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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   “说他,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姜茶回头看看莫余,冰冷的眼神,像是想要把对方活刮了一样,冷到让人胆战。
      莫余对上姜茶的双眼,耸了耸肩,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
      姜茶撇了他一眼,沉声道:“开玩笑,要先问问对方的承受能力如何,如果对方承受不住呢?出了什么事,你负责吗?嗯?”
      莫余被这一连串的询问,堵的哑口无言,莫名觉得姜茶的话,无比的好笑,谁开玩笑之前,还会问问你的承受能力如何,管你受不受得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开心就行了。
      “你不说,不就行了?”莫余摊了摊手讽刺道:“来到这个恩格监狱,谁的承受能力会不强?我们可都是罪犯啊。”
      “罪犯?”像是疑问,又像是讽刺,姜茶看了一眼莫余笑道:“你对罪犯的定义,是不是就仅限于此?”
      莫余皱了皱眉,盯着姜茶问道:“什么意思?”
      姜茶看着他,沉声道:“正是因为罪犯的承受能力不够,所以才会成为罪犯,恩格监狱跟其他的监狱不一样,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来凑数的,一种是天才中的罪犯,这种罪犯,一旦走向正轨,他们的能力,将会为社会带来无尽的回馈,只是很可惜,他们犯下的罪行,不配让他们走向正轨。”
      莫余啧了声:“罪犯就是罪犯,凑不凑数,聪不聪明,又有什么区别?外面的,除了未曾落网的弟兄,其他的人,有哪一个,不盼着我们早点下地狱?谁会因为你聪明,就会想让你晚点下地狱?别开国际玩笑了。”
      姜茶突然不说话了,莫余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便耻笑道:“话说,你不也是罪犯?可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的嘴皮子是有些厉害,但到这儿了,你再厉害,也都如你所说,我们犯下的罪行,都不配让我们走向正轨,人啊,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但不多,就不太礼貌了。”
      说罢,莫余转身便离开了。
      姜茶站在原地很久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向对方说清,罪犯和罪犯的区别。他去的第一个监狱,有恐惧,有紧张,更有担心和害怕,过了一段时间后,他所剩下的,除了浑身的伤还有对另外一部分人的认知。
      他起初,就像那些,独自来到陌生城市,闯荡的人一样,不明白的规则,不了解的秩序,不懂的人情世故,有时候,莫名领了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惩罚,不知所措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无形中,或多或少拉了自己的一把。
      他还记得,他到的第一个监狱,被里面的人竖下马威,被群殴挨打的时候,是一个年长的大叔帮他解了围。
      他也曾以为,罪犯没有区别,他们都该死!
      可这个人,却改变了他的认知。
      大叔的女儿,原本好好的在外地干活,每月定期的给家里打电话,一个漆黑的晚上,走在公园的小路上,边和父亲打电话,边诉说近日来过的如何。
      可一个从身后伸过来的手掌,堵住了她的口鼻。
      她不可控的昏睡了过去,被人拖到无人的角落,等到醒来,眼前是三张陌生的年轻人脸。
      身体自救形成的僵硬,求救梗在喉间。
      那些人完事之后,匆匆朝她掌心塞了点钱,就跑了。
      回到家后,她崩溃大哭,却还是理智的报了警。
      罪犯落网,三个人皆是未成年,纷纷被关押在监狱里,有的人十几年后就能出来,有的人七八年就能出来,有的人三四年就能出来。
      他们年轻,不曾畏惧等待光明的时间。
      可她也年轻,却连等待光明的机会都未曾有。
      邻居的闲言碎语,叫她像个被猫追赶的过街老鼠,匆忙的躲回家。
      她本以为,熬过了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后,人们就会淡忘这件事。
      可一张孕检报告,像个巴掌,把她的美梦抽碎。
      加害者家属的肆意宣扬,恶意摸黑,毁了她的名声。
      母亲夜半的抽泣声。
      父亲朋友口中的家门不幸。
      腹中未成形的胎儿。
      蒙上阴影的未来。
      她跳了楼,生命戛然而止。
      三个人的家庭,只剩下孤独的两个老人。
      人死了,仇不能不报。
      四年后,父亲一刀下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母亲送父亲自首,送进监狱的哪一刻,父亲回头看了看母亲。
      隔日,母亲去世的消息便传入监狱里。
      父亲哭肿了眼,找到了被判八年的男人,活生生将人打死。
      不久,死亡加快的消息通知给了父亲。
      还剩下三天,时间很长又很慢,随手救了正在挨揍的姜茶,又随手杀了最后一个人。
      那时姜茶第一次认识到,他们都是罪犯,但他们,又与罪犯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出来。
      好不容易能离开了,又被派往去下一个监狱,循环往复,不停间断。
      任务一旦开始,就不许他擅自退出。
      他也是人,会委屈,更会难受,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抛下他,走进监狱,自己却连见他一面的资格,都不再有。
      当得知能再见他一次的时候,他没有了自己想象中的激动和兴奋,有的只是害怕。
      如果禄禾真的忘记他了呢?他坚持下去,还值得吗?如果自己的运气用完了,他是不是就真的要死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还喜不喜欢禄禾,他更不知道,还能为禄禾坚持多久这样的生活。
      过了很久,唐源见姜茶一直没有说话,便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姜茶的眼前晃了晃。
      “别闹。”
      唐源终于听到了,姜茶很久才开口说的话,缓缓的舒了口气。
      “没事吧?”
      姜茶轻轻的摇了摇头,偏头对唐源笑了笑,便准备离开,唐源小步跟上姜茶,离开前,扭头看了眼坐在最中间的禄禾和郎忠。
      “莫不是还喜欢他?”
      姜茶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过了很久,寂静的走廊上,才传出他的话。
      “是的吧…其实我也不确定了,我似乎快忘记,他的声音了……我不知道这个任务继续下去,我和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而且,我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如果他真的爱我,他就不会接下这个长达十年的任务,他不会把刚成年的我抛下,独自去往不同的监狱。”
      姜茶说完,整个人就像泄了气一般,靠在墙壁上:“可我又不得不承认,他可能是爱我的,但他爱国家,胜过爱我。”
      唐源啧了声,也学着姜茶,靠在墙壁上笑了笑:“哥哥说这话,不就有些自相矛盾了吗?你一边觉得他可能爱你,又一边觉得,他不爱你,那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还爱不爱他呢?”
      姜茶闻言,愣了愣,唐源随即看向他道:“你是爱他的,对吗?不然你不会为了他,放弃去伯克利的计划,不会放下你热爱的钢琴,去学你压根不熟悉的法医,你走过他走过的路,尝过他尝过的苦,哥哥不妨去问问他,到底心里还有没有你。”
      姜茶看着唐源,眼神迟疑了会儿,良久他撇过头去,逃似的走在寂静无人的走廊上。
      唐源见此,无奈的叹了口气,追上姜茶,走在他的身边,笑道:
      “刚才哥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罪犯和罪犯是有区别的,关于这个,其实我也有些自己的观点。”
      姜茶闻言,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唐源轻声道:“你说。”
      唐源看着姜茶,笑了笑道:“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个例子,一个弟弟,被人打了,活生生的人,硬是被人打成残废,终身只能在轮椅上呆着,而加害者,就只是被判了几年,外加家里赔点小钱,就过去了。”
      “人家哥哥,看着自己的弟弟每日痛苦煎熬,而罪犯服刑了几年,就继续出来逍遥自在,过大好人生,为了给重伤的弟弟讨一个公道,哥哥就把那个罪犯给刀了,最后哥哥也成了罪犯。”
      “我当时看见这个例子的第一眼,我就认为哥哥没错,凭什么毁了别人未来的人,不痛不痒的在牢里呆几年,就能没事了?”
      “可那个例子的答案告诉我,哥哥错了,他不应该把自己的人生搭进去的,他进监狱了,因故意杀人,把命搭进去了,他不仅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未来,还葬送了已经成为残疾人的弟弟的未来,他走了,谁来照顾他,连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做不到的弟弟呢?”
      “看了这个答案后,我当时犹豫了很久,到底是坚信自己的答案,还是坚信书上的答案,直到最后,我还是觉得我的答案没错。”
      “我始终认为,时间解决不了一切,受的什么样的伤,就必须以什么样的方法讨回来。”
      “如果他不是哥哥,他没理由照顾弟弟,可他是哥哥,他为了照顾弟弟花费的时间,精力,金钱,他未来也要跟着弟弟受的伤而改变。”
      “没有什么爱像父爱、母爱一样无私,或许会有原本深爱哥哥的人,见到哥哥要照顾年迈的父母,残疾的弟弟,欠债的家庭,而退缩。”
      唐源说完,犹豫了一下,顿了顿,垂眸继续道:“我说的这些话从不是在为罪犯开脱,我始终认为罪犯就是罪犯,他们违反了社会规则,危害了社会,所以他们该死,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旁人怎样伤害我,我就怎样还回去。”
      唐源说完后过了很久走廊上才传出一句话:“毕竟,谁开始不是满怀期待的,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姜茶莫名的笑出了声:“可要是拿自己的未来去报仇,那就确实不值当了,我们不能局限于当下,还要长远去看未来,报仇有千万种方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唐源也跟着笑出了声:“还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对了,听林涛说,为了响应五一,我们好像要种树,啧,我想种樱花树。”
      “为什么?”姜茶挺好奇的。
      唐源刮了下鼻梁,嘿嘿笑道:“这个时候,武汉的樱花,应该开了吧?”
      确实如唐源所说,林涛赶到赌场的时候,一声令下,就让两边的人群,排的整整齐齐的,让出了一条道路,中间两个人的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林涛站在中间,面无表情的告诉大家要种树的事情,种的是杨树,第二天一早就要去种树。
      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种树的时候,东南西北四个区的人,奇妙的合在了一起,而且还不吵架,这倒是减少了林涛很多麻烦,可最麻烦的,还是怕他们聚集起来,讨论不该讨论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似乎都没有发生,林涛仍是不敢,放松警惕,安排了整个监狱一半的人,看着他们。
      姜茶和其他人一样,与一群人聚在一块儿种树,禄禾就在姜茶的旁边,时不时的,劝姜茶坐下来休息,可无奈,小畜生不乐意,只能自己多揽些活了。
      而禄存,则是被逼无奈,不得已才现身,很快,北区有两个狱霸的事,就传遍了整个监狱,震惊归震惊,虽然特想说,可有人看着,也只能憋着不去说,全靠肢体语言,来传达他们想吐槽的话。
      唐源跟着姜茶,必然也和他们呆在一块儿,以至于他们一群人,二十米开外,没有任何人,和他们一起友好的种树。
      林涛见状,笑着将躺在监舍睡觉的郎忠,拉了出来,顺带捎上了南平和莫余,加入了姜茶他们这个群体。
      一瞬间,五十米开外,他们这个群体的旁边,再无任何一个人。
      “我们这里,其实不需要这么多人的。”
      姜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涛,对方则是同样的回应了一个笑:“多一个人,多一点热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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