤，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问我疼不疼？放过一个人有这么难吗？”
　　切下一片肉，于秋抬起头，看着姜茶。
　　“但是我现在懂了，无非就是人心中的正义感，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当时想了很长时间，如果禄禾没有救我该多好，我是不是可以轻松些了？终于我熬到了退学，本以为一切会顺顺利利，摆脱那些恶心的人和事，可太难了…”
　　于秋叹了口气，脸上充满了无奈，姜茶的双眼一尘不染，他无法从姜茶的眼睛中，读出任何信息，只能低下头，继续说下去。
　　“他们给我的记忆太深了，深到，我清楚的知道，因为他们，我被退学处分，退学之后，因为没有好的学历，要偿还我爸的赌债难上加难，于是我走上了这条路，我看过太多人跪下来求我，包括曾经的同学。”
　　“当时我们这档子事，你们警察管的太严了，没办法，还没成为老大的我，就被安排到你们这里，知道我身份的人早死透了，于是我顺利的，成为安插在你们身边的眼线，时刻为他们汇报你们的行动，因此，我看过太多，在最后一刻死去的人了。”
　　“好景不长，你们还是发现了我，按兵不动的，想从我身上找到突破点，但我不是傻子，既然你们那么想找到线索，我倒不如自投罗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整个监狱都已经是我的人了。”
　　姜茶耸了耸肩，确定于秋说完后，二话不说的，就直接动了手。
　　似乎是没有料到姜茶会动手，于秋硬生生的挨了姜茶好几拳。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姜茶出拳的速度，一次比一次狠，像是在打一个沙袋一样。
　　“你当我们都蠢吗？”
　　不等于秋回过神来，唐源带过来的人，就把他们团团围住，意识到自己被将了一军后，于秋就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被姜茶又连打了好几拳。
　　似乎是怕人被打死，唐源连忙上去拦住了姜茶。
　　松了松筋骨，姜茶冲于秋嘲讽的笑了笑：“别忘了，是谁，建的这个监狱，瓮中捉鳖而已，别把自己想的太高了，没人把你当回事，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们的目的，可不是你。”
　　很快，这段录像就被送到了国际法院，米国方面也做出了相应的回应。
　　唐源安排了人，将于秋带下去，正当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于秋似乎是疯了一样，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令姜茶恐惧不已。
　　“禄禾呢？怎么没见他出来见你啊！他不是舍己为人的大英雄吗？他不是爱救人吗？你以为我被抓了，你就赢了吗？别痴心妄想了。”
　　梦中的记忆直接在大脑中播放，姜茶疯了一样冲过去，将于秋按在地上不停的打，反倒是于秋，越说越激动。
　　“你不是喜欢他吗？那我就断了他的双腿，双脚，让他亲眼看着你，像一个□□一样，被一群人给践踏，你觉得如何啊？姜大法医。”
　　“是吗？那我到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姜茶不停的，在于秋的脸上招呼。
　　“姜茶你冷静点！打死他，那些死去的人该怎么交代？血淋淋的人命，扳不倒那群人，换不回一个公道，只有这些没有温度的照片，和视频，才能成为实质性的证据，才能为那些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
　　“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些照片和视频，才得到这个人证，你把他打死了，那些死去的人，我们该如何交代？你他妈给我清醒一点啊！哥！”
　　见到姜茶想要把于秋打死，唐源直接上去拦住姜茶。
　　“他想怎么死都可以，唯独这个时候不可以！”
　　似乎是这句话起到了作用，姜茶平复了下心情，推开唐源冲了出去。
　　大脑不断的播放着禄禾有可能在的所有地方，记忆像是开启了倒退，充斥着姜茶的大脑。
　　“那条路！”
　　不知道为什么，姜茶和禄禾在这里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就是他此刻最想去的地方，姜茶拼命的跑，却在那条路上，看到了把人按在地上打的禄禾……
　　“我去你妈的！神经病，还想偷袭我？我是瞎了一只眼！不是他妈的全瞎，脑子有病，你爹我今天就给你好好治治！”
　　果然，梦是相反的，姜茶愣愣的看着，把对方打的半死的禄禾，身上似乎还有伤，过了很久，禄禾打够了，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因为爆炸的后遗症，右眼总是格外的模糊，抬头便看到前面有人，但是看不真切，禄禾站在原地看着姜茶，身上的伤，不断的流出鲜红的血。
　　察觉到对方没什么敌意，禄禾眯了眯眼，冲姜茶笑道：“还不快滚！”
　　舔了舔嘴唇，姜茶识趣的靠边站了站，禄禾经过自己旁边的时候，浓重的血腥味，让姜茶皱了皱眉，直到禄禾的影子，彻底离开，姜茶才痛苦的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墙壁，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大脑。
　　耳蜗像是灌了铅一样涨的厉害，一股股的鲜血从耳朵里流出。
　　至少见他了，最后一面不是吗？
　　豆大的汗珠，不停的砸在地上，像是疼的，又像是内心深处的绝望。
　　如果没有那场爆炸，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好？
　　明知道脑子里的碎片，会要了他的命，一次次的侥幸，让他放松了警惕，直到那个木棍砸下去的时候，疼痛感才将姜茶拉回现实。
　　似乎是疼的厉害，过了很久，走廊上，才出现一道几近沙哑的声音。
　　“大叔，好疼啊……”
　　明明找了这么长时间，明明好不容易才到这里，人都已经抓住了，为什么现在他却要被迫的接受，自己会死的事实，凭什么啊……
　　走廊上，似乎传来了走路的声音，姜茶的大脑疼的要命，全然不顾这道声音的来者是谁，冷声道：“有多远，滚多远！”
　　脚步声微微停了一下，随后加快了步伐。
　　“不是让你滚吗？听不懂人话？！”
　　“是我，不哭了，大叔带你回家。”
　　“……大叔？”
　　姜茶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
　　“嗯。”
　　“我没哭”
　　“嗯，小畜生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