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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比试 ...

  •   时光匆匆如梭,转眼已过五年。
      无业山依旧葱蔚洇润,林木壮美,看似与五年前毫无变化,又或许有变化的并不在无业山,而在那立于山巅的修罗城。

      遥遥城内已值亥时,璀璨星河将苍穹一分为二,黑夜之中明月如钩,寝殿之内红帐飘摇,烛光之明摇曳闪烁,床榻之上春光潋滟。

      池墨自后环抱着怀里的绰约玲珑,温软的唇瓣在那白皙嫩滑的肩上游离,鼻息之间深嗅一缕淡淡清香,长睫垂下享受着此番安闲惬意。

      一股清风携带着夜里微凉擦过窗棂,吹进左玄裳棉缎般光滑柔软的长发里,她微微侧过头来,一绺墨丝随着动作滑至她的胸前。
      “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

      池墨悠悠抬起眼帘,动作温柔地将那绺秀发替她拢至耳后,“老庄主将他的身世藏得甚严,我曾派人伪装成庄内弟子去打探,你猜如何?”
      不等她开口询问,便又自顾自地说道:“就连庄内弟子此前也并未听说过‘闭关弟子’一事。”

      “竟连自己人也瞒着?”稍稍惊讶一瞬后,她随即沉下眉头,深棕色的眸子里晦暗不明,“看来...这位闭关弟子的来历不简单啊。”

      几日前,飞鹤山庄的老庄主忽然对外公布,自己的闭关弟子将于明日出关,届时将宴请各位武林正派人士齐上鹤立山,恭贺之余可借此机会切磋一番。

      可这消息甫一发出,便引起武林各派一片讶异,只因此前从未听说过老庄主有什么闭关弟子。他执掌庄主之位四十余年,门下弟子无数,却无一人深得他意,这是武林之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为了弄清这位凭空出现的闭关弟子到底是何人物,左玄裳刚得到消息便让池墨着手调查,却未曾想老庄主竟将他的来历藏得如此严实,连庄内弟子也不知一丝一毫。

      话至此处,她似乎想到什么,微眯起眼睛又道:“如此神秘,倒让我不禁想起了......”
      一阵夜风再次拂来,明亮的烛火随之摇摇晃晃,映得左玄裳眼中忽明忽暗,她缓缓吐出三个字:“驭世门。”

      尾音甫一落下,背后正在梳理她长发的手指微微顿了一瞬,她并未察觉,只听池墨的声音在身后低沉道:“你是怀疑,他和驭世门有关?”

      “最好和驭世门有关,正魔两道查了那位门主整整两年,愣是无一丝线索。若是他真的与驭世门有关系,那便是主动落入我手...”

      一抹骜狠猝不及防地蔓延至她眼中,蓄起一片杀机,“我绝不辜负这送上门的机会,定要将它连根拔起。”

      若说这江湖上最神秘之人,必非驭世门门主莫属。
      两年前朝廷建立驭世门用以辖制正魔两道,维护大黎和平与百姓性命。一旦两道之间发生冲突,驭世门便会出面调停,说是调停,其实是以武力压制。

      武林各派碍于它由朝廷创立,不敢明着与朝廷作对,便只能在暗地里谋划,意图刺杀驭世门门主。
      许是知晓众人虎视眈眈,故朝廷特令门内上下人等皆佩戴白狐面具隐其身份。尤其是门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连调停也甚少出面,因此各派查了两年也未曾查出线索来。

      正魔两道恩怨已久,但要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目标的话,那便是希望驭世门从此消失于江湖,让有怨的人报怨,有仇的人报仇。

      有隐隐烛光跃动在池墨眼底,他垂下长睫掩住那一处意味深长,淡淡道:“看样子...你是准备明日亲自去一趟鹤立山了?”

      “当然要去。”左玄裳嘴角勾起张扬的弧度,似是对明日的一场好戏正翘首以盼,“这等喜事,咱们怎么着也该送份‘贺礼’不是?”

      池墨将手臂搂得更紧了些,压着嗓音在她耳边低语道:“那今日...是不是该给我送份‘贺礼’?”
      话毕,他一挥手,屋内的烛光刹那间齐齐熄灭,黑暗顿时席卷而来,如浓稠的墨砚一般溶化不开。

      屋外鸟叫虫鸣、星罗棋布,屋内缠绵悱恻、缱绻旖旎,此番景色当吟一句秦观之词——“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
      今日的昌都甚是热闹,正道六派齐聚此地,城内最好的那家客栈此刻门庭若市,车马盈门。一大批待嫁闺中的妙龄女子纷纷上街观望,意图从那些执剑侠士里寻找出自己未来的丈夫。

      许是对这种场景已司空见惯,各大派掌门与一众弟子在临近晌午时便办好了入主手续,并未多做停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便往鹤立山的方向行去,以轻功越过重重石阶,最后落至飞鹤山庄的砐硪庄门前。

      两名身着白裳,手持长剑的守门弟子将他们引进庄内,带至接客大堂。

      见众人如约而至,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自太师椅上徐徐起身,花甲之年的身躯虽无年轻力壮时的挺拔,却也难掩其一身豪侠气概,不难看出早年时是何等的器宇轩昂,英姿飒爽。

      他便是人称“剑尊”的武林第一侠士,正派之首飞鹤山庄的老庄主——秦观海。

      秦老庄主在江湖上向来地位尊崇,初入江湖时便以一手快意无痕的超高剑法接管了庄主之位,彼时飞鹤山庄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派,他将这身剑法传于门下弟子,五年的时间里飞鹤山庄一跃成为正派之首。

      而他本人更是因和“天下第一暗器”与“天下第一心法”各一战,胜之,从此便有了“飞鹤剑法独秀于武林”的说法。

      众人见之纷纷拱手作偮,秦观海微微颔首,与其寒暄一番后便招呼大家落座,由下人端上早已准备好的午食一同用餐,可直至客桌上的觥筹交错已近尾声,众人依然未见这场宴席真正的“主题”。

      对于秦老庄主这位凭空出现的闭关弟子,不仅魔道各教想法设法查出其身份,就连正道各派此次也是借着恭贺之意,实则是想一探究竟。

      这场特意为他举办的宴席,作为其中主角却一直未曾现身,这让众人不禁心生怪异,可到底秦观海的辈分摆在那,便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得以眼色在席间交流。

      待最后一双竹箸落至箸枕,这场宴席也随之宣告结束,按照原本的安排,众人一齐随着秦观海往武场的方向行去。

      正道六大派难得齐聚一次,自然是要比武切磋一番的,这也算是武人之间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了。
      只是秦观海却未曾想到,他方落座不久,还未将楠木椅子坐个热乎,正当宣布完“开始”二字时,门外便响起一道清丽宏亮的声音。

      “秦老庄主如此喜事,怎能不邀请晚辈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左玄裳一身黑红相间的金丝纹云袍,高束马尾、面带浅笑、下颌微扬,“不可一世”四个字在那张小脸上呼之欲出。
      她领着身后的池墨和清一色着装的八名影卫,还有身侧那位脸戴半截恶鬼面的豆蔻少女,自武场大门鱼贯而入。

      行至秦观海面前,她将手中细长的赤练刀递给池墨,随即拱手道:“修罗城城主左玄裳,见过秦老庄主。”

      正派一众人等对她的到来皆是警惕非常,唯秦观海仍是一派从容不迫,他捻起自己的一缕雪白胡须,淡淡回道:“既然左城主来了,那便是客,就请入座吧。”

      说罢,身旁的飞鹤弟子上前一步作出一个“请”的手势,将他们带至武场右侧最末的位置。
      既然主人已然这样说了,其他人作为宴上客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仍保持着心中的十分警惕,提防着那位江湖上赫赫有名,被正派人士冠以“魔女”之称的她。

      左玄裳领着身侧那名少女,入座在相隔一张茶几的两把太师椅上,影卫排排列于她们身后,池墨则端立于她左侧。
      她不动声色地将周围的人环视一圈,却并未发现新面孔,心下不免觉得奇怪,今日不是恭贺那位闭门弟子出关么?怎的作为主角却并不在场?

      正当她暗自怀疑这场宴席的真正目的时,一名白虎堂的青衫弟子轻功跃至武场中央,将手中长/枪朝她一指,宏声道:“白虎堂弟子张三,在此挑战左城主,还请左城主接战!”

      他说的是“还请”,不是“可愿”,任谁都能听出此人正是专门冲着她来的。

      左玄裳面露不耐,她早就想到,今日她出现在此,这些自诩正义之士一定会趁机向她发起挑战,谁让她是世人心目中的恶人呢?
      可她并未有与这些无名小辈浪费时间的打算,毕竟她此番前来是另有目的所在。

      青衫弟子见她不予回答,反倒端起身旁的茶水悠悠饮之,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惹得他甚是不快,当即便将手中长/枪掷出,叫她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那柄雕刻着白虎头的红缨长/枪以破空之势朝她面门袭来,她仍旧低垂着眼帘镇定饮茶,似是并不将这直逼性命的兵器放在眼里。

      长/枪在距她额心一寸的距离猝然停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枪杆,池墨反手一掷,枪头刹那便插入了张三足前的地板里。
      随后他跃上武场,抽出随身长刀,清冷的嗓音里听不出一丝情感:“我来与你一战。”

      “久闻修罗城副城主的大名...”张三冷笑一声将长/枪拔出,眼中登时漫上一层风雪,“那在下便来领教一二!”
      话毕,一个箭步攻去先发制人,武场中央霎时电光火石,铁器之音在众人耳边绵延不绝。

      不知是觉得这场比试索然无味,还是早已料到其中结果,左玄裳懒洋洋地打了个午后哈欠,随即看向一旁正目不转睛盯着武场的少女。
      她调侃道:“我说你今日怎么非吵着要跟来呢,原来是为了观赏你池墨哥哥的英武身姿啊?”

      少女暴露在面具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此时丢给她一个白眼,“不是为了看他,难道是为了看你?”
      “嘿——”她闻言满不服气,“看我怎么了?看我丢你人了?”

      这种“以惹对方生气为目的”的对话在修罗城如家常便饭般时常上演,少女早已习以为常,扔给她一句“懒得理你”后,便继续盯着武场上那抹黑色身影,聚精会神的观看。

      许是那比自己还目中无人,不,目中无自己的态度气到了左玄裳,她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少女,恨恨道:“左时戏,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要再敢跟我这样说话,信不信我像上次一样把你绑起来丢猪圈里?”

      不提还好,一提上次猪圈那事左时戏就气得不行,她蓦地转过头,狠狠瞪着她,“你敢!你若是再绑我,我就立即了断自己,去阴曹地府告诉我爹你是如何欺负我的,让他每晚都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左时戏口中的“爹”便是修罗城的老城主,而她便是老城主的遗孤,如今年仅十三。老城主去世时她不过垂髫之年,因其年幼无法接任城主之位,便于临死前把她托给了左玄裳照顾。

      也不知为何,这小孩总看左玄裳不顺眼,处处与她作对,偏偏还打不得罚不得,只能以口头吓唬之。

      谁能想到,传闻中心狠手辣,嚣张跋扈的修罗城城主,却对一个小孩子无奈他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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