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的sky光遇》听风沉辞

50、【菇卡】枕上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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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新年贺文噢
　　最近这里屏得厉害，很多文都搬不过来，消失好久，对不住啦~
　　删减版，完整r在l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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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Daleth来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在梦里。

　　四周皆昏暗，面前有条闪着微芒的路，像用星屑铺就而成，每踩一步便会漾起一阵细碎粼光。他就在这条路上走着，边走边下意识活动了下垂落身侧的手，却什么也没抓到。

　　噢，他记起来了，他没像往常那样牵到Alef的手腕。
　　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不禁用指尖摩挲着空落落的手心，稍显迟疑的步伐又续了上去。不料还没走几步，路边忽然出现两道朦胧的身影——

　　“Alef，你说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
　　“只要是你选的名字，我就都喜欢。”

　　那个熟悉到被他烙进心里的身影，此刻正环抱着一个长发之人，手掌放在对方小腹上，亲昵地低声耳语。被抱着的女孩好像在笑，侧头轻柔地吻上他的脸颊，眼神却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灼人的甜蜜与炫耀。

　　Daleth却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继续往前走。等他经过那两道身影、将其抛在脑后时，他们便倏地化作光点不见了。

　　第二次看到的，是那人在和，手里的匕首锃光发亮，但他还在一遍遍擦拭着——

　　“你就这么想弄死他？毕竟他还是是你哥……”
　　“世上哪有整天惦记着折辱我的哥哥？他不配！”

　　Daleth依旧懒得赏对面任何停顿，不假思索地就走了过去。那道本来还杀意沸腾的人影在他身后撑不过五秒，也跟着骤然消逝。

　　第三次，那人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他走了过去；
　　第四次，那人满目怨憎地盯着自己，他还是走了过去；
　　第五次……
　　第六次……

　　Daleth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加快步伐，把一个个接连散去的冒牌货甩得远远的——

　　无一例外的，刚才那些人都长得和某人极为相似，但Daleth知道，他们都不是他。这个梦又长又假又无聊，他的Alef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些事？

　　也许是谁在冥冥之中听到了他的心声，路边那些接连上演的混乱剧情便慢慢消停下来，四周重新回归空寂。而这条亮闪闪的道路尽头，却忽然多了个孑然人影。

　　Daleth不由得快步走去，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心里猛地重重一跳——

　　他长得实在是太像Alef了，比之前那些身影要清晰得多，以至于能够看清悄然划过额际的柔软发梢、嘴角微勾着的浅淡笑痕、看自己时不自觉睁大的双眼，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面前那些在微弱光线里因呼吸而雾化的气体……就好像真的是活人，而不是梦境所捏造的幻影。

　　这让他又分不清这里到底是不是梦了。

　　“抱紧我。”他听见对方开了口，声音像是隔了层什么，朦朦胧胧听不真切。可是还没等自己照做，对方却忽然后退一步，当着他的面缓慢佝偻腰背、脸皮松软下垂，漂亮的双眼变得浑浊，浑身被沉沉暮气包裹，好像在刹那间老了几十岁，“不用了，太晚了。”

　　“Alef”仰头看他，目光里潜藏着平静到几近于无的哀伤。Daleth连忙上前一步，伸手便把他抱紧怀里——

　　却只抱到一手空气。

　　衰老之态的“Alef”倏地化作亿万光点，在他来不及合拢的手心里逸散开，扑面而来的时候，像极了一个微凉的吻。空气里只留下一道浅淡的问询：“刚才那些事你都不怕，那么……如果我死了呢？”

　　“生而为人，我们都是会死的啊。”

　　粼粼微光暗淡下来，带着这段宛如咒语的话音，让他彻底陷入黑暗。

　　（二）

　　Alef是被身旁忽然传来的奇怪动静吵醒的，等他迷茫睁眼，果然发现了些异常。

　　他的哥哥仍然安静地侧躺在自己边上，眼睫垂落、呼吸平稳，可眉头却皱起来，好像在暗中克制什么情绪。他不喜欢Daleth这样，分神想了想，便从被子里悄摸摸伸出手，试图抚平眉间皱褶。

　　不料指尖刚触到片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对方一下子抱进怀里。Daleth撑着身子，整个人都覆了上来，手臂将他完全圈入怀中，力道大得吓人。他把脸深埋进Alef的肩.窝，闭眼静静地感受着颈动脉清晰而富有规律的跳动与皮肤温热柔软的触感，就这么无声地抱了很久，几乎带着要把人揉进骨髓的错觉。

　　Alef被他箍得发疼，但又被他的反常行为惊住了，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稍微动了动腿，希望能够引起注意。刚打算开口询问，便忽然感到颈侧传来一丝突兀的凉意。

　　不过那股湿润还没来得及滑落，就被清醒过来的Daleth转头蹭掉了。

　　Alef放轻了嗓音，伸手环上他的脖颈，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他的脸，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做噩梦了？”

　　“……嗯。”
　　“梦到你……在我面前，不见了。”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复，Alef不由得怔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吭哧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听到对方浅浅地叹了口气。

　　另觅新欢、反目成仇、遍体鳞伤、怀恨在心……这些梦境所臆造的恋人关系他都不怕，因为Daleth相信自己的能力，也信任彼此的感情，他们之间注定不会发生这类恩怨纠缠的糟心事。

　　但也许是年关将近，“时间”的存在感便格外明显。与Alef在一起越久，越能感受到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过了好几年了——

　　换句话说，他们的生命越来越少了。

　　Daleth本不是悲观主义者，但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里、在噩梦的影响下，被他深埋于内心的不安就被翻出了一角。就像是小时候得到了最喜欢的糖，攥在手心怕化了，拿松一些又怕丢了。患得患失的感觉在这极易放大脆弱的深夜里成倍增长，翻来覆去地煎熬着他。

　　无惧外界纷杂干扰，却唯独斗不过流逝岁月。
　　终有一天，时间会把他们分隔。

　　“我这不是还好好地待在这儿嘛。”想了很久的Alef还是斟酌着开了口，“梦都是反的，这还是小时候你告诉我的。”

　　对方没接他的话音，只是稍稍调整了下，把他并拢的腿拢在中间，看起来像用自己把他捆住了似的。就着这么奇怪的姿势，Daleth用手肘撑起上半身，额头抵上他的眉心，温热的呼吸轻扫过来，闭眼解释道：“再过两天是新年，我们就又老了一岁——”

　　“我们离死亡，就又近了一步。”
　　“Alef，你害怕死吗？”

　　（三）

　　“死……？”

　　Alef动了动唇，把声音放得低低的 ：“是挺可怕的，离开世界，陷入长眠。”

　　“没人逃得掉，那就不要在半路就记挂。一眼看到结尾的人生没意思的很，担心未来还不如及时行乐。这样在我们不得不老去的时候，能够拿来回忆的事情就更多——就好像多活了很久一样。”

　　“新年不应该被当做死亡倒计时，而是提醒我们翻开新篇的书签。我们又有新的一年要过了。”

　　“简单来说，如果变老、死亡的是'我们'而不是'我'，那我就不害怕。”

　　“……唔。”Daleth听他颠三倒四、东拉西扯地开导自己，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却还是抱着人不撒手，而且又把脸埋回他的颈侧，认认真真地感受属于他的气息。

　　还是没得到对方回应的Alef想了想，忽然窸窸窣窣地做起小动作。他努力伸出手来，自枕头底下扒拉出一个小东西，拿给对方看：“这是给你准备新年礼物的时候剩下的。”

　　那是一卷三指宽的深色丝带，似乎织进了些银线，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一下就让Daleth想起梦里那段星河。他沉默地接过来，刚要借着窗帘缝隙漏下的月光仔细观察，便听到Alef在自己耳边说道：“如果把我绑起来，是不是就不会'不见了'？”

　　Daleth动作一顿，没忍住转头看他，看到Alef在身.下笑得眉眼弯弯，甚至悄悄曲起膝弯，用足尖摩挲他的大腿，含义昭然若揭。

　　他并拢着双手，把细白手腕凑到Daleth面前：“反正现在都醒了……不想试试吗，哥？”

　　（四）

　　闪着星芒的丝带被肆意挥霍，一圈圈地绕过手臂、绕过床头柱，把Alef的双手完全拉直，露出漂亮的锁.骨与在月色下泛着暖意的胸膛。

　　Daleth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又只是淡淡地笑了下，俯身在他额上几近虔诚地落下一吻：“谢谢。”

　　谢啥？

　　谢自己出言安慰，还是主动邀请？

　　Alef漫不经心地想着，又很快把这无聊的问题抛到脑后。双腿没有被束缚，他便极为娴熟地凑上来：“不客气，不过……我们的距离可以再近一点。”

　　（五）

　　不知何时出现的星辉在微凉的空气里摇曳，极富规律地闪烁着暧昧柔光。湖水泛起粼粼细浪，刚要溢出边缘，又被湖边茂密青草所牵连，不由得染上一副泫然之感。密林边的幽微小径被人所涉足，脚下的土泥泞得很，踏入便会发出绵密水声。但来人还是自顾自地往前走，每一步都重重踩上最合适的地方。风势猛烈，引得林间树叶扑簌作响，不知名的鸟儿于夜色中低唱，声音百转千回，颇有几分婉转之意。攀附于矮墙的玫瑰颤抖着捧出露水，它们一点点汇聚，又很快沿着花茎滚落下来，只留下丝丝缕缕黏腻的水痕。

　　而窗外月影西斜、树影斑驳，黎明于夜色中酝酿，星辉在枕席上重逢。

　　新的一年就要来了。